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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宫鹏飞摇首道:“邓公玄机诈多智,他一时行迹不慎不得已叛门,冯翊对他忌刻甚深,因邓公玄知他隐秘太多,是以晚辈设下这长线放远鸢之策,从邓公玄身上可以找出冯翊隐秘,也利用他为牵制,使冯翊无法放手施为,为此暂不除他,何况邓公玄目前亦无确凿罪证。”

 唐天残颔首微笑,似期许南宫鹏飞谋事沉稳,道:“那面似淡金,自称为金凤香主慕容彤,功力似强过邓公玄,少侠谓慕容彤已狭著斯云前往汾郭嵩家中,看来尹铭忠用心叵测,但其中又感委实云诡波谲…”

 南宫鹏飞道:“前辈之意是…”

 唐天残道:“尹铭忠无疑吕梁冯翊沆瀣一气,既然约我等去汾郭家,为何半途又生心加害,岂非矛盾之极。”

 南宫鹏飞道:“此系嫌之计,不过他们尚未必知情三位已然晓其…”

 裘元道:“我等应否赴尹铭忠之约?”

 南宫鹏飞略一沉道:“三位前辈均急于找回失物,故易为凶所乘,若淡然置之,则无往不利,前辈等去汾应约亦无不可,恐…”

 谷中凤不娇嗔道:“妾一路而来,探知公子虽初涉江湖,却才华出众,智比诸葛,戏弄群犹如股掌上,如今公子为何吐吐,似有畏忌不成?”

 南宫鹏飞不朗声笑道:“在下经姑娘这么一说,无异鲤跃龙门,身价十倍了。”

 邱慧珍不由格格娇笑。

 谷中凤霞生双靥,嗔道:“惹厌!”

 南宫鹏飞面色一正,道:“晚辈认为三位前辈还是以赴约为宜,但不可急急于谋取追回失物,予凶可乘之机,如晚辈所料不错,那慕容彤无疑是冯翊化身。”

 此言一出,谷姥姥三人不相顾失

 谷中凤惊问道:“真的么?”

 南宫鹏飞道:“在下怎可危言耸听。”

 谷中凤道:“娘及两位师伯前去赴约,岂非羊入虎口,自送上门?”

 裘元目疑容道:“如少侠所说是真,冯翊在我等身上究竟有何图谋?”

 南宫鹏飞略略思索,道:“据晚辈所知,武林各大门派均有吕梁赤城两派细在内,所以各大门派掌门人均不愿身这场是非,以防引起门户之变,如非尚有所忌,吕梁赤城几可任所为,相约三位前辈前去,谅笼络为他所用。”

 裘元大笑道:“不错,老朽也是如此猜测,郭嵩府中就是司地府,说不得也要闯上一闯,但问少侠,川南四煞之死是否为冯翊所为?”

 南宫鹏飞微笑道:“目前都是猜测之词,三位前辈无须心忧,终有原壁归赵之。”

 谷姥姥微微一笑道:“贤婿似成竹在,我等也不必急在一时,应从长计较,凤儿你们劳累了一天,且去歇息,明晨再说吧!”

 忽闻户外一阵衣袂破风之声入耳,谷姥姥面色一变。

 南宫鹏飞迅疾如电将面具戴好,疾飘出室。

 谷中凤邱慧珍急随在后。

 一眼望去,只见是催魂伽蓝丁大江、追魂学究苏廷芳、天罗禅师及三面目森冷鸷老者,谷中凤面笼严霜,叱道:“老贼…”

 丁大江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出口伤人,昔日之事老朽无德冒犯姑娘,后必有以报,此次老朽特来拜望令堂,烦请通禀。”

 谷中凤正想问他何能找到此处,忽闻谷姥姥高声道:“凤儿不必阻拦,说为娘有请。”

 南宫鹏飞暗示眼色让他们进入。

 丁大江哈哈一声乾笑,六人鱼贯进入茅舍。

 南宫鹏飞与二女竟远离茅舍十馀丈席地而坐。

 邱慧珍说道:“公子不要听听老贼来意么?”

