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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亡边缘门 分你死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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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的厮杀,已进入最凶险、最烈的阶段。

 马飞虹所听到的怪异音响,原来是萧一鹤的铁伞,突然给七道寒光穿了七个小

 那是七枚亮银飞镖。

 能够把铁伞穿七个小的暗器,当然绝非寻常的暗器。

 萧一鹤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很难看。

 但他没有鲁莽行事。

 黑暗中,一个锦衣老人缓步从墙角走出。

 他两鬓已灰白,上的胡子却是焦黄焦黄的。

 马回了一口气,脸上出了喜悦之

 这人原来就是马回的师兄——天阙刀圣燕昆!

 燕昆目注马回,忽然长长叹息一声:“当今武林,豺狼当道,尤其是什么蜈蚣门,更是他妈的混帐之至!”

 萧一鹤忍着怒气,冷冷道:“你的镖岂非更混帐?”

 燕昆悠然道:“老朽的银镖并不混帐,混帐的是阁下的土伞子,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萧一鹤道:“本门之势力遍及大江南北,老丈年纪已然非轻,这淌浑水你还是别上一脚,否则…”

 燕昆截口道:“不必再对老朽恫吓,正因老朽已年逾花甲,少活几年何妨?多活几年又有什么意思?”

 萧一鹤冷冷笑道:“原来老丈是活的没有什么意思,那倒真该死?”

 燕昆淡淡一笑:“只要萧朋友能够把老朽这条残命拿走,燕某绝不皱眉。”

 萧一鹤目光一阵闪动:“你姓燕?”

 “老朽燕昆。”

 “原来是天阙刀圣,难怪!难怪!”萧一鹤沉着,忽然又嘿嘿笑道;“看来燕老爷子不但刀法高明,暗器上的功夫更非常人能及。”

 “能及”二字刚出口,萧一鹤的暗器也同时出手。

 伏!伏!伏1伏!伏!

 伞尖上竟然暗藏着毒钢珠,而且突然就如流星般向燕昆的心窝直

 这五颗毒钢珠虽然体积细小,但劲度之强,却是惊人已极。

 就算钢珠上没有淬毒,单凭这种冲力,就已足够把任何人的心脏震破。

 但燕昆的天阙刀已出鞘。

 五颗毒钢珠,居然给他-刀之内就完全震飞开去。

 萧一鹤怪笑一声:“果然有两手。”

 燕昆并不答话,但天阙刀舞得泼水不入。

 突然用一式“雪花盖顶”自萧一鹤的头上攻去。

 “雪花盖顶”这一招刀法,就像拳法中的“黑虎偷心”同样普通,几乎任何-个练武的人都不会不懂。

 但萧一鹤绝对没有轻视燕昆这一招刀法。

 萧-鹤也是个高手,他当然明白:相同的招式,在庸人手中施展出来,当然不值-晒,但这-招若由高手手中发挥,那种威力就绝不能同而语。

 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

 只见一阵刀光凌空飞击过来,萧-鹤唯一可以保住脑袋的方法,就只是举伞相

 他绝不能闪避,因为燕昆一出手,几乎就已把住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

 萧-鹤若萌避闪之童,他很可能马上就要被燕昆一刀把脑袋胡去-半。

 萧-鹤并非初出茅庐之辈,其中厉害之处,他早已看出。

 既不能退,唯有坚守。

 呛!呛!呛!-

 连串星火飞溅,在黑暗中看来分外刺目。

 萧一鹤已把体内的真气尽量发挥,连地面上的青石板也给他踩碎不少。

 燕昆的刀法,忽刚忽柔,招式堪称诧异绝伦。

 萧-鹤的招数本亦属于“奇哉怪也”的那类,每招出手,往往令人感到极度的意外。

 这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招式。的确厉害。但这一次他总算遇上了-个劲敌。

 燕昆的刀法,居然比他的招式更稀奇古怪,明明要一刀劈向萧-鹤的脑门,忽然间就变成了劈向他的大腿。

 萧-鹤施展浑身解数,但仍然无法摆天阙刀的严重威胁。

 萧一鹤近年苦练武功,本意-雪前,想不到还是功败垂成。

 萧一鹤越想越气,但却又偏偏无可奈何。他眼见情况越来越是不妙,顿萌逃走之意。

 他早就想逃。

 但燕昆的刀却像-张巨网,把他重重围困。

 结果,萧-鹤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非但算盘打不响,连脑袋也保不住。

 高手相逢,不是你死,便是他亡。

 燕昆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之下。击败了萧一鹤。

 萧一鹤虽然武功比起昔年大为进,可是到头来还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惨淡下场。

 蜈蚣门率师侵犯龙刀庄,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兴奋的还是马回。

 他的儿子回来了,他的师兄燕昆更在最危急的时候,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挽救过来。这当然是值得大大庆贺的事!

 (二)

 深秋。

 西风渐渐带来冰冷的寒意,将是初冬时候了。

 大地一片枯黄。

 草是黄的,落叶也是黄的,这种枯黄的颜色,与其说它带着几分诗意,毋宁说它带给人间一片死寂的气氛。

 在云龙镇东北三十里的一山峰上,更是连一点生气也没有。

 好肃杀的一座山。

 这一座山就像个秃子,光秃秃的连一草也没有。

 这里险峻,而且是不之地,一般人根本就不敢走进去。

 峰中有谷。

 谷峡很长,有如一条已蜷曲在这里数百年的巨蟒。

 谁也不知道,谷中居然还有一座黑色的庄院。

 江湖上最著名的庄院,目前是金陵第一庄。

 除了第一庄之外,江南金豹庄也负有盛名。

 再推算下去,最少要数到第二十名才数到龙刀庄。

 但这一座黑色的庄院,却似乎在江湖上毫无名气。

 在这座黑色的庄院门前,有一条用石砖砌成的黑路。

 这些石砖也是黑漆发亮的。

 从这条名副其实“黑路”可以一直通往庄院内的一座大厅。

 这座庄院不但外墙黑漆,连内里的调也是以黑色为主。

 很少人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座庄院。

 但如果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话,恐怕他们也绝对没有多大的胆量敢走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就是蜈蚣门两大庄院之一。

 这里是黑蜈蚣庄!

