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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楼头生死战 直闯四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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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楼中情调幽雅,而且铁凤师更面对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但他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值得令人羡慕。

 无论是谁被人点住了道,都很不是滋味的。

 铁凤师的道被制,他唯一还能动的,就只有一张嘴巴。

 他还没有张声,林静静就已问他:“你现在是否很舒服?”

 铁凤师沉默了片刻,道;“你认为我会很舒服?”

 林静静居然点点头,微笑道;“近来你也实在太忙了,能够在这个时候歇一歇,岂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铁凤师笑了笑,道:“如此说来,我被你点了道,倒变成是最佳的休息机会了?”

 林静静淡淡道:“人若太疲累就会生病,我不希望你病倒。”

 铁凤师只能苦笑。

 突听得楼中响起了一个人冰冷的笑声:“他不会病,但却会死,死人也是不会生病的。”

 楼中除了铁凤师和林静静之外,居然还另有其人。

 那是一个头戴雨笠,背负长剑的中年人。

 铁凤师道:“现在没有下雨,阁下戴着这顶雨笠,不嫌太麻烦一点么?”

 中年人冷冷笑道:“你好像还不致于笨到这种田地罢?”

 铁凤师目光闪动,道:“难道你这顶雨笠也是一种武器?”

 中年人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已变成了废人!否则你一定可以领略到这顶雨笠的强大的威力。”

 铁凤师冷冷地盯着他,道:“你现在若要杀我,实在是易如反掌。”

 中年人道:“我若要杀你,你早巳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句说话他说的并不过分。

 铁凤师已不能动弹,就算是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要在这个时候杀他,也是同样的易如反掌。

 中年人打量了铁凤师一眼,忽然伸手去取他的凤凰神剑。

 但他的手伸出,又再缩回。

 他沉半晌,喃喃道:“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我看你是一条汉子,无论是杀你或折磨你,俱于心不忍。”

 铁凤师道:“想不到你的心肠还算不错。”

 中年人淡淡笑道:“你的两个朋友还在寺外,你是否希望他们也来陪你?”

 铁凤师道:“我在这里福无边,又何必别人来到这里碍手碍脚?”

 中年人大笑。

 “说得好,只可惜这小楼里除了除静静之外还有我这个不速之客,而铁大侠又己道受制…”

 但他只是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完全僵住了。

 因为他看见铁凤师缓缓地向自己走过来,然后又慢慢地把凤凰神剑拔出——

 (二)

 铁凤师拔剑的姿势那么优美。

 他的神态也很平静,一点也没有急躁的样子。

 他不必急躁。

 就算他现在真的完全不能动弹,他都会保持着极度的冷静。

 何况他的道根本就没有受制,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活动自如。

 头戴雨笠的中年人脸色变了。

 他狠狠地盯着林静静,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林静静“嗄”声一笑,道:“关护法何必这么生气?你在帮主面前,岂不是时常都说可以把铁凤师生擒活捉,碎尸万段的么?”

 铁凤师淡淡道:“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中年人怒目相视,对林静静道:“你竟敢背叛英雄帮,你一定会得到永不超生的惩罚。”

 铁凤师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些狐群狗,居然也以英雄自居,难道不怕笑歪了天下英雄好汉的嘴巴?”

 中年人嘿嘿道:“姓铁的,你别太早得意,此刻鹿死谁手,仍是未知之数。”

 林静静冷冷一笑,忽道:“这一战你已输定了。”

 中年人道:“帮主一向待你不薄,你何以竟生背叛之心?”

 林静静道:“帮主待我的确很好,可惜他已躺在了坟墓里。”

 中年人“哼”一声;“胡说!”

 林静静冷笑道:“帮主已在半月之前被杀,你们以为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但你们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中年人又是“哼”的一声,却没有说话。

 林静静又接着说道:“三年前雁门关外大血案,不少人以为是风帮主的杰作,但实际上风帮主毫不知情,是你和另一股匪在暗中主持。”

 中年人的面色更阴沉。

 林静静冷冷地盯着他,目光比他更阴沉冷酷:“一直密谋叛变的人,其实就是你!”

