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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血海深仇
 他一心一意的想为父亲洗刷昔日的罪恶,但又敢做得过分,怕的是出破绽,被仇人窥透玄机。

 可是,尽管如此,仍然漏可出,疯叟杜光明的残明明是父亲向宏道出手点住,自己情急之下,却说是剑王庄的属下所为,江萍徒两下一对质,真象立白,万一疯叟一笔判杜光字冲进书房,当面质问起来,岂不大糟特糟?

 所幸,事情还算顺利,总管林永年返回来告诉他,疯叟杜光字,已在乃徒红萍的苦苦相劝之下,离开剑王庄。

 “杜大侠离开的时候,可有什么话留下?”

 “他说但有三寸气在,十月初一之约他必定会准时赴约!”

 “关于残被点的事,他没有说什么吗?”

 “还好,起初我委耽心他从这上面揭穿本庄主的全盘计划。”

 “短时间之内大概还不至于如此,不过,他们师徒相互对证之下,一定会认为你是一个伪善行恶的小人,因为在杜光宇心中想来,残明明是被武林第一剑所点,庄主却对那位姑娘说是手下人所为。”

 “杜大侠师徒恨我倒不要紧,只要他们不怀疑我不是真正的武林第一剑,使我可以顺利的引仇人上钩,进而为先父复仇,就于愿已足,十月初一,本庄主自当在‘养亭’说明原委,并代先父当面谢罪。”

 “少爷用心良苦,老庄主死后有知,亦会含笑九泉之下了。”

 向文雄听他这样一说,心中稍安,忽又想起一事,说道:“林总管,铁钵凶僧现在又在那里?”

 “现在软在一间密室之内,老奴正想请命处理。”

 “铁钵凶僧乃是慧觉尊者的师弟,少林寺为他蒙污已久,引为奇大辱,偷盗紫龙尺的事,本庄主不愿再予以深究,我想立刻派人把他送至少林寺,让慧觉尊者自行处理,你看怎样?”

 “但凭少爷吩咐。”

 “好,那林总管就立刻着手进行吧。”

 送走铁钵凶僧后,如释重负,总算了却一大心愿,也在挽回父亲的清誉上,做了最大的努力,向文雄的全部精神,完全放在仇人卷土重来的这年事上面。

 可是,时间在平静中过去了三天,既没有发现仇人的踪迹,同时也没有看到一个仇家的爪牙前来窥探,一切显得那么沉闷。

 没有等到杀父的仇人,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剑王庄上却突然气急败坏的奔进两个全身血迹斑斑的人,向文雄一看之下,认得是紫龙帮紫面金钢彭一飞,和伏虎堂主神力罗玄。

 向文雄一见二人满身是血,狼狈不堪,心中大吃一惊,道:“彭帮主,罗堂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紫面金刚彭一飞看眼前的人,不一愣,道:“你…你是向宏道,还没有死?据武林第一掌吕承说…”

 向文雄不等他说完,便将事实经过简单的告诉了二人,最后说道:“你们遇见武林第一掌铁掌追魂吕承老前辈了么?”

 紫龙帮主彭一飞恭恭敬敬的说道:“是的,弟子曾和吕大侠相遇,得知剑王庄上的一切,但却不知师叔化妆成令尊大人的模样,差点误会。”

 向文雄见二人满面悲愤,余悸犹存的样子,马上正容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一飞戚然言道:“完啦,师祖他老人家一的重建的紫龙帮又毁于一旦,横遭恶魔洗劫。”

 向文雄闻言打丁一个冷颤,道:“什么?紫龙帮又横遭恶魔洗劫?这…”过度的惊怒之下。

 说到这坐,忽觉一阵晕眩,眼中金星直冒,现也说不下去了。

 “是的,师叔,紫龙帮又已横遭惨变,弟子和罗堂主死里逃生。”

 惊魂稍定,向文雄才声深语重的说道:“事情的经过究竟怎样?快说!”

 “此事发生在两天前的深夜,当弟子警觉的时候,女魔已经深入紫龙帮总坛腹心之地,当时负责总巡稽常主屠龙于潘明业已丧命,数十个值夜的香主和弟子也全部横尸当场…。”

 “你说来人是一个女魔头,可是武林第一人?”

 “不,树魔妖姬毒阎婆。”

 “她和本帮有什么仇恨?”

 “本帮和她无开瓜葛仇隙,她肆紫龙帮的目的是为了紫龙尺,紫龙经!”

 “啊,此人是先师他老人家最大的仇人,她对先师的来龙去脉也最为了解,先师仙逝百丈峰头掘出的宝物是废品,她自然会想到真正的紫龙尺,紫龙经一定还在紫龙帮总坛,但不知后来怎样?”

 “弟子得到警讯,立刻率刑司堂主林建,伏虎堂主罗玄,命及帮内的香主,弟子,和她展开一场生死之搏,终凶功力悬殊,手不到顿饭工夫,本帮弟子已然伤亡过半,林堂主也死在毒阎婆的龙爪指下!”

 “毒阎婆是独自前来?还是另外有人相随?”

 “另有四个女弟子同来?”

 “她可曾威哧你出宝物,或者说出紫龙尺,紫龙经的下落?”

 “女魔志在紫龙尺,紫龙经?当然会软硬兼施,各用其极。”

 “你怎么说?”

 “弟子守口如瓶和她一直周旋到底,最后终于不幸和罗堂主晕死在血泊之中。”

 “后来呢?”

 “当我清醒的时候,已是翌中午时分,帮中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满目凄凉,惨不忍睹,幸而保得一命的也全部被她囚起来,一飞和几位堂主的位宿之处,被女魔翻箱倒柜,掘地三尺…。”

 “少了什么没有?”