 黑蜈蚣庄内,有没有蜈蚣?

 有!

 而且是名副其实的黑蜈蚣。

 在这一座黑色大厅里,有一座铜炉。

 炉火正燃烧,火光熊熊。

 铜炉内有一锅沸水,但这些水竟然是黑色的。

 这些水怎会变成黑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铜炉内有一只黑蜈蚣,长逾半尺,通体黑漆如墨。但它们竟是蜈蚣,而且并不是铁铸的,所以在沸水之中,它们早巳死去。

 铜炉内所发出的气味,使人呕。

 在铜炉旁边,有一张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脸。

 这一张脸骨多少,脸上一块瘀红,一块灰黑,真是又红又黑,但他的眼睛却白蒙蒙的,几乎令人看不清他的眼珠子。

 所以,曾经有人以为他是个瞎子。

 但他的眼睛没有瞎,瞎眼的只是那些以为他是个瞎子的人。

 他的年纪最少已逾六旬,可是他的头发却仍然像十八岁的少女一般,漆黑得发亮。然而,他的头发并不好看,因为他的头发只长在头的中央,而且得就像一蓬草。但最令人吃惊的还是他的一双手。

 他的手竟然只有骨,而没有

 人的手指,是由许多细小的骨块所组成的。

 这人的手指既已无,又怎能把所有的小骨块连接起来?他的手指又岂能活动自如?

 这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的确不可能。

 所以,如果目光锐利的人,不难一眼就看出,他的手是假的。

 他的手早巳折断,但你若小觑这一双有骨无的手,那可是大错特错。

 (三)

 铜炉中的水翻腾不已。

 鬼脸般的人突然把双手放进炉中。

 一阵白烟冒升,鬼脸般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暴喝。

 他竟然把那一只已煮了的黑蜈蚣掉!

 在黑蜈蚣庄另一座大厅里,二十八个黑袍武士分排七行,昂然直立着。

 这二十八个黑袍武士的脸上,都木无表情,只有第五行第三人偶尔发出咳嗽之声。

 他叫木平,本是点苍派俗家弟子。

 但他刚下山出道江湖,就已结识了几个“好朋友”

 这几个“好朋友”唯一的嗜好,是赌!

 这一次有机会大开赌戒,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一赌定,手风大,一个月之内,竟然赢了并不多,一万两银子。

 他人正值壮年,有了银子自然更加风快活。

 可是好景不常,他以大赢开始,到后来却输至头焦额烂。

 他那一万两银子花了三分之一,余下的统统在赌桌上输掉。

 那还罢了,他非但输掉赢回来的银子而且更弄至债台高筑。

 一个月后,他欠了唐麻子三千两、陆大掌柜五千两,还有老黑八千两!

 这三个人看来都很慷慨。

 最少,在赌场上,他们都好像很相信木平,只要他肯赌,宁可借银子给他翻老本。

 可惜输急了的人,往往也是最难翻本的。

 这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木平已整个人掉了下去。

 他越想挣扎,结果堕得更快。

 当他败局已定,同时任何人也看出他绝对无法偿还赌债的时候,唐麻子第一个翻脸。

 在翻脸之前,唐麻子的脸孔一向都很和气,谁也想不到,他脾气发作起来的时候,就连森林里的狮虎也得退避三舍。

 他给木平三天的时间,限令把赌债还清。

 接着,陆大掌柜也来了。

 陆大掌柜找到了木平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冷冷地说出了两个字:

 “三天!”

 陆大掌柜一向都很少讲话,他说话的习惯总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

 木平并不呆。

 他当然知道“三天”就是“限你三天之内还债”的意思。

 陆大掌柜说完这两个字之后,掉头就走。

 他走出去的时候,屋檐上正有几只燕子低飞。

 他的手突然轻轻一挥,一些燕子就像石块般从空中掉了下来。

 木平把燕子捡起一看,连胆都险些吓破了。

 这些燕子竟然是被几片柔的树叶割破咽喉而死的。

 飞花摘叶伤敌的功夫,他总算第一次大开眼界。

 过了不久,老黑也来了。

 木平这时候已自知再无生望。

 唐麻子和陆大掌柜都是雄踞一方的土豪恶霸,而这个叫老黑的老头,看来也绝不是善男信女。

 老黑来找自己,当然也是为了赌债之事。

 一时间,木平万念俱灰,他知道自己居住的地方,已被唐、陆二人的手下严密监视着,他若能出去、那简直是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奇迹。

 反正自己的债主已这么多,又这么凶,再多一个老黑亦不外如是。

 谁知道老黑并不是来追讨债的。

 他不但不追讨赌债,而且还表示帮他清偿欠下别人的一切债务。

 木平听得有点呆了。

 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的耳朵绝对没有任何的毛病。

 当然,老黑清还赌债,是有一个条件的。

 这条件就是要木平加盟在蜈蚣门下。

 木平做梦也没有想到,老黑原来就是蜈蚣门的第三把椅人物——黑蜈蚣太岁司空追命!

 现在,他已成为黑蜈蚣庄二十八黑煞之一。在这几年来,他最少已替司空追命做过三件出卖点苍的事。

 所以,他是点苍派的叛徒!

 叛徒!那是多么可怕的字眼!

 木平能问心无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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