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步步危机
秉龙跨凤,虽无人见过,但能骑上一只怪鸟,也是得其所教。
晴空万里。
冷风拂面。
穿过一片云层,又进入一团白雾。
虚无飘渺,翻翻滚滚,既像棉花飘空,又如柳絮飞舞。
无声无形,抓不着,捞不住,如真如幻,似实还虚。
条条河
如衣带,重重高山如的丘垤。
怪鸟名为“烟云”实是最恰当不过,因其腾空而过,划起一道灰影,象强姻,似
雪,故而称作“烟云”谁说不当?
穿过千山,越过万水,关山重重,瞬息即至!
它先绕峰盘旋,低回,双翅乍敛,已栖于一座
拔险峻孤峰之上。
季豪下得鸟背,往四周一打量,即道:“这就是‘玄冰峰’么?”
怪鸟长颈一伸,嘎然一声低鸣,算作肯定的答覆。
于是季豪也学“冰谷老人”一样,伸手在“烟云”
的颈子上一拍,说了声:“谢谢你,可以回去了!”
烟云陡瞪两只神目向季豪望望,突然翎
一抖,即落下一
大翎
,又用它那尖长的嘴衔起,递到季豪面前,直朝他手内
。
季豪不知何意,茫然问道:“是送给我作扇子用吗?”
烟云忽瞪了下眼,接着又摇摇头。
“那是给我作装饰品?”
烟云又是一阵摇头。
“哦!我知道啦,你是送给我作纪念。”
烟云先点了下头,接着又是一阵
摇。
“那是为什么,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烟云大概急了,口衔翎
,陡然一甩,竟硬生生的
进坚冰之上,然后又点头向季豪示意。
这一
,倒令季豪吃了一惊,一
翎
,竟能
进坚冰之内,倒真是天下奇闻,不要说见,连听也未曾听人说起过。
吃惊之余,也有一些恍然。随道:“你的意思,是看我缺乏兵刃,要给我当兵刃用吗?”
“嘎!”
烟云陡然发出一声长鸣,便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即消失于云端,隐没不见!
季豪仰望天空,非常感慨的暗念:“真是一只通灵神鸟,这几年实是错怪了它!”
思忖中,即从冰上拔上烟云留下的那
翎
,在手中一打量,约有二尺余长,除较剑宽了一些之外,
其翎边锋利的程度,与宝剑毫无二致。
随手一抖,哈,奇迹出现了。
一阵劲风过处,地上的冰雪,亦被动风带得凌空飞舞,坚硬的冰地上,立刻出现一道深沟!
出入意外的事情,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但事实总归是事实。便不由你不信!
他意外的惊喜中,再杷这
翎
审视一遍,见其柔中带轫,虽说是羽
,份量可算很重,掂量一下,大约有十斤左右。
这样的重量,若和钢剑相比,实在又不够分量,
但以轻巧别致来说,钢剑又实难望其项背。
通体为铁灰色,表面上尚隐隐有五彩光影。
近柄除有一条横纹外,还附有一圈茸
,宛若剑的护手一般无二。
柄的颜色更新奇,表皮一层微近白色,晶莹光亮,内面有一条红线,从柄端直通入茸
之内。
季豪审视良久,他乐了,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料笑击刚发,蓦闻有人骂说:“你想死吗?”
这突然的一喝,令季豪吓了一跳!
惊怔也不过瞬间的事,一掠便逝,下面紧接而来的,即是发威了,只听他怒喝道:“什么玩意,快滚出来让少爷瞧瞧,看究竟是啥东西变的妖魔鬼怪,竟敢过问你家少爷的闲事!
“好小子,有人吃生谷子,竟然还有人吃生糠起来,既是活得有点不耐烦,少不得就打发你上路!”
话音方落,便见从那陡削的冰崖上,跃出一个青衣人,生得钩头环眼,好一副凶恶的像貌。
手中提着一把砍山刀,身法还真不弱,仅几个起落,便到了季豪面前,将手中砍山刀一指,喝道:“快报上名来,大爷好送你上路!”
“呸!凭你这个鬼样子,也不撒泡
照照?”
“可恶,少不得大爷真要教训你这狂妄的小子!”
喝骂中,砍山刀一举,就准备下击。
可是未等那大汉击下,季豪的动作比他更快,信手将鸟翎一挥,直
起一阵劲风,狭着冰雪,猛朝大汉身上撞去!