 “这个弟子尚示详查,不过,总坛之内并没有什么值得武林中人觋觎的珍宝,女魔志在紫龙尺,紫龙经,谅还不至于盗取其他东西,因觉得事态万分严重,亟面见师叔,清醒后略微巡视一下放开放囚之人,代他们料理一切,和罗堂主匆匆即离开紫龙帮,幸好途中和吕大侠相遇,随即来到剑王庄。”

 向文雄听罢,悲愤绝,双眼直愣愣地凝视着芒芒夜空好啊,这个女魔头竟胆大包天,处处和我作对,小侠拼着这条小命不要,也要斗她一斗!

 向文雄自恩师去世以来,早有复仇雪恨之心奈何祸事频仍,枝李横生。始终无法专心一意的追搜恩师仇人,和吕承携手前来剑王庄的时候,本梦想在重叙天伦之乐之后便行道江湖,万不料父亲竟已横遭意外,为了捕杀仇人,只得暂时拦置下。

 谁知苦等灵数非但无所获,偏偏紫龙帮却又发生惨变,向文雄细一思忖之下,觉得再死等绝非良策。

 事实上仇人也许一直认为向宏道已死,并不如“复活”之事,为今之计,倒不如即刻离开剑王庄,一则追杀百丈峰鞭之人,伺机和树魔妖姬一决生死,二则四处招摇,散布武林第一剑“复活”的消息,三则做几件漂漂亮亮的侠义事迹,改变世人仇视父亲的心理。

 心意既决,当下,把剑王庄上的事交给总管林永年,命紫龙帮主紫面金刚彭一飞,和伏虎堂主神刀罗玄,立刻返回总坛,葬死救伤,招集残众,重建紫龙帮。

 诸事料理妥当,随即身怀“无敌令”“紫龙尺”和三指剑,以武林第一剑向宏道的姿态离庄重又踏上了征程。

 武林第一剑离开剑王庄后没多久,便一连杀了好几个恶名满天下,罪与天齐的武林巨寇,湘鄂一带的武林中人,闻讯莫不额手称庆,对向宏道另眼看待。

 尤其,释放杜光字,送走铁钵凶僧的事,早已不胫而走,江湖上处处可以听到谈论着,称赞一时,甚至有人感慨万千的称之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向文雄得到这些消息,心中暗暗窃喜。认为自己这一番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武林第一剑弃恶从善的消息四播,向文雄也随之四处奔走,却始终就没有发现过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前来寻衅找查。

 更意外地,也不曾碰到一个手掌变成红,紫,黑的鞭尸仇人。

 这,武林第一剑向文雄来到大别山附近的一个镇店时,得到一则惊人消息,自从树魔妖姬毒阎婆在百丈峰头突然现身杀死三四十人后,大家都恨女魔入骨,凡是和杀者有关系的人,俱都蠢蠢动,经过了一个短时期的醇酿,便有数十们江湖豪客,浩浩结伴来到大别山的“岭”附近。

 那知,就在群豪云集,准备身进袭的数魄夕,有几位望重黑白两道的高于及不少满誉江湖,称霸武林的英雄好汉,在夜半三更的时候,突然分别接到毒阎婆的一支“白骨箭”

 这次的“白骨箭”与下次在百丈峰出现的略有不同。红绸下面有“斗”和期,地点的字样反面还编有号数。

 向文雄探听的结果,期正是今夜子时。

 地点则是大别山“岭”下毒阎婆的老巢——“牛死台”

 群豪在接到这支象征死亡的“白骨箭”之后,便分别东奔西走,邀请友好助拳,消息不胫而走,数之间便传遍皖、浙、鄂、湘一带,凡是接到“白骨箭”的人,以及邀请来的亲朋好友,都在今夜之前陆续来到“岭”四周。

 当然,另外还有不少与毒阎婆有节,或者另有所图的人也兼程赶了来。

 向文雄听到这消息之后,也决定去斗斗树魔妖姬,当下恢复了本来面目,踏着蒙蒙夜,直向岭飞奔而去。

 他存心要看看毒阎婆究竟约的那些什么样的人物,是以在进入大别山区之后,便专拣道路两旁的小径,也好从赴会之人口中,得知树魔妖姬斗的真正目的所在。

 没多久,果见大路上如飞来五六条黑影,向文雄急忙隐身左近草丛中。

 本人渐行渐近,忽闻一个瘦弱躯长,背负大砍刀,年六十以上灰老者沉声的边走边说道:“老夫和毒阎婆素无纠葛,想不到白骨箭居然也会送到我手上,今天倒要问问这婆娘到底是何居心?”

 话虽是这么说,他的脸色却甚为凝重,显见内忧虑重重。别一个低矮肥胖的汉子马上接道:“孟兄不必为此烦心,咱们哥儿几个都是八拜之,不管吉凶如何,一定要和女魔周旋到底。再者,听说接到白骨箭的人,并不止孟兄一个,也许可以藉此机会把她除掉不可知,果然不幸而言中,亦未尝不是武林之福!”

 微微一顿,又道:“同时,据说树魔妖姬的手中有一支‘金凤尺’一支‘金凤经’,如能有缘得手,咱们兄弟还足可称霸武林。”

 几人边说边走,已超过向文雄隐身处五六丈多远。

 “有办法,就这么办!”

