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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敌绝令
 一个时辰后,他已来至疯叟杜光宇师徒出事的湘乡城外五里许的官道旁,发现魏宏涛的断头死尸,武林第一的三指神剑向宏道,和“湘北六剑”却早已走得踪迹全无。

 在酒肆茶楼,四处打听一阵,也毫无结果,暗自认为必已返回庭湖畔的“剑王庄”当即在湘乡城内草草的吃了一顿,便顺着阳光大道直扑剑王庄。

 月轮转,环行不息,晌午时分。

 向文雄已身在卫龙桥附近。

 方入得此镇,发现村夫乡妇,议论纷纷,正在谈论一件轰动闾重的大事,向文雄细一探访,始在镇北三重之处,发生武林中人集体械斗之事,惨烈无比,凶恶绝伦,说来绘声绘,听得人发直竖,大有祸在眼前,退避三舍之概。

 此处距“剑王庄”尚有百里之遥,向文雄心念一动,觉得即使不是向宏道和“湘北六剑”也必系“剑王庄”的人和别派发生纠葛,要想追查疯叟一笔判杜光字的下落这自然是一个捷径,当下辨明方向,放步狂奔而去。

 心中焦灼,急不择路,飞驰一阵才发觉自己进入了荒野无路之地。

 正感懊恼莫名之间,突然不远喝声震天,刀剑撞击之声频传不止,心中一喜,立刻掉头疾行。

 翻过一道土山,下面是一片竹林,那喝喊打斗之声正是从竹林外传来。

 当他小心翼翼的穿林而入,来至林边时,不为眼见之事吓得呆住了。

 面前是一条阳光大道,路上停着一辆车,密帘低垂,密不透风,也不知里面有人无人?或者…?

 轿子附近拴着三匹骏马,另外,草地上还留有十匹马正在低头吃草。

 车辕之上着一支红杆黄缎面的三角旗,旗面靠旗杆的地方,挂着一把宝剑,剑旁横书着“剑王令”三个黑字,另外,全幅旗面有一个空心大字,是:“向”

 向文雄看在眼中,心头猛然一震,暗道:“好大的派头。”

 从轿旁向前望去,官道的客面,有着二十多颗白场树,杨树上一字儿绑着九个劲装汉子,衣早已被人撕开,一个个气息微弱,面如死灰,其中三个已经早被人开膛破腹而亡。

 树下另有三个手握长剑,横眉竖目,神气十足的人。

 三人中,年长者不过三十四五,年幼者约当二十七八,一律身着蓝色剑士装,头上分别带着黄,白,黑三种不同颜色的英雄巾。

 另处,地上还倒着一人,动静全无,生死不明。

 这时,忽闻黄巾汉子伸手一指倒地之人,对另个两人说道:“把他也绑起来吧,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湘北六剑’,今天要大大开一次杀戒,看看谁再敢和‘剑王庄’作对!”二人闻言一诺,立即分手行事。

 黄巾汉子眸中凶光一闪,横扫树上六个未死之人一眼,嘿嘿冷笑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是剑王庄的铁律,你们今天就认命吧!”

 手中青钢剑一振,寒芒闪闪,剑气腾吐,一声厉吼起处,又有一人被他破腹开膛而亡。

 此人简直嗜杀成,杀红了眼,紧接着手起剑落,挥剑斩,惨吼之声四起,令人入耳生寒,不忍卒睹。

 向文雄本是至情之人,虽说“湘北六剑”是父亲的手下,却无丝毫宽恕之心,只觉得怒气直往上冲,双眼直勾勾的死盯着黄巾汉子,伸手握住“无敌令”准备随时出手。

 “湖北六剑”横冲直闯,所向披靡,几时栽过跟头,今见蒙面少年突然现身,事先竟茫无所觉,皆不由倒一口寒气。

 头带白,黑二英雄巾的汉子刚将那人扶起,还未来得及困绑,忙又松手放开,一齐振剑站至黄巾汉子的身旁。

 黄巾汉子呆楞了半晌,剑一指向文雄,声俱厉的道:“那里来的野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来这儿干什么?”

 向文雄一听话锋冷硬,火气更大,道:“来给你们送终!”

 “小子好大的口气,我夺魂剑杜云龙出道江湖以来,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人敢和剑王庄作对…”

 “你今天算是听到啦。”

 “就凭这句话,你今天是死定啦!”

 杜云龙双眉一挑,横扫九个死人一眼,忽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道,指着剑王令,道:“那是什么?你认识吗?”

 “那是一面小黄旗,有啥稀奇?”

 “是武林第一剑向爷的剑王令!”

 “怎么佯”

 “出言不逊,存心不敬者杀!”“呸,大言不惭!”

 噗!夺魂剑杜云龙闻言大怒,忽将匕首往向文雄面前一掷,道:“小子,识时务者是俊杰,看在你这份胆气上,赏你一个尸,你自裁吧!”

 向文雄见他这般横蛮狂傲,始信疯叟赵笑天之言不虚,父亲放纵属下,罪不可恕,不顿生杀人之心,俯身拾起匕首,从容不迫的冷笑道:“杜云龙,这九人是不是全部丧生在阁下手中?”

 “不错,这是一个最好的榜样,阁下休要不知进退!”

 “他们什么罪?”

 “和你小子一样,与剑王爷作对!”

 “他们为什么要与剑王爷作对?”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被第一之名冲错了头,横冲直闯,眼高过顶,视别人粪土不如,当然要引起武林的公愤,不知自我约束,反而一意孤行,简直可恶,小爷今天不给你颜色看看,你们也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夺魂剑杜云龙几时听过这种话,厉吼道:“小子,报上名来准备受死,杜云龙手下从无无名野鬼!”

 身形一掠,疾进三步,长剑蓄势发。

 另外两人抱剑而立,纹风未动,似乎觉得只要杜云龙一人绰有余力。

 被害十人之中的唯一幸免的中年灰衣老者,身形动了一下,行将苏醒。

 向文雄闻言火上加油,冷若冰霜似的道:“小爷无名无姓,你就叫我杀人阎王吧!”

 夺魂剑杜云龙怒极,凶光暴,正待发作,白巾汉子忽然一瞥道上轿车,说道:“杜师兄,杀用不到牛刀,这个雏儿让给小弟吧,此时事不宜迟,干脆把他干掉,办正事要紧!”

 余音尚未落地,人已扑了出去,出手一剑就是狠辣无比的招式。

 “滚回去!”

