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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鸣凤山庄突响起了当当钟声,随风飘传,响澈急促。

 兀万叹息道:“他已将你我二人恨如切齿,此番闯庄,他必施出杀手,奇门遁甲,我等究非所擅,看来难免有一番惨烈搏斗了。”

 蓝太泽怒道:“你怎么这多噜嗉,你我立即攻庄,必要时打出蜃毒弹。”

 兀万沉声道:“你不要徒增杀孽,白骨钉已够,将蜃毒弹给我。”说着,手掌缓缓伸出。

 蓝太泽神色鸷怒,目中出慑人心悸的寒电,视着兀万,一言不发竟似不愿。

 兀万若无其事般对蓝太泽置之不理,一只手掌伸得长长地不缩。

 蓝太泽鼻中轻微哼得一声,极勉强地由怀中取出一小豹皮革囊递与兀万。

 兀万接过,目光移注在黑煞门下道:“你是否与我等同行?”

 那人道:“在下功力差不多全失,与其负累两位,倒不如藏身林中,但愿两位此去马到成功。”

 兀万颔首道:“那么老夫俩去了。”

 说罢,两人流星电奔扑向鸣凤山庄而去。

 那黑煞门下正要转身走入林中,林内忽迅疾无伦地掠出一条人影,疾点了那人一指,一把挟住隐入林去。

 黑煞门下只觉遍体酸软乏力,不颤声问道:“尊驾是谁?为何对在下手段如此毒辣?”

 这人闷声不语,疾行奔去,绕向鸣凤山庄之后,这人冷笑道:“委屈你睡上一觉。”说着飞点了睡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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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醒转过来时,发觉存身在一间石室中。

 室内端坐两个老者,分着青黄二长衫。

 青衫老者满脸怒容,道:“方才老朽搜你的身上,发现有黑煞门信物,你可是陆文达属下么?”

 那人神色一变,正待答话…

 只听青衫老者沉声道:“天外双煞想必是你引来,老朽也无暇问你,暂且让你囚在天刑室内受尽人间活罪。”

 说着击掌一下,立时室外奔进两名大汉。

 青衫老者用手一挥,不容他话出口,如飞挟持而去。

 黄衫老者神色忧虑道:“萧姑娘伤势无碍么?”

 青衫老者苦笑了一声,道:“白骨钉毒辣已极,桫椤前辈也费了一番手脚,才将白骨钉毒驱除,云儿虽伤得不轻,但无性命之忧,却须费时多了。

 唉!天外双煞已知我公输楚就是当年同门手足,鸣凤山庄将大难临头,我就是身远走也是难免。”言下不胜重忧,唏嘘不止。

 黄衫老者劝慰道:“以庄主之才华,何惧天外双煞,如今双煞身在何处?”

 公输楚淡淡一笑道:“盛大侠请勿替老朽脸上贴金,老朽在鸣凤山庄设下星宿躔图、遁甲奇门,也即为防双煞找出老朽下落。

 要知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朽料终久纸包不住火,所以布下阵图九重,每重都有其奇诡玄奥之处,各不相连,俾能以使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虞。

 现双煞在破解第一重阵图,老朽已传令庄中等人尽力避免与双煞正面冲突,以减少伤亡。”

 这黄衫老者正是以神偷绝技着称于当今武林之盛百川,他自桫椤散人等练丹闭关后,即仆仆于川豫道上侦访眼前武林情势。

 这次途中发现双煞及一断臂人由豫西行奔川豫,便暗暗蹑踪其后。

 但见他们竟似向鸣凤山庄而去,不大感骇异,为巧手怪医公输楚暗陪耽忧。

 这时,萧绮云突现身出来,以博诡厉的剑学得兀万狼狈不堪。

 正当盛百川欣喜暗赞之际,却不料蓝太泽突猛攻而出,猝施辣手打出白骨钉。

 盛百川大惊失,明知不敌双煞,也要掠出冒险抢救,幸罗凝碧与栾倩倩及时赶来救去萧绮云。

 双煞计议闯庄时,盛百川只觉断臂人闷声不语可疑,看断臂人装束几近异,知双煞来此,必是这人弄的鬼。

 一见双煞离去,这人犹留下,暗中冷哼一声,疾闪而出点住断臂人,挟掠由庄后秘径进入庄内。

 此刻,盛百川闻言道:“但不知这九重阵式可阻天外双煞多久?”