但能上得“玄冰峰”来的人,自不会有一个弱者,
假若没有点真实本领,不要说登峰,单那股砭肌蚀骨的寒气,也令人忍受不了。
不过季豪这一着,由于出手太快,似乎大出那大汉的意料之中,故一时之间,反而弄得手忙脚
,忙劈出一掌,籍势后跃一丈开外,方稳住身形。
那人惊魂甫定,用诧异的眼光向季豪不住打量,
看面前的娃儿,究竟是否是人?
因为以他的身手,虽说适才是出于大意,仅虚作姿态,可是要想在一招之下,即
得窘态毕
,这还是有生以来破题儿第一遭!
幸而季豪在扫出一招之后,即停下手来在瞪眼,未再连续击出,不然那还有向他仔细打量的余地?
这并不是说季豪傻,不知道追击,实乃是他从前在北京城中耍横时,那种真打实挨的情形,他还记忆犹新。
那时每次所打的结果,即是胜了,也将挨上两脚,中上两拳,打人时,手会震得发痛,被人打时,更加不是味道,所以停止不攻。
尤其目前这位大汉,站在那里象个天神一样,巴掌伸开来也有蒲扇大,假若被他打上一下,这可不是好玩的,所以虽眼看他狼狈情形,却未再进攻。
那大汉对季豪盯视了一阵,怒道:“狗杂种,今天要让你
出手去,便不称‘恶屠夫郭庆’了!”
“就凭你这个难听的名字,便知不是好人,少爷今天就偏要斗斗你!”
季豪大叫着,就挥动鸟翎,向前扑去。
恰在这时,恶居夫郭庆的砍山刀,也劈头盖脸砍来。
两人的兵刃在途中相遇,竟然发出一阵金铁
鸣之击,
起一溜火花,两人各退后两大步。
恶屠夫微向刀上溜了一眼,不由一阵骇然!
原来砍山刀上,已卷起指头大小两个缺口。
可是季豪此刻可发了火,再也顾不得人家巴掌打上会生痛,仅在退下时微一停滞,便又奋身而上。
恶屠夫惊骇未已,季豪的招式已至,仓促间正准备躲闪,但他刚跨开半步,便觉
中一麻,发出半声惨叫,整个身子也变成了两段,滚往崖下去了。
峰顶之上,仅留下一片点点血迹,在洁白的冰块之上,看起来特别鲜红夺目,令人心悸距寒!
他虽然像匹天不怕,地不怕,专门惹事生非的野马,由他亲手杀人,还是第一次,难怪他要发怔了。
随手又看看手中的鸟翎,诧然自语道:“轻飘飘的这玩意,竟能杀死人?”
说着,又茫然的看看鸟翎,再瞧瞧地上的血迹,那还能假得了。
至于恶居夫郭庆,是什么样人物,
儿就未听说过。
其实,季豪现在身具上乘武功,可是对于江湖上的一切,都陌生得紧。
因为随卫长风的三年中,困于孤山,终
说好说歹的
着他练功,一些江湖门槛和掌故,卫长风虽了若指掌,可是尚未到和季豪说的时候,故他不得而知。
及到了冰谷,那位老人仅传艺,却不愿正式收季豪这名弟子,自然也没有告诉季豪知道。
虽说他在娘子关的盗匪窠内曾混过一段时
,但那些剪径
贼,仅可吓唬一些过路客商而已。
不要说那些
贼对江湖内情不知,就是偶而听说一些不正确的传闻,人家也不会告诉他一个小孩子。
当然,既对武林一切都很陌生,不用说,连武林中的好坏之分都不知道,仅凭直觉的观察了。
也就由于如此,所以给武林平添了不少风波,直到又遇见卫长风,才算明白了一切,然大错已铸,怨仇已结,已成回天乏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季豪愤而杀死恶屠夫郭庆,便是由于直觉的,觉得他的名字难听,所以才全力一击。
他现在身兼两家绝学,这一愤然全力出手,恶屠夫哪能受得了!
何况他手中的鸟翎也非凡品,就是郭庆的功夫再高些,也难抵此全力一击。
至于那鸟翎有何贵处,将来自有
代,此处从略。
默然良久,陡然身形起处,竟往一座孤立的冰峰上冲去!
“哈哈哈哈,怎么打死了人,不
待一声,就想溜走吗?”