 不见向文雄怎样作势,一股举世罕见的掌力势撞去。

 说也门,饶他索魂剑唐明秋自视极高,功力深厚,竟连人家的一掌都接不下来,被撞得倒退四五步,退回原地。

 “老实点,别拿自己的脑袋当儿戏,杜云龙的命必留下,你们两个可以先得一步,给向宏道带个信去。

 有一个蒙面小侠要来拜庄,叫他早作准备,疯叟杜光宇,应以礼相待,要不然,哼哼,小心小爷毁掉剑王庄!”

 一招绝技,震惊全场,三人轻敌之心顿消,夺魂剑杜去龙厉内荏的说道:“看不透你小子果然有点鬼门道,杜二爷今天倒要领教领教!”

 “好!你出手吧,小爷接着!”

 “用不到!”

 “好狂的小子!看剑!”

 夺魂剑杜云龙剑字落地,领剑诀,飞碎步,连环小跳,剑化银虹万缕,当头洒下。

 这乃是武林第一剑向宏道赖以成名的“惊魂剑”法,名:“天罗地网”招式诡异,变化万端,恍如万剑齐挥,最易人耳,躲不胜躲,防不胜防,偶一疏急,就会横遭断头之殃。

 向文雄本是武林第一剑的知生儿子,对“惊魂剑”法知之甚详,修炼纯,睹状冷然一哼,飘移半步,横击一掌,掌力和剑气微微一撞,来剑微挫,便即身形连闪两下,身如鬼魅般地欺至杜云龙后侧,翻腕一抖,风声到涛,疾逾迅电似的连攻两掌。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如电光石火,好似一气呵成,但闻夺魂剑闷哼一声,向内冲了四五步,才立身站稳。

 向文雄嘿的冷笑一声,道:“哼!狐假虎威,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了不起的本领呢,湘北六剑也不过如此,知趣的最好破腹自杀吧!”

 左臂一扬,金风飒然,手中匕首又掷还给夺魂剑杜云龙。

 文雄适才接连施展两大门派的两种绝技,一是少林寺的“九宫位步”一是铁掌追魂吕承的“风雷掌”索魂剑唐明秋看得清楚,心中直发,沉声喝道:“小子,你究竟是那门派的,既会少林绝技,又懂武林四老中铁掌追魂吕承的‘风雷掌’…”

 “哼哼,你的见试倒还不浅!”

 “大爷的话你还没有答覆。”

 “你们两个要是再不走,小心我改变主意,连你们也宰在这里!”

 这种言词,这种语气,多么冷傲,索魂剑唐明秋气得钢牙一咬,不顾一切的剑就刺。

 另一个头带黑巾的人,排行第五,名唤“催魂剑马宏图”见师兄出手,唯恐不敌,急忙剑化“风狂雨骤”电攻而出。

 “惊魂剑”独步武林,岂是等闲之技,二人聊手合击,威势大增,其锋锐不可当,向文雄虽是身负绝学之人,也不敢大意,忙将毕生功力运集双臂之上,施展出少林绝技——“罗汉掌”法“巫山猿啼”“夜观星斗”快捷无比的硬撞上去。

 向文雄决心要教训教训“剑王庄”人,下手极重,用了十成以上的功劲,狂风呼啸,暗力四涌,丝丝之声不绝于耳,掌剑相撞之下,二人化出一片剑幕,竟被掌风劈散,剑气顿敛,威势全失,身形也随着歪了一歪。

 向文雄得理不饶人,乘胜疾进,掌出如梭,一口气连攻三掌。

 夺魂剑杜云龙见状倒一口寒气,还没有来得及出手驰援,二人已跌跌撞撞的退了下去。

 至此,三人已知遇上了克星,凭三人在江湖上的威望与成就,竟被人家打得落花水,情知来人技深若海,久战无益,顿蒙退意。

 催魂剑马宏图望望官道上的轿车,对夺魂剑杜云龙说道:“杜师兄,点子扎手,久战不利,不如暂退,另图打算,万一误了师父大事,咱们可担当不起。

 夺魂剑杜云龙闻言一颔首,正答言,向文雄听得明白,狐疑陡生,当上一语不发,身形暴长,一掠便已到了轿旁。

 几人见状不由霍然变,身形连闪,已接踵追至,成三面把向文雄包围起来。

 夺魂剑杜云龙一瞥轿车,帏幔低垂,心中微安,气忍忍的说道:“小子,你要干什么?”

 “小爷要看看轿里是什么东西?”

 “凡是有‘剑王令’的地方,就好像武林第一剑亲身躬临,必须尊礼跪拜,你竟敢狂言托大,藐视我师父向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向文雄闻言冷笑一声,道:“杜云龙,武林第一,只可以拿他吓哧别人,小爷却不会看在眼中,慢说是区区第一剑,就是武林第一人又其奈我何?不信小侠就先斯掉这面鸟旗!”右手疾伸,快如电闪“剑王令”已到向文雄手中。

 “小子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话落,用力猛一抖,一面小旗竟被震成碎片,四散横飞。

 三人出道以来,非但没有见过,就是连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敢撕毁“剑王庄”的“剑王令”这无异是身武林第一剑向宏道公然挑战,三人身为三指神剑门下,怎敢袖手坐视,纵然明知不敌,也得上前一拼。

 突然夺魂剑杜云龙说声:“上!”三人剑出如龙,扫刺挑斩,潜力绵绵不绝,狠辣无比。

 三人此刻情知来人存心找喳,动了真火,着着紧,寸土必争,都将平生所学全部施展出来,决心要为剑王庄争回一点面子,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冲扑猛攻,势如没啸山崩,更似雷电加一般。

 万一落败蒙羞,岂不是等于给武林第一剑抹了一把灰,堂堂“剑王庄”威名扫地“湘北六剑”还有何颜再行走江湖!三人深知此点必须舍命力争,因而,情势变化,杀机四布,官道上寒芒闪闪,剑气森森,生死已至间不容发。

 强将手下无弱兵,名家门人的确不同凡响,向文雄那么深厚的功力,一时间竟也得手忙脚,穷于招架,连连后退不止。

 三人全力进攻三十招,向文雄已被迫退至对面竹林内。

 突然夺魂剑杜云龙虎吼一声,道:“这小子好厉害,放眼当今武林之世,能够接下咱们在人合力一击之人,已是少而又少,今竟被他走了三十多招,一旦传扬开去,岂不贻笑天下,咱们兄弟今儿个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杀死在这里,否则,怎么拿脸再回剑王庄去!”