 向文雄剑眉倏耸,似有所决,随即恍如幽灵似的消失不见。

 只见一缕黑烟,在几人左侧的石中一闪而过,眨眼间已越出三十多丈。

 向文雄湍着道路左侧隐暗处疾奔,盏茶过后,见山路忽然向右急转,左面和前面顽均为天绝壁所阻,右面不远处是一条高峻的山峰,只有右前方有一条狭窄的通路,左边壁脚下尚长着一棵大树,繁盛枝杆,横架路上。

 双臂一抖,纵身拔起,轻飘飘的隐身大柳树上。

 顿饭工夫后,天台金刀孟彪等五人才扬长而来。

 “嘿嘿!嘿嘿嘿嘿…”突然,划空传来一阵森森的冷笑声。

 这笑声十分古怪,不但寒蚀骨,而且群山嗡嗡回鸣,历久不散,使人摸不清究竟来自何处?或者到底有多少人潜伏在此。

 五人听在耳中,不由倒了一口寒气,均呆愣在树下。

 就在这当口,柳树上面疾逾迅电似的攫下两只手来,一把抓住天台金刀的脖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孟彪提了上去。

 天台金刀的功夫本来不弱,在当今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无耐出手之人是血手杀人魔的传人却不免果形见绌,尤其在猝然无防之下,更是拒无力,一声惊呼还没有喊出来,便被向文雄点住了晕

 “哎呀,糟!孟兄怎么不见?”

 其中一人惊呼未毕,其余三人目四顾,那里还有孟彪的踪影?

 那个低矮肥胖的汉子沉一下,大声说道:“四下毫无痕迹可寻,看来问题是出在这棵大树上了!”

 话音甫落,叟的一声,树梢头忽然起一条黑影,落地时已在五丈开外,疾向右前方的山路飞奔而去。

 四人看在眼中,不遑仔细思索,同喊了一声:“追!”

 便一阵风似的追了下去,瞬息之间已超产是无影无踪。

 这四个人糊里糊涂,向文雄却心里雪亮,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暗想:“好家伙,当今武林之世,真是人才备出,想不到树上还另有高人,要不是这位仁兄适时现身,少不得还人费一番手脚!”

 心念间,手已伸入天台金刀孟彪的衣袋之内。

 摸索一阵,终于找出一支“白骨箭。”

 拿起白骨箭上的红绸一看,反面写着一个“捌”字。

 “他是捌号,那么,至少还有七拔黑白二道中人今夜要来岭赴约。”

 当下收起“白骨箭”正解开孟彪的晕,商请改装易容,替其赴约,忽然瞥见他的右手已呈紫黑之,心念急转,恨点道:“好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这个老小子也不个好东西!”

 言毕,方待出手行事,忽闻树下有人说道:“朋友下来吧,别再藏头缩尾了!”

 向文雄闻言一呆,拨开树叶望去,只见树下负手站着一个全身青色劲装,黑巾蒙面之人,仅两眼在外,背上斜一支宝剑,正是把自己救出剑王庄的大恩人。

 向文雄将孟彪放下,抱拳为礼道:“原来是老前辈,咱们又重逢了。”

 蒙面客望了孟彪一眼,道:“嗯,咱们又重逢了!”

 “老前辈怎知在下隐身树上?”

 “你适才呆知树上另有其人?”

 “当然知道!”

 “事先?事后?”

 “是…事后!”

 “那么你栽啦!”

 “是在下一时疏忽。”

 “哈哈,好傲的子,硬不认输,可爱又可恨,你可知他是谁?”

 “不知道,在下正查究。”

 “做什么?”

 “此人无意中帮了在下一个小忙,想谢一谢。”

 “算了,不用谢啦!”

 少年一闻此言,这才恍然大悟,重新感谢后说道:“老前辈适才隐身树上是有何贵干?”

 “等天台金刀孟彪他们。”

 “有什么事吗?”

 “一则借他怀中白骨箭一用,二则要他们的命!”

 “前辈和他们有仇么?”

 “谈不上有什么仇,孟彪等人作恶我端,罪孽深重,人人得擒而杀之!”

 “那么,另外那四个人大概已被前辈超渡了!”

 “嗯。”向文雄见蒙面客的心意和自己不谋面合,忙从皮囊中取出“白骨箭”道:“这是孟彪身上搜出来的,在下本想借它进入生死台,俾便观察究竟,既然老前辈有意借用,你就拿去吧。”

 “不必啦。”

 “那么这佯吧,孟彪这人由前辈处置。”

 “娃儿为什么擒他呢?”

 “有仇!”

 “那就用有到老夫多费手脚了,咱们再见!”

 见字出口,人已奔出四丈多远,向文雄急忙说道:“老前辈请留步,在下尚有一事请教?”

 “什么事?”

 “近来剑王庄上的情形老前辈可知道?”

 “不太清楚。”

 “自从救出晚辈之后,您老人家没没再去剑王庄?”

 “嗯。”“听说武林第一剑已弃恶从善,赢得了许多喝彩与赞誉,不知老前辈可曾有个耳闻?”

 “一无所知。”

 “记得关辈曾有杀掉向宏道的状语,不知要如何处置”

 “孩子,你问得太多了,再见。”

 话落人起,转眼已不见,动作之快,举世罕有其匹。

 向文雄愣了一愣,怅然若失,心中一片惘,对这位神秘的蒙面客,简直莫测高深暗暗长叹一声,眸中杀饥陡现,落在天台金刀孟彪身上。

 “孟彪,你罪证确切,少爷也懒得问你的口供,赏你一记‘龙爪指’吧!”

 说罢右手疾仲,弯曲如钩,疾向天台金刀的心口抓去,盂彪连哼都未哼,便一命呜呼!向文雄擦擦手掌,随即振袂而去。

 这是一道奇异无比的山岭,一不虬松盘结,草深及颈,另一面却全是光滑如镜的岩石,石碑上刻有“岭”三个大字。

 “岭”三个字的旁边,另有四个小离,写的是:“越岭者死!”