话音方落,忽然由一座冰崖边,闪出一个细高身材,黄腊脸色的老者,已横身阻住季豪的去路。
只是他的两只微带紫
贪婪的目光,却对着季豪手中的鸟翎,一瞬也不瞬。
季豪身形略停了一下,随手击出一掌,叫声:“滚过一边去,甭来欺误少爷的正事!”
话说中,身形一闪,便准备从老者身边夺路而过。
刚才季豪和恶居夫
手的经过,此人在暗中已看得明白,此刻哪敢大意?
所以他见季豪信手挥来,便举掌硬接了上去,季豪的身形本是前冲未停,待他举掌架时,季豪已到了身前五尺不到。
这样近的距离,季豪要想躲避都不可能,说时迟,那时快,双掌接实,但闻轰然一声暴响。两人各退了数步,方拿桩站稳。
还算这老者事先有备,不然,仅此一掌之下,虽不能毁了他自己,最低限度也得受伤。
在接过一掌之后,他的脸色难看已极,黄蜡的脸上一阵
搐,恨声道:“小畜生,你是谁的弟子,快…”
他要说快报出来听听的,可是还未等他说完,季豪已挥翎而上,并大叫:“滚你的,枉长胡子一大把,
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那老者见来势奇猛,忙收住未完之言,身形一侧,
让过来势,正
再行发掌,可是掌尚未发,便见人影
一花,季豪已
出两丈之外去了。
因为季豪现在一心要找雪蝮蛇,不愿和他多-嗦,所以趁老者的身形一闪,便用“烟云步”
身去了。
可把这位黄脸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差点没有晕倒在冰峰之上。
这仅不过是刹那间事,微怔了下神,即狠声道:
“小畜生,要被你
出手去,江湖上就算没有我‘神机秀士’这一号,哼!”“哈哈,真是奇闻,大名鼎鼎的‘神机秀士’,竟然吃瘪在一个小孩子手中,哈哈哈哈!”
“什么人讥讽你家席大爷,快爬出来瞧瞧,看究竟是啥东西变的!”
“这一套只能吓唬小孩子,在我老人家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来这一套!”
这是谁?竟自称老人家,而且是对“神机秀士”
席文魁也敢如此口满,显见也是非等闲人物。
神机秀士又等了一阵,见无什么动静,知道人家不愿见自己,已经走了,直气得像吹猪一样的哼哼。
本来他还想追季豪的,被暗中人这一阻,季豪早跑得没影踪了。
在冰峰背后的山谷边,此刻打的可够热闹的。
且说季豪以“烟云步”摆
神机秀士之后,就一溜烟往冰峰的另一边跑去,虽听到有人暗中发话,但既非对自己而发,也懒得多理。
因为他来的目的是找“雪蝮”现在不要说还未见到大的,连四指长的小雪蝮,也没有见到一样。
不料冰峰的背面,形势更为险峻,究竟山势如何,因埋于冰层之上,不得而知,仅从表面看,也令人望而生畏。
山势陡削,且处处悬岩,峰尖锋利如刃,假若人跌倒上面,单那些条条冰柱,即可使筋断骨折,腹破肠
,端的形势险极。
季豪到了这里,仅望了一眼,便吓出一身冷汗!
惊吓未毕,蓦听有人喝道:“什么人距敢在此窥视,难道不知道此处为本坪
区吗?”
喝声方落,便见从冰
中钻出两个英俊壮年,大约有三十余岁,一个手持软鞭,一个紧握亮
,左右不离,将季豪夹在中间,慢慢向一块
来。
两位壮年,可说均是堂堂一表,只是双眉带煞,却显得有点凶暴。
两人向季豪注视了一阵,方道:“快滚回去,再存心窥视,可别怪大爷们手下无情!”
季豪本是个牛脾气性格,假若好说,也许他会真的再到别处去,而不愿多生是非,快找雪蝮要紧。
这两位壮年不客气的一喝,可触发他的脾
,只听嘿嘿两声冷笑道:“玄冰峰又不是你家私人的,为什么不能来?”
“好呀!原来是找岔来了。”其中一个年纪轻的壮年道:“先说说是哪里来的,大爷再打发你!”
“告诉你也无妨,本少爷是天上飞来的!”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是地下爬来的哩!”
“你才是地上爬的,再口内不干净,小心我要揍人!”
“好大的口气,大爷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挨揍是怎么回事,只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那怕没有你揍人的机会啦!”