 忽的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腾空而起,剑化“天女散花”掌行“石破天惊”以泰山顶之势狠南海而下。

 老四索魂剑唐明秋,振剑一抖,剑花朵朵从左侧攻去。

 老五催魂剑马宏图,万剑归一,身剑相合,从右侧攻来。

 三人都是剑术名手,如此一来,向文雄处境太险,危如燃眉,心中寒气直冒。

 对方动作太快,想转身闪退已不可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诉诸一拼,暗将功力蕴集双臂之上,眨眼间连发三掌三拳,分袭三人全身要害。

 蓦地,掌剑相击,人影合而倏分,四周的翠竹倾倒了一大片,残枝断叶,直向天空中冲去。

 老四唐明秋,老五马宏图,首当其冲,歪歪斜斜的退向一侧,面如死灰,吃惊不小。

 老三杜云龙居高临下,占尽优势,又存心非死必胜,俯冲而下,势如破竹,长剑从向文雄前擦过,入土尺五,人也差点扑倒下去。

 向文雄全力施为,依然吃了大亏,被杜云龙在前划了一道三寸长的血口。

 这还是他适时推出一掌,震歪来剑,不然怕不早已开膛破腹而亡。

 向文雄立志要斗斗五个武林第一,现在竟连第一个的三个门徒都收拾不了,不大感气妥,心情猛的一沉,觉得前途险阻重重,步步艰难。

 而“湘北六剑”眼高过顶,今三人联手攻上,竟未讨得一丝便宜,声名蒙污,威风扫地,也蛮不是味儿。

 向文雄觉前痛如刀割,低头一看,血迹斑斑,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机万丈,忽将“无敌令”取在手中,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不怕死的就过来,小爷一个不嫌少,三个不嫌多,不把你们毁在这里,从此不走江湖!”

 这话口气太大,三人立时气往上冲,三剑齐举,寒芒腾吐剑风丝丝声中,一下子就连攻三剑三掌。

 向文雄已有万全打算“无敌令”猛然一抡,绕体疾划,身形连闪,投入三人掌风剑气之中。杨树内的那位灰袍老者,这时已清醒过来,见状大吃一惊,心道:“这孩子好大的胆子,简直自寻死路。”

 虽有出手驰援之心,无如伤势沉重,无能为力,慨然一叹,闭目行动起功来。

 向文雄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老者似乎是杞人尤天,只是他左手连功三招“龙爪指”三人腕上发麻,掌劲全失,右手无敌令施出一招“惊魂剑”中绝技…“游龙戏凤”硬向来剑斩去。

 同样的一套“惊魂剑”法,在向文雄手中施展出来便成力大增,同时“游龙戏凤”诡异玄奥,正是克制三人所攻招式的绝着,但闻一连三声金铁鸣之声过后,三人的剑尖都被“无敌令”削去三寸多长的一截。

 三人霍然一惊,心中直冒寒气。

 夺魂剑杜云龙乃是三剑之道,看不出“龙爪指”却识得“惊魂剑”沉脸说道:“小子究竟是何数路,快快报上名来,想不到你竟还懂得剑王庄的不传秘技!”

 “哼,区区一套‘惊魂剑’法,有什么了不起,直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一语未毕,翠竹梢头掠过一抹红光。

 噗!红光曳着一条红色弧线,在车辕上。

 四人定目一看,见是“白骨箭”皆不由大吃一惊,恍如焦雷击顶,一呆之下,随即扬目四望。

 只见丽向西,四野寂寂,那有树魔妖姬毒阎婆的踪影?夺魂剑杜云龙情知苗头不对,奔至轿内,拔下“白骨箭”一看,红绸上面有两行小字,是:‮夜午‬三更正,索命白沙滩。

 看毕,始知树魔妖姬毒阎婆下书约斗,情不自的打了一个寒愫。

 毒阎婆逞凶百丈峰,连杀三四十人的事,他也早已有过耳闻,当下不心惊跳,连喊不妙,心念电闪,忽和一计,一瞥身旁轿车,给唐明秋等二人使了一个眼色。

 二人会意,翻身上车,杜云龙伸手抓住一匹马,对向文雄说道:“小子,青山不改,绿水常,咱们到此为止,今‮夜午‬二更,湘北六剑在益城西白沙滩集体侯教!”

 余音尚未落地,唐明秋皮鞭一挥,轿车已当先绝尘而去。

 魂剑杜云龙把话说完,正翻身上马,向文雄双臂一振,出丈五,道:“慢着!”

 “怎么?”

 “小爷言出如山,他们俩可以走,好给小爷带信去,你却必须留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说,较罪论弄,理当破腹而亡,现在阁下既有集体侯教之言,小爷可以通融,放你一条生路,在白沙滩再取尔命!”

 “既然如此,怎又拦路相阻!”

 “哼,死罪暂免,活罪难逃,必须先给你留点纪号,也好替死在你手中的九人出口气!”

 “小子休要得了便宜卖乖,你到底想怎么样?”

 “留下一只眼睛!”

 “恐怕办不到!”

 “笑话,天底下没有小爷办不到的事!”

 说到这里,怒气陡升,一瞥林中九尸,单掌一竖,劈面打出一掌。

 夺魂剑杜云龙振剑出,忽觉毒阎婆约斗之事,非同等闲,目下处境很危险,必须早作打算,有道是小不妨则大谋,同时,自知彼此功力相去悬殊,逞强不容易讨好,说不定还会送了性命,当下把心一横,暗道:“罢了!”飘身疾退五尺,声说道:“杜三爷今天认栽,你接着!”

 着字出口,右手食指已入左眼眶内,只见他身形猛然颤了一下,眼球已被剜出,抖手掷了过来。

 夺魂剑杜云龙好硬的骨头,剜去一目,依然面不改,伸手摸下一把鲜血,上马扬鞭而去。

 向文雄做梦也想不到杜云龙会这样爽快,呆呆地望着手中的眼球,楞在那儿。

 这小子确不愧为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窥一斑可知全貌,剑王庄内父亲可能收留了不少高人异士,今晚湘北六剑之约定是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

 向文雄呆立片刻,忽然想起了疯叟一笔判杜光宇被擒囚解之事,不由心中一震,暗道:“糟!我怎么这样糊涂,万一轿内囚着一笔判杜前辈,岂不是白白的错过一次救人的大好机会?还有,据我所知,‘白骨剑’乃是树魔妖姬毒阎婆的杀人标志,只是白骨箭出现之处,毒阎婆必会现身肆,在百丈峰时,我就曾亲眼见她掷出白骨箭后,片刻,便飘然而至,一口气连杀三四十人,可是,现在白骨箭出现已久,却动静全无,难道…”这时,杜云龙早已远去,空有一肚子的懊恼,也是无计可施,只好等到今夜二更在白沙滩再作计较。

 主意打定,立刻转身进入杨树林。

 九具死尸,依然高悬树上,血迹地,腥臭难闻,向文雄怵目切齿,又觉得自己太过仁厚,不该纵其自去。

 正自怨自艾,倏闻噗通一声,那个灰衣老者肖醒后,忽然往向文雄面前一跑,感激涕零的说道:“谢小英雄救援之恩!”