 南宫鹏飞摇首答道:“无须,一切均为在下意料中。”

 谷中凤凝眸望了南宫鹏飞一眼,目含幽怨之道:“妾有句言语不知当讲否?公子请勿以为忤。”

 南宫鹏飞道:“凤姐有话,在下洗耳恭听。”

 谷中凤忽嫣然笑道:“妾只觉在摩云峰起,公子就一直有意规避妾…”

 南宫鹏飞淡淡一笑道:“其实,一则男女授受不亲,再则凤姐乃武林中卓著盛名的辣手观音,在下焉敢有非分之想,即是稍涉有遐思也不敢形于颜色,自招杀身之祸。”

 谷中凤玉靥一红,嗔道:“公子乃诚厚君子,但这件事公子分明有意谎言相欺。”

 南宫鹏飞诧道:“何以见得?”

 谷中凤道:“妾为丁大江老贼所制时,邱贤妹也在,为公子相救,妾当问及余翠娥事,公子答称余山主择婿甚苛,因未习武,何敢妄念,令尊亦未必许婚,足证其时公子尚未有室,今晚相救妾两人时,又谓已定下婚事,前后矛盾,如不出妾所料,公子必与余翠娥许婚是么?”

 南宫鹏飞暗赞谷中凤玉雪聪明,叹息一声道:“凤姐猜得一点不错,非是小弟巧言相骗,若易身相处凤姐又应如何…”说著微微一顿,又道:“何况小弟岂能作得陇望蜀之想。”

 邱慧珍格格娇笑道:“现在呢?”

 “一箭三雕,虽南面王不易也。”

 二女闻言不由啐了一声,娇羞不胜。

 邱慧珍忽想起一事,道:“妾两人在那庄宅中身罹暗算之时,耳闻箫音和以歌声,韵律甚工,不知乃是何人?”

 南宫鹏飞叹一声息道:“乃此宅少主人,与邓公玄系一丘之貉,武功甚高,貌像也佳,却心术不正,为在下点了残。”

 谷中凤纤手一掠鬓旁发,幽幽一笑道:“妾与邱贤妹两人,在公子心目中与余翠娥一比,究竟谁人孰美?”

 南宫鹏飞道:“小弟昔日也曾说过,花秋月,各擅胜场,皮像之美难及贤淑慧婉,小弟凡夫俗子,何幸…”

 邱慧珍娇嗔道:“只要不负妾,公子别酸好不?”

 谷中凤盈盈一笑道:“珍妹,愚姐看来谅不止我们三人。”

 南宫鹏飞正道:“别胡说,小弟还有何人?”

 谷中凤道:“事实胜似雄辩,后定可知道,妾并非捻酸吃醋之辈,公子只管放心就是。”

 南宫鹏飞摇首苦笑,慢慢走向茅舍而去。

 邱慧珍低声暗责谷中凤道:“别惹恼了他!”

 二女随著南宫鹏飞走近茅舍,只听屋中催魂伽蓝丁大江高声道:“崖主谅已知避毒珠为何人得去?”

 谷姥姥道:“老身如知避毒珠下落,也不敢盲目摸索,丁老师为何念念不忘于避毒珠?”

 丁大江答道:“不瞒崖主,丁某意将‘伏义天玑图解’据而为己有,习成武林绝艺,图霸武林。”

 唐天残哈哈狂笑道:“凭你也配!”

 继听追魂学究苏廷芳尖锐嗓音道:“唐老师,你我双方无须意气用事,我等此来志在联手共事,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取图解时则各凭智慧机缘,否则落在他人之手,我等非但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武林难免血腥浩劫。”

 裘元微笑道:“看来丁老师所指他人,一定必有所悉,不知可否见告?”

 丁大江冷笑道:“丁某倘若知悉,也不会找诸位来了。”

 唐天残冷笑道:“可惜我等亦未获知一丝端倪。”

 丁大江道:“苍岭三蝶玉峰双雁与诸位会面,决非无由。”

 谷姥姥淡淡一笑道:“原来丁老师俱已知情。”

 丁大江道:“仅凭猜测而已。”

 正说之间谷中凤邱慧珍与南宫鹏飞飘身入室。

 谷中凤一见丁大江,星眸中不泛杀机。

 南宫鹏飞忙示了一眼色,淡淡一笑道:“三位前辈,你我何时动身起程前往汾?”