“师弟何必和他-嗦,快点收拾了算啦,还有正经事要办。”
“拾夺一个小儿,还不是举手之劳,反正雪蝮尚未出来,先逗他玩玩,总比硬
着喝冷风好得多!”
难怪这师兄弟两个毫不紧张,原来他们把收拾季豪的事,看成比探囊取物般那么容易。
这可
发了季豪的傲
,只听他冷哼了一声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小看本少爷?”
“告诉你可要记清了,也好到阎王爷那里告一状。”
那壮年说着,好橡存心吊季豪的胃口一样,故意把话一顿,方慢
的一字一字说道:“大爷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落魂坪’范大爷的弟子,居桑、宋钟便是,蒙江湖朋友的抬爱,叫作‘勾魂太岁’和‘短命二郎’就是指大爷师兄弟二人说的,记清楚没有?”
“凭这样难听的名字,你们的命绝不会长,就让你们先上路之后,再‘居丧’去吧!”
季豪愤然的如此说着,就陡然旧力一掌,猛向“短命二郎”宋钟打去。
短命二郎见状,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孩子,竟有如此霸道的掌力,忙闪身避让。
无奈他发觉的太晚了些,避让已自无及,右脚刚刚跨出,刚劲的掌力已经及身,立刻肯足不稳,随着季豪的掌风,整个身子象飘树叶般,直向一眼看不见底的冰谷中滚落,看样子真成了“短命”二郎啦!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连站在旁边的“勾魂太岁”
居桑想援救都来不及,眼巴巴看着师弟丧命谷底。
惊魂刚定,居桑大喝一击:“拿命来!”
鞠随身进,劈头盖顶,照定季豪劈去!
季豪一掌将短命二郎打下谷底,似乎也觉意外,但他尚未怔过神,便觉身后劲风及体,本能的脚步一错,便用上了“烟云步”在惊险中避了开去。
但尚未等他站稳脚步,居桑的第二鞭又接踵而至!
这次季豪已经有备,自不会象第一鞭,躲得那样仓促与惊险。
只是较势来的奇猛,他也不敢大意,忙注定来势,脚一错,让过正锋,右手鸟翎一挥,疾向居桑手腕扫去。
居桑见势不妙,忙后退两大步,避过季豪的一扫。
不过虽躲过了身子,却无法躲过软鞭,后退中只觉手内一轻,一条丈二长的软鞭,仅剩下五尺不到!
那半截由于他后退中,右手往后一带,正好
向季豪的鸟翎,被齐齐创去六七尺长短!
如此一来,可把居桑气苦了,师兄弟两个,自闯江湖以来,大小阵仗不知遇到多少,方闯出这点名头,如今竟
沟里翻船,在一个小孩子手下,未走出三招两式,便落了个人死鞭断,令他如何不气?
好歹手中尚有四五尺长半截断鞭,于是大叫:“我和你拚了!”
便举起半截断鞭,奋不顾身的,猛向季豪扑去!
就在他前扑的同时,季豪似是也恼了火,骂道:
“想死还不容易,就一头撞向冰柱算啦,少爷可没关工夫跟你多-嗦!”
他说话中,居桑已扑近身来,随左掌右翎,孤管仅下
着居桑的来势,猛力挥劈出去。
勾魂太岁居桑,吃过一次亏,已知季豪手中的翎
不凡,前扑中忙跨步避开鸟翎,可是右胁下却实蹋蹋挨了一掌,身子一阵翻滚中,
出两口鲜血!
眼看就要步师弟的后尘,滚落深谷之际,倏见一条人影掠过,已将快要滚落谷底的居桑,后提两丈余远。
季豪此时方才看清,救居桑的,原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这老者的身法不但迅快,出手也不俗,他疾快的点了居桑几处
,然后又从怀内取出两粒红色丹丸,填进居桑口中,方不悦的道:“落魂坪的人,算被你们两个丢尽啦,连一只小狗都拾不下,不知平素都把工夫练到哪儿去了?”
行说着,丢下居桑,走向季豪面前继道:“老夫在江湖上,向以心狠手辣出名,可是如今看起来,尚要比你逊上一筹,快说出师父是谁,我找你师父算账去!”
“快要进棺材了,还这大的火气,告诉你,少爷没有师父。”
“打了小的,就不怕老的不出来,先收拾了你再说!”
话声方落,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就五指箕张,疾向季豪
前抓来,其身法之快,使季豪吃了一大惊!