 向文雄一怔,连忙说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快起来!快起来!”

 老者闻言再三申谢后,方始身而起。

 继见道上空空如也,三剑早已远去,不由黯然一叹,眸光一扫树上九人,热泪滚滚而下。

 片刻后,老者悲愤稍敛,向文雄这才说道:“敢问阁下是何门何派?何以会和剑王庄的入发生争执?”

 老者闻言慨然一叹,道:“实不相瞒,老夫是紫龙帮主‘紫面金钢彭一飞’手下的…。”

 向文雄一听“紫龙帮”三字,精神为之大振,想起一段极为重要的往事,当下朗声道:“紫气东来。”

 “龙腾虎跃!”

 “巍巍我帮!”

 “如中天!”

 这正是“紫龙帮”的切语,二人对答如,始知彼此原来是自己人。

 微顿,向文雄又道:“几月”

 “正月!”

 “初几?”

 “初二!”

 “何时?”

 “零时。

 向文雄细一盘算,振振有词的道:“正月是内三堂,初二是内三堂的‘巡稽堂主’。”

 江老者正容说道:“是的,老朽正是巡稽堂主,死者是敝堂属下的九位香主。”

 “上下怎么称呼?”

 “匪号屠龙潘明!”

 望望向文雄,接着又道:“前辈怎样称呼?”

 “很抱歉,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叫我一声前辈绝不会吃亏。”

 屠龙子潘明心知少年来头极大,唯唯应是,执礼甚恭。

 文向雄往“无敌令”的扣簧上一较,今身微抖,拔出一支紫气闪闪的短尺,道:“这是什么?你认得吗?”

 “这…这是紫龙尺!”

 一说完,倏的双膝跪拜。

 “紫龙尺是谁的信物?”

 “是黑手魔杀人王霍仲,也就是我们彭帮主的师祖的信物。”

 “你对他老人家怎样称呼?”

 “祖师爷!”

 “嗯,你可以算是彭一飞的知信,我信得过。”

 “是的,关于紫龙尺与祖师爷的事,帮内只有极少的几位堂主知道,前辈如有差遗弟子潘明在此恭聆。”

 向文雄见他谨有礼,心中甚喜,收起紫龙尺,佩好“无敌令”等屠龙手潘明起身后才说道:“九月初一,我要去紫龙帮总坛,你离此之后,可立刻返回总坛,告诉彭一飞,叫他在九月初一以内,把所有紫龙帮了弟子集合起来静候!”

 “是!”“此举对本帮兴衰,关系极大,除对彭帮主说明我巡视之事外,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我身怀紫龙尺的事,更应守口如瓶,可叫彭一飞随便找一个藉口,召集各路人马。”

 “遵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此去紫龙帮的主要目的,是要清里门户,是以,你必须告诉彭帮主将帮内所有的堂主,香主,乃至门下弟子,积分舵主,全部集合起来,缺一不可!”

 屠龙手潘明一听他要“清理门户”脸色大变,惊惶万状的说道:“前辈说什么?清理门户?这…”“潘明,事关机密,一切言之尚早,届时自可分晓,毋须问!”

 “是!”向文雄代完毕,如释负重,一瞥已死九人,道“你们怎会和剑王庄的人在此起手来?”

 屠龙手潘明闻言首先将剑王庄的骄横跋户,伏技欺人,目空一切的诸舍恶迹痛述一番,最后声沉语重的说道:“弟子奉命帮主之命,率堂下九位香主,来湘鄂一带巡视各处分支舵,不料,行至湘鄂附近时和疯叟杜光宇的高足冷面判官陆青相遇,得知一笔判官师徒的不幸遭遇,陆少侠托我‘追踪湘北六剑’的行踪,伺机救他师父,弟子因监于在武林第一剑向宏道行为乖张,为了武林公义,逐慨然应允,跟踪追了下来,终于在此追到‘湘北六剑’彼此话不投机,便动起手来…。

 “唔,武林第一剑三指神向宏道你遇见没有?”

 “没有,他擒住疯叟杜光宇后,可能早已扬长自去。”

 “嗯,好,你继续说下去。

 “剑王庄称霸天下,的确名不虚传,弟子等十人和湘北六剑恶战十余回合,便不支倒下,做了他们的俘虏。”

 说到这里,羞愤难当,深深长叹一声。

 向文雄这时才看到屠龙手潘明全身血迹斑斑,有好几处剑伤,颇为沉重,道:“你不必引咎自责,事实上他们的武功的确不弱,连我都被他们刺中一剑,倒是我来此之时,这儿只有三人,另外三剑到那里去了?”

 “这时…晚辈晕眩倒地,以后的事全然不知,我想可能是在制住弟子等人后,另外三剑便当先离去,说不定另有目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湘北六剑绝不会故然分手。”

 忽然想起疯叟一笔判官杜光字的下落,心情一紧道:“杜大侠被擒之后,究竟下落如何?”

 “杜大侠被擒之后,就向宏道点了晕,麻要,放在轿车内,由湘北六剑押解北上…。”

 “什么?轿车囚的是杜大侠?”说完,正转身而去,屠龙手潘明急忙说道:“前辈决心要去剑王庄,一定要把疯叟杜前辈救出!”

 “是呀,你觉得…”

 “剑王庄主武林第一剑三指神剑向宏道,功力纯,造诣极深,打遍天下无敌手,近十年来,广收门徒,声威大振,在夺得天下第一剑之后,更是身价百倍,气牛斗,有不少望重一方的人物都自原屈尊追随,手下高手如云,除‘湘北六剑’,都是第一身手,此去剑王庄,万望勿存轻敌之心,并请恕弟子示言之罪!”

 “我知道,你放心!没有几分把握,小侠不会瞎闯剑王庄!”

