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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玉女情深
 罗盈盈心头大震,不敢应招,施出天机七巧步法,身形连闪两下,从对方的剑网里出,移身丈许之外。

 赵玉莲见到一招见功,精神大振,叱道:“你往哪里走!”

 剑式一变,身随剑走,朝罗盈盈追击过去。

 她才掠出尺许,只听风声一响,一条人影自空而落,挡在前面。

 赵玉莲的剑式已发,无法收回,眼见那人便会死身在她这招“天女织锦”之下。

 陡地,她觉得一股浑厚坚韧的力道平空出现,就如同在她的面前布起了一道无形的铁墙一样。

 她的剑刃刺出,顿时一滞,再也无法刺进去。

 那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拂一卷,已把赵玉莲连人带剑卷起,抛在一丈开外。

 罗盈盈这时已看清那自空而来的人影便是老夫人,不由惊呼道:“娘!”

 老夫人应了声,道:“盈盈,你有没有受伤?”

 罗盈盈摇摇头,道:“没有。”

 老夫人怒道:“这小丫头,好狠的心,让老身给她一个教训。”

 这时,赵玉莲也已立定了身躯,也看清了那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她一惊之下,立刻便发现自己的剑上还挂着一树枝。

 那枝小树枝只有拇指样的细,上面带着十几片树叶,似乎沾上了浆糊,粘在剑上,没有掉下。

 赵玉莲出身青后门弟,自然明白方才老夫人以这小树枝挡住自己的软剑,并且还把自己抛开。

 这种气功中最上乘的“飞花杀人”的手法,竟使得她的一招“天女织锦”没有使全,可见老夫人的武功高到何等地步了。

 赵玉莲心中的这份惊惧,真是难以形容。

 但她并没有退缩,她决定要以一死来保护凌千羽,使他不致遭到老夫人的杀害。

 是以当她听到老夫人的话,只是振了振长剑,把剑上的树枝抛落,准备战。

 罗盈盈见到老夫人兴师问罪,心头不由得大悸。

 她倒希望是老夫人给赵玉莲一个教训,但是凌千羽此刻就在庄里某处,假如老夫人知道凌千羽在此,凌千羽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虽说老夫人讲过要替凌千羽治好伤,但老夫人的话,她岂能相信?

 她跟随老夫人不是一天了,很明白老夫人的为人,若是有人拦阻她,她将要用一切毁掉那个人,绝不留情…

 一刹之间,无数的意念在她脑海里翻腾,她不知该如何阻止老夫人才好。

 老夫人缓缓行了过去,冷冷地望了赵玉莲一眼,道:“你是刘心痕的徒儿?”

 赵玉莲紧了紧手里的剑,没有出声。

 老夫人冷笑道:“好大胆的丫头,竟敢藐视长辈,你想死了!”

 赵玉莲退了两步,摆好一个剑式。

 老夫人不屑地道:“米粒之珠,还想与月争光,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霍地向前走了两步。

 赵玉莲紧跟着退了两步。

 老夫人大笑道:“哈哈,你还敢跟我手,换了刘心痕在此,只怕她也没有这个胆子。”

 她俯身拾起地上的那树枝,道:“好,老身就以这树枝陪你玩玩,一招之内,我要把你的长剑夺来,两招之内,我就让你躺在地上。”