 裘元立即会意,应道:“依老朽之见尚须从长计议,苍岭三蝶虽为人尚称正派,却昧于善恶是非,尹老大称其友人知失物下落,何以非要去汾郭嵩家不可,此分明是一陷阱,我等先须查明有无可疑,再言行止。”

 丁大江诧道:“郭嵩?”

 裘元点点头道:“正是,苍岭三蝶玉峰双雁约往郭家。”

 丁大江诧道:“郭嵩不过是一名武师,家道富有,甚少在江湖中走动,武功亦属平平,虽喜结,却不沾惹江湖是非,为何竟沾上此事,裘老师说得是极,其中不无蹊跷。”

 裘元却打铁趁热,忙道:“丁老师,我等故意缓慢行程,不避行迹前往汾,但丁老师等诸位请乘机探明苍岭三蝶有何阴谋。”

 丁大江道:“这个理所当然,你我如不共谋合作之道,恐祸不旋踵。”忽眉目间泛出一抹忧虑之

 虽一闪而隐,却已瞧在南宫鹏飞眼中,蚁语传声送入谷中凤耳中。

 丁大江不识南宫鹏飞,因南宫鹏飞又易换形貌,但极为留神南宫鹏飞,只见南宫鹏飞冷笑道:“与你等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亦无法拒绝丁老师之所请。”

 丁大江面色一变,喝道:“你是何人?在老夫之前尚敢倨傲无礼!”

 南宫鹏飞面色一寒,冷笑道:“丁大江,你无须太得意了,虽然谷前辈三位太以托大,不慎入你那新近配制的独门无形奇毒,但不料三位前辈功力深,丝毫神色不…”

 谷姥姥三人不一怔,恍然明白南宫鹏飞话中必另有深意。

 催魂伽蓝丁大江面色大变。

 只听南宫鹏飞说下去:

 “当然,丁老师此来是有恃无恐,因为这无形奇毒配制得太以高明,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而又不十分痛苦…”说著冷笑一声道:“但,丁老师不要忘了,谷前辈避毒珠虽然失去,却擅知解毒之法,还有在下与两位姑娘罹毒最轻。”

 丁大江淡淡一笑道:“尊驾有过人之能,老朽异常钦佩,但此毒只有避毒珠可解。”

 唐天残不大怒,厉声喝道:“丁大江,你这是何意?”

 南宫鹏飞忙摇手笑道:“唐前辈暂请息怒,即是在下不揭破此事,丁老师也要向三位言明。”

 裘元闻言不由大感错愕,道:“此是何故?”

 南宫鹏飞道:“此乃丁老师攻心之计,他急须求得避毒珠以遂其,深知谷前辈仆仆江湖莫不是为了寻回失珠,此刻,谷前辈若知身罹奇毒,更急急于找回失珠,如此他可收渔翁之利。”

 丁大江心中大惊,目中凶芒,冷笑道:“尊驾虽料事如神,但依然晚了一步,须知言多必失,种下杀身大祸。”

 南宫鹏飞大笑道:“莫认为在下不慎误罹奇毒,便可以生死胁迫,这点轻微之毒在下三后便可出躯体以外点毒无存…”

 “未必!”丁大江不信南宫鹏飞有此之能,冷笑道:“尊驾不要作法自毙。”

 南宫鹏飞目光阴冷地望了丁大江一眼,道:“方才丁老师曾谓与谷前辈三位共谋合作之道,如凭智慧机缘获取‘伏义天玑图解’,在下极为赞同,丁老师如谓非须听命不可,那就大谬不然,须知丁老师也有把柄在我等手中。”

 丁大江怒道:“什么,老朽岂是可受危言恫吓的么?”