 抬头一望,天色将晚,见附近尚有十余匹弃马,顺手抓来一匹,翻身骑上,策马向北飞驰给去。

 驰步骄健,快如电闪,刹那间,屠龙手潘明已不复再见。

 文雄一路行来,处处听到“剑王庄”的言词,也处处看到“剑王庄”的恶绩,情绪愤慨,沉重已极。

 为了武林公义,更为了自己,不由私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斗斗武林第一剑的向宏道。

 虽然,剑王庄主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们已经离父子关系,向文雄更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要和他斗一斗!

 不!应该说必须要把他打垮,粉碎向宏道“武林第一”的美梦!

 左思右想,万念归一,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意念:一是追赶“湘北六剑”

 二是救援疯叟杜光宇。

 可是,放马疾驰了两个多时辰,盆已经遥遥在望,既不见“湘北六剑”的踪影,也未发现那辆解疯叟杜光宇的轿车。

 在此心灰意冷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等待今夜二更赴“湘北六剑”的白沙滩之约时。

 从长计议。

 当即策马缓行,进入盆城。

 在一家酒楼门内下马,叫来几样可口的小菜及一壶温酒,选定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浅酌慢饮起来。

 酒肆茶楼,口舌最多。

 文雄又听到很多辱骂“剑王庄”的话语。

 多听不怪,向文雄也未予理会,只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个众人唾骂的父亲,实感万分羞愧,有苦说不出,泪往肚里

 酌自饮,独忧乐,直至酒客散尽,时近二更的时候,他才会账下楼。

 翻身上马,放辔而行,来到白沙滩,距离二更还有一刻工夫。

 说是白沙滩,那只是延袭古迹而得名,事实上这只是一片土质略白的平坦之地,由于碱太大,寸草不生,方园约有二三里大小,四外林木节比相连,绿草如菌,东边是条关道,南通衡山,北达常德。

 向文雄把马拴在林内隐秘之处,独自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过一片松林白沙滩便在眼前,极目望去,并无半个人影。

 向文雄知道时辰未到,略一沉,便在白沙上来回踱着,静候“湘北六剑”

 夺魂剑杜云龙‮夜午‬二更白沙滩之约,看似约期较技,一决高下,实则却另有阴谋,因为他接到“白骨箭。之后,觉得事态严重,凭他们“湘北六剑”无论如何也不是树魔妖姬毒阎婆的敌手。

 杜云龙为人聪明绝顶,最工心计,从他肯自剜一目,保全一命,以争取一息至之机,看来,足证此言谬,他当时心念疾转,看向文雄武功不弱,故而留言二更约战白沙滩,事实上他是想借向文雄之力,共同对付毒阎婆。

 夺魂剑自己十分清楚,毒阎婆行事素来说一不二“湘北六剑”如不准时现身白沙滩,坏了自己的名头事小,同样逃不过毒阎婆的毒手,如想告警“剑王庄”远水不救近火,在时间上大有问题,师父或“双雄四杰”说什么也不可能在今夜在更以前直来此地。

 因而,他灵机一动,一面约向文雄较技白沙滩,藉以增强乙方实力,和毒阎婆周旋,另一方面派人快马传警“剑王庄”请师父向宏道前来定夺,存心要在白沙滩上把向文雄和毒阎婆毁掉。

 如此一来,白沙滩上战云密布,必将会演出一场立前未有的大杀劫。

 危机四伏,死亡的气息龙罩着整个白沙滩,眼前的沉寂,更显得各外紧张,恐怖,而又神秘!

 星移斗换,一刻功夫,弹指而过,益城内悠悠的送来两声梆声。

 二更到了!

 然后“湘北六剑”依然杳如黄鹤,音讯全无。

 一直等至二更三刻,还没有半点消息,向文雄大感不耐,心说:“莫非他们背信了不成!约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摆,好顺利的押解疯叟一笔判返回‘剑王庄’…”

 心想至此,身后衣袂破空之声噗噗传来,步履之声大作,猛回头一看,穿林走出六个佩剑汉子。

 其中三人他认得是老三夺魂剑杜云龙,老四索魂剑唐明秋,和老五催魂剑马宏图。

 不用问,另外三人定是老大,老二,和老六无疑。

 夺魂剑杜云龙见向文雄已如约而来,独眼一翻,望了其余三人一眼,道:“朋友想死也别太急,假如爷们今天失约,那才是你小子的造化呢!”

 向文雄双眉一挑,话未出口,夺魂剑杜云龙又道:“在你临死之前,杜三爷愿意让你认识一下咱们的湘北六剑!”接着,将追魂胡毅民,惊魂剑张世杰,摄魂剑朱一清分别介绍出来。

 向文雄听毕,嘿嘿冷笑一声,道:“哼,追魂,惊魂,夺魂,索魂,催魂,摄魂,剑王庄主想得倒周到,少爷今天要你们亡魂!”

 第一剑追魂剑胡毅民乃是六剑之首,闻言浓眉一竖,方待开口,向文雄声调倏转,厉道:“武林中人贪名争名爱名,本来无可厚非,可是,你们的行为也未免太乖张太跋扈了。

 追魂剑胡毅民闻言大怒,道:“小子,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这是剑王庄的铁律,你准备怎么办?”

 “好说,小爷要你们威风扫地,声誉破产!”

 “哼,大言不惭,死到临头,尚且口出狂言!”

 六人有成竹,都有借向文雄之力,共同对付树魔妖姬之心,是以,一个个虽是剑拔弩张,怒目相视,劫不曾率先出手。

 “笑话,在你们面前用不到吹牛,收捡不了你们这六魂料,我还凭什么闯剑王庄,斗向宏道!”

 脸色一沉,又道:“咱们长话短说,在你们没有去见阎王之前,小爷还有在件事情相询!”

 “你说吧,胡大爷听得见!”

 “第一疯叟一笔判杜光宇杜大侠现在下落何方?”

 “杜老头子现在已在本庄地牢之内!”

 “第二:小爷拜庄之事,你们是否已经派人通知?”

 “剑王庄已为阁下准备好埋骨之所,不过,小子恐怕到不了剑王庄,这儿的风水很不错!”

 “第三:杜前辈的高足魏宏涛死在谁的手里?”

 “是我追魂剑胡毅民成全,你待怎的?”

 “难得你这样爽快,小爷愿意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哼,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刷的一声,向文雄忽的拔出“无敌令”面泛杀机,沉声说道:“胡毅民,魏宏涛是怎样死的?”