 中年人终于笑了。

 他的笑容,残酷得有如食尸鹰。

 在森冷残酷的笑声中,他背上的长剑突然就刺向林静静的咽喉。

 这一剑走势极快,而且剑走偏锋,招式奇诡已极。

 但林静静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这个中年人,是英雄帮的护法关怒。

 关怒在江湖上并没有多大的名气。

 但有时候,有名气的人未必厉害,厉害的人却未必有名气。

 关怒无疑是属于后者。

 英雄帮在江湖上的名誉虽然并不怎样好,但也不能算是太坏。

 唯一比较令人谈虎变的,就是英雄帮的帮主风天子。

 风天子是悍匪出身,虽然近年来他们的行事作风已有改变,但由于以往他的表现太令人吃惊,所以直到现在,几乎有什么重大的无头公案发生,都算在风天子的身上。

 例如叶铁一案,就不是风天子干的。

 但江湖中人,仍然把最大的嫌疑放在风天子的头上。

 实则这一件血案,是关怒一手策划出来的,而风天子根本就完全不知道这一件事。

 到了现在,风天子更加已被关怒所暗杀,英雄帮又再陷入了纷的局面。

 眨眼之间,关怒已连续向林静静攻出八剑。

 他每一剑刺的部位,都是林静静的咽喉,看来他已动了必杀林静静之心。

 林静静身形急变。

 关怒八剑竟然尽皆落空。

 但关怒还有一顶雨笠。

 这一顶雨笠当然并非寻常之物,就在关怒攻出第九剑的时候,他的雨笠同时除下,飕飕连声,十二支毒针从雨笠边缘而出。

 林静静忽然对铁凤师说道:“他好阴险。”

 “他”字刚出口,关怒的十二支毒针已如泥牛入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把这十二支毒针收掉的,并不是林静静,而是铁凤师。

 铁凤师冷冷地盯着关怒,他的凤凰神剑仍然没有出手。

 关怒喝道:“你找死!”

 敢对铁凤师如此无礼的人并不多。

 但当关怒喝声方止的时候,凤凰神剑突然就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膛。

 关怒愣住了。

 他想不到铁凤师的凤凰七十二剑只发出了一剑,竟然就把自己置于死地。

 林静静脸上也出了惊讶之

 关怒已败。

 但他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铁风师的剑拔出来之际,他突然狂吼,雨笠如网般罩向铁凤师。

 飒!

 雨笠没有再出毒针,却散出一蓬惨绿色的粉末。

 林静静大惊,道:“小心,那是化骨腐尸散。”

 不必说,铁凤师也已知道其中的厉害。

 他当然急退。

 这时,关怒已支持不住“卟”一声倒下。

 但铁凤师也突然倒下。

 他倒下则是中了化骨腐尸散的剧毒?

 不!他倒下,是因为林静静忽然在他的背后,一口气点住了十二个道!

 (三)

 铁风师倒卧在地上的表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加以形容。

 这四个字就是“啼笑皆非”

 林静静又点住他的道了。

 刚才那一次是假的,但这一次却是真的。

 他吃惊地盯着林静静,就像八十岁老娘给孩子绊倒的神态一样。

 林静静吃吃一笑。

 “你真不错,最少你已替我解决了关怒。”

 铁凤师只能苦笑。

 他什么话也不必说。

 因为他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话,也是绝对多余的。

 既是多余的说话,又何必在这种女人面前说出来呢?