 目向前望去,此下岭侧是一片平整的青石地,地上同样草木俱无。

 顺着青石地向前望,有一个天然的石台巍峨而立,两面石壁陡峭,宛如刀削斧斩,中间有一百二十级人造台阶,石阶尽头的右侧石壁,也有三字写着:

 “生死台。”

 “生死台”地势比“岭”高,站在岭上,是以看不清用死台上的情形,只见台上长着一棵业已枯萎多年的大神树。

 神树巨大无比,直径至少有一丈五六,枝干纵横,巍巍壮观,落的树皮上写着三个猩红的血字。

 吊人树

 “吊人树”旁边另有题字之人的名号,是:“树魔妖姬毒阎婆。”

 不是吗,枯萎树干上,遍是骷髂骨架和死尸,有新有旧,或高或低,远远望去,构成一幅森森的恐怖图案。

 吊人树的后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峰上树木茂密,奇花异卉杂生一处,一片嫣红紫绿,峰上,和生死台上的情景,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

 此刻“岭”的这一面,已来了不少赴约的武林高手,弯月形的山岭后面到处都是鬼影幢幢。

 可是,说也门,黑白道士的高手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爬“岭”都潜伏在山岭这一面的草丛中。

 而这话也不尽然,这时,岭下就直的冒出一个蒙面少年来。

 “哼,鬼气森森的,这个女魔头那来的这么鬼主意!”语毕,正想上“生死台”一看究竟,倏又转念想道:“毒阎婆的白骨箭下编有号数,不知搞的是什么玄虚,我何妨在此先看看热闹,然后再作道理。”

 心竟即决,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岭”碑,便一股坐了下去。

 潜伏在四周的群豪见他如此,都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有不少人更在心中暗语:“妈呀,这人好大胆!”

 霍然,生死台下传来毒阎婆寒森冷的声音道:“岭碑下坐的是何等高人,若非老身事先相约,阁下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向文雄大声说道:“即是相约,就休怨我侵犯你岭,你这等架势算是在吓唬那个?”

 “阁下是几号?”

 “捌号!”

 “好极,稍等老娘自会招待于你。”

 “哼,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你最好先别发狂!”

 “阁下好大的口气!”

 “对你不用吹牛,不信咱们就先试试看!”

 方待一跃而下,冲上生死台,毒阎婆又冷冷说道:“站住,站住,想死还不容易?你先等着吧。时辰还没到!”

 “什么时辰?”

 “白骨箭上!有”

 “子时?”

 “嗯!”“也好,在下等着!”

 “不等也不行!”

 沉默,一阵可怕的沉默。

 远山离,近树摇曳,的风中,偶而夹杂着一两声夜枭的悲呜之声,星疏月黯,淡黄的光辉照着四周,显得格外森,恐布,而又诡密。

 极目四眺,并无半点人影,树魔妖姬毒阎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见四下黑影闪闪,隐约中间或尚有窃窃私语之声。

 显然的,他们正在密议着如何对付毒阎婆,尤其是如何能够夺到金凤尺,金风经!星移斗转,月影西斜,三星当头,正当亥子相之时。

 蓦的,生死台上送来毒阎婆冷若寒冰似的声音,道:“现在,子时已到,诸位生死之期就在眼前,等老身点卯之后,便可依号循进入生死台。”

 果然话一说完,便开始点卯。

 向文雄侧耳静听,见她从一号点至十号始停,弯月形的山岭后面,此起彼落的响起一阵应签之声。

 其中有名满天下的武林高人,也有恶绩昭彰的武林枭雄,黑白兼俱,有善有恶,向文雄实在想不透树魔妖姬闷戎芒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毒阎婆冷做的声音这时又道:“难得诸位这样守时守信,老身先在此谢过。”

 接着,声音倏转,冷然道:“老身先把话说明了,少待必须依号听命而进,如若应对得当,说不定会有你们的好处,否则,嘿嘿,管教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四野寂寂,沉静复死,久久无人答言。

 “好啦,老身须尽于此,现在第一号‘华山怪杰马步云’。以及阁下邀来的助拳朋友可以刻登上生死台!”

 余音尚未落地,左前方出四条人影,翻下岭,片刻工夫不到,已连越一百二十级石阶,登上生死台!

 一切寂静如死,静得令人窒息。

 寂静中,却别有一种紧张,恐怖的气氛。

 良久,良久,华山怪杰马步云等四人,恍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既未闻有喝哟打斗音响,亦无惨吼哀鸣之声传来,四人的生死下落顿时成了一个神秘之迹。

 “怪,毒阎婆到底在玩什么玄虚?难道…”

 向文雄心忖至此,忽闻树魔妖姬毒阎婆的声音说道:“华山怪杰马大侠等四人已经服输认败,愿与老身摇手合作,共创一番侠义事业,姑免一死,另有重用,诸位应以此为前车之鉴,幸勿。”

 向文雄听得满头玄雾,毒阎婆稍顿又道:“第二号,九化双毒杜鹏杜虎?兄弟。”

 但闻叟!叟!一连几声,在向文雄附近出五个彪形大汉,昂首阔步的向生死台飞奔。

 九华双毒兄弟等五人,动作够快。当下登上生死台一看,不哧得魂飞魄散,寒意透心。

 “你!…”

 一语惊呼未毕,掌风呼啸之声已起,霎时间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五人生死下落不明。

 俄顷,另外三个违约闯关的人,已以迅雷不及掩耳势登上了生死台。

 “你…!”

 又是一声同样充满惊惶,恐怖的惊呼。不幸,刚刚说了一个“你”字,以下来睹之事尚未说出,毒阎婆已自抢先说道:“哼,你们‘大汉三獠’是十号,竟敢越号闯关,该死该杀!”三声惨吼冲霄而起,大汉三獠立时倒地身亡。

 此刻,向文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吊人树上先后吊起五具尸来,他相信那一定是九华双毒杜鹏杜虎兄弟和三个邀来助拳之人。

 不一时,吊人树上又多了三人,必系大汉三獠无疑。

 树魔妖姬乃是出了名的凶煞婆,向文雄对他知之甚详。早已料到他绝不会安有什么好心,九华双毒和大汉三獠等八人之死,本是意料中,毫无惊异之处,令他感到困难不解的是,华山怪马步云等四人,何以消息全无?杜鹏兄弟的惊怖,毒阎婆适才说马步云愿和她携手合作这三点看来。