 “断头而亡,怎么?你准备替他伸冤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吧?哼,看在你敢做敢当,不失为是一条汉子的份上,小爷不加利息,同样赏你一个断头而亡!”

 亡字甫落,无敌令齐眉半举,只听他清啸一声“游龙戏风”电掣而出,向追魂剑胡毅民左面的五剑横扫出。

 同一时间之内,左手屈指如钧,施出震骇武林的“龙爪指”功,一片噗噗声中,连弹五指,分击五剑心窝要害。

 早在“湘北六剑”未现身之前,向文雄情知来人俱非泛泛之辈,必须痛下杀手,尽展绝招,否则夜长梦多,难保不发生意外,以致耽误救援疯叟之事,故而一上手就用出了武林向宏道的成名绝技——“惊魂剑”法,和血手魔与毒阎婆的追魂功夫——“龙爪指”!

 向文雄不但动作如电光石火,而且用的是盖世无双的两种绝世秘技,湘北六剑做梦也想不到你说干就干,神鬼莫测,猝然受袭之下,如何消受得了,只见眼前万剑飞舞,寒氯人,指风当一撞,全身颤栗不止,一齐闪身退了数步。

 魂胡毅民见状一懔,剑化“宝鸭穿莲”剑分刺。

 他这身一上,正中了向文雄声东击西之计,当下移形换位,避过来招“无敌令”斜举过顶,以雷霆万钧之势拦颈斩下。

 向文雄存心一击奏功,右令攻出,犹恐不足,左手拇指往指上一扣,外加一指“龙爪指。

 追魂剑胡毅民看在眼中,不大骇,急忙举剑硬封。

 不料,彼此功力相差极远,无敌令又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宝刃,一封不中,反被无敌令削成两截,直带颈项要害。

 一切,恍如电光一闪,追魂剑胡毅民断剑之后,五剑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出手驰救,胡毅民的一颗大好头颅已被无敌令斩下,骨碌碌的滚在地上。

 噗!指风过处,口上又多了一个血窟窿,叭哒栽倒于地。

 鲜血狂,身躯颤抖一阵后才静止下。

 五剑万不料大师兄那么深厚的功力,竟连人家的一招都接不下来便倒地身亡,五人不但是惊,而且简直在股战虞栗,相顾骇然,面无人,久久不知所措。

 许久,夺魂剑杜云等才从惊惶中清醒过来,扬目凝注在大师兄的尸体上。

 五人都认得他适才所用的都是“惊魂剑”法,却想不透他为什么会练成“剑王庄”主向宏道的独门绝技。

 四人直勾勾的看着胡毅民心口上的血窟窿,更不知这是什么功夫?

 皆因“龙爪指”功,向来五指箕张,一并使用,向文雄动作又快,看不出丝毫端儿,否则“湘北六剑”惊骇之状当不止此。

 这时,夺魂剑杜云龙一瞥胡毅民的血也对其余四人说道:“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我…”

 是什么?他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向文雄冷冷一哂,傲然言道:“不错,这是‘龙爪指’!”

 此说一出,恍如当头一盆冷水,五人俱都凉了半截。

 半晌,杜云龙才惶悚万状的说道:“龙爪指是武林双绝的独有绝技,那么你是血手魔的弟子?还是树魔妖姬毒阎婆的人?”

 “你已是快死的人,还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说罢,右手一左“风声鹤唳”左手五指箕张,直向奔魂剑杜云龙罩了过去。

 杜云龙一见大惊,那敢怠慢,目光左右一扫,五人蜂拥而上,殊不料人影合处。但闻金铁鸣之声悲鸣不止,五支长剑,俱被削断一截。也被得跄踉后退不迭。

 这一来,五人不吓得魂飞魄散,一股冰凉之气,直从背脊冒出!

 五人心里雪亮,再打下去,必然死路一条,顿蒙退意。

 夺魂剑杜云龙剑一挥,连几句场面话都顾不下说,向其余四人丢了一个眼色,便待开溜。

 他一走,四人立刻起步效尤,急急如丧家之犬,四散奔窜。

 “哼!溜?翅也飞不了!”一语未毕,夺魂剑仕云龙右手腕脉已被向文雄制住。

 “当!”的一声,长剑手落在地上。

 惊魂剑张世杰,睹状大骇,率其今三人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弃图硬拚!

 向文雄冷然一笑。

 手上加力,杜云龙痛得冷汗如雨。

 突然沉声喝道:“站住!如敢再进一寸,休怨小爷心黑手辣!”

 四人投鼠忌器,怎敢拿夺魂杜云龙的性命开玩笑,悻悻地停了下来。

 向文雄扫了四人一眼,两眼死死的盯在杜云龙的脸上。

 一字一句的说道:“杜云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因果报应,丝毫不,你杀了‘紫龙帮’巡稽堂下条人命,已是占尽便宜死而无憾!”

 余音未尽,惨吼之声自划空而起“无敌令”从入,破腹而下,当场开膛,倒地气绝,和紫龙帮巡稽堂下的九位香主死状一模一样。

 向文雄一面抹掉“无敌令”上的鲜血,一面气忿忿的说道:“胡毅民和杜云龙都是杀人元凶,罪有应得,你们四人虽然同样恶贯满盈,罪在不赦之例,但小爷并未亲眼自睹,姑免一死!”

 四人闻言,也说不上是怒?是喜?老二张世杰一啸,有所言,向文雄又声俱厉的说道:“不过,你们四人的佩剑必须给我留下!”

 四人听得一呆,怒气陡升,异口同声的吼道:“什么!这…”“这简直欺人太甚,我跟你拚了!”

 说着,四剑齐举,并肩而上,只攻不守,完全一副拚命招式。

 向文雄见四人舍命相搏,不由大怒,恨声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给你们脸不要,就怪不得我啦!”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喉咙连声,四人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未看清,长剑已被磕飞,道被制,倒了一地。

 乖乖,这事如亲目所见,实在不敢相信。

 向文雄在地上团团的走了一圈,将六支断剑收在一起,从四人身上打来一条绳子,捆上一起,背在背上。

 然后,将追魂剑胡毅民的人头,踝至老二惊魂剑张匹杰面前,道:“姓张的,你抱着你大师兄的人头回剑王庄报丧去吧,如果走得快一点,或许可以走在小爷的前头,在下决定明西牌时分前去拜庄!”