季豪在仓皇中,手内鸟翎一挥,跟着脚下也用出了“烟云步”忙闪到老者身后。
“咦!”
老者一把没抓住,似乎大出意外,故口中惊咦了一声,又诧然道:“这是什么身法?”
显然老者对季豪的身法,除吃惊外,感到十分陌生。
茫然中,老者未再进击,不过脸色却异常难看。
“嘿嘿,范老大也有吃瘪的时候?”
老者正困惑中,忽然有人如此讥讽着,使老者听了,立刻面红耳赤。
但仅只一掠即逝,接着便听老者喝道:“
大谷主
既然来了,尚藏着不出,难道想捡死鹳子不成?”
“哼!不是不出,是怕犯了你范老大的
忌!”
“哼!翘起尾巴就知你要拉什么屎,明明已违背诺言,还说什么怕
忌!”
老者说至此,把话停了一下,又喝道:“别再装腔作势,快滚出来吧!”
“说话客气点好不好,别老是凶巴巴的,谁还怕你不成?”
话声方落,即见从一
冰柱后闪出一位黑衣老者,马脸无须,仅嘴
上有稀疏几
山羊胡,三菱眼,吊客眉,鼻子小得简直可怜,比一个布钮扣大不了好多,骤看起来,像一块平板上点缀了鼻子眼似的。
但他的态度却异常傲慢,大刺刺的一摇三晃往姓范的老者跟前走来。
季豪见他们互相对骂,已没有自己的事,便准备转身离去。
谁知刚转过脸,尚未迈出步,便听才来的那位老者叫道:“娃儿,你是这场戏的主角,你要一走,仅剩下我们这些龙套,还怎样争取观众,再说人家苑老大,也不会轻易让你走呀!”
谷主这番话虽轻描淡写,却暗里是在告诉姓范的老者,说娃儿要溜了,快把他拉回来吧!
果然,
谷主的话方落,便听范老大喝道:“乖乖的给我站住,敢一动步,叫你立毙掌下!”
“呸!穷坏些什么,也不是死了爹!”
季豪本是对范老大不满,嫌他说话太自大,可是由于未说清楚,便觉得他是两个老者一齐骂了。
所以当季豪的话刚说完,便见两个老者同声喝道:
“好小子,长了几个胆子,竟敢在我们面前如此放肆,还不给我滚回来!”
、范两位老者喝着,腾身而起,向季豪截去!
“哈哈,以两位武林前辈,联手对付一个吃屎孩子,不嫌有失身份?”
谷主和范老大两人闻声,忙刹住身形,觉得脸上顿时有点热辣辣的,感到满不是味道。
实在的,以“死谷”大谷主
义松,和“落魂坪”
当家的苑守清,不论任何一人,都是跺跺脚山摇地动的人物,而今竟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难怪有人会出言讽刺!
不过事实上,他们也是宽枉的,因为他们听了季豪的漫骂之后,心中有气,系不约而同腾身而起,并非有意要联手对付季豪。
但就事论事,以目前的态势,就是他们想辩驳,也辩驳不清,成了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可是想不到季豪却发了火,只听他怒喝道:“谁骂我是吃屎孩子,快出来让少爷甩你两个嘴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老怪物可乐了,互相大笑不止。
他两笑了一阵之后,便听范守清道:“暗中替人帮忙的朋友,这个耳光,打的还够响亮吧?这就是爱管闲事的下场,应该清醒-!”
良久,方听暗中那人叹了气,无限感慨的道:“孩子永远是孩子,太不知好歹了!”
说完之后,始终没有现身,大概已经离去。
沉静。
整个玄冰峰上,除疾劲的寒风,尚在啸叫不停之外,一切都显得十分沉寂与凄凉的意味!
范守清虽对季豪恨得牙
的,但顾到自己的身份和声誉,不好意思再出手。
义松更不用说,此事和他根本无关,更无法出手。
唯有季豪,小肚子气得鼓鼓的,紧绷着嘴,瞪着大眼,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茫然的!不知道这些人,因何老对自己过不去?
蓦地!
冰峰南面,陡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划破了死寂般的沉静。
接着,便见人影一闪,风驰电掣般,奔来一人!
还没到达现场,便笑说道:“余老儿不愿再看这场热闹,我席文魁来凑个数吧!”
此人季豪对他并不陌生,所以未等他到来,季豪便怒喝道:“你又跟来做什么,难道仍想挨揍吗?”