 赵玉莲被她的气势所慑,额上已出现了汗迹。

 死神的阴影已经笼罩着她…

 月光澹澹,照耀得整个庄院都是一片光亮。

 有寒的晚风吹来,使人感到一丝凉意。

 但是,赵玉莲却感到心中有如火烧,额上已涌出汗迹。

 她的手握着金凤剑,眼睛眨都不敢眨动一下,更别说挥手擦汗了。

 老夫人拿着那树枝,缓缓地向赵玉莲行来。

 她的步履极慢、很轻,在这静静的夜里,也听不到一丝声息。

 然而在赵玉莲的感觉中,她每一步的踏出,像是打雷一样,使她的心弦为之震动不已。

 她自练武以来,罕得跟人手,从没遇到过像老夫人这种绝代高手。

 她不明白为何老夫人的气势会如此雄浑,仿佛她每踏出一步,身躯便高出数寸,到了现在,就好像一个小山似的巨人,使她感到无法抗拒。

 她一向娇生惯养,何曾遭到这种无形压力的迫?若非是由于凌千羽的安危给予她心理上的支持,她的精神早就崩溃了。

 任何人在面对老夫人这种强敌,都难免心情紧张。

 何况老夫人已经摆明了要置她于死地,、更像是死神已经伸出了魔爪,只怕任何人都会震栗难安。

 赵玉莲的心情有似弓弦,愈拉愈紧,她明白若不抢先出手,只怕等不到老夫人攻击,便会精神溃裂。

 可是她有如面对一面铜墙铁壁,根本没有一丝空隙可以出剑。

 这种痛苦,渐渐地侵入了她的心灵深处,几乎达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她的气息已开始急促起来,那种焦灼绝望的神情落在老夫人的眼里,使得老夫人的眼神更加明亮。

 陡地,罗盈盈尖声道:“娘,你等等。”

 老夫人脚下微顿,沉声道:“盈盈,什么事?”

 罗盈盈奔了过来,道:“凌千羽刚才到过这儿。”

 老夫人道:“哦,他的人呢?”

 罗盈盈道:“他已经朝城里去了。”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罗盈盈道:“是这位姑娘告诉我的。”

 老夫人道:“哦!”罗盈盈道:“刚才我在林中搜索,发现有条小道可以通往这座庄院的后面,我想凌千羽可能在我们之后又绕回到这里来,于是也跟着赶来察看,结果看到她正好提剑追出来,可能以为我便是凌千羽,所以便…”

 赵玉莲的反应何等之快,她眼见罗盈盈编出这么一段故事,晓得是为了害怕自己受伤之后,被得说出凌千羽的下落,以致害了凌千羽。

 若是站在情敌的立场上,罗盈盈跟她是完全对立的,她若被老夫人杀死,对罗盈盈只有利而无害。

 但这里面一牵涉到凌千羽的生死安危,她们的立场便已无形中变成了一致。

 因此,赵玉莲立刻装出惊讶之态,问道:“什么,你不是闯到我房里的那人?”

 老夫人冷冷道:“有人闯进你房里,你都不知道是谁?这种谎话老身如何相信?”

 赵玉莲道:“那时我正在睡觉,听到屋里有了声响,马上就惊醒过来,谁知道那人的动作很快,我只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口一晃,就追了出来,正巧碰上她…”

 老夫人疑惑地望了她一眼,道:“盈盈,你看到了凌千羽从她房里出来?”

 罗盈盈道:“没有,孩儿只看到一条人影在墙边闪了一下,想要追过去察看,便遇到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攻了上来。”

 赵玉莲道:“你在深夜仗剑闯进庄院,谁知你是干什么来的?”

 老夫人叱道:“住口!”

 赵玉莲嘴嚅动了一下,终于不敢再说什么。

 老夫人沉一下道:“盈盈,你真的看到一条人影出庄而去?”

 罗盈盈道:“孩儿不敢隐瞒。”

 老夫人道:“这么说来,凌千羽受的伤并不很重,至少还保留了五成的功力。”

 她一想到凌千羽在四大煞星的围攻之下,仍然只受轻伤,便觉得心头难安。

 她的眼中狠的冷芒,忖到:“现在若不趁机会将他擒住,恐怕以后他便是我的克星,我的一切都会毁在他的手里。”

 单凭凌千羽一人,她自信可以将其击败,可是牵连到凌千羽的父母在内,她不得不加以重新估计。

 假若她这次能擒住凌千羽,以他作为人质,那么他的尊长无论有多厉害,也不敢与她为敌,甚而会受到她的挟制。

 因此,凌千羽是她整个计划中的关键人物,她一没有捉住他,一便不能心安。

 这些意念电似闪过脑海,她把手里的树枝一抛,道:“盈盈,我们走。”

 罗盈盈道:“娘,这个丫头…”

 老夫人只记了凌千羽,哪还顾到赵玉莲。

 她应付地道:“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跟她计较什么?我替你出口气。”