 公输楚略一沉忖,道:“这可不能臆测,双煞同出一师,他俩才华武功在宇内也堪首屈一指,遁甲奇门亦无所深擅,若他俩查出阵图奥秘,七之后当全被破除…”

 说着强打着哈哈笑道:“这是最坏的想法,盛大侠曾窥听双煞说话,蓝太泽身中天魔附体奇疾,自顾不暇尚能专心破解阵图,一月期内当可无虞。

 何况双煞也是人,总不能不眠不食,老朽耽忧的是,因双煞之故引来妖接踵而来及双煞囊中的蜃毒弹。”

 盛百川疑诧道:“以庄主神医绝技,还不能找出蜃毒弹解药么?”

 公输楚摇首道:“一个人所知所学极其有限,不然,就无须桫椤前辈等费时八十一天之久,那合炉炼丹之功就非老朽所能。”

 盛百川垂目沉思有顷,突立起,神色郑重道:“当前鸣凤山庄厄运,是非沈少侠不可,盛某计算期,沈少侠也该返川了,盛某就去成都找马鹞子去。”

 当下告辞离去,由庄后出得秘径,电疾奔向成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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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三更,马鹞子庞东豪在药材行柜上,与一账房下棋,杯酒在手、棋声丁丁,乐在其中。

 忽闻大门外有击指敲门之声,庞东豪不一怔,高声喝道:“什么人?”

 “庞兄么?”门外应声道:“老朽盛百川。”

 庞东豪急示意账房离开,立起走了过去,拨开门拴拉开一扇门。

 盛百川闪身进来,劈面就问道:“庞兄,可有沈少侠的行踪信息么?”

 庞东豪咧着满嘴黄牙望了盛百川一眼,冷笑道:“庞某不来问你,你却问起庞某来了,沈少侠是你要他前往少室的,莫非少侠遇上什么凶险不成?”狮目冲神光着盛百川,一面随手拴上大门。

 盛百川低声与庞东豪说出天外双煞向鸣凤山庄寻仇之事。

 庞东豪大惊失道:“庞某不能坐视不顾,你我就去鸣凤山庄如何?”

 盛百川摇首道:“你我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是天外双煞之敌么?免得公输楚为你我分心,眼前急务还是能否带信与沈少侠知悉使其兼程赶来。”

 正说之间,忽门下又起了急促敲门声,盛百川不心神大震,心疑鸣凤山庄出了什么差错。

 庞东豪哼得一声,竟自拔拴启门,只见门外立着一个老叟,不喝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为?”

 他瞧出门外老叟是武林人物,语气森厉。

 那老叟一步跨入,上下打量了庞东豪一眼,微笑道:“阁下想必就是盛誉白山黑水间庞大侠么?老朽辽东淳于灵,昔年会有一面之缘,庞大侠谅能忆及,淳于灵此来携得沈少侠亲笔书函,面呈庞大侠。”

 庞东豪立即哈哈大笑道:“是淳于老弟么?多年不见恕庞某眼拙,多有得罪。”手指着盛百川道:“这位是庞某至友盛百川。”

 淳于灵一抱拳道:“幸会!”

 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与庞东豪,道:“请庞大侠立即过目,淳于灵同行的还有多人,尚在距门前一箭之遥立候。”

 庞东豪宏声道:“淳于老弟何不早说,快请,快请。”

 太极八掌淳于灵微笑道:“如此淳于灵就去接引他们前来。”说后,向门外走去。

 庞东豪与盛百川就灯火之前拆开沈谦来函详阅。

 庞东豪阅后惊喜不胜,道:“想不到沈少侠嵩山九华之行竟然如此顺利,虽曾略闻江湖传闻,究竟与事实大有出入…”

 正说之际,太极八掌已领着太行四剑、麒麟双杰、神丐奚子彤、鹰神徐拜庭、单掌十二拐追魂无敌耿星明等人。

 此外尚押着三个神智昏的匡瑞生、陆文达、詹少羽一同进来。

 众人一阵计议,权衡鸣凤山庄当前利害,决定由庞东豪领着神丐等人兼程赶向滇南六韶通知沈谦急返,此处由盛百川主持。

 沈谦在西川时已网罗一些好手,如祁连怪叟侯方玉、鄯沛霖等人,听命于盛百川居间照应鸣凤山庄安危。

 当下计议已定,曙光未,晨风飞之际,庞东豪等人已在川滇道上。

 一途中,风餐宿,晚霞泻中,鹰神徐拜庭突见前路有五条飞快身形向前疾奔着,只见他眼中闪出愤怒的火焰。

 神丐奚子彤察觉徐拜庭面色有异,道:“你可是认识前面五人么?”