 说完,伸手解开四人的麻,转身离去。

 四人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远,却一筹莫展。

 片刻后,四人的功力才复元如初。

 相继身而出,相顾黯然,长叹不止,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索魂剑唐明秋才沉声说道:“他妈的,咱们今天算是栽到家了,打了大半天连人家的出身来历都没搞清楚,万一师父他老人家怪下罪来,咱们那个承当得起,张师兄有何高见!”

 惊魂剑张世杰苦笑一下,道:“如果愚兄没有走眼,这小子不是血手魔杀人王的弟子,就是树魔毒阎婆的传人,或者和当今的武林第一人有源渊,除了这三个人,谁也调教不出这样的徒弟来。”

 唐明秋心念一转,忽又想走毒阎婆白沙滩之约的事来,道:“想起来真他好的冤,杜师兄约来小煞星的目的,原想利用他对付毒阎婆,却不料弄巧成拙,白白的送了两条性命,小子似乎窥透了咱们的用心所在,一出手就是举世罕见的杀手绝招,半个时辰的工夫不到,就被他得手扬长而去,唉…。”

 第五剑催魂马宏图忽有所悟,说道:“两位师兄看此人会不会和毒阎婆白沙滩之约有关?”

 唐明秋道:“这很难说,也许有,也许没有。”

 张世杰四下一望,忧心忡忡的道:“咱们商议得好好的,一面快马飞报父求援,一面想利用那小子抵当一阵。等师父他们来到之后,便一举把毒阎婆和小煞星干掉。除去心腹大患,万不料事情急转直下,那小子用不上,死了两条命倒也罢了,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还不来?”

 唐明秋道:“打从八月十三开始,师父他老人家的友好亲信,便从各地兼程陆续赶来,齐集‘剑王庄’,共商大计,昨天晚上,要不是得到眼线密报,疯叟杜光宇辱骂‘剑王庄’,教训咱庄里分散在外面的人,尤其二老之会,对咱们甚为不利,师父不会亲率咱们兄弟也面擒杀杜老头子师徒,以小弟看来,师父八成是分身乏术…。”

 “唐师弟说得固是,但毒阎婆之约却非同小可,咱们六人的生死,虽然算不了什么,只是万一有个长短于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不管怎么说,总该派几位一等高手来给毒阎婆一点颜色看看才是。”

 “我想师父一定会派人来的,只是在时间上来说,恐怕不能在三更前赶到。”

 马宏图一瞥倒地身亡的两位师兄,声沉语重的说道:“现在三更将到,毒阎婆现身在即,张师兄和唐师兄究竟作何打算?”

 张世杰,唐明秋,闻言相顾哑然,神色凝重,默然无语。

 亡的气氛得四人透不过气来,一时间木然而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摄魂剑朱一清正说道:“小弟以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咱们先离开白沙滩,能走多远算多远…。

 一语未毕益城内隐隐传来三声梆声。

 三更到了!

 四人的脸色不由陡然大变。

 第三声梆声的尾音尚未落地,四人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办?一声森森的娇笑已然远处传来。

 笑声未竭,红影划空,四剑的面前多了一个全身血红劲装,红色剑靴,血巾蒙面,身材苗条的女人。

 四人定目一看,知是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树魔妖姬毒阎婆,不由皆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连连后退不止。

 魔妖姬毒阎婆星眸倏扬,瞥了胡毅民,杜云龙一眼.心中一怔。

 然间,只听她痴的冷笑一声,五指箕张,弯屈如钩,电攻出。

 但闻一声惨吼冲霄而起,惊魂剑张世杰首先亡魂丧命。

 紧接着,索魂剑唐明秋,催魂剑马宏图,摄魂剑朱一清,也先后做了爪下之鬼。

 毒阎婆的功力好深,一招一个,四人根本就尚未还手。

 树魔妖姬格格一笑,又把眸光落在胡毅民,杜云龙的身上,自言自语道:“哼,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姑面前班门弄斧,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此人!”

 语落人起,去势如电,转眼消失不见。

 且说向文雄转身出林,上马缓行出数十丈,陡听白沙滩上频频传来惨吼之声,心中纳罕,忽又下马转了回来。

 一看之下,只见张世杰等四人的口上都有五人血窟窿,与百丈峰头丧命之人一模一样,心知毒阎婆所为。

 一幕悲惨的往事,突然涌上心头,暗道:“老婆娘,咱们走着瞧吧,总有一天小爷要你好看!”

 眸光从四剑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掉头而去。

 来至拴马之外一看,糟!马儿竟已不知去向。

 四下细一打量,发现拴马的那棵树上,有“借马一用”四字,落款是“毒阎婆”

 “好啊又是你,这笔帐小爷给你记上!”

 事到如今,急也无用,只好以步当车,向北走去。

 刚刚走出三四里地,前面灰尘大起,面驰来四匹骏马,霎眼已至眼前。

 来骑快如电奔,向文雄只看到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中年书生,其余三个人还没有看清楚,便泼刺刺的从身旁掠过,直向白沙滩箭而去。

 四马过处,尘飞土扬,把向文雄弄得灰头土脸,虽然心中不无怒意,但他此刻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去剑王庄救疯叟一笔判杜光宇之事,并且和武林第一剑向宏道一较高下,也就未予理会连奔波,亟需休憩,同时,被杜云龙刺伤之处虽已复元,口衣襟上的裂隙却依然存在,亟需换,当下略一思忖,便至益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一宵无话,次起身,一切料理完毕的,便直奔庭湖之西,常得县附近的“剑王庄”的而去!

 影西落,晚霞分飞,归巢的乌鸦,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哀鸣。

 夜幕低垂,天色渐黯,大地双恢复了一片沉静。

 这时候.向文雄已来到“剑王庄”附近。

 只见高大的庄门已然粉刷一新“剑王庄”三个大金字,闪闪生光,庄门外两个巨型石狮子的口里,点着两盏大风灯,庄门紧闭。

 庄门的左右两边,各竖一块高约丈五,宽有三尺的石碑,上盘一龙一风,碑上同样刻着“武林第一剑”五个大字。

 门外有六个劲装佩剑的汉子,三人一组,相对逡巡,穿梭不停,气派端的不小。

 向文雄见此情景,未敢冒然直进,停身在十丈以外的一株树后。

 眸光从庄门之上一扫而过,往事又不又上心头。

 十年了,这是我的家,我却不能明张胆的进去,更小能说出我是谁。

 哪,多少可悲,多少可痛,又多么可怕啊!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座庄院并小叫“剑王庄”门上也没有“武林第一剑”的石碑,心知定是父亲在得到第一之名后改建无疑。

 在门槛之上,他似乎看到有一滩血迹,那是十年前自己被父亲鞭打时所留下来的。

 恍惚中犹忆父亲在把自己已鞭打了一阵之后,又一脚把自己踢出家门,摔倒在两个石狮的中间。

 晕中,父亲双眼发红,怒不可当,冷酷无情的说道:

 “滚!滚!你给我滚!向宏道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从此离父子关系!”