 她陡地伸手虚虚拍了一下,跟着便飞身而起。

 赵玉莲哪里料到老夫人会猝然出手?她根本未及抗拒,便觉一股无形的力道撞到口。

 她的身形一颤,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跌倒于地。

 罗盈盈歉然望了她一眼,跟着老夫人飞奔而去。

 赵玉莲眼见她们消失在墙上,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她并不恨罗盈盈多说了那句话,使她受伤。

 因为她明白罗盈盈若不那么做,老夫人必然会疑惑她们所说的话。

 她刚才已经蓄足了内力,加上老夫人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以致受伤不重。

 但她整个人却如同痪瘫一般,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在她这十九年的生命里,从未遭遇过这种事。

 她似乎觉得经过了这短短的一刻,她已经老了十年。

 她低低地息着,好一会儿,才能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

 月仍是那样美好,赵玉莲擦了擦脸上的汗,望着那宽阔的庄院,真有再世为人之感。

 她只休息了一会儿,马上便想起了凌千羽。

 她在庆幸自己终于能够逃得一死,那种体力的损耗和精神上的虚,在短暂间也被她忘怀了。

 她现在只希望能够投入凌千羽的怀里,就算能看到凌千羽一眼,她的心里也获得安慰了。

 这种意念使她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她很快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金凤剑收起,飞身跃进书房。

 此刻,什么事都没比去看凌千羽要来得重要,她只在铜镜前弄了弄秀发,擦去嘴角的血迹,立刻便匆匆地持灯下楼。

 还没走到一半,她便见一个人飞也似地奔上楼来。

 不知她是余悸未已,还是已经看清楚那人便是凌千羽。

 只听她惊叫一声,连人带灯一齐摔了下去。

 凌千羽左手一抄,抓住了灯座,右手已把她整个人搂住。

 赵玉莲一生除了父亲之外,从未被一个男人如此搂抱过。

 她只觉全身如同触电,整个人都不颤抖起来。

 凌千羽道:“赵姑娘,你没摔着吧?”

 赵玉莲虽想装着晕过去,无奈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无法装作。

 她颤声道:“吓死我了。”

 凌千羽自责道:“唉!都是我不好…”赵玉莲道:“凌公子,这不怪你,是我不好。”

 凌千羽这时才感觉出,怀中抱着这么一个美女,着实不好受。

 那种特殊的感觉,使他的气息都有些不平静。

 他不安地道:“赵姑娘,你还能走路吧?”

 赵玉莲颤声道:“我…全身都吓软了。”

 凌千羽犹疑了一下,只得抱她上楼。

 赵玉莲勾住了他的脖子,合上了眼睛,感到一种从未有的舒适与安全。

 她虽是没有这种经验,但在这时已知道,一个女人,只有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里,才能感到安全。

 凌千羽缓缓地抱着她,进入了书房,然后把她放在长榻上。

 柔和的灯光,映在赵玉莲的脸上,使她的脸看来更加美丽。

 尤其是她那长长的黑睫,覆盖在眼帘上,更是人遐思。

 凌千羽呆了一下,发现赵玉莲另有一种不同的韵味,这跟罗盈盈又有不同。

 若是让他加以比较,连他都很难分出哪一个更美…

 赵玉莲久久未见凌千羽说话,忍不住睁卉了眼睛。

 她立刻便接触到凌千羽炯炯发亮的眼光,顿时从心底浮起一丝羞涩之情,使她发出一声嘤咛,很快又闭上眼睛。

 凌千羽呆了一下,有些尴尬地侧过脸去,解释道:“我已经睡了,是青儿赶来说你房里有一个持剑的女子,所以…”

 赵玉莲睁开眼来,问道:“青儿呢?”

 凌千羽道:“我怕那个女子不怀好意而来,所以叫她躲起来了。”

 赵玉莲道:“那多嘴的丫头,我叫她别吵你,她偏偏就不听…”

 凌千羽道:“青儿也是好意,她听见那个女子问我的下落…”

 他的神情一肃,问道:“赵姑娘,那个女子没有伤害你吧?”

