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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复生刘二白
 他怀中轻轻动了一下,江城子又用手拍拍。

 可是就这一阵工夫,又奔过来三十多名剑手,为首一人是个马脸老人,像是个头目。

 他检查一下那批双目业已失明的剑手,而后左手一挥,只听一片惨嚎,二十个双目失明的剑手脑袋都被后来的人砍落。

 马脸老人脸无表情的道:“果然有只妖禽,你们把火药筒准备好,空中只要有飞行物出现,全体密集发绝不能让它逃走!”

 江城子不由心一动,伸手从中摸出一块铜牌,那是他几年前从一个江湖人身上搜来的,暗中运足真力以回旋手法振婉发了出去。

 江城子的动力何等深厚,铜牌出手立时化作一道金光回空盘旋半周,已有七个人被削去半边脑袋,当场死于非命。

 马脸老人见状大惊,急忙叫道:“快点!妖禽出现了。”

 只听一阵震天巨响,接着是火光冲天,织的火海把半个空中都封锁住了。

 江城子也看得暗暗心惊,他知道这个歹毒计划八成是东门若虚想出来的,而且他也很佩服无类教中各种人材都有。

 火海消失了,空中仍然弥漫着浓浓的烟雾;可是在烟雾中却又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紫光在移动,其疾如电,首当其冲的是那个马脸老人,他还没有弄清是怎回事,脑袋已经飞上了半空。

 紧接着又是一声声的惨嚎,但没有好久,烟雾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个出手的人当然是江城子,他将那些剑手消灭后又回到原来隐身地方。

 他刚刚调匀一口真气,远处又奔来三十多个人。

 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韦老,可是发现了妖禽?”

 韦老大概是那个马脸老人,他当然不会答复。

 来人很快就飞奔到现场,为首的正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不会超三十,人长得还算清秀,只是双目中充满了狡诈之

 他看清现场,不由脸色一变,道:“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放出火药筒又怎会死的一个不剩,这个人的剑术已达上上乘,难道会是那个无名小子…”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你小子有名就给老夫我报上来。”

 年轻人暗中一惊,急忙转身,只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一个反穿皮袍的老人。

 这老人正是酒仙朱伯鱼,他双手抱着酒葫芦,目中神光炯炯人,看着年轻人道:“小子,我老人家话听到没有?”

 年轻人神色一冷,道:“老鬼,你是在跟少爷说话?”

 “混账,别以为仗着你老子那点势力就可以横行关外,你来到虎山大概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想找一处埋尸之所吧?”

 年轻人呛然拔出长剑,道:“老鬼,你到底是谁?这些人可是你杀的?”

 “你小子还不够资格问我老人家是谁,你眼睛又不瞎,这批混账都是死在剑下,老夫从不用剑,而且我一直就跟在你们后面,怎会跑到前面杀人?”

 “放!我一路上都埋伏有高手,你跟在后面他们都没有发觉?”

 “的高手!不过是一批饭桶,他们见到了老夫,跑都没有机会还有时间通知你。”

 年青人脸色陡一变,道:“老鬼,你真的杀了他们?”

 “他们的剑术也许不错,可是你小子的战略却用错了,把三十二个人分散在八处,正好给了我老人家个个击破机会。”

 年轻人道:“原来这是真的了。”

 “我老人家从不开玩笑,小子,你带来的爪牙目前大概就只剩下你们这几个人了,依老夫的看法,你们还是放下兵器暂时委屈一点,等你老子出面大家再把事情摊开来谈。”

 “老鬼,你到底是谁?”年轻人目中已充满杀机,道:“此地没有第二个人,我这批手下不是你杀的还有谁?”

 “独孤恨天怎么会有你种儿子,老夫早就告诉你我从不用剑。”

 “可是这些人都死在剑下,一击搏杀了我三十多名剑手。谁有这么快的剑法?”

 “当然是关东醉侠刘二白,他的快剑是天下是闻名的。”

 “放!刘二白早就死了,难道他还会借尸还魂?”

 “是你小子亲眼看到他死的?”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的棺材是由南北二杰运到虎山来的。”

 “老夫见到那副棺材了,但那上面并没有刻着刘二白三个字。”

 这年轻人正是独孤长明,他犹豫了一下,道:“假如刘二白真活着,在下想见见他。”

 “只是想见见,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要等见了面才能决定。”

 “你这小子永远见不到他”

 “为什么?是不是他真的死了?”