 他很怀疑树魔妖姬邀约的群豪的目的,除了意杀人之外,还有另外的阴谋。

 毒阎婆虽然和他早已势不两立,但却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当毒阎婆吊人的时候,曾细心观察,结果,只见红影一闪即敛,树上便多了一个血人,树魔妖姬究竟是什么样子?依然一无所知。

 心中不由得泛上一缕淡淡的尤虑,觉得此行险阻重重,吉凶难卜。

 心事沉重,往事忽又涌上心头,他似乎听到师父微弱沉重的声音说道:“孩子,树魔妖姬毒阎婆武功诡是心肠狠毒,‘龙爪指’功力绝天下,尤其此人诡计多端,处处要防着她才行,在没有相当把握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思绪未尽,又听毒阎婆凄厉道:“老身素来出令如山,一丝不苟,闯关越号者杀!逞强黩武者杀!杜鹏兄弟等人就是一个最好的榜样!”

 语冷如冰,余音漾,传出四五里之遥,直听得台下群豪机伶伶直打冷颤。

 第三号“冷面魔君东方奇!”

 出人意外的,弯月形的岭上,却久久不见丝毫动静。

 “怎么?东方大侠是否已畏死而逃?哼哼,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三天之内老身必会登门索命…”

 言犹未尽,突闻一个犷宏亮的声音说道:“婆娘休得卖狂,老夫岂是惧你之人,来也!”

 “叟!冷不防一条庞大的人影从向文雄身旁一掠而过。”

 冷面魔君东方奇动作虽快,向文雄依然看得清楚,见他面目可憎,右手发黑,心说:“这个老东西也是鞭尸之一,胆子倒真不小,竟敢单刀赴会,何妨把他毁在这里,给毒阎婆一点颜色看看…”

 既而一想,东方奇此去生死台,绝无幸理,干脆让他死在女魔之手,也免得自己多费用脚,惊动在场群豪。

 心存此速,未予理会,冷冷的哼了一声,目送冷面魔君东方奇远去。

 向文雄楞然半晌,忽觉得自己手中的白骨箭的八号,现在才轮到三号,若等到毒阎婆招唤,天晓得要等多久。同时,来此之人为数不少,其中固然不管罪恶滔天,该死该杀之人,但免不了也会有义贯月的仁人侠士,心想:“在下亟待料理之事正多如牛,那有兴致等她依号呼唤,何不现在就冲上去见个真章!”

 主意打定,不再迟疑,双臂猛然一抖,电泻而下。

 潜伏在四周的群豪见这位胆大包天的蒙面少年身手奇快,暗暗赞叹不已,大家都冒出一个头来,盯视着他蠢蠢动。

 冷面魔君东方奇动作也不慢,尤其启步在先,这时正登上生死台下的石阶。

 向文雄本想越他而过,之后蹙眉一想,忽有所决遥遥的跟在他身后十丈许处,接踵而进。

 东方奇扭头望了向文雄一眼,忽的脚步加快,越级而上,一刹那间便上了生死台。

 向文雄却如幽灵似的隐身在五层石阶下面。

 刚刚隐好身形,突闻冷面魔君东方奇狂呼道:“阴谋!阴谋!你们好毒辣的阴谋…”

 说到这里,忽然中断,只听他“哎哟”了一声。

 不言而喻,东方奇八成已经被人制住。

 冷面魔君右手发黑,罪在必死,向文雄根本未予理会。

 然而使他大感惊奇的是:“随谋”和“我们”这四个字。向文雄思忖半晌,觉得疑窦颇多,正想冲上去,台上忽又传来毒阎婆森低沉的声音道:“老娘老提醒你一下,休要大声喊叫,如肯听命于我,说不定会有你的好处,要不然。嘿嘿,你死得更惨!”

 沉默——

 半晌,毒阎婆又道:“在下是冷面魔君东方奇,不会是假冒的吧?”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老身没有记错,咱们曾有一面之缘?”

 “不错,老夫曾在北天山见过你一次,可惜…”

 “在下一共约来多少人?”

 “就是东方奇一人已足够…”

 “台下躲藏的是谁?”

 “不知道!”

 树魔妖姬毒阎婆似是一愣,探头向石阶一上一望,那有半个人影,不一呆。

 原来早在毒阎婆发话之初,向文雄早以极快的动作,贴壁隐在阶侧。

 向文雄以为树魔妖姬必会现身搜寻,待看清敌方虚实后,再伺机而动,那知,毒阎婆一看之后,忽又把头缩回,居然未予理会。

 这一来,向文雄不由感到困惑了,想不透毒阎婆究竟居心何在?

 生死台上登时沉寂下来,静悄悄地,再也听不到树魔妖姬和冷面魔君的谈话声,亦无任何动手搏斗的声响。

 同时,意外的,毒阎婆一直就未再追究向文雄的下落。

 向文雄实在按耐不住了,忽然发出一声长啸,纵身一跃而上。

 扫眼一看之下,不呆呆地楞在当场!

 只见冷面魔君东方奇早已无声无息的横尸当场,口上有五个血窟窿!

 东方奇的身边,另外倒着三人,他认出是与华些怪杰马步云同行之人!