 徐拜庭鼻中浓哼一声道:“岂止认识而已,五人均是黑煞徒,当年追杀徐某他们都有份。”

 奚子彤微笑道:“这还不容易,咱们追上前去加以扑杀,聊平徐老弟往昔断臂之仇恨。”

 徐拜庭摇首道:“我等且暗蹑他们身后一阵,黑煞羽遍布天下,他们此去定有所为,必与其他黑煞徒加以会合,此时一网打尽岂不甚好。”

 奚子彤不点头,便通知其他各人。

 徐拜庭等人不即不离跟踪五个黑煞徒,发觉五人走的却是同一途径,众人不大为诧异。

 只见五人奔入开远县城东厢一所大宅。

 宅内崇楼伟阁,气象万千。

 徐拜庭等人伫身大宅不远,奚子彤笑道:“老化子打一个溜就来。”说着身形一动,迅,捷掠去无踪。

 片刻不到,奚子彤不知在何处钻了出来。

 只见他笑道:“老化子已打听明白,宅主人是归隐家居的黑道人物名唤朱奎,分明朱奎暗中已投身在黑煞门下,我等进入宅内,分头搏击,如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务必诛尽绝,不容一人漏网。”

 他们均为侠义道中人,嫉恶如仇,尤其是黑煞徒擢恶难数,罪不容诛,纷纷电进宅,展开一片血腥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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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谦问明了前情,听出萧绮云受了白骨钉伤,不心急如焚。

 萧绮云那种风华绝代,娇媚可人倩影,顿时勾起在眼帘,连想到青梅竹马,有肌肤之亲的罗凝碧、傲霜冷的栾倩倩、依人小鸟的田银儿。

 自古英雄豪杰,皆为情所牵系,如叱咤风云,气雄万丈的西楚覇王皆不能免,何况是沈谦。

 他途中不时发出长吁低叹,望眼穿。

 一踏入成都,心头如释重负。

 进入药行,正好碰上盛百川外出,盛百川见上沈谦等人,张口大笑,一把拉住沈谦道:

 “老弟,竟然赶到了。”

 沈谦此时不顾畅敍离情,迳问道:“鸣凤山庄现况如何?”

 盛百川望着沈谦摇首叹道:“天外双煞已攻破了三重阵式,嵩山之役徒折伤殆半,现又招来一半羽,全力扑攻鸣凤山庄。

 所幸蓝太泽天附魔体奇疾,每两个对时必发作一次、形如酒醉疯狂,手舞足蹈,消失后困顿不堪,兀万心兼两处,凶焰锐减。”

 沈谦略为宽心,又目忧容道:“那萧姑娘伤势如何?”

 盛百川道:“性命无碍,虽服下公输庄主驱毒灵丹,但痊可之期在三月之后,最好是兀万独门解药…”

 说着长叹一声,又接着道:“我曾犯险窃取兀万身旁革囊,可是不易近身,实在无计可施,公输楚最惧的是兀万情急,发出蜃雾毒弹,造下无边大孽…”

 沈谦垂首沉了一阵,抬面毅然道:“在下意独自面见天外双煞一趟,现双煞仍在鸣凤山庄内么?”

 盛百川道:“双煞现仍在鸣凤山庄内,不过老弟一人不可犯险…”

 沈谦道:“在下之意已决,诸位切不可随往偿事。”