 “因为他一出面你就必须离开这个花花世界。”

 “老鬼,你完全是一派胡言!”独孤长明大叫着,道:“放倒他!用火药筒!”

 他带来的二十名人早已跃跃试,独孤长明话声才落,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铁筒瞄准了朱伯鱼,还没来得及发,只见一道白光已面涌去,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白光变成一片火海,反把火药筒烧得自动爆炸。

 靠近前面的二十余人连喊叫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的火药筒炸死了。

 后面的人发觉情形不对,急忙丢掉火药筒往后退去。一连串的爆炸声把整个虎山都震动了,独孤长明也不自觉的随着那仅存的十二名剑手退去。

 朱伯鱼收回酒杯,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现在没有什么花样可以玩了吧?”

 独孤长明突然心中一动,道:“老鬼,你大概就是什么酒仙朱伯鱼老王八?”

 “老夫是朱伯鱼没有错,但老王八只有你老子独孤恨天才有资格接受此雅称,因为我老人家到现在连个老婆还没混到。”

 独孤长明右手已摆出攻击姿态,但他仍咬咬牙,道:“家父曾有代,无类教门下不和一神二仙三鬼怪为敌,今天的事情要就此罢手,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老夫生平最怕管闲事,就此罢手很简单,但你小子必须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在下一向敢做敢当。”

 “那很好,你只要自己承认是小王八…”

 独孤长明在忍无可忍之下,突然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光,笔直朝朱伯鱼冲去。

 朱伯鱼滑步,正待举起酒葫芦硬接,他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道:“老哥哥,你先休息一下吧.该轮我来了!”

 朱伯鱼闻声不由一惊,但就在他怔神之际,身旁已冲起一道剑气,接着是一阵呛然铮鸣,空中淋下一阵鲜血,一条人影已摔了出去。

 摔出去的是独孤长明,他右手齐腕都被剑气绞碎,身上还有五、六处伤口,人跌落在三丈外。

 出剑击伤独孤长明的人,赫然是关东醉侠刘二白。

 朱伯鱼眼睛喝了两口酒,嘴巴张得很大却没有说什么。

 刘二白仍然是原来穿的那件儒衫,上面血渍犹在,只是早已干了。

 他洒一笑,道:“朱老哥,难道你不认识小弟了?”

 朱伯鱼摇摇头道:“老夫简直不敢相信。”

 刘二白道:“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连小江躲在一旁都不肯认,但事实上却是东门若虚救出来的。”

 朱伯鱼更加有些糊涂,道:“东门若虚在那里救你出来的?”

 刘二白道:“就在山上,他被三娘拦斩断,似是心有不甘,临死前运足全力一剑劈开我的棺材。”

 朱伯鱼道:“你越说我就越糊涂了,东门若虚劈开你的棺材就应该连你也一起劈碎,怎么反而是救了你?”

 刘二白道:“此事说来话长,小江做的那副棺材在暗中动了手脚,如果不是东门若虚那一剑,不出三天我准会闷死在里面。”

 朱伯鱼道:“那小子已尽得神算子真传,他可能早算出其中的前因后果。”

 刘二白道:“三娘也是如此说法,他跟上清观那两个杂好象有某一种默契。”

 朱伯鱼想了一下,道:“很有可能,我原先还后悔,不该将他们与世无争的出家人扯进江湖是非,现在想来反倒是我老头子受了他们利用。”

 刘二白道:“此事咱们慢慢再谈,我先把无类教这批混球解决了,让独孤恨天从此也绝了后。”

 他说着话,人已朝那十二名剑手身前进。

 关东醉侠刘二白这个名字在无类教门下听来,比起阎王帖子更具威力,刘二白身形才动,他们都不自觉的暴退数丈,反而把身受重伤的独孤长明丢在一旁不管。

 刘二白冷漠一笑,道:“从现在起只要你们有人能逃十丈,我就不杀他。”

 独孤长明勉强坐了起来,道:“刘二白,你尽管对我下手。他们只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他们?”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刚才那一剑没有把你解决,我是要让你多受点活罪,无类教中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算是一条狗我也不会放过。”

 独孤长明咬着牙,道:“你杀吧!不久的将来你们也会付出同样的代价。”

 刘二白道:“将来的事你小子没有机会看到了,现在先让你受点活罪,才能体会到被杀是什么滋味。”

 他身形轻晃,青光暴闪,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走的,更不知是怎么出的剑,但独孤长明身上又多了二十八处剑伤,光是一条左臂就有十二处,而且所有主要筋脉都被挑断了,气门已破。

 刘二白收回长剑,人又退到原处,道:“独孤长明,我听说你在你老子面前一直是扮演勇敢的角色,你没想到你的生命也有被别人掌握的一天吧?”

