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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雪耻惊众
 他们都是过手的人,对方究有多少斤两,大家心里有数,连范守清自己也清楚,知道自己虽尽全力攻出,绝对无法把季豪捡下的。

 因而在发掌之时,已向旁立的阮中陵等三人,先示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们也立刻出手。

 无定主当然也知道这点,故在范守清学掌上提之际,也暗提功力,准备再效玄冰峰的故技,合力将季豪打下岩去。

 至于其中一位鼻子歪斜的老者,自到场后,即怨愤异常,在范守清喝骂时,他早跃跃试了。

 故范守清掌力放出的同时,便一齐猛力劈了出去。

 三人合击之力,到底不可小视,但见掌风起处,顿时成一道巨,挟着碎石断枝,势若泰山顶般,直向季豪身上撞去。

 只是现在的季豪,与从前却不能同而语,不仅在功力上大异往昔,即打斗经验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在范守清等到时,便把神功运足,以防不意之变,所以现在对于唿啸而至掌力,仍视若无睹般,潇洒的屹立未动,嘴角上却挂出一丝冷峻的微笑。

 直至掌力及体,方随手拂动了几下,始道:“范总当家的,怎的一点未变,仍是这么心急,应该向这位兄台学之,不要手的沉不住一点气!”

 他说着,就用手指向一位满脸凶像,态度异常高傲的老者,因为来的四人中,仅有那个老者没有动手。

 不过他虽如此说,可是那个老者,对他这种随手一挥,即化解了范守清等三人的掌力,也觉到非常吃惊。

 武林中人,没有不见猎心喜的,尤其遇到武功高强之人,就是明知不能取胜,也不愿放弃尝试的机会,何况这位老者,也是个桀傲不驯的人物呢!

 故听了季豪的话后,忽然喋喋怪笑道:

 “小娃儿,你不必往老夫脸上贴金,我们的情是拉不上的!”

 这一来,大出季豪意外,以他的本意,原是想取笑范守清的,不想这老怪物竟不识好歹,反讥讽自己是有意向他套情。

 这种情形,不要说是心气高傲的季豪,就是任何人听了,也要气恼万分。

 于是便闻季豪冷哼了一声,愤然作道:

 “真是‘狗坐轿’,不是人抬的东西,既如此,你们就一齐上吧,本少爷绝不使你失望。”

 已经攻了一掌的范守清,见这老怪物未动,本就有些不悦,再听季豪一说,立刻吃了一惊,生恐老怪物见势不佳,而临时撤了腿。

 现在又听老怪物一说,疑心大定,随干咳了两声,嘿嘿一阵冷笑道:

 “狗小子,听清楚吧!这番心思是白用啦,假若不识相,我就来先替你们引见一下,这两位均非等闲哩!”

 范守清说着,把话顿了一下,指着老怪物继道:

 “这位是大名鼎鼎,威震南疆的‘南强毒怪’樊章兄,不仅武功过人,且一手‘桃花瘴煞’,向称江湖一绝,无人能抵挡得了,就连当年的铁掌老人,看到樊兄之后,即不战而逃,希望你…”“那有这么多-嗦,假若觉得胆怯,就回家抱你那黄脸婆去吧!”

 这南疆毒怪,真是暴躁得可以,不等范守清说完,即咆哮着挥掌上。

 范守清忙上前一步,拦住他前扑之势道:

 “樊兄的火暴脾气,怎么仍然没改,你等我引见完再打不迟。”

 “你太-嗦了,快说吧!”

 “三言两语就由完了!”

 范守清说着,又指着歪鼻子老者道:“这位是‘死谷二谷主’义竹当家的,他来为什么,不用我再多说,大家心内都明白!”

 “完了吗?”季豪冷然问。

 “完了!”范守清道:“我们仍是老规矩,要动手,大家便是一齐上!”

 “不要说仅来四个,就是八个,本少爷有何惧哉!”