 然而,却唯独不见华山怪杰马步云的踪迹尸体。

 而且,整个生死台上!除了这四具死尸,以及吊人树上的尸体,骷髅,与白骨之外,再也没有半个活人。

 向文雄为人甚是机敏,略一思忖,已知“九华双毒”和“大漠三獠”惊惶恐布的原因,可能是听毒阎婆说要和马步云等人携手合作,结果却有三人丧命生死台上,因而大惊失,觉得其中有诈,甚至…。

 至于东方奇口中的“阴谋”自然也是指死而言,从“你们”二字上,可以证明死台上除了树魔妖姬不算外,至少还有一个人。

 可是,这些人却全是丧生在“龙爪指”下,显然出自一人之手无疑。

 同时,向文雄觉得,以树魔妖姬毒阎婆的功力修为,

 没有找人助拳的必要。

 就这一些连串不可思议的谜疑中,向文雄百思难得一解,不由木然的立在那儿,莫知所措。

 许久,向文雄的脑海里响起师父沉重的声音:“孩子,仇人之中,树魔妖姬毒阎婆是最重要。最凶残,也是最厉害的一个,龙爪指功已经练至九成以上的火候,手中的一支‘金凤尺’更是所向无敌,你要千万小心,在没有相当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惹她,一旦狭路相适,亦不可逞强贪功,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向文雄思忖至此,顿觉得此番岭之行,显已违背了师父的遗言,再者,自从进入岭后,耳闻目见之事,更证实了师父的这番话。

 按理,在这种情形下,他应该悄然而退才是,但是他那倔强好胜的子却不许可他这样做…

 “不!绝不!最低限度也要看看树魔妖姬毒阎婆的真面目,和她硬拼三十五十招再走!”

 如此一想,豪情陡生,目注吊人树。朗朗一啸,道:“毒阎婆,在下应邀而来,何故藏头缩尾,是英雄的就给我滚出来!”

 这话等于白说,久久仍无反应。

 “哼,少爷就偏档信!”

 语毕,大踏步的向吊人树走去。

 “站住!”

 一声断喝划空传来,如焦雷贯顶,冷傲绝伦。

 向文雄循声而去,只见吊人树的树口上,倏的冒出一个女人头来。

 可惜树魔妖姬毒阎婆脸上罩着一块红纱,面貌依然无法分辩。

 毒阎婆两道慑人魂魄的眸光一扫向文雄,道:“小娃娃,你来生死台做什么?”

 “在下应邀而来,何必明知故问!”

 “你是第几号?老身并不曾约过像你这样的头小子!”

 “捌号!”

 “捌号?捌号是天台金她孟彪,你胎未退…。”

 “这还用问,区区是彪请来助拳的!”

 “刚才隐身台下的就是你么?”

 “不错!”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好说!”

 “娃儿,你可知越号拦关者该当何罪?”

 “你这话拿去唬别人吧!”

 “小子有种就上来,老娘送你上西天!”

 “上来就上来,你以为我不敢吗?”

 叟!余音未尽,人已冲霄而起。

 向文雄胆子虽大,用心却极细,凌空翻了一个身,忽的伸手攀住一横枝,稳住身形,未敢贸然落下。

 定目俯视,脚下树身中空,中间有一个丈许方圆的树,这时毒阎婆早已滑落到树里面去了。

 潜伏在岭后面的群豪,见有人安然无恙的攀上树枝,胆气立壮,雄心大发,在两大奇宝的惑下,有十几个人蹑手蹑脚的向生死台扑来。

 金凤尺,金风尺!和紫龙尺,紫龙经!一向被人视作“武林四宝”江湖上连年血雨腥风都和这四样东西有着密切关系。

 群豪勇于身应命,固然是声益攸关,不得不尔,但主要的还是罕世奇珍。

 瑰宝当前,谁肯落后?岑上立时又翻下好几条黑影。

 向文雄在树枝上察看片刻,见树狭窄的深约两丈余,正自迟疑不决,树魔妖姬毒阎婆忽又冷笑一声,恻恻的说道:“娃儿,对你还不屑用什么偷袭暗算的手段,你只要能够接下老身三五招那就不错了!”

 一句话起了向文雄的万丈豪情,当下声说道:“你就是偷袭,少爷又有何惧?既敢来此,就不会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最后一个字落地,一已疾坠而下。

 向文雄一掌护,一掌凝劲待变,如临大敌一般,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平平安安的落在毒阎婆身旁五尺许的地方。

 树魔妖姬毒阎婆冷笑一声,言又止。

 向文雄立身一稳,星目倏扬,见眼前之人全身水红色的劲装,红色剑靴,红巾蒙面,简直像是一血红的烈火。

 十指纤纤如玉,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薰人醉,万万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的毒阎婆会是这样一个美人胚人。

 出面巾外的两只眸子美是美到极点,可异凶煞,之气太重。

 树内纤尘不染,洁净无比,却无任何,椅等设备。

 “娃儿,你贼眼骨碌碌的找什么?”

 “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和你狼狈为的人?”

 毒阎闻言一愣,冷笑道:“哼,你休把老娘看扁了,放眼当今武林之世,老身应是独一无二,还会找人帮忙?你把自己估计得太高了!”

 “什么?独一无二,恐怕未必?”

 “何以见得?”

 “还有一个人在你之一!”

 “谁?”

 “好说,正是区区在下!”

 “报上名来,准备受死!”

 “你还不配知道!”

 “好狂妄的娃儿,接招!”

 招字出口,右掌倏扬,一掌“怒海狂涛”呼唬翻卷而出。

 “来得好!”向文雄不肯示弱,立使一招“鹤戾长空”发掌击。

 树狭小,闪躺出击都极为不便,二人硬对一掌,锱铢并较不分轩轾,彼此都为对方深厚无比的功力暗暗吃惊,向文雄忽然引吭一啸,攻势加快,以奇诡巧妙的招式猛攻对方全身要害。

 同样的,树魔妖姬毒阎婆也知重手法施展不易,亦以奇诡巧妙的招式全务击。

 二人越打越快,越打越险,有意无意之间,二人都没有施展拿手绝技——龙爪指。

 此刻二人已经硬拼了三十招之多,依然不分胜负。

 向文雄信心大定,乍然朗啸一声,左臂强封来掌,右封一竖一推“直捣黄龙”拍出一股如山劲气,用的招是武林第一掌吕承的成名绝技——“待雷掌”法。

 毒阎莲噗噗噗一笑,娇躯微微一闪,向文雄掌招走空,毒阎婆倏忽然间双掌挥,当头罩下来。

 这一招来得太快太奇,向文雄要想还手点她要,已是无及,不得已只好环臂硬封过去。

 不料毒阎婆身手诡异绝伦,向文雄双臂封架初,她已忽的变招换式,双掌电闪分开下,骈指疾点向文雄前左右“期门

 这一来,向文雄处境险极,危如燃眉,无奈之下,只好横了一掌,急忙旋身后退。

 树魔妖姬得理不饶人,接踵追击,一下子就攻出五六掌。向文雄先机尽失,被近处于劣势,只有招架的份儿,毒阎婆五六掌攻过,他已被迫退至树一解,情势危殆万分。

 “哼,老身还以为来有什么真功实学呢,原来只会口出狂言…”