 独孤长明也确算得上是狠角色,他身上虽然连受重伤,居然连一声都没有哼,咬紧着牙,双目中发出狠毒光芒。

 刘二白冷笑一声,道:“这种场面我刘某人见得多,而且我杀无类教的门下从来就不会手软。”

 他口中说着,举步正等朝另外十二名剑手走去,但江城子却像闪电般从暗影中飞出,拦在前面,道:“二哥,这些人就放过他们算了。”

 “我早就知道你小鬼头躲在附近。”刘二白冷着声音说:“我并不准备杀他们,只要挑断他们双手经脉、废去武功,使他们以后永远也不能再为恶。”

 “他们武功平常,对咱们并不能构成威胁,叫他们把独孤长明一起带走算了。”

 “你没有疯吧!独孤长明一肚子坏水,比他老子更阴险。放走了他何异纵虎归山?”

 “他右手已残,左手经脉已废,气门也破了,回去也等于一个废人。”

 “独孤恨天功力通玄,恢复他的武功并不是一件难事,如果他再装上两只假肢,仍然是一个强敌。”

 “小弟已看过他的伤势,如想恢复他的功力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的。”

 刘二白道:“放掉他们可以,咱们之间帐还得算一算。”

 江城子苦笑道:“咱们之间算是家务事,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先叫他走了再说。”

 刘二白点点头,江城子转向独孤长明道:“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更强,你好好珍惜生命,希望咱们有机会再见。”

 独孤长明狠毒的看了三人一眼,道:“我比你们更懂得利害得失。”江城子道:“当一只酵母消失而变为灰尘时,他就不会比另一粒灰尘更有尊严。”

 “谢谢你的提醒。”独孤长明的说完向那十二名剑手一挥手,已转身往山下奔去。

 等到他们背影消失时,刘二白有些不解的道:“小江,你真的要放他走?”

 “他们都走了,怎么还不是真的。”

 刘二白道:“恢复独孤长明的武功并不是一件难事。”

 “也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在经过独孤长明身边时,曾在他伤口上又加了一点料子。”

 刘二白一怔道:“无类教中各类人物都有,一般的毒并难不倒独孤恨天。”

 “虽然难不倒他,但如想使独孤长明武功恢复,至少也要花去独孤恨天的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反而多了一个强敌。”

 “独孤长明最强也强不过二哥,但独孤恨天浪费了三年时间,对他的玉佛玄冰掌进境却有很大的影响。”

 朱伯鱼一拍大腿,道:“小子,你这个办法真绝,难怪余化龙说你是一个可怕人物。”

 江城子苦笑道:“晚辈并不喜欢用心机,但却是被环境出来的,在这个洪荒世界中,我不但要与大自然抗衡,还要和异类相争、同类互斗,生存在这个环境中已经没有良心和道德的观念,所遭遇的是恐惧,怨恨和痛苦。”

 朱伯鱼轻叹一声,道:“这倒也不能怪你,如果是老夫在这里呆上十年,不把我闷死我也会把我愁死。”

 刘二白道:“你当初就不该选中这种地方练剑。”

 “我的本意是想离江湖,也是逃避现实。”

 “结果你一样也没逃避掉,还是要回到十丈红尘。”

 江城子正想说什么时,山上已传来扈三娘的声音,道:“小江,你真是个混球,想不到十年不见你心机变得如此可怕!”

 随着话声,留在山上的人全部奔了过来。

 江城子微微怔了怔:“三姐,我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扈三娘道:“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几乎要了咱们全体人的老命。”

 江城子有些不解,道:“三姐,此话怎讲?”

 “我问你,山上那些野草真的可以医伤吗?”

 “在我手中它是医伤圣品,如有人偷用就变成世上最毒的药。”

 “这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那种草就是叫惹不得,叶子有毒,种子更有毒,不论人蓄入口即死。”

 “我昨天明明看见你抓一把在口中嚼碎了都能治好,你怎么没有被它毒死?”