 “胡说!”南疆毒怪道:“我樊章生平之中,尚未开过这种恶例,要一齐上,你们自己上吧,我要单打独斗。”

 南疆毒怪这一来,可使范守清发了慌,立即笑道:

 “以樊兄的绝活,来对付一个头小子,自是用不着群殴,不过不要忘了,钱余赞老儿那几手玩意,并不在樊兄之下哩!”

 “不要把‘一尊者’抬得太高!”樊章怒道:

 “他那点功力,实还未看在我樊章眼里!”

 “是呀,赫赫有名的‘南强毒怪’,哪里能看得起我们这些无名小卒!”

 樊章的话音方落,忽然有人冷冷的接口说着,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一怔!

 但惊怔未毕,忽见树枝一阵晃动,哗啦一声,一条人影疾若矢般,直向场中猛扑而至。

 至此,大家才看清,来的正是“混世尊者”钱余赞。

 他到场之后,将两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满含敌意的注视着南疆毒怪,大有立即动手之势。

 范守清见状,立即横身上前,向钱余赞一拱手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这点小事而翻脸呢,小弟在这里赔礼了。”

 “我钱余赞自出道以来,尚未被人如此小看过,今天我倒先要见识一下樊老怪的毒功,看究竟毒到什么程度,便如此目中无人。”

 “哼,你这混世尊者之名,去唬别人可以,若想跟我樊章递爪子,那是你自找苦吃,不信便试试看!”

 这一个称雄中原,一个独骠南疆的两个凶人,边说看,就慢慢往一块走去,显然谁也不服谁,反把季豪冷落在一旁,无人理睬了。

 直急得苑守清两边打躬作揖,费了不少舌,方才听南疆青怪道:

 “你不用不服气,等收拾了这小子之后,我们就好好较量较量!”

 “要较量就趁现在,不然便无较量的机会了。”

 冷落一旁的季豪,对他们这种狗咬狗的情形,早有些不耐,所以在旁冷然说着,充满不屑意味。

 可是这一来,竟怒了南疆毒怪,只听他大喝道:

 “嫌命长这就送你上路,相信鬼门关永远不会关门的,尽急的什么劲!”

 他大概把满腔怒火,准备在季豪身上发,所以顿忘利害,喝骂中已首先攻出两掌,快似闪电般袭来。

 这南疆毒怪,不愧能独霸南荒,其浑厚的掌力,确较范守清等人强多了。

 无奈他找错了对手,只见季豪冷冷一笑,身随势转,一式刚柔并济,迅即挥出。

 谁知范守清见南疆毒怪已领先出手,自是求之不得的事,立即向混世尊者等三人打了个手势,也全力而上。

 季豪见状,不有些骇然,但他一向高傲惯了,就是再多上几个人,也不会出惧意,陡然一声清啸,身形幌动,已将“无影幻光步”使出。

 南疆毒怪被季豪袭了一掌,立刻身形不稳,虽勉力支撑住未退,两脚却陷入地下三寸。

 幸有范守清等已先后出手,不然,毒怪的苦头可吃大了。

 侥是如此,也不为之骇然,暗忖:

 “难怪他们对这娃儿有些顾忌,原来人家手底下,确有一点真实本领。”

 心内虽如此想,手下可不敢怠慢,急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再接樊老大一招试试!”

 可是待他掌势方出,场中已失去了季豪的所在,只见一线白影,如鬼魅般,忽东忽西,不但捉摸不定,且有眼花之感。

 这一掌打出,正好义竹了上来,待撤招,已感难以为力。

 义竹本是报兄仇,早把全部功力都用了出去,无奈季豪的身法过分巧妙,不要说打人,连影子都摸不到,故只要看到一点影子,便不顾一切的攻去。

 谁知这一来,正和南疆毒怪的掌力碰个正看,及发觉之际,已为时过迟,硬硬生生的接下一掌。

 刹那间,但闻轰的一声,义竹踉跄连退了七八步,方由混世尊者一把拉住,否则很可能步乃兄的后尘,而葬身悬岩之下。

 侥是如此,义竹已受伤不轻,只见面色苍白,双手抱,眉头紧皱,很显然的,他是在勉强支撑着。

 意外的变化,使南疆毒怪怔了一下,忙纵身上前,从怀中摸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义竹道:

 “二谷主快将这个服下,运气调息一阵,至于那狡猾的狗小子,由我和钱兄对付足够了。”

 “滚过一边,谁听你这猫哭老鼠,假慈悲之态!”