 当铁凤师在这座小楼里弄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天意寺内的形势又再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柯一喜和贺千方虽然号称“大胆双雄”但他们见到了九眼神鹰呼延擒之后,他们的斗志早已完全消失。

 他们当然想溜。

 可惜就算他们每人上三双翅膀,在九眼神鹰的面前也是很难远走高飞的。

 呼延擒没有放过他们。

 他甚至懒得把这两人生擒活捉,索把他们毙了,然后割掉他们的头颅,放在一个黑布袋内。

 他的手段看来好像很残酷。

 但司马纵横没有这种感觉,因为这两个恶贼对付别人的手段,还更残酷百倍。

 呼延擒把这两颗脑袋放好之后,并没有急着赶道回扬州。

 他对司马纵横道:“比起天意寺内的强盗来说,‘大胆双雄’只能算是喽罗小卒。”

 司马纵横微微一笑:“呼延大人也有意入内捉拿更凶悍的强盗?”

 呼延擒道:“当然,别忘记我也是个江湖中人。”

 司马纵横道:“如此甚好,英雄帮的兔崽子恐怕永无宁了。”

 两人谈笑自若,根本就没有把天意寺视作龙潭虎

 他们进入了天意寺后,又再遭遇到凶僧们的凶猛扑击。

 但呼延擒与司马纵横俱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这些僧侣全非敌手。

 不消多久,他们已经连续闯过三重佛殿。

 直到第四重佛殿,他们只是见到一个人。

 一个冷傲、寂寞的剑客。

 (四)

 在第四重佛殿里,一片死寂。

 这一个剑客的年纪并不大,但脸上却已有几条不算太浅的皱纹。

 这些皱纹和他的年纪是不相衬的。

 他的头发和他的年纪也不相衬。

 假若他有十万头发,那么最少有五万是灰色的,还有一万是白色的。看见了这个年轻,但脸上又有皱纹,头上已冒出白发的剑客,司马纵横不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果然在这里!”

 “你也果然来了!”剑客冷冷道。

 “不但我来了,铁凤师也来了。”

 剑客目光过一丝奇特的光芒:“他本不该来的。”

 司马纵横道:“我呢?”

 剑客道:“你更不该来。”

 司马纵横说道;“为什么我们都不该来?”

 剑客道:“你想过可能发生什么事吗?”

 司马纵横道;“我不喜欢幻想。”

 剑客道;“这不是幻想,而是你们已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

 司马纵横微笑道:“这倒很可怕。”

 剑客道:“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司马纵横道;“愿闻其详。”

 剑客冷冷一笑,道:“你们一定要杀了我。”

 司马纵横一怔:“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呢?”

 剑客沉着脸,冰冷冷地道:“你们若不能杀了我,就会死在我的剑下,这一战是绝对无可避免的。”

 司马纵横笑了笑:“咱们彼此间绝无仇恨,而且令师还是铁凤师的好朋友。”

 剑客冷冷道:“这正是咱们不能并存于世的最大理由。”

 司马纵横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老吉,你果然变了…”

 如果叶梧秋也在这里,他一定会很伤心。

 这一个剑客,就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老吉。

 老吉并不老。

 但他的心境起了很大的变化。

 人心若变坏,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司马纵横盯着老吉。

 “听说你的剑法已青出于蓝,连怪和尚都不是你的敌手。”

 老吉道:“师父一向很少用剑,他在剑法上的成就,远在他的掌法之下。”

 司马纵横道:“无论怎样,你的成就仍然是相当惊人的。”

 老吉突然拔剑。

 “你们是世间上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所以,你们一定要死在这里。”