 “惹不得每三年结果一次,采下来晒干了,磨面粉配合叶子却又是疗伤医毒圣品,但不能分开使用,否则就变成了剧毒。”

 “你明明是加进了它的果子粉了?”

 “不错,我是故意整东门若虚的,他这一次带人攻上来,必定有不少人受伤,他一定会下令就地治疗。”

 “你的心机真是深沉的可怕,东门若虚是把人分成三批攻上来的,第一批是被咱们消灭了,他本人也被我折,但他在临死前一剑却劈活了刘二白,老醉鬼跳出棺材,把多来所受的闷气一股脑儿都发在接连而来的第二和第三批剑士身上。他们死了的不算,活着的却都被你二哥挑断腕脉,有将近一百人都争先恐后的抢那毒草服用,结果竟连一个活的都没有。”

 江城子苦笑:“这大概是劫数吧…”

 “的劫数,如果咱们的人服下去,是不是也应该劫?”

 江城子见何七断了右臂,商七和贾八都是全身浴血,快刀江九身上也有好几处伤。

 他微微歉意的道:“上清和玉清真人都带有疗伤圣品,他们留在那里就是为防止意外。”

 “不管怎么说,这种大事你总该事先告诉我一声。”

 “小弟忘了告诉三姐。”

 “这一件事情不谈了,那么我再问你虎山的雪真能解毒?”

 江城子又是一怔,但随即摇摇头,道:“不能,我解了二鬼的毒,是暗中把余化龙出的解药加在雪里的,而二鬼那时又正值昏,他们当然不容易发觉。”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就算虎山真是圣地,一把雪也解不了毒,但你丢在地上踏碎的那个瓶子只是空的,解药是不是也被你掉包了?”

 “三姐果然高明,幸好不是余化龙,否则小弟的西洋镜准被当场拆穿。”

 “余化龙能成为三鬼怪之首并不是笨蛋,我能想到他也能想到,所以我才请上清道长又洒了一些在那瓶子附近,就算余化龙回来他也弄不清是真是假。”

 江城子道:“余化龙还敢回来?他掳定了小玲逃都来不及。”

 “那倒很难说。”扈三娘说:“三鬼怪的武功仅次于一佛二仙,九指神僧既敢追踪下去,他们为什么不敢回来,当时他匆匆逃走,是被你一连串的惊人举动给吓唬住了。”

 江城子想了一下道:“我以为他们绝不敢回来,尤其是在这一个月内,他们一定赶回大巴山疗伤。”

 扈三娘微微一怔,道:“小鬼头,你可是在他们身上又动了什么手脚?”

 “他们三个人都中了惹不得毒,但我用的份量很轻,以三鬼的修为闭关一个月即可将毒尽。”

 “好小子你真行!”朱伯鱼大笑说道:“三鬼怪在江湖横行半个甲子,谁也不敢相信他们到了虎山却栽在一个无名小子手里。”

 “晚辈只是靠着几手杂耍功夫取个巧而已。”

 “这种杂耍功夫恐怕神算子也不会比你高明。”

 “树大招风。”扈三娘道:“不出半月你这无名小子将会是天下武林的大英雄。”

 “我情愿做个无名小子,也不要当什么大英雄。”

 “这可由不得你,整个无类教再加上三鬼怪渲染,你的大名很快就会震惊江湖。”

 “我想离开虎山后,还是换个身份。”江城子道:“我既不是英雄料子也不想太过招摇。”

 “小子,江湖就是江湖。”朱伯鱼道:“你换什么身份也没有用,只要你一出剑,人家就会想到无名小子。”

 “古来英雄皆寂寞,人间很少白头。”江城子苦笑道:“这个决定可能又错了。”

 “没有出息,年纪轻轻的说如此丧气的话。”

 朱伯鱼说到这里,突然哼了一声,道:“上清这两个老就离开虎山了?”

 “他们两个臭道士跟老夫一样穷得连子穿都没有,还有什么好收拾的。”

 “前辈忘了他们是星宿门的门下,神算子前辈除了留下宝藏而外,还有不少属于星宿门的秘密,在封山前他们必须要整理好。”

 “那些宝藏怎么办?”快刀江九说:“老弟既然决定放弃虎山,丢掉岂不可惜。”

 “江九如果缺少赌本,等下你可以大量携带。”

 江城子笑着说道:“我吩咐大黑和二黑将不太值钱金砖、金块绑在虎身上,由一批通灵老虎带着。”

 “大黑和二黑又是谁?”江九有些不解道:“难道神算子还有传人?”