 说时一晃出得门外,疾逾飘风赶去。

 蓝天白云,松鼠谷鸣,鸣凤山庄远远望去仍是一片平静,庄内却是杀气弥涌。

 沈谦疾入庄门,突门侧暗处一声恻恻冷笑生起,一条黑影带着一轮刀光扑来,刀势凌厉沉猛,劈空锐啸。

 他竟不加闪避,左掌五指迅疾一扬,抓着了那柄刀尖,往右一带,那人不由自主地身形踉跄斜冲而出,沈谦右掌已按中口。

 啪的一声大响,那人前肋骨断裂,入心脏,凄厉狂噑叫起,一股泉涌鲜血夺腔出。

 沈谦立即飞起一脚,将那人踢起半空,曳着一股血箭,坠向十数丈外。

 沈谦定睛打量庄内景物一眼,只见花木零倒萎,废屋断瓦渠折,眼力所及处,均是破坏遗迹,不展动身形,疾扑入内。

 蓦然——

 一株耸天凌干的古柏上疾如鹰隼泻落两个中年黑衣汉子,手持长剑,面目森沉,阻住了沈谦去路。

 沈谦冷然一笑道:“两位也是为双煞网罗么?”

 其中一人沉声道:“尊驾请亮出肩后长剑,我可要向尊驾索偿一条命债。”

 沈谦微笑道:“索偿命债不迟,请先禀知双煞出来一见。”

 那人放声狂笑道:“尊驾好大口气,妄想面见两位老人家…”倏又面目一沉,道:“且先胜得我掌中剑再说,请亮剑出鞘。”

 沈谦冷冷望了那人一眼,道:“既一拼,在下就凭一只掌与阁下玩玩。”答语狂傲已极。

 那汉子得满脸发青,怒光迸,大喝道:“尊驾好狂!”霍地一剑挥出,劲风沉厉,挥起重重剑影,内力如泉涌出。

 那人竟是内家正宗剑法,招式奇,泛泛之辈,还真不堪接他这一剑。

 沈谦两指骈起,以臂代剑,斜身走出一步,迅疾无伦的一弧,往汉子前划去,肘部向挥来的剑身扑至。

 叮的一声,沈谦臂肘分寸拿捏奇准,恰与飞来剑身相撞。

 汉子只觉虎口一热,心神不大震。

 沈谦骈戟两指同一时分却在那人由右往左横划过,前顿被割开一条血口。

 那汉子狂叫声中,仰面倒地。

 沈谦手势未撤,翻腕攻向另外一人而去。

 从划伤一人转向另一人时刻,仅只瞬眼工夫,奇快无比。

 另一汉子目睹同伴狂叫出口,心中大骇,却见眼前一花,猛感执剑右臂被一圈铁箍束住,气血立生逆攻,混身酸麻乏力。

 只听当啷一声,长剑松指坠地,那汉子面色惨白,目惊悸之

 前划开汉子,颤巍巍挣扎立起,一只手掌护住前,那伤口鲜血不断涌出,从指内淌下。

 眼见同伴被制,惨笑一声道:“尊驾要将我等怎样?”

 沈谦沉声道:“不要怎样,速通知天外双煞出见!”

 那人凄厉惨笑一声,转身走去。

 沈谦等那人走远后,左手疾落一指,应指倒地昏不醒。

 他心料天外双煞必然出来相见,遂凝立不动,星目投向湛蓝色天空,默忖见面时如何设辞。

 须臾,一双人影疾掠而来。

 来人正是那天外双煞兀万和蓝太泽。

 兀万瞧出是沈谦,不一怔,道:“原来是你?”

 沈谦肃然一揖道:“正是晚辈,晚辈之何辜,蒙两位老前辈赏赐白骨钉?”

 兀万愕然张目瞪着沈谦道:“那女娃儿竟是你的子么?那巧手怪医公输楚定然在此,想不到你这娃儿就是公输楚的爱婿,老夫自恨失眼。”

 沈谦摇头叹息道:“老前辈误听人言,竟不察真假,任犯庄,替老前辈盛誉蒙上一层黯污,不错,七年前公输楚是在此住过一段时期,可惜晚辈不曾见过,听老前辈语气,似与公输楚结有深仇大恨…”

 蓝太泽突大暍一声道:“谁要听你这小辈巧言令。”右掌疾拂而出,一式“推山立鼎”狂飚怒卷,直袭沈谦而去。

 沈谦身形一斜,滑过半步,右掌穿横飞而出,疾吐一式“金刚佛印”硬接了出去。

 两股潜劲一接,闷雷似地一声大震,气流涌旋中两人震得肩头微晃。

 沈谦迅疾无伦的翻腕变式,以臂代剑,一招“云卷千层”臂抡如风,巧玄奥绝一连变了三式。

 攻势锐猛,以蓝太泽这等盖世妖,竟觉无可封架,得一连退出七八步,不面色大变。

 兀万暗中一惊,忙喝道:“老大且慢,我还要问他,娃儿称安勿躁。”