“笑话,天底下尚没有敢揍老夫的人,何况是你!”
“不相信就揍给你看看,免得象冤魂附体似的,少爷走到那里,你就跟在那里,令人看到就不顺眼!”
“我这个冤魂是跟定了你,尽等着挨揍啦!”
“你以为我不敢!”
话声未落,便陡然腾身而起,快似迅雷奔电般猛向神机秀士席文魁身前扑去。
“咦!”
“嗯!”季豪的身形方起,范守清和
义松两人,即发出一声惊讶的“咦”“嗯”立刻为之动容!
因为他们都是当代豪誉江湖的,所谓高人,自然都非常识货,也就是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的道理。
季豪这种身法,不但迅捷,而且暗含一种难以言宣的玄妙,使人看起来似有似无,若实还虚,眼花
,难以捉摸之感。
原来季豪此刻已用出了“烟云步”故顿使两位旁观的魔头,为之吃惊不小!
最吃惊的,仍然要属神机秀士席文魁了。
他估不到季豪竟身具如此玄妙的身法!
因为季豪在翎斩恶屠夫郭庆时,他藏在暗中看得很清楚,仅见季豪“鸟翎”一挥,恶屠夫的庞大身躯,便拦
折断,最奇的,是“鸟翎”上还一点血迹都未留?
席文魁在江湖上,既被人称为“神机秀士”当然必是个以心计见长,诡诈多端的人物。
凡是这种人,大多均有几分鬼聪明。
也就由于他这点鬼聪明,故猜想季豪手中的鸟翎绝非一般普通的翎
可比,必有其出奇之处!
同时,他又看季豪是个小孩子,即以为还不是手到抢来,夺下鸟翎再说。
虽然到目前为止,大家仅知道很怪鸟翎可当兵刃使用,至于是否另有用处,则不得而知!
可是鬼计多端的席文魁,便不作如此想,他认为鸟翎既出乎常情,绝不仅只作兵刃一项使用,必有其他用途。
基于此,心念闪电似的一转,便出声吓唬季豪。
因为神机秀士是个既
又滑的老江湖,仅看了一眼,即知季豪是个刚离师门的雏儿,只要唬得住,便不费吹灰之力,即可令季豪乖乖的将鸟翎奉上。
岂料这次却看岔了眼,岂非怪事!
季豪不但不听那一套,反而用出怪身法一溜烟跑了!
而且初生之犊不畏虎,季豪不管三七二十一可以到处
跑,他却有不少顾忌,不敢随后紧追。
原来玄冰峰上的雪蝮,不仅“冰谷老人”知道,江湖上的一般有名人物,大多都清楚。
只是由于地处边荒,且寒冷沧峻,大都望之停足。
近来盛传雪蝮长成,所以又引来不少高手!
明目张胆,带着门下弟子前来的,有“二坪”“三亭”“二谷”“一尊者”至于暗中而来的,更不知多少?
而且明着来的各路英雄,为了机会均等,免生不必要惨杀,事先曾有详尽的安排,谁也不准险越!
他们将玄冰峰依照方位,共分成八面,每一门派各分得一方。
同时还有个共同协议,这是针对暗中前来的人说的。
就是假若雪蝮被八门派以外的人所得,便由分得一方的门派自行处置。
设力犹未逮,必须请别的门派协助时,被请的一派便要瓜分所得雪蝮的三分之二,多得多分,绝不准藏私!
谁要不遵守此一协议,便是其余七门派的公敌!
“二坪”之一的“落魂坪”由总当家的范守清亲自率领,他们分得的一方,便是正北方。
自玄冰峰的峰顶起,直至峰下,完全归落魂坪所独占,别人便不得窥视!
这种规定,系他们片面的协议,并未经整个武林所公认,自不能视作金科玉律,大家都必须遵守不可。
但由于这八个门派,在目前武林中,实力都非常可观,所以暗中来的人,虽不承认他们的片面协议。
但八个门派合起来,任何人也惹不起,故在行动上,便不能不有所顾忌。
像神机秀士席文魁、云梦大侠余西河、恶居夫郭庆…等,都是未参加协议的人物之一。
至于季豪,更是不在话下,他不仅不知道什么协议,甚至连武林中有些什么门派,也是一窍不通。
这就是当神机秀士现身时,先作了一番
待,其原因即在此。
且说神机秀士见季豪神奇的身法,先是吃了一惊!