 “那是两只守护宝的猩猩。”江城子说道:“它们都是前辈留下的,年龄大约在一千五百岁以上,不仅通灵而且还能预知过去未来。”

 “真有这种事?”朱伯鱼说道:“猩猩本来就是人类始祖,说它们具有灵很有可能,如果预知过去未来岂不是成了。”

 “前辈必须相信,它们确已具有半仙之体,接近藏宝的人,只要心怀不轨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它们也算是星宿门的门下了?”

 “如以辈份量,上清和玉清道长还得叫它们师叔。”

 “这倒好,两个老杂从野人山跑到关外来,大概就是为了接他们的师叔吧?”

 江城子对这位玩世不恭的酒仙也只好苦笑笑,遂岔开话题道:“咱们上去看看,各位喜欢什么可以尽量带,千万不要超过本身体力。”

 扈三娘道:“你不是说进入藏宝,带东西出来有一定限制?”

 “现在门大概已经封闭。”江城子说道:“在我决定离开虎山时,大黑和二黑就将宝藏搬出外。”

 “它们还真有点通灵。”扈三娘说道:“好像算准了无类教会全军覆没。”

 “这倒并不神奇。”江城子说道:“它们在一年前就算出我要离开虎山,它们也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准备搬运工作。”

 “老夫去看看它们准备的如何。”朱伯鱼仍然有些不信,说完当先朝山上跑去。其余的人也都随身后奔去,回到原来停身地方时,只见雪地上大大小小的鹿皮袋子,竟堆了不下数百袋。

 朱伯鱼呆了半晌,才叹口气道:“老夫如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只有这么一会功夫,就算搬石块也没有这样快。”

 江城子走过去随便解开两只鹿皮袋子,里面装的全都是耀眼生辉的珠宝。

 他先伸手提了一袋试试重量,才向江九等人笑道:“一人背着一袋已经很勉强,各位自行选择吧!”

 江九提起一袋才知道江城子说得不错,鹿皮袋子虽然不大,但重量少说也在五百斤以上。

 他惦了惦,道:“看来老朽是天生的强盗命,背这一袋已经超载了。”

 刘二白道:“江兄可以多带一袋无防,如中途行动不便在下可以帮好忙。”

 江九道:“难道刘兄不带?”

 刘二白道:“我只要一袋小的,那是为了补赏贾兄,在帽儿镇外在下误了他一颗宝珠,现在还留在肚子里吐不出来。”

 江城子笑道:“那一粒解毒珠早已化了,二哥如不是那粒珠子,光靠棺材夹层的‮物药‬还是解不了你所中的毒。”

 刘二白道:“我想可能也是这回事,但我对南北二杰有点补偿。”

 贾八正容道:“刘兄如再提这件事,你就没把咱们哥俩当朋友,你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就是对咱们最好的补偿。”

 刘二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但上清和玉清这时正领着两只黑猩猩和两头白巨虎走了过来。

 江城子道:“道长,都准备好了吗?”

 上清道:“好了,只等施主分配,咱们马上就可以上路。”

 江城子不再多说,每人都分配一袋珠宝给他们,并且非带不可,而后又将猩猩和巨虎叫到面前,低低交谈一阵。

 最后也请朱伯鱼领着众人各背一袋珠宝先走,并约定在虎山下面碰头,他又跟上清、玉清在地上划了一阵,才慎重的道“道长此行务必小心,从天山经祁连山而后入岭,撇开玉门关,过昆仑横越大雪山,再沿山区转注野人山,这样虽多走近万里山路却不容易发觉。”

 上清点点头,道:“贫道曾和两位黑师叔研究过行程,大致情形与施主计划颇吻合,但从这一路到达野人山,恐怕需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越慢越好,道长不必急赶路。”江城子说道:“只要在路上不被人发现,咱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一半。”

 “据黑师叔清点,还有七百头以上老虎,贫道意思想分批进行,目标也小一点。”

 “不能分批,那样将会减少实力。”江城子说道:“上清道长骑大白走前面,玉清道长骑二白走最后,大黑和二黑居中接应,这样就是遇上了强敌也不致吃亏。”

 “它们都带着几千斤东西,在山区行走不会有影响吗?”