 沈谦闻言,手臂飞撤,疾飘后丈余,道:“老前辈有话尽管请问。”

 兀万目注沈谦,沉须臾道:“前在途中你为老夫察视伤势,表现得诚实不欺,所以老夫有点相信你方才所说的话,但其中未免有些可疑。

 这鸣凤山庄设下之星躔踪阵式,分明是公输楚布成,他既已离去多年,为何要替鸣凤山庄…”

 沈谦微笑接道:“那是晚辈布成的。”

 “什么?”兀万愕然诧道:“你据何设下此遁甲奇门?哼!这是本门绝学。”

 沈谦面色肃然道:“公输楚昔年与本庄庄主张恂,有一段香火姻缘,临别之时,赠与庄主一册行兵布阵,机关消息之学,因庄主丝毫不懂武技,那一册绝学任置尘封,经晚辈发现,乃穷研参悟后据以布下。”

 兀万道:“你为的是什么?”

 沈谦朗笑道:“晚辈与黑煞令主匡九思有杀父之仇,不如此怎能保全,数月来,黑煞门下素有智机睿谋,凶狠狡的陆文达堂主,来此鸣凤山庄吃过大亏。

 如晚辈所料不差,两位老前辈定是受了黑煞门下巧词挑拨,遂其借刀杀人之计,两位老前辈若能夷平鸣凤山庄,晚辈因此身死,匡九思则不劳吹灰之力得除心腹大患。

 万一两位老前辈身死在鸣凤山庄内,他也可为后图覇武林时,减少了两个强而有力的对头。”

 兀万听得心弦猛震,不由信了八分,暗道:“怎么自己一时不察,竟轻信那黑煞门下的话,那断臂小辈定不知我等与公输楚同出一师,那么用意很明显,不错,自己中了那小辈借刀杀人之计…

 还有来时在庄外山崖,自己与女娃儿发生拼搏,那断臂小辈竟似存心坐观成败,他急接上断臂,就应该出言劝止,哼!那小辈该死…”

 想至此处,相信沈谦的话,不又添了一分,目光灼灼望了沈谦一眼,道:“那册遁甲奇门之学现仍在你处么?”

 沈谦答道:“晚辈记于后,为免误失于匪人手中,用火焚毁俱尽,老前辈如不相信,让晚辈背诵一两段便知非虚…”

 说完,遂朗朗出口背诵…

 兀万一挥手,眉头微皱,道:“果然一字不差,老夫相信你就是了,你可知道那公输楚行踪么?”

 沈谦道:“不知,公输楚与两位老前辈有何渊源,老前辈为何切切不忘公输楚,请老前辈赐告其详。”

 兀万摇首苦笑的道:“老夫有难言之隐,你无须多问…”

 说着略略一顿,又问道:“方才见你武功比在千佛顶时又进不少,手式招法,奥妙无穷,你能说出传艺之人是谁么?”

 沈谦摇首道:“晚辈志切父仇,自恨技艺微薄,不足以手刃亲仇,幸迭逢奇遇,蒙数位武林高人各传上一两手妙奇招,这数位高人却严嘱不得他等姓名,晚辈自属难言他们名号。”

 兀万默默无语目注着沈谦,半晌才道:“你父亲是谁?为何死在匡九思手上?”

 沈谦闻言,鼻中一酸,眼圈,泪珠滴,凄然一笑道:“晚辈先父沈秉苍,当年黑煞门中发生内閧,一双令主相残暗杀,无无已。

 先父曾在曹敬武麾下,目睹情景,敦劝曹敬武不如隐退求全,曹敬武本非恶人,早萌去意,闪劝即率领数人悄然远去。

 先父亦归隐农田,不想匡九思得悉先父下落,猝施暗袭,可怜先父在不曾防避之下,身中黑煞毒钉惨死,晚辈如非先父至友救出,亦遭其害。”

 兀万深深叹息一声,忖道:“这娃儿身世居然这等凄惨…”

 沈谦似想一事,唤道:“老前辈…”但似有难言之隐,碍难出口。

 兀万不怔得一怔,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出。”

 沈谦肃然道:“黑煞令主匡九思将总坛迁往江南秘处,晚辈仆仆江南道上侦出总坛所在,不料在怀玉山遇上桫攞散人…”

 兀万面色倏变,投了蓝太泽一眼,蓝太泽亦是目中现出惊愕神光。

 兀万忙道:“他怎么竟然未死,桫椤老鬼与你说了什么言语么?”