 义竹在气头上顿忘利害,这一破口大骂,再也提不住那口气,就在骂声方落,突然呱的一声,吐出几大口鲜血,人也跟着晕过去!

 混世尊者本来扶着义竹,此刻见状,忙点他几处道,抱到一边放下,方望着南疆畜怪冷笑道:“樊兄真是好掌力!”

 “哼,不必说风凉话,总有一天,我们要打上一场!”

 “没有机会了,我看你们都该死,接招!”

 季豪冷眼旁观,早把他们的情形,看了个清楚,觉得这几个均不是好东西,存心要将他们除去。

 所以在樊章的话声方落,就愤然说着,陡然欺身而上,猛向四人攻去。

 他这次用的是“九变掌”故掌势方出,陡然旋起两股劲风,唿啸声中,夹杂着几声惨叫,除已受伤的义竹之外,范守清与阮中陵,首先被击下岩去。

 混世尊者虽较好些,仍未逃葬身谷底的命运,只不过支撑了一下,较范守清等晚了一步而已。

 南疆毒怪的功力,到底比、弛们高上一筹,他在仓促中,力贯双掌,硬生生进石岩半尺深,拚命拉住石岩不放,方勉强逃过一劫。

 人虽未死,活罪也够他受的,被掌风起的碎石,把脸上击了不少,鲜血不住的汨汨外,已成模糊一片,分不出鼻子眼了。

 这是什么掌力,不仅樊章未曾听说过,就连树林中隐藏的那些人,也睹状为之骇然!

 似此霸道的掌力,哪里是发自人为,简直是神功嘛!

 事实如此,又不容易不信,所以有不少人见势不佳,都未曾面,便溜之大吉了。

 其实,岂止别人吃惊,连季豪自己说上,也觉得意外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要想通了便不觉奇怪,因为他白吃过“雪蝮胆”之后,功力已经通玄,再加上他又吃了两月“红莲碧”此刻不必说全力,只随便一挥,足可抵得住别人数十年的苦练这种情形,只是他自己仍懵然不知,兼之以往又吃过这几人的亏,故临敌之际,仍不免有些紧张,不知不觉中使用出七成以上功力。

 山顶上死寂一片!

 季豪是茫然?

 旁观的为之骇然!

 唯有阵阵山风,与对面山坡上的火势,两下争威较势,这么多人,个个都像山石一样,思维被凝结了,既无人叫骂,也无人理采。

 良久,方见南疆毒怪由地上爬起,语音颤抖的道:

 “老夫今认栽,这笔账,总有讨回的一天!”

 说完,拉起衣襟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连头都未回,一步三跌,狼狈沿山径而去。

 唯有二谷主,坐在一旁,不要说走,想动一步都困难。

 尤其见到季豪的惊人掌力后,更是吓得冷汗直,因为在他的想像中,季豪绝不会放过他的。

 然而季豪这次却网开一面,他冷然望了一眼道:

 “看你那副脓包像,本少爷再不济,也不会打落水狗,快滚吧,假若今后再被我遇上,可要仔细些。”

 “小侠,我实在无法行动,请宽恕这糟吧!”

 “哼,我无此闲心,滚…”

 季豪的话方至此,忽见咧的一声,大鹳已飞落身前,随灵机一动,忙向大鹳道:“快把他送下山去,但记得,可不准再伤害他!”

 大鹳似知季豪之意,突然腾空而起,在飞起的刹那,单爪一勾,即抓起义竹迳往山下飞去。

 季豪见大鹳已去,随抬头向四下一打量,不眉头紧皱了一下,方以梵音心唱喝道:

 “各位既不愿面,在下也不为已甚,限一刻之内,统通离去,否则,可别怪在下不留情面!”