因为这种玄妙的身法,他不但不懂,而且根本就未听说过。
但事已至此,又不容你退缩,何况还有两位高人在一旁注视着呢!
以自己的一切,虽说实力上不及八门派雄厚,若单打独斗,自己也绝不在乎。
神机秀士想至此,不由豪气陡增,先发出两声嘿嘿冷笑,单掌一举,
着季豪前扑之势,以七成以上的真力,猛劈而出!
在他的想法,是先来个下马威,让季豪吃点苦头。
谁知这一掌的威力,仅使季豪迟滞了一下,尚未来得及撤招,便觉一股刚劲的力追,猛向
前撞来!
但神机秀士究不愧老江湖,临危不
,明知这一掌已躲闪无及,便陡然撤招,就势一个后跃,疾退一两丈远,方拿桩站稳。
若是如此,也惊了一身冷汗,暗叫一声惭愧!
他这种临机应变得很巧妙,不但季豪不知,即连一旁的范守清等,也都被瞒骗过去,以为他临时撤招,是不愿与季豪动手呢!
可是他惊魂未定,便听季豪叫道:“怎么,未打就想跑不成?”
“笑话,以我老人家的声望,来斗你一个娃儿家,还用得着跑!”
“那为什么临时撤招?”
“因为依照武林规矩,在动手之前,必须报出师门,以及自己姓名方能动手。”
“哪有这么多臭规矩,打了再说!”
“不行,假若失手,一掌将你打死,岂不连个姓名都无法知道了?”
季豪一想也对,但他不说自己的,却先开口问道:
“既然怕落个无名鬼,就先说你的姓名吧?”
神机秀士闻言,暗骂一声好狡猾的小杂种!
心内虽如此骂,表面上仍故作大言喝道:“小杂种站稳听着,不要吓破了你的胆可没药治!”
“放
,本少爷要被你们这些糟老头吓倒,就不要想闯江湖了!”
“神机秀士席文魁,就是老夫!”
“鬼机秀士又该如何?少爷未听说过你这一号!”
“小狗可恶!”
神机秀士真的恼了,顿忘利害,双掌上提,一股暗劲,迳向季豪袭来!
季豪脚步一错避开来势,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老狗,刚才说别人,现在自己却先犯了规矩!”
“我犯什么规矩,说!”
“本少爷尚未报姓名,为什么动手?”
神机秀士一气,就忘却自己说过的话,现在经季豪指责,不
老脸通红,只得停下手来喝道:“快说,不要拖延时间!”
“本少爷姓季名豪,从前人称小老虎!”
“立刻就叫你变成死老虎!”
“你也要变成死狗!”
两个人都怒上心头,喝骂的同时,齐猛扑而上!
刹那间雪花飞舞,水屑四散,掌出带风,威猛无比,轰然一声暴震,两股掌力相接,
起一阵劲风,向两旁四散开来,范守清与
义松忙后退了数步。
一掌硬拚,在冰飞雪舞中各退了数步,方拿桩站坚硬的冰雪上,除中间被激动的掌力冲了个大坑外,两人的面前,各留下一行深陷的脚印!
显然这一掌是平分秋
,谁也未吃亏,谁也未占到便宜。
不过假若严格的说,神机秀士已经是落败了,以他的年岁和声望,来对付一个籍籍无名的
臭小儿,弄个灰头土脸,还有什么颜面再打下去!
可是神机秀士并不作如斯想,他觉得以季豪十余岁的孩子,竟有如此高功力,若不趁其羽
未丰,一
举将其除去,今后的江湖上,还有自己走的路吗?
他既存心要毁掉季豪,便再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尺余长的折扇,向季豪指骂道:
“小杂种,今天叫你尝尝席老爷折扇的味道!”
季豪也从背后领口
出鸟翎,握在手中喝道:“少爷宝翎的滋味也不坏,接招!”
神机秀士见他
出“宝翎”心内就有些发
,因为这支鸟
究竟是啥玩意,自己一点都未听说过!”
惊疑未已,季豪已挥翎扑来,再不容他多想,忙举扇
了上去,迳向季豪手腕疾点而出
上当学乖,方才硬接神机秀士一掌,虽未落败,但两条脆脖已震得麻辣辣的,觉着满不是味道,现在岂能再和他硬接?
季豪本是非常聪明的人,想到此,脚下突化“烟云步”身形一侧,手腕疾点,照定神机秀士的小腹上扫去!