 沈谦正道:“桫椤前辈曾有语言留下,命晚辈若见着两位老前辈,必将话带到,他说白骨钉之仇,不可不报,五十天后,就要向两位索报前仇。”

 兀万面色变了变,立放声狂笑这:“不要他找我们,老夫就去怀玉山找他。”

 沈谦道:“桫椤前辈曾说过他不定居怀玉山,两位不可徒劳跋涉,依晚辈之劝,寃家宜解不宜结。”

 兀万冷笑道:“你与匡九思之仇可解否?”

 沈谦不,缓缓由怀中取出三粒黑色药丸,道:“晚辈在江南歼毙一黑煞门中高手,在他身上寻获一瓶黑煞钉解药,谅必老前辈余毒仍在,谨以相赠。”

 兀万这等盖世妖,心冷如铁,亦不面色激动。

 须臾,叹息一声道:“老夫不知怎的,与你这娃儿一见投缘,如换了别人,下论今是否老夫误听人言,错也要错到底…”

 说着伸手接过三颗药丸,望也不望,一口服下。

 蓝太泽大惊道:“你怎么知道这药丸不是穿肠毒药?”

 兀万哈哈大笑道:“这娃儿若要害我,早在他检视我背上伤毒时就下手了,岂会等到现在?”

 沈谦不追悔,自问道:“我又错过一次下手的良机么?”

 此刻,兀万亦伸手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倾出八九颗红色药丸,道:“这是白骨钉解药,女娃儿如若未死,两颗解药可解钉毒,此药对百毒亦具灵效,留赠与你应用。”

 说着振吭一声长啸,裂石穿云,声播四外。

 只见庄院远处飞驰奔来十数人影。

 沈谦心知他们要离去,立即弯解开地下被点睡之人。

 那人一跃而起,与其他奔来之人聚在一处。

 兀万说道:“娃儿,珍重再见!”

 用手一招,与蓝太泽双双穿空拔起,流星奔泻般,转瞬间即掠落庄外,手下亦纷纷随而去。

 天外双煞奔在庄外山崖,寻找那黑煞门下断臂匪徒,已无踪迹。

 兀万不冷笑道:“想不到八十老娘,倒绷在孩儿之手。”

 蓝太泽道:“于今何去何从?”

 兀万长吁了一声道:“先找一隐秘处,为你试驱天魔附体奇疾,再去怀玉山,看看能否周上桫椤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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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谦入阵图枢钮所在见了公输楚,把天外双煞退去之事详细道出。

 公输楚呵呵捋须大笑道:“老朽未料到兀万与你投缘,一场干戈竟化为玉帛。”

 沈谦取出兀万所赠的白骨钉毒的独门解药与公输楚审视,道:“这是否真是独门解药?”

 公输楚揑起一颗,放在鼻端嗅了嗅,道:“并无差错,你快进去看云儿,与她服下此药。”

 沈谦诺诺连声,又将邋遢神丐奚子彤均在庞东豪处暂候,及擒获黑煞少令主匡瑞生、陆文达、詹少羽二堂主告知公输楚。

 公输楚喜形于,道:“神丐等人自有老朽接待,你快去吧!”

 沈谦告辞走出,进入网形躔径,向萧绮云居室行去。

 尚距门首两三丈,忽见银儿探出螓首,瞥见沈谦走来,柳眉一挑,疾缩隐去,只听得银儿惊喜娇声入耳道:“沈公子他来了!”

 沈谦身形闪入,只见银儿、罗凝碧、栾倩倩侍立榻前,六道秋水凝视在他身上,娇靥泛起喜容。

 萧绮云身披白纱,半身坐起,一薄薄夹被蒙着下体,云发蓬松,玉容清减,但丽犹胜。

 只见萧绮云目幽怨之,道:“我说你不回来了嘛!你还记得我们吗?”