 母亲在旁苦苦跪求,他却无动于衷,砰的一声,庄门关起,凄风苦雨中,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和遍体鳞伤,滩滩血痕。

 天哪,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怎么竟这样绝毒无情?尤其是为了…

 难道你心肠就真是这样狠毒,没有丝毫父子之情,也无丝毫悔恨之意么?

 我是你们向家的命子,也是你们向家的独生子呀!

 妈对我一直慈爱有加,并不因为我有违父亲严命而冷眼相待,但不知她老人家现在的情形怎样十年了?慢说我带着面具,就是不带,母亲也认不出来了。

 爸爸,你想不到吧,不肖的,为你丢脸的儿子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学成绝技神功,脯回来了,从此以后,屈辱鞭打的日子,已成过去,你的儿子再也不会是你心目中所想的那么无能,那么无用,那么没有出息!

 思忖至此,心碎肠断,滚下两行热泪,肩一耸一耸的,居然暗泣起来。

 “唉!往者已矣,覆爱难收,我们已经接离了父子关系,还想这些做什么!”

 心念疾转,一连串的事情填满心冰,疯叟被囚,陆青亡命,魏宏涛断头,紫龙帮的香主丧命,尤其是自己被逐之事,纷至沓来,齐涌心头,向文雄泪珠忽出两道愤恼,凶煞的光焰!

 正自为明里投柬拜庄,还是暗行潜入伺机事而犹豫不决时,不知何时,身后五尺之处已经站定一个全身黑色衣背负长剑的人,黑巾蒙面,仅仅出两只眼睛来,连双手都缩在衣袖之内。

 老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根本毫无所知。

 单凭这份轻身功夫已够骇人听闻,向文雄自以为武功已足可跻入一高手之林而无逊、没料到今夕栽了跟斗,心中不由暗暗一叹。

 敌友未明,不敢大意,小声说道:“小侠勿声张,这里是剑王庄的门户老地,一不小心就会铸成大错。”

 说来词垦挚,郑重已极,煞有介事,似乎对“剑王庄”意存心有戒惧之心。

 向文雄听他这样一说,知非向宏道个夥,心中稍安,戒备顿消。

 “请恕老夫多嘴,小侠隐身剑王庄外,意何为?”

 “在下想去瞧瞧,见识一下武林第一剑的功夫艺术!”

 “噢?…”

 疑云被腹,惊愕不已,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敢找武林第一剑比较技艺。

 但他乃是涵养极深之人,轻视怀颖的言词难以启齿,噢了一声后,便住口不言。

 “剑王庄内刻高手云集,武林第一剑正召集各地友好亲信,在庄内开会,戒备谨严,万万不可仗技硬闯!”

 “前辈,里面在开什么会?请…”

 言犹未尽,人影晃处,蒙面各已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暮色苍茫中。

 蒙面客来得怪异,却得突兀,向文雄满头玄雾,莫测高深。

 愣立半晌,心说:“剑王庄庄门附近,戒备严密,硬闯少得要费一番手脚,倒不如听从此人之言,先潜入庄内后,再见机行事!”

 当即身形身微动,退出十几丈,消没声息的问“剑王庄”墙院的左侧奔去。

 这本是他自己的家,竟然要如此闪闪躲躲,小心潜行,心中感触良多,暗暗长叹不止。

 转弯抹角的疾行片刻工夫,一堵粉红色的砖墙已近在眼前。

 向文雄略一打量,见四下无人,双臂一抖,拧身拨起两丈多高,落在墙头之上。

 当!足一沾墙,一声铃声应势而鸣,心中不大吃一惊。

 头一看,墙头上有一串警铃,小巧无比甚难察觉,心知事有不妙又赶快返身一泻而下,隐身暗处,想察看一下“剑王庄”内的反应,再作定夺。

 就在他刚风藏在好身形,围墙东面已如飞奔来一条黑影。

 文雄心说:“来得好,小爷今天正好从你的身上问出剑王庄内究竟在开什么会,以及…”

 一念未已,忽觉身后有异,转身望去,一个黑衣大汉已近在一丈内。

 黑衣大汉二话不说,手中单刀倏扬,刀光霍霍,幻化出一片银芒,劈面就是一刀。

 向文雄存心想留一个活口以便问明庄内虚实,见状单刀一挥,拂出一股柔暗力,阻住黑衣大汉攻势。

 围墙附近那人听得这儿有人动手,立刻转身扑过来。

 两人想互一望,互递一个眼色,从两面虎扑而上。

 向文雄忽的屈指如钩,连攻两招,二人但觉手腕一麻,刀剑一齐落在地上。

 “不许声张,乖乖的答覆我的话,不然,就要你们的命!”二人刚一出手就被人家打得落花水,不由胆碎心裂,急忙嘬口啸。

 不料尚未及出声,半空中忽然泻下一条黑影,在二人的头顶略一盘旋,叭哒!叭哒!两个黑衣大汉全部被人以重手法击毙在地。来人沉气落地后,向文雄才看清原来正是适才所遇的蒙面客。

 “前辈怎么把他们杀了呢?留一个活口可能大有用处…。”

 蒙面客不等人说完,便伸手拉他蹲伏在土堆之后,双眼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四望不停。

 久久,庄内庄外,动静全无,这才安心下来。

 蒙面客倏然身站起,将两个大汉,以及他们的刀剑一并挟在腋下如飞而去。

 向文雄见蒙面客一直奔出四五十丈远,把两具尸丢在一片高可及的莫丛中后才返身回来,心忖:“哎!惭愧,惭愧,人家久久走江湖的人,毕竟谨小慎微,处处留意…。”

 蒙面客奔至向文雄身边时,脚步一停,肃容说道:“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罪当必死,同时,此时此地,更不宜多言多事,一不小心惊动武林第一剑以及他手下的“双雄四杰”事情就麻烦了,以后要步步设防,时时注意才行!”话落人起,去势如烟,向文雄正想请他止步,打听几件事,蒙面客早已上了墙头。

 向文雄心说:“这人真神秘的可以,但不知究竟是什么路数?”尚下放步疾行,几个起落,也纵身上了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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