 一语未毕,异事陡生,向文雄忽的大吼一声,反守为攻,招如闪电,快捷无伦的一口气连攻一十二掌。

 十二招快攻,恍如一气呵成,根本看不清如何出手发掌,尤其向文雄背依树壁,力道稳实,十二舍暗力汇而为一。如涛似,汹涌澎湃树之内登时狂风大作,威猛无匹,不同凡响。

 同时,这十二招都是举世罕见的旷世绝学,有少林寺的绝技“汉掌”有武林王一掌吕承的成名绝学“风雷掌”最后,还夹杂着施出一招“龙风掌”中的“龙腾虎跃”

 毒阎婆自视太高,没料到少年会转守为攻,出手招式又异常威猛玄奥,饶她神功盖世,竟也招架不了,蹬!蹬!蹬!连退了三大步。

 向文雄一招得手,精神大振,蓦地乘胜疾进,以“龙爪指”功为主,又夹杂了一些别的功夫,电闪出击。

 剑王庄主此刻如得神助,连攻三,已将树魔妖姬毒阎婆的手腕扣住。

 “给我躺下!”

 “未必!”

 就在向文雄扣住树魔妖姬的同一时刻之内,她也奇诡无比的反扣住向文雄的腕脉。

 二人都是身负绝学之人,内力深厚无比,彼此一用力,骨节暴响,痛如刀割,同时滚下好几颗豆大的冷汗。

 “撒手!”

 二人势均力敌,各不相让,相持片刻工夫,手指下面都渗出了鲜红的血水。

 情势危急万状:只要一个不小心,二人都会同归于尽。

 树魔妖姬毒阎婆乍清叱一声,强提一口丹田真气,劲右掌“推山填海”呼地电拍而出。

 向文雄看得一呆,不敢怠慢,单掌一扬,势硬封上去。

 生死攸关,谁也不敢大意,二人都用尽平生之力,气呼啸旋滚,杀气重重叠叠,情势险恶已极。

 一一进之间,快如电光石火,突闻轰的一声巨响,两掌业已撞在一起。

 登时,树之人像是落了一记骤雷,立时尘灰弥漫,劲力旋涌,周围一片浑沌。

 吊人树上的十几具骷髅皆被震腕落,其中三具更直向树来。

 久久树内才逐渐开朗。

 只见,向文雄背靠树壁,左腕上有五个血红的指痕,皮开裂惨不忍睹,右掌酸麻痛楚不堪,衣袖已齐肩震断,脚旁吐了三口鲜血。

 在适才那电光一闪的刹那之间:二人都被旋滚的蝉力掀起蒙面巾。

 可惜,时间太短促,印象模糊,无法记忆。

 二人默对片刻,树魔妖姬毒阎婆忽然冷冰冰的说道:“雏儿,我问你可是血手魔杀人王霍仲的传人?”

 向文雄一怔,道:“女魔,我问你紫龙帮的大屠杀可是你的杰作?”

 “不错,你要怎么样?”

 “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就是小侠来此的主要目的!”

 “就凭你吗?”

 “怎样?”

 “办不到!”

 “哼,大言不惭,咱们今天不见真章不散!”

 “好,娃儿你出手吧!”

 向文雄闻言大怒,正动手相拼,忽闻树之外传来一连串衣袂步履之声。

 树魔妖姬毒阎婆冷哼一声,道:“小子,你一共请来少助豢之人?”

 “你别血口人,来人都是你邀来的!”

 “既是这样,那么你先在此舟待,老娘先把这几个短命鬼收捡了之后,再来批发你!”

 说走就走,毫不迟疑,双臂一抖,毕直的了出去。

 向文雄原以为一场生死之搏,无论如何也不可避免,想不到毒阎婆竟会突然改变主意,出而膊杀四方豪杰,饶他聪慧绝顶,也是丈二和沿摸不着头脑。

 一时之间,像是被钉子钉在那儿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久,他才决定:“不行。这个女魔头诡计多端,阴谋重重,天晓得她又在玩什么玄虚,我千万大意不,一定要盯着她才行!”一念及此,心中大急,方待纵身而出,忽觉脚下一虚,发觉有一块活动的圆形木板,心中犯疑,揭开木板一看,下面竟是一个圆

 “嗯,这里面可能大有文章。”

 右脚一探,飘然而下。

 目四顾,只见左,右,后三面都是坚硬如铁的石壁,前面是一条修筑得很整齐甬道。

 “地下室,这一个为的地下室!”

 向文雄疑团重重边想边走,默行四丈多远,甬道向右一拐,景大变,来一道亮光。

 原来,右侧石壁上挂着三盏琉璃灯灯下辟有三间石室。

 咿呀一声!第一间石室房门虚掩,向文雄伸手一推,应手而开。

 石室不大,却极精致洁净,一进门就扑鼻送来一阵幽幽清香,四下略一扫视,左面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大理石雕而成的石头上卧着一对玉石鸳鸯,上罗帐,锦被,花枕,一应俱全。

 石旁有一张梳妆台,台前有一张圆背椅…

 显然的,这是一个女人的香闺。

 向文雄的眸光在梳妆上凝视良久,忽见薄薄的积尘上有很多模糊不清的字迹,细细辨认之下,他才发现只有两个字。

 爱与恨密密麻麻,无法数计!