 沈谦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楞住,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投目望着栾倩倩、罗凝碧、银儿。

 三女面色一红,微垂螓首,吃吃低笑。

 沈谦更是困惑不解,瞪着双目,宛如泥塑木雕模样,做声不得。

 只听得萧绮云幽幽一声长叹,道:“侬…本…痴…情…郎…多…薄…幸。”

 沈谦聪明已极,闻就知是什么事发生了,不由回面怔道:“云姐…这…这你怎么知道的?”

 萧绮云鼻中哼了一声,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谦弟,你说是么?”

 沈谦俊脸通红,展齿一笑道:“稍时小弟说出经过,你们就不会吃乾醋了。”

 四女同呸了一声,道:“谁吃醋?”

 沈谦微微一笑,侧坐榻上,取出两粒药丸道:“这是白骨钉独门解药,服下立愈。”迳喂入萧绮云樱桃小嘴中。

 他知必是盛百川来此时不惯走口,四女一闻知沈谦随黎玉姗同往六韶,那能不捻酸嫉妬,如不及早解释,只怕自己动得则咎。

 沈谦遂忙将此行经过详细说出。

 萧绮云长长睫动了两动,低声问道:“那黎玉珊长得美不美?若与我们几个比较如何?”

 “花秋月,一样娇美。”

 罗凝碧娇叹道:“那就怪不得了,如果换了是我,也会一样留恋忘返呢!”

 沈谦知越辨越糟,赧然微笑,直嚷腹中饥肠辘辘。

 银儿噗嗤一笑,便往室外走去。

 片刻,侍婢们一涌而入,纷纷摆设酒菜。

 萧绮云自服下解药,只觉痛楚消失,也推被而出,四女一男,席间酒香鬓影,觥筹错,直至子夜三更。

 沈谦立起,告辞走出。

 萧绮云忽玉靥绯红,唤住沈谦不走。

 三女识趣,目注沈谦嫣然一笑,裣袵福了福,翩若惊鸿般疾闪而出。

 萧绮云关上门,回眸一笑,道:“谦弟,你今晚陪陪姐姐。”

 沈谦不小鹿撞,俊面涨红,嗫嚅这:“这怎么成,不怕她们笑话?”

 萧绮云盈盈一笑,轻轻卸下白纱,内面尚有一件薄若蝉翼珍珠罗纱,‮体玉‬毕,向榻上倒下,娇嗔道:“你来不来?”

 沈谦暗陪叹了一口气,忖道:“夫早经定下,又非桑间濮上,云姐情刁顽,违拗地不得。”

 摇了摇头,慢慢走向榻前,卸除衣履。

 萧绮云嗔道:“你像是极勉强似地,怎么凝碧姐姐…”

 沈谦急道:“那种情形之下不由自主,岂可怪小弟!”

 珠光顿暗,沈谦只觉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拉着他倒向榻上,但听暗中萧绮云格格娇笑道:“好,你能自主,姐姐就饶了你。”

 须臾,隐隐听得沈谦连声求饶,随即环佩叮当,娇柔啼…

 两情缱绻,如胶似漆,闺房之,笔拙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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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九宫山之役后,黄山凤凰谷,富江黑煞总坛中均人心惶惶,不可终

 凤凰谷主均在闭关参研一宗奥绝武学,虽心腹亲信,一概不得入见,急得似热锅上蚂蚁般团团转。

 黑煞门中损失惨重,匡瑞生、陆文达、詹少羽等一干好手均在九宫山麓原全数不知下落。

 消息加石沉大海,分明遭了毒手,全军覆灭,帮中高手私下计议,决定遣出一些能手,前往九宫山侦视。

 九宫山丛中,现出黑煞门中高手多人,来回搜索。

 一晃半个月,仍无匡瑞生等下落,发现九宫山虚地,一无江湖人物寄迹,倖倖而返。

 倒是凤凰谷韩广耀死,听九宫山所返属下回报,说是韩玉珊姑娘奉了谷主之命,有事西川待办,竟连匡瑞生等人也带了前去,不无可疑。

 都三鸟此刻成了韩广耀死,觉得韩玉珊突然有事西川大有可疑,蹊跷就出在不知名少年身上。

 武林传闻本广,属下回报少年剑术绝,风闻有一沈谦,也是用剑负誉,自号西川覇主,莫非就是他么?

 三鸟越想越可疑是他,便率着十数江湖顶尖高手,赶往西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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