 呼延擒脸色变了。

 他号称九眼神鹰,最看不过眼的,就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

 他知道老吉的剑法不弱。

 但他对于老吉的神态显然也最看不过眼。

 老吉的剑刚刚拔出,呼延擒就首先向他扑了过去。

 老吉虽然脸上已出现皱纹,头发已过半灰白,但他的剑却是绝对完整无瑕的。

 他与呼延擒的相距,本来最少也有三丈。

 但他的剑才一出手,几乎就已立刻在呼延擒的脸上刺穿一个

 幸好呼延擒毕竟是呼延擒,他二十余年的功夫并没有白练。

 虽然他赤手空拳,但他的反应却比豹子还快。

 剑如电闪。

 呼延擒掌势亦如杀着,剑虽未到,一股骇人的剑气已迫人眉睫。

 没有金铁鸣的声音,只有两人衣袂的猎猎声响。

 呼延擒在十招之内,反攻为猛烈。

 他的折骨擒拿手不但能折敌人的骨骼,也能捏断敌人的咽喉,一击致命。

 老吉右腕连翻,突然攻出三十三剑。

 剑气如虹,就连司马纵横亦不口赞好。

 呼延擒三番四次捏对方咽喉,俱未能如愿以偿,气势已开始减弱。

 老吉这三十三剑反击之下,呼延擒竟然狼狈后退。

 司马纵横已不能袖手旁观。

 猎刀一挥,一刀就巳把他们俩的战斗停止下来。

 老吉冷笑:“好刀法!”

 司马纵横道:“你的剑法也不错。”

 老吉道:“我们若能成为朋友,固然不错,但一生中能有你这种对手,亦着实死而无憾。”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你说这种话,岂非长他人志气,大灭自己威风?”

 老吉道:“只要我能够击败你,将来威风的日子还多着。”

 司马纵横道:“你有信心吗?”

 老吉道:“九分。”

 司马纵横轻轻吐了口气。

 老吉的信心虽然并不十足,但却已有九分。

 而他自己呢?

 呼延擒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的。

 司马纵横与老吉在互望着。

 这是高手的对峙,也是决定胜负存亡前夕的对峙。

 虽然他们没有动,连声音也已停止,但他们的目光,就像两团炽热的烈火。

 就在他们正在互相凝望、对峙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响。

 接着,是马车车轮辗动的声音。

 老吉的脸色随即突然大变。

 他握着剑的一只右手,本来比磐石还更稳定,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这一只手竟然轻轻发抖。

 司马纵横就算不能算是老江湖,但他也可以看出,自己若在这个时候出手,必胜无疑。

 老吉的心神已

 老吉的锐气已失。

 司马纵横是否会把握这千截一时的良机,把老吉击败呢?

 刹那间,连呼延擒的呼吸也有点紧促了。

 他当然希望司马纵横在这个时候出刀,一举击败强敌。

 但司马纵横没有出刀。

 他没有发出足以决定胜负,甚至足以把老吉置于死地的一刀。

 而且,他更把猎刀入鞘内。

 老吉的脸很苍白。

 但他目中出来的神色,却充满了感激。

 司马纵横非但没有乘人之危而出刀,而且还给了他一个机会。

 老吉突然间对他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当他的第二个“谢”字说完之后,他的人最少已退出十丈之外。

 呼延擒皱眉。

 “你为什么放过了他?”

 司马纵横目光遥注在远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道:“他师傅是怪和尚,这个和尚虽然武功极高,但在剑法上的成就,的确不是很突出。”

 呼延擒微微一怔“难道你认为老吉的剑法不是怪和尚传授的?”

 司马纵横摇摇头,道:“在下并非这种意思,而是说老吉本是个痴于剑的人,所以才能在剑法的成就上,远远超越过怪和尚。”

 呼延擒道:“这又与整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会变的,老吉以前最好的朋友只有两个。”

 “两个?”

 “其中一个是叶梧秋。”

 “铁鹰镖局总镖头叶铁的儿子?”

 “不错。”

 “还有呢?”

 “那就是他的剑。”

 呼延擒道:“但刚才他…”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道:“刚才他心神忽,原本有九分杀我的把握,但在刹那间却变得锐气尽失。”

 “那是什么力量,能对他产生这么巨大的影响力?”

 司马纵横缓缓道:“能令这年轻剑客心神恍惚的,只有一种人。”

 “女人?”

 司马纵横点点头。

 但她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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