 那些未走之人,果在季豪喝完之后,三三两两齐沿山径而去。

 季豪满意的一笑,正往岩下跃回时,忽然吃了一惊,暗忖:

 “这久工夫,师姊怎的未来,就算轻功较差,但有锦鸾可代步,莫非又出什么岔子不成?”

 忖念中,身形陡然而起,急向中跃回。

 难道温如玉会真的如此听话,仍在看守门吗?

 非也,她早就离开了。

 故当季豪到达口一看,已是人去空,连唤了数声,除中的回音在嗡嗡作响外,哪有半点人影。

 不仅人看不到,即多嘴鹦鹉,以及那只美丽而温驯的锦鸾,也同时失去了所在!

 莫非出了差错,抑是舍己而去?

 想了一阵,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蓦地,一个念头忽然冲上心头,纵身一跃,不顾一切向谷底飞奔而去!

 因为他想到,自己在离之时,谷底那位鬼鬼祟祟的老者,此刻已失去所在,很可能师姊是追他而去的。

 他这一猜,果真被他猜中了,事情的发生,虽非全部如此,然离事实也相去不远,经过是这样的:

 原来温如玉见季豪腾身而起的身法,真是既赞佩又喜悦,觉得个即不仅人长得俊,这身功夫,也确实超人一等,虽未至陆地神仙,但也足可傲视江湖了。

 想至得意处,不心花怒放,站立口,面含微笑,两眼望着季豪逝去的方向,给自己将来前途,编织成一幅美丽的图案。

 而自己便是图案中的主人,每伴着个郎,双宿双飞,海阔天空,任我遨游,虽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这种幻想,不仅温如玉如此,就是任何女孩子,大多均会替自己编织出一个美丽的梦,温如玉既不是神,自难离人的范畴。

 她幻想着,不知不觉便想出了神,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把身外的险境,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呀!”

 一声惨叫,陡然发自她的身后,顿使温如玉吃了一惊,忙收绮念,下意识的前跃了几步,霍然转过身来一看,不由为之骇然!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壮汉,双手掩着脸,鲜血从指中直往下淌,一柄耀眼生辉的银钩剑,和一团颇长的软索,均在地上弃置着。

 唯有鹦鹉,却栖于老山榆枝上,正望着自己在剔翎理,显得状至愉快的模样。

 温如玉仅瞧了一眼,即了然于,不向鹦鹉望了一眼,由衷的出一种感激之

 但这只不过是刹那时间事,旋即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擅闯来意何为?若不待明白,今生休想离此一步!”

 “哼,你神气,假若不是受了扁畜牲的暗算,早死在大爷的银钩剑下了!”

 “这是对你鬼蜮行为的一种惩罚,快报出来历,不然休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臭‮子婊‬,尽鬼叫什么,大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云汉亭主的首座弟子,江湖人称‘银钩剑’穆天良的便是!”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口没遮拦的骂,不要说是温如玉,就是任何人,也觉得难以忍受。

 故温如玉闻言之后,立刻气得浑身抖,半晌连话都答不出来。

 这穆天良确是云汉亭汤祖佑的大弟子,他是从谷中而来,利用软索与银钩剑,附藤攀葛而上。

 及他上来时,适逢温如玉正在失神之际,故对于穆天良的到来,丝毫都未察觉到,以致险些丧命。

 因为穆天良在师父督导之下,费了不少力气,终于到达口,其内心之喜悦,自不待言。

 不想抬头一看,立刻吃了一惊,估不到内不但早有人,而且是一位美丽姑娘,虽然她手中尚拿着一把剑,看出却是弱不风的模样。

 但不论她懂不仅武功,叫喊起来,总是对自己不利,于是心下一狠,便疾向温如玉背后冲去!