 同时,积尘上还有不少浑圆的班痕。他想:“这定上一个伤心女人的泪珠,可是,她是谁呢?难道她会是树魔妖姬毒阎婆?这…?”

 左思右想,惑不解,惘然的转身而出,来至第二间石室内。

 这间石室,和第一间大小完全一样,所不同的是,陈设甚是简陋,只有一张糙的石

 可是,谁也想不到,石之上却赫然横卧着一个身穿雪白宫装妙龄女郎。

 向文雄先是一惊,后见女郎了无动静,暗觉诧异,站在门边轻声说道:“姑娘请醒醒,姑娘请醒醒。”

 岂知叫唤好几次,却毫无反应。

 向文雄楞了一愣,忖道:“难道她是被人点了道?”

 此念一生,当即闪身而入,走至边细一打量,发觉女郎的晕果然被人点住。

 不过,点的甚是轻微,如是身负绝技之人,几乎无济于事,只要微一运气,便可自解,只有对付一般全然不懂武功的人才会用这种手法。

 向文雄意在前,犹豫不决,既怕人家怪自己存心轻薄,又不忍撒手不管,迟疑很久,才出手解开女郎的晕。一不一会,白衣女郎终于悠悠清醒过来。

 伸伸懒懒,打了两个呵欠,这才懒洋洋的坐起来。

 向文雄忽觉眼前一亮,女郎睁开一只乌黑滚圆,清澈明亮,闭合间光湛湛,华光四的眼睛,向文雄吃一惊,心说:“白衣姑娘一瞥眼前的蒙面少年,忽的翻身下,戟指说道:“你…你是那个毒老婆子的什么人?”

 双目之中愤焰闪溢,娇躯微颤,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副企图拼命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这姑娘发怒的时候,却别有一种动人的风韵,声如燕语莺啼,入耳心旷神怡,端的好听。

 “姑娘请别误会,在下和毒阎婆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我和她毫无关系,你来这干什么?”

 “我…我…”一时间真不知怎么说才好。

 “哼,藏头藏脸,鬼鬼祟祟,看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向文雄满怀善意,解救人,不料却招来一顿辱骂,不气岔岔的说道:“哼,你简直不通人…”

 说到这里忽又觉得和这种人实在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当下改口说声“再见,转身就向外走。”

 “回来!”

 “姑娘叫谁?”

 “斗室之内只有你我二人,不叫你还叫谁!”

 “姑娘说话客气一点!”

 “谁叫你要装,活该!”

 向文雄见她蛮不讲理,真是啼笑皆非,略一沉之后傲然言道:“有什么事就请快说,在下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穷泡!”

 “男女授受不亲,你跑到我这儿来安的是什么心?”

 “君子不欺暗室,在下不是那种人,姑娘请别信口开河。”

 “那你究竟目的何在?”

 “男不和女斗,不和狗斗,就此别过!”

 “慢着,亏你还自称侠士叫见死不救,简直就是懦夫!”

 向文雄本是口齿伶俐之人,但却拿这位刁钻古怪的姑娘一点办法也没有,微怔后冷冷的道:“姑娘有什么危难?”

 “那个毒老婆子要收我做徒弟,我不答应,她就把我囚在此,你救我出去!”

 “乖乖,这简直是命令那像求人?”

 “假如在不下呢?”

 “那你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会恨你一辈子!”

 “什么?你会恨我一辈子?”

 白衣女闻言细细回味一下,觉得话中有病,顿感失言,脸上登时泛上两朵红云,粉颈低垂,娇羞不胜。

 “难道姑娘不懂武功么?”

 “武功?我不懂!”

 “那么,刚才姑娘为什么躺在上?”

 “那个毒婆子说有事要出去一下,在人家身上不知怎么一弄,我就睡着了。”

 “姑娘,那是点,如果没有人拖救,你就会长眠不醒的。”

 霍然,噗通的一声,白衣女端端正正的跪在向文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

 白衣女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道:“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一时糊涂,诸多冒犯,尚祈公子海涵!”

 向文雄听得一呆,做梦也想不到她,怒之间变得这样恰,而且冰雪聪明,自己只不过透出一点风,她便镣然于快,感快说道:“姑娘快别礼,请起来。”

 白衣女再三申谢后,这才身站起。

 这时,他才发现眼前的女郎,眉如山弯月,眼赛子夜寒星,鹅卵似的脸蛋,樱桃般的小口,鼻梁直秀逸,皮肤白晰光泽,全身幽香扑鼻,年在十九二十之间,真是娇妩媚见人怜。

 向文雄满腹血仇,一身是恨,本无儿女私情之心,见之犹觉心如鹿撞不能自持,起伏的心湖久久无法静止。

 少女樱轻启,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柔情万千的说道:“小女子姓古,小字月梅,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人家首先报出名姓,向文雄大感踌躇,沉忖半晌,才正容说道:“不敢,在下叫何志远。”

 “何志远!好名字,好名字,何相公定有远大的志向,我会永远记得的!”

 “姑娘的芳名更美,月夜寒梅,皎洁高雅,适如其人!”

 微顿又道“古姑娘,你来此一共多久了?”

 “大概有十二三天。”

 “那么,生死台上一共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除过毒老婆子外,小妹没有见过别的人,不过,我相信还有的人住在这附近,因为时常听到有行走谈话的声音。”

 “是什么样子的人,姑娘见到过没有?”

 “没有,毒婆子从来不准我和别人见面。”

 “啊——在下没有走眼,姑娘确是一个修炼武功的上上之才,难怪那个毒婆子会看上你,此非善地,咱们快点出去吧!”

 说着,和古月梅并肩齐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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