 “影响是有一点,但他们都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江城子说道:“两位准备好就可以出发了,晚辈去向神算子前辈遗体拜别,即从后山赶去会合刘二哥他们。”

 他说完拱拱手,即转身而去。

 两个时辰后江城子已赶上朱伯鱼等人,这些人在目前江湖中部是顶尖高手,他们虽然背负着一袋珠宝,但仍是行动如风毫不显出吃力的样子。

 江城子没有带珠宝,可是他身上却挂着整整二十四罐酒。

 朱伯鱼兴奋得几乎跳起来,道:“好小子,你倒深知我的心意,我这袋珠宝跟你平分。”

 江城子摇摇头道:“此去山海关最快也要三天路程,在这三天内珠宝还不是跟粪土一样,背负着它反而是个累赘。”

 朱伯鱼怒道:“既然如此,你小子为何强迫我老人家背这袋累赘?”

 “入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回,我是希望各位都能带一点纪念品回到中原。”

 “老夫可不稀罕这种纪念品,你小子如不答应跟我平分,我现在就回头,反正虎山还有好几十罐猴儿酒。”

 “没有了,上清道长他们已上路多时,所有存酒都被大黑带走。”

 “混帐!看来你是存心整我老人家。”

 “我并没有说不让你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老人家肚子里一点存货都在几次动手时掏空了。”

 江城子看看天色,道:“在未到山海关之前,这一路至少比起虎山要冷上两倍,入夜更冷,所以酒也要等到晚上才能喝。”

 朱伯鱼明知他说的是实情,但此时已被引发了酒瘾,他乘江城子说话之际,扬手一指朝酒罐上划去。

 他的功力何等深厚,可是他划在罐子上,却如同划上烧红了的铁块,不但罐子没有破,而他的手指反而火辣辣的一剧痛。

 他忍不住向江城子翻翻眼,道:“小子,你连佛门的无相神功也练成了。”

 “那是护酒功。”江城子笑着说道:“只是还挡不住前辈的神指,这一罐酒只好送你了,但前辈可要接好,因为酒罐已被前辈的指功全部震碎。”

 他说着话,那个被指风划过的罐子竟自动的朝朱伯鱼飞去。

 离开他面前还有三尺左右,朱伯鱼正想伸手去接,谁知它突然又上飞两丈,朱伯鱼接了个空,但他鼻中却闻到一股浓烈酒香。

 朱伯鱼心中一动,已知道是怎么回事,暗中一运真力,他鼻孔中居然闪电的飞出两道白光,刹那间已与空中洒下的酒接触了。

 白光越缩越短,而罐中的酒也越来越少。

 白光完全不见,但空中的空罐子却发出一声轻爆。

 随着爆声近百块酒罐破片,竟像闪电般朝一座雪堆后面身过去。

 贾八等人正看得神,而雪堆后已连续传来几声闷哼和怒骂,跟着就跳出来五个老人。

 五个人都是清一的穿着劲装背长剑,有一个人被酒罐破片声瞎了左目,一个穿透右肩,其他三人多少都带点轻伤。

 为首一人指着江城子,道:“你们可是从虎山来的?”

 “咱们是从来处来的。”江城子说道:“你们不敢见人,躲在雪堆里面是不是想拦路打劫?”

 那为首老人居然大笑起来,道:“小子,你说对了,咱们兄弟就是靠着打劫起家,凡是想在关外混的没有不认识咱们。”

 “在下眼拙,没想到名家当前。”江城子说道:“你们这一次是找错了对象,咱们都不是肥羊。”

 “只要被咱们遇上,不管是肥羊、瘦耗子都得把皮留下来,这是老夫的规矩。”

 “在下也有个规矩,在洪荒世界中我从不将吃剩下的舍给兽类。”江城子冷下脸道:“我虽然不对它们施舍,但也不轻易毁掉它们的生命,除非它们惹上了我。”

 “老夫可能真的找对人了,小子,看来你也是这个世界中竞争强者。”

 “你们还不配做我竞争的对象,因为你们连捡破酒罐子都不够资格。”

 “那是我老夫估计错误,原先我以为你们只是一般的普通商人。”

 “现在你以为咱们是哪一类商人?”

 “老夫叫饿狼皇甫文…”

 “用不着自我介绍,在下第一眼就认出你们是外五匹狼。但狼只是残忍,凶狠还差得远,因为我本身就是个猎人。”

 皇甫文不自觉的退后两步,瞪大眼睛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无名小子,如此而已。”

 皇甫文不由又退五步,道:“你就是无名小子,你真的放弃了虎山?”