 假若这一剑砍实,任她温如玉武功高强,不死也得重伤。

 想不到穆天良固然行动迅速,但栖于老山顶上的鹦鹉,更比他快上一筹,这是穆天良事先未曾预料到的。

 就在穆天良的身形刚刚跃起,鹦鹉便唰的一声疾逾流星般,猛向他的两眼抓去,穆天良连避闪的时间都来不及,唯感两眼一花,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之中,一双眼珠便硬生生被鹦鹉抓了出来。

 于是再也顾不得袭击温如玉,立刻撤剑丢索,一阵惨叫声中,便双手掩面,不住叫喊起来!

 温如玉也在这声喊叫之中,顿时打断绮念,迅速转过身来,面罩寒霜向穆天良喝斥着。

 但想不到穆天良虽双目已失,而暴戾之仍然未改,出口便骂温如玉为臭‮子婊‬,叫她如何不气?

 良久,方听温如玉咬牙切齿的骂道:“没教养的东西,以为姑真的好欺侮吗?”

 并在喝骂的同时,玉腕一紧,只见一溜青光闪处,穆天良便像推金山倒玉柱般,连惨叫声都未发出,身躯即分作两段,丧命在“靖世剑”下了!

 在穆天良尸体倒地的刹那,汤祖佑已在下面喝道:

 “好狠心的婢,竟要赶尽杀绝,看老夫的‘飞天玉蜻蜓’取你。”

 喝叫声中,只见他双手连扬,快似雷奔电驰般,有八个白点,直向口打来。

 口到谷底,少说也有一两百丈高,汤祖佑的“飞天玉蜻蜓”虽未打到,但也相差无几,这是什么暗器,温如玉虽未看清,仍感惊骇不已。

 及转念一想,自己,两月所学,尽是闻所未闻的绝学,若被几枚暗器吓住,今后就不要混了,于是心念一动,便依季豪的身法,猛向陡创的岩下跃落。

 温如玉不顾一切往岩下跳,显然除存心与季豪较量之外,兼有试试各种绝学的意味存在。

 尤其对于“无影幻光步”更是觉得它妙到毫巅,要在汤祖佑面前显一下,看这些不可一世的领袖人物们,功力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她这种冒险是有所恃的,因为自忖单凭步法,即可立于不败之地,再加上一柄“靖世剑”更助长了她冒险的勇气。

 旷古绝学,到底不同凡响,只见她在空中连换了几次身法,宛如一片落叶,轻飘飘美如黑蝴蝶般,直向谷底落去。

 汤祖佑在谷底看得直发怔,但旋即嘿嘿两声冷笑,随手又摸出四枚玉靖蜓,向空中扬了一扬道:“丫头,

 这是你自找麻烦,可怨不得大爷们心狠!”

 话音方落,即双手连环打出,直向温如玉身上袭去。

 温如玉身在空中,想要躲过急劲而至的暗器,实感困难万分。

 但小妮子既想一手,必然也防到这一着,只见暗器将至身前不足丈远时,忽然左掌虚空一划,双脚一蹬,垂直降落的身子,顿时就空侧打个转,右移一两丈远,急劲而来的暗器,均自身旁掠过,的是险极!

 凌空变换身法之学奏祖佑不仅未见过,连听说过都没有,故见状不暗吃一惊,急忖:“这些娃儿们,到底是谁的弟子,怎一个个功力之高,大出一般常规!”

 但忖念未毕,温如玉身法又是一变,单剑前指,头下脚上,像煞一支利箭,以疾如丸泻似的态势,猛向汤祖佑袭来。

 任他汤祖佑目空一切的自命不凡,对于这种自杀似的态势,也感到吃惊不小,忙后跃了五尺。

 而在后跃中,暗将玉蜻蜓扣于掌心。

 也不过眨眼工夫,温如玉即到了头顶,离地仅不过两三丈光景了。

 汤祖佑见机不可失,猛喝一声:“看掌。”

 随着掌势,两枚暗器也同时打出!

 看样子,温如玉若不变势闪避,势必伤在他的暗器之下不可。

 但是好个心思灵巧的温如玉,只见她剑势一拨,便在“铮”的一声脆响之中,身形藉剑拨暗器之力,就空一转,已轻如鹅般,站于一块大石之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身法,不仅汤祖佑暗暗喝采,即连未面的一些人,也不由敬佩不止。

 然而这种意念一掠而逝,旋即大喝道:“你手中的剑,可是得自中吗?”