 赵玉莲犹疑了一下,道:“没有。”

 凌干羽道:“那就好了,不然我的罪过不小…”

 赵玉莲道:“凌公子,你认识她?”

 凌千羽点了点头道:“认识。”

 他问道:“赵姑娘,只有她一个人来?”

 “不!”赵玉莲道:“还有一个黑纱蒙着脸的中年妇人,她好凶,差点要杀死我…”

 她一想起老夫人的厉害,心头犹有余悸。

 凌千羽脸色一凝,?道:“赵姑娘,她有没有伤害你?”

 赵玉莲略一沉,摇了摇头。

 凌千羽松了口气,问道:“她们问些什么?”

 赵玉莲道:“她们在找你,非着我说出你在哪里,我始终没讲,后来…后来她们就走了。”

 凌千羽歉疚地道:“赵姑娘,连累了你,我真是过意不去。”

 赵玉莲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道:“凌公子,别说这些,其实我就算为你丢弃了生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这句话出自肺腑,没有一丝虚假,凌千羽非常感动。

 他苦笑了下,道:“赵姑娘,我不值得你…”赵玉莲想起方才所受的委屈,眼眶里不充满着泪水。

 她凝望着凌千羽,道:“我这一生里,从没有想到要为一个人牺牲自己,可是为了你,我却…”

 凌千羽见她这样,知道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感动地道:“赵姑娘,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是一个江湖人…”

 赵玉莲凄然一笑道:“你不要说了,我…我也没要你留在这儿,永远陪伴我,我…

 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我。”

 凌千羽见到两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滑落,心中不,不知说什么才好。

 赵玉莲泣着道:“那蒙面妇人要杀死我的时候,我好害怕,可是我一念你的名字,奇怪的心里就不怕了,当时我在想,假如你能把我记在心上,我就是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凌千羽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地道:“赵姑娘,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你值得的。”赵玉莲道:“除了你之外,没人值得我为他一死。”

 最难消受美人恩,天下还有比一个美女对你剖心示爱,更能使人感动的吗?

 凌千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他也是无话可说。

 赵玉莲幽幽道:“我知道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但我一见你就…”

 凌千羽道:“玉莲,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赵玉莲惊喜地道:“你…你叫我玉莲?千羽,我好高兴。”

 她不住满心喜悦,泪水滚滚下。

 凌千羽掏出了汗巾,替她轻轻地擦去了泪水。

 赵玉莲泣道:“我不想在你面前掉眼泪,可是我却忍耐不住,哦,千羽…”

 她扑进了凌千羽的怀里,轻轻地哭泣着。

 凌千羽抚着她披散在肩上的秀发,心里有着很深的感触。

 室内静悄无声,赵玉莲也停止了哭泣,仿佛又在凌千羽的怀里睡着。

 大约过了半盏茶光景,凌千羽突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无法对赵玉莲产生强烈的爱恋之情。

 他只是怜爱她,感激她而已,这两种感情跟爱情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而且根本不能混为一谈的。

 他发现自己已在无形中陷进一个网里,,若是继续陷下去,只怕永远没有机会可以挣脱。

 他缓缓地推开赵玉莲,道:“玉莲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否告诉我?”

 赵玉莲羞涩地一笑,掠了掠拂在额际的发丝,低声道:“有什么话,你说嘛。”

 凌千羽道:“那个年轻的女子有没有对你怎样?我的意思是她对你的态度。”

 赵玉莲道:“她起先很好,可是见我没说出你的下落,便拔出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非要我带她去找你,不然她要杀我…”

 凌千羽目光一闪,道:“哦!她竟然这样对你?后来呢?”

 赵玉莲道:“我一看到长剑,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她见我不说话,又扣住了我的手腕,说是让我受点罪,要使什么…”

 她瞥了凌千羽一眼道:“她说要使出分筋错骨手法治我…”

 凌千羽怒道:“该死的东西,她竟这样对付你?”

 赵玉莲从他的口气中知道,罗盈盈果然跟他有一段感情。

 本来这是她破坏罗盈盈的一个最好机会,但她细细地想了想,还是没有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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