 “刚才我还不打算杀你们。”江城子道:“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已足够证明你是无类教派出的外围份子。”

 “不错,你杀了咱们五个人也没有用,你同样的进不了山海关。”

 “咱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外五匹狼在外除了打劫外,还杀了不少无辜商人,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们留下全尸…”

 他口中说着话,身形已随着紫光闪动一下,而后人还是站在原来地方。

 而外五匹狼似乎没有反应,可是当一阵强风吹过时,却有了证实。

 五个人的身子变成四十五截,散倒在地上后鲜血才了出来。

 每个人都是身中九剑,外行人看来好像是江城子连一招都没有发完。

 在场的人只有刘二白和朱伯鱼发出一声轻叹。

 “兄弟,你的剑比十年前至少要快上十倍。”是刘二白的声音。

 “小子,以后能不出剑最好不要出剑。”是朱伯鱼的声音。

 “再往前走光靠我一个人出剑还不够,恐怕你们谁也闲不下来。”是江城子的回答。

 “独孤恨天真是个混球,他派出这些饭桶不是白白送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乘说话之际又从江城子身上抢过一罐酒,一口气灌了十几口才将罐子递给刘二白。

 江城子笑笑道:“外五匹狼绝不是饭桶,他们每一个都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我刚才一招如果解决不了他们,至少就得多花费九招。”

 “不错,他们才是真正玩杂耍出身的。”刘二白说道:“听说有位高深的名家看中了他们五兄弟,就收在门下教了他们不少杂学,大概十八般武艺他们样样都通,尤其是在飞刀方面。他们五人联手曾经一举搏杀了中原武林中十六名高手。”

 “他们如遇上江小子,凭着刚才那一剑,只怕他们飞刀再快也没有用。”

 “如用刚才那一剑拿来对付五匹狼的飞刀,可派不上用场。”江城子说道:“那还是十年前的老招式,一点新奇之处都没有。”

 “小子,你是说那一剑还不算快?”

 “当然也不能说算慢,不过那只是普通招式。”江城子说道:“独孤恨天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想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套出我的剑招。”

 “你还有更快的剑招吗?”

 “当然有。”江城子说道。“来到虎山十年我自创了一套真正快剑,以速度而言,大约可以追上空中的飞鸟,但后来我从神算子前辈遗著中学会了两套剑法,也都是以快攻见长。”

 朱伯鱼道:“神算子遗留下的剑招应该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绝学,比你小子自创的剑招,比较起来那一个高明?”

 江城子道:“各有所长也各有优劣,以威力而言,当然是神算子的剑招见长,但以快剑相较,他的剑式似乎又差了一点。”

 “还差了一点?”朱伯鱼一脸惊,道:“小子,你自创的那套剑招到底有多快?”

 “剑术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江城子说道:“咱们就以右前方那株老松当做假设敌人,我人停在原地不动只发一招。留下多少痕迹你们自己去数。”

 “你人停在原处不动,剑气如何能够上部位?”扈三娘却有些不服气,道:“这一段路少说也在二十五丈以上。”

 “当然人也会动,但是别人看不到。”江城子说道:“否则又怎能称为快剑。”“老夫很想开开眼界。”朱伯鱼说道:“我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头一遭听说有这种快剑的。”

 江城子说:“前辈是存心要晚辈献丑了。”

 “老夫是想开开眼界。”

 江城子不再说话,将身上的酒罐子交给江九提着,但是他就利用放下酒罐的机会,一道紫光突然飞闪出去。

 这个动作确实太快了,众人也不过在感觉上刚刚有了一点反应,而紫光已消失不见。

 朱伯鱼、扈三娘等人都争着朝那株古松奔去,只见刘二白站在原地未动。

 然而就在这同时,江城子左后方的雪堆里冲起两条人影。

 这两个全身是血,一句话也不说如同疯了似的,凌空对江城子连攻十九掌,威势强猛招招都是杀着,似乎不杀江城子不能甘心。

 可是江城子始终没有还手,他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只闪闪身子就飘出到五丈外。

 朱伯鱼等人这时已飞奔回来,他们这时才看清地上那两个人,一个人在喉结上着一把月牙刀,另一个却被一刀贯穿在太阳,他们是先中刀再保留一口气跳起来拼命的。

 江九首先失声嘱道:“这不是我的月牙刀吗?”