 “也是,也不是,你问这干嘛?”

 汤祖佑闻言一怔,急道:“这是什么话,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那有也是也不是之理。”

 “是者,此剑确是得自中,不是者,得将此剑的并不是我,懂吗?”

 温如玉在说话中,嘴角连撇,一种不屑的意味,已充分出来,显对汤祖佑那副贪婪的神色非常厌恶。

 确实是的,自温如玉到场之后,汤祖佑一双贪婪的眼睛,始终尽在剑上溜,对于美如仙子般的温如玉,却连正眼都未瞧一下。

 假若换上别人,也许不计较这些,然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显然有失礼貌,难怪温如玉有些愤然了。

 但是汤祖佑并未觉察到这些,接着又问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多得很,看你指哪一方面的事而说了!”

 “练武之人,自然是指武功而言了。”

 “多得不可胜举,除家师的‘无影真经’之外,师伯的‘无相真解’,更是些旷古绝今之学!”

 “信口开河,老夫在此居住一年,就未听说这荒中还有人居住!”

 “不信那是你的事,与我并无关联!”

 “好个利口的婢,就将手中的剑留下,算是抵偿我徒儿之命!”

 “说得倒轻巧,就算我肯,我师弟却不会答应!”

 “老失以徒儿之命,换取一把宝剑,已经是给你天大的便宜了,若再借故推辞,可别怪老夫要用强了!”

 “咯咯咯咯咯…”汤祖佑的话声方落,温如玉忽然咯咯娇笑起来,

 其声音之美,犹如玉盘走珠,态度之媚,宛如仙女谪尘。

 直把个足智多谋的云汉亭主,听得如堕五里雾中,一时也摸不清她因何发笑?

 半晌,方诧然问道:“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好笑?”

 “因小视大,见微知者,能调教出那样的徒弟,料想也绝不会有好的师父,果被我猜中了!”

 “好婢,竟敢骂人,说不得今天就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丫头!”

 汤祖佑说着,就向前跨了两步,大有立刻动手之势。

 不想温如玉却沉稳得很,仍不屑的道:“若论起辈分,虽不敢叫你称我为祖师姑,但最低限度,称我一声师祖姑绝不为过,竟凶巴巴的胡说骂,足证你是不分长幼之辈!”

 “欺人太甚,看掌!”

 汤祖佑在武林中,虽不能说是杰出高手,究非泛泛之辈,如今竟被一个丫头接二连三的教训,难怪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

 所以一方面喝着,一面就陡然举掌攻去。

 好个云汉亭主,功力的是不可小视,只见掌风起处,嗯啸有声,连地上的枯枝败叶,也随掌风满天飞舞。

 这种声势,假若在两月之前,温如玉不但接不下来,就是想躲也感困难。

 可是现在的温如玉,非但不惧,反而讥讽道:“到底是师父,这种威势,实够吓唬人了!”

 她讽刺着,便身随势转,仅见肢一扭,人影幌处,却转到了汤祖佑的背后,仍若没事人般含笑而立。

 任他高祖佑如何高傲,遇到这种情形,不由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身法,根本就未会见过?

 尽管如此,仍然喝道:“专凭身法躲闪,算什么本事,有胆量就接大爷几招试试!”

 “何必像你一样费牛力,单用身法便可把你累死。”

 “注意了,汤大爷就不信这个!”

 这次大概真被温如玉怒,所以一上来,便是成名绝学,纵身跃入空中,以居高临下之势,连攻了七掌十八腿,附带还点出了四指。

 但任他费尽吃气力,不仅未能打到温如玉,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未摸到。

 至此,他才知道人家的身法。确为一种绝学,不是单凭一时意气,且制得住人的事。于是便停下手来,以怀疑的目光,不住的向温如玉打量,好像要从她的身上,要观察出头绪似的。

 不过温如玉并不想让他闲着,现在见他停下手,即又大刺刺的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服气了吗?”