神机秀士见势不妙,小腹一缩,就准备躲避。
不料左脚刚行跨出,便感右腿一麻,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象推金山倒玉柱般,一头向冰地上栽去。
这一栽,把个神机秀士栽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半晌方由地上爬坐起来,雪地上已是殷红一片!
仅只是眨眼间的事,猛听旁边发出:“啊!”“哼!”接着便见范守清同
义松,把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满面怒容道:“好狠心的小狗,手段竟如此毒辣!”
“我们就了他,此子千万留不得!”
原来神机秀士的一条右腿,竟齐
而断,鲜血正如涌泉般,向外直冒。
这还是神机秀士在季豪扫出“宝翎”时,应变迅速,将一腹收了回去,不然,岂止损失一条腿,早步了恶屠夫郭庆的后尘,腹破肠
而亡了。
“哈哈哈哈…”神机秀士陡然发出一阵长笑,直震得人耳嗡嗡,群山环应!
这笑声,是悲哀的笑,实在比哭还难听!
似鸾鸣!
似猿啼!
似妇夜哭!
似狼群豪号!
良久,方止住笑声,倏然单腿直立,一曲一弹,身形像
弦之箭般,又向季豪扑去,同时在前扑中,折扇霍然展开,大喝:“接着!”
显然这是神机秀士破釜沉舟的一击,存心在此一扑之下,与季豪来个同归于尽,要在临死之前拖个陪葬的!
所以他是先出招,后发声,及大叫“接着”之时,一蓬银光闪闪,细如发丝之物,已到季豪身前不及三尺,而且为数颇多,想闪避都不可能!
仓促中,季豪弄了个手忙脚
,以手中鸟翎漫无规则的一阵
舞,顿时
起无数冰屑,将整个身子里了个密不透风,宛如一阵冰雪旋风!
他杂乱无章的挥舞了一阵,已累得浑身汗
,方慢慢停下手来。
但等他看清四周的情况时,又不
为之一呆!
原来靠近身前的四周,围起约三尺多高一道冰墙,将自己圈于一丈不到的一个圆圈内,已经看不到神机秀士的影子,不知是被人救去?抑是埋于冰墙下?
在冰墙之外约丈余处,站有四个老者,将自己围于半圆形之内,未围的一边,便是一眼望不见底的冰崖。
四个老者中,除范守清与
义松之外,其余两位并不认识,但从他们怒容满脸的神态看,显见,均不怀好意。
他正在观察中,便听范守清愤然道:“小狗,明年今
便是你的忌辰,还有
代没有?”
季豪闻言一怔,不解的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深仇大恨!”
“怎说无仇,神机秀士被你碎尸万段,这且不说,老夫的两个徒弟一死一伤,却不能不问!”
“谁叫他们挡我去路!”
“
闯本门地区,即应该杀,何况仅挡你去路!”
“皇宫内院少爷要进去瞧瞧,无人敢硬说不准,不要说荒山野岭,你凭什么挡?”
“凭什么?嘿嘿,双掌一条鞭!”
“好,本少爷接着就是!”季豪豪迈的说着,又转向其余三人道:“你们呢?”
“哼!老夫特来给你送行,够光荣了吧!”
“少爷的事情尚未办,你们送什么行?”
“送你去见阎罗王懂吗?”
“呸!就凭你们几个老不死?”
“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打发你还是游刃有余!”
“那就齐上吧,免得多费手脚!”
季豪此话出口,可正对了范守清的心思,因为他知神机秀士相较,功力全在伯仲之间,眼看神机秀士很轻的死在“鸟翎”之下,自不免有冤死狐悲之感!
于是在季豪拼命
舞鸟瓴之际,便用出求救信号,招来守西北方的“混世尊者”钱余赞,及守正西方的“无定
主”阮中陵两人。
即是不用叫,他们也会出的,因为他们已在暗中窥视很久了,和死去的神机秀士同样想法,觉得此子不除,必将酿成大患。
故当季豪的大话出口,便听混世尊者冷笑声中,与其余三人一递眼色,陡然发掌,
起一阵狂风,以石破天惊的威力,猛向季豪轰出!
小季豪还真是了得,长啸声中身形腾空而起,就空一个翻身,头上脚上以苍鹰搏兔威势,双掌猛然下击!
无奈豪气虽有,功力仍嫌不足,被四位武林高手合击的掌力,推出六七丈远,直往无底深谷中堕落!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