 江城子点点头,道:“在下刚才请江老拿酒时,顺手摸了两把,为了真些所以不便打招呼。”

 “敢情你小子早就知道堆中藏的有人?”朱伯鱼说道:“是故意把咱们这批老家伙支开。”

 “这两个人是外有名的黑道人物,叫雪里双飞龙。”江城子说道:“他们武功比起外五匹狼高多了,想杀他们很不易。”

 “他们难道终年都是躲在雪堆里?”

 不是躲在雪堆里?他们练的就是这种功夫,可以使用息法在雪底下行走,不发出任何声音,被他们跟住是一件很讨厌的事。

 “小子,老夫一生没有服过人,现在算是服了你。”朱伯鱼说。

 “晚辈只是靠着小巧工夫侥幸得手。”

 “放!你明明是打好了圈套让别人往里钻。”

 “这就是人的弱点。”江城子说道:“他们为了看我的快剑,是自己愿意把头伸出雪地的。”

 “你小子说得活龙活现,转弯抹角的说出一大套理论,连老夫都为好奇所动。”

 “如果不是这样,想杀他们谈何容易。”江城子说道:“我在半个时辰前,在感觉上就知道有人跟踪,结果使用天听大法都搜不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

 “这种武功也只有关外有用。”扈三娘说道:“到了中原没有雪地,他们还往那里躲?”

 “他们从不去中原,但是在关外被他们所杀的中原武林高手却从没留下任何迹象,所以中原武林人也不知道关外有这两个人。”

 “你很少离开虎山,又怎么会知道的?”

 “是大黑告诉我的,他们潜入虎山不少次,但都被大黑的嗅觉闻出来,被他们逃走了。”

 “看来独孤恨天这老小子手下能人还不少。”朱伯鱼说道:“他如果不离开玉佛顶。想宰他还真不容易。”

 “关外是个三不管的地带,这里不但有中国人也有罗刹人、高丽人、东瀛的著名剑道高手,都跟独孤恨天有交往。”

 “那是他们把自己估计太高了。”江城子说道:“我在虎山就遇一个会忍术的,我也就是用刚才那一招,却把他劈成四片。”

 “那是因为你小子的剑法太快了,如果是一般人遇上,恐怕没那么简单。”

 “前辈的酒杯才是他们最好的克星,咱们往山海关的路上可能会遇到这类人物,前辈不防试一下,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

 “好,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如果不行再由你小子去接手。”

 江城子道:“忍术也是剑道的一种,并不是法术,他们除了靠着个人修为,所依仗的就是耐力和信心,前辈只要击败他们信心比杀死他们更有效。”

 “老夫可不像你那么有把握。”朱伯鱼说道:“途中万一遇上了也只有见机行事。”

 “前面有座小镇,在这附近几百里内那是唯一的一个镇,咱们脚程放快一点,大约再有两个多时辰就可以赶到了。”

 “既然有小镇,想必有有客栈了。”扈三娘说道:“我和商老板他们几乎已有半个月未见人间烟火,即使能有一盆热水或一碗热汤也好。”

 “客栈倒是有,只是不知设备如何?”江城子说道:“我从前常到此镇购买一些用品,却没进去过。”

 “在这种地方还讲究设备。”扈三娘说道:“有个房子总比蹲在雪堆里好。”

 “三姐才蹲了几天雪堆就叫起苦来。”江城子苦笑道:“小弟蹲了十多年,我都不知道什么叫苦!”

 “这一点我实在佩服你,小江,在那种鬼都不到的世界里,你大概是每天都抱着剑苦练。”

 “可不像你说得好么轻松,练剑并不苦,最苦的还是杀人,我每次拔剑都是被硬的。”

 “虎山真有那么多江湖人物去?”

 “这还假得了,江老他们就连闯三次…”

 江九和何七都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夫如果早知道你老弟和刘兄的关系,说什么咱们也不敢冒犯。”

 “你们两个老小子跟刘二白有情是不错,主要的原因还是你们没有见过江小子出剑。”朱伯鱼冷声说道:“假如三年前你们见过他的剑法,就算你们生了四个胆子也不敢闯虎山。”

 江九只有苦笑,江城子却岔开话题道:“前面那座山后面就是镇子,翻过山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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