 “哼,不必臭美,有本事就接本姑娘几招试试!”

 说着又撤下兵刃来,那是一五尺来长,状如虎爪般的兵刃,爪尖颜色微紫,显已喂过剧毒。

 温如玉仅瞧了一眼,即心中有了计较,立即伸出纤指在“靖世”剑上弹了一下,一阵清越龙之声,立刻从剑上裂出,直看得汤祖佑两眼火,恨不得立刻抢过来,便可称雄江湖了。

 因为从剑上发出的声音,获知此剑绝非凡物。

 只是他这种神色,岂能瞒过玲珑心窍的温如玉,早看透了他对宝剑的觊觎之心,于是故意提高声音道:

 “靖世呀靖世,既以靖世为名,必以靖平世存心,现在正是立功的时候了!”

 言外之意,任何人也听得出来,她是想向云汉亭主下手了。

 所以当汤祖佑闻言,立刻大叫:

 “你不必装腔作势,看大爷的‘虎爪钩’,是否能抵得住你的宝刃?”

 说话中随手一扬,当的一声,已猛向温如玉袭来!

 云汉亭主汤祖佑,成名江湖的拿手绝活,便是除玉蜻蜓暗器能在百丈之外将人打死外,便是“苍鹰搏兔”掌法,与“喂毒虎爪钩”

 他的玉蜻蜓暗器,乃是形状像蜻蜓,除蜻蜓头装有毒针之外,内面并装有强力机括,故不仅得远,且能破护身罡气。

 一般老江湖,对他的暗器,大多知能详,对之均畏忌三分,故他对岩上首先发出暗器,虽朋知无法打到,意思当然是想吓唬一下温如玉。

 想不到这些出道不久的娃儿们,可不管这么多,不但没有唬住人,反而凌空表了一手轻功,立刻还以颜色。

 这且不说,温如玉自到场后,连损带讽,毫未把鼎鼎大名的云汉亭主放在眼内,又令汤祖佑怎么不气?

 谁知更出人意外的,汤祖佑在气恼之中,立刻用了“苍鹰搏兔”掌,人家连招都未还,便把自己累得气,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种丢脸的事,不要说是屹立江湖数十年的汤祖佑,就是任何人遇上,也会把肺都要气炸出来。

 于是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再凭“虎爪钩”作孤注一掷了。

 喂毒虎爪钩,乃汤祖佑成名江湖上的得手兵刃,吃亏在这只钩下的江湖好友,不知凡几,所以汤祖佑虽经常随身携带,却很少有使用的机会。

 如今临老之际,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个女娃儿得他以虎爪钩对敌。

 单凭此点,若传扬出去,他就不要想再混了,设不幸而败落,那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十倍。

 不过尽管他是如此的想法,然而人家姑娘并未因他有点臭声望,便轻易放过他!

 所以等他的“喂毒虎爪钩”打出之际,温如玉便轻巧的脚步一错,避了开去,并娇笑道:“好利害的毒爪,不怕有伤天良吗!”

 “少说风凉话,有本事就接几招1”

 “慌什么,单凭一只毒爪,尚不在姑娘眼中!”

 “气死我了,再接几招!”

 汤祖佑真是气急心疯,喝叫声中,尽出生平绝招,一口气攻出七八招之多。

 无奈温如玉奇妙的步法太过神化,始终无法沾上边。

 可把汤祖佑气得呱呱怪叫,举起虎爪钩,不分青红皂白,没头没脑的打一通,已成自章法起来。

 至此,温如玉才面罩寒霜的喝道:

 “急着想死,本姑娘就偏要慢慢折磨你,叫你死活都难!”

 “再不还手,可别怪我要骂人了!”

 “狗嘴内永远长不出象牙,早就像个疯婆娘似的,口中不干不净了!”

 “好婢,真气死汤大爷…”

 “劈啪。”

 汤祖佑喝骂之言未完,便闻劈啪两声脆响,立即打断下去。

 接着便见汤祖佑两颊起了十条红痕,怔怔的站在那里,两眼出愤怒之火,宛如一只负伤的恶兽,尚拚命挣扎的模样。

 果然,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忽然发出比笑还难听的惨笑,直震得周围树叶飒飒作响,显已悲愤到了极点!

 良久,陡然止住笑声,纵身而起,并大叫:“和你拚了!”

 在喝叫的同时,先撒出一把“玉蜻蜓”掌钩齐施,疯狂般向温如玉扑去。

 这也就是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一向高傲惯了的云汉亭生,拚起命来,真还令人难以招架。

 温如玉似是想不到,他在一扑之下,会兵刃暗器一起来,故一时之间,弄了个手忙脚,不知先应付什么好?

 就在惊惶失措之中,一阵清啸自耳边响起,连看清是什么都没有,便见白影一闪,大骂:

 “滚回去!”

 汤祖佑还真听话,随着喝声,人便如滚元宝一般,连滚带爬后退了一丈七八尺远,方勉强站稳脚步。

 半晌,方看清场内情况已变,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位丰神俊秀的白衣少年,现正在与方才的姑娘在小声说话,神色间似对姑娘无限关怀。

 唯有一点是可确定的,那就是这少年的功力,不但高过姑娘,从他冷峻的神色看,也较姑娘为难惹。

 然事已至此,总不能说不战而逃,那今后的江湖上,不要说想争一长短,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暗念中,不由怒喝:“你是什么人竟凭空来伸手架梁。”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问,有什么绝活,尽管搬出来,本少爷一概接着就是!”“多说解决不了问题,快拿出你的绝招吧。”

 “我们往日无仇,近无怨,要打也得把话说清!”

 “就凭你这句话,已知你错到极点,快上吧!”

 “先说来听听,然后再动手不迟!”

 “真想知道,你就仔细听着!”季豪道:

 “从远处来说,我们不但有仇,而且仇深似海,从近处来说,就凭你搬弄是非,招来这些不三不四的武林朋友,无故来打扰一节,本少爷也不会放过你!”

 “话中含意,本人仍难了解!”

 “以往曾败在家师手内的梁子,相信不会忘记吧?”

 “你说的可是卫长风那老匹失?”

 “劈啪!”汤祖佑的话音方落,季豪立刻给了他两个耳光,

 并怒喝道:

 “记清楚,这两个耳光,便是先给你个警告,若再口没遮拦,对你的惩处,绝不致如此轻松!”

 汤祖佑先前被温如玉打两记耳光,虽起了十条红痕,仍不觉得怎么样,季豪的两记耳光,味道便不同了。

 只见他踉跄退了几步,鲜血顺嘴直淌,且牙齿也落了三四颗,可见这两耳光打的还真不轻!

 但是在江湖上既能称得起字号的人,来得绝非幸运,设没几分骨气,不要说想闯名扬万,只气即可把人气死。

 汤祖佑虽生平行为乖癖,到底不失一条汉子,微定了下神,随手抹了嘴上的鲜血,即大喝道:

 “狗小子,你不必恃技凌人,我汤祖佑只要有三寸气在,咱们的梁子永没个完,只是仍有一事不明,必须先代清楚!”

 “你说吧,在你未死之前,绝对给你满意答覆就是!”“老夫在此已近百年,就是一岭一谷,甚至一草一木,虽不敢说了若指掌,但亦可说均留下老夫的足迹,却从未听说鹳鸾中有人居住而武林怪杰自隐居之后,虽未宣布所住地点,大都均知其在太白山,现在凭空说是打扰你师父的清修,究系指何而言?”

 “难道不准有再传恩师吗?”

 “这是常有的事并不足为奇,可否能说出名号?”

 “徒不言师讳,应该知道了吧?”

 “有此一说,只是我觉得仍有破绽!”

 “什么破绽?”

 “此地根本就未听说住有人,充其量仅不过两个扁畜牲!”

 “胡说,难道我不算数?”

 汤祖佑的话音方落,忽然有声如此喝着,季豪的右肩上,同时多了一物。

 知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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