 南宫鹏飞道:“在下并非危言恫吓,而是事实,倘或避毒珠为谷前辈找到,用来救治某人,那么丁老师则有杀身之危,此刻若将丁老师与我等共谋之事张扬于赤城山主,丁老师祸更不旋踵矣。”

 丁大江闻言面色惨变,厉喝道:“赤城山主与老朽何干!”

 南宫鹏飞轻笑一声道:“丁老师既与赤城山主无干,那又何必面现恐惧之?”

 话声甫落,一缕疾风猛生自南宫鹏飞身后。

 南宫鹏飞闻风知警,身形移星换斗,旋身探腕,疾如闪电抓去。

 “笃”的一声,五指扣住在一支点镢上,一面目森冷老者面色大变,喉中猛的吐气开声,拧腕疾沉,将点镢夺回。

 那知宛如蜻蜓撼石柱般,猛感右臂酸麻,气血逆行攻心,并觉前如一块千斤重石,眼中金星涌,不由面红耳赤。

 陡的南宫鹏飞冷笑一声,手腕疾翻,点镢卡喳折断,那老者被南宫鹏飞一拧之力,身形带得离地翻起,南宫鹏飞左掌虚送而出。

 只听那老者闷哼出声,身形疾如离弦之弩般出窗外,叭哒坠地。

 这不过是弹指转瞬间事,丁大江等群面色大变,暴喝出声。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道:“丁老师不要妄动无名,仅凭在下一人,以一敌五,你等也未必可胜算,何况我等还有六人,这是贵同伴偷袭暗算之辱,怨得谁来?”

 此言一出,双方不由暗惊南宫鹏飞委实狂妄自负。

 谷姥姥不暗暗皱眉,忖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丁大江乃是宇内五大凶人之一,一身武学歹毒无比,而且睚眦必报,一经结仇,永难善了。”

 谷中凤察觉其母神色,不嫣然一笑,低声向谷姥姥附耳言道:“娘,你认为南宫公子忒傲慢自负了么?其实他最谦诚敦厚,华内蕴,涵蓄不,他如此对待丁大江自有其不得已之处。”

 谷姥姥恍然明白南宫鹏飞别有用心。只见丁大江面色由青转红,怒道:“尊驾委实大言不惭!”

 南宫鹏飞冷笑道:“丁老师如不见信,不妨一试,在下以一敌五,恐未必落败,但在下不愿无事生非,你我双方合则两利,分则俱败,汾郭嵩寓所还望前去一探。”

 丁大江冷笑道:“如丁某不愿前往咧?”

 南宫鹏飞嘿嘿冷笑道:“是丁老师自己前来共谋合作之道,又非我等迫丁老师,天色已不早,转瞬即将黎明,丁老师等倘被赤城山主发现行踪,恐身罹惨祸。”

 此无异强行驱客,丁大江不由心神猛凛,暗中懊悔此行,虽说对方为无形奇毒所制,自已隐私亦为对方识破,似得不偿失,面色晴不定,一时之间,无法置答。

 苏廷芳见弄成僵局,遂哈哈大笑道:“尊驾何必如此,我等似宜从长计议!”

 南宫鹏飞道:“在下也不愿意闹成水火之势,极不相容,不过丁老师须坦诚相待,而且…”右手一伸道:“取出解药,此后双方不得再使展心机!”

 丁大江眼珠一转,宏声大笑道:“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老朽自诩机智过人,今相形之下自愧不如。”说时从怀中取出六粒香味扑鼻丹砂递与南宫鹏飞。

 南宫鹏飞接过,望也不望一眼,抓在掌心,向邱慧珍笑道:“有劳姑娘去倒杯水来。”

 邱慧珍应了一声,翩若惊鸿般闪入邻室而去。

 丁大江趁机抱拳,道:“我等这就赶往汾,不论查明与否,均须向谷崖主诸位覆命共商。”

 南宫鹏飞忙道:“郭嵩似系吕梁山主冯翊爪牙,方才在下获讯,赤城高手斯云被吕梁金凤香主慕容彤擒走,带往郭嵩后宅,风闻慕容彤武功高绝,丁老师务须留神一二。”

 丁大江面色一变,抱拳笑道:“多承指教,容后言谢。”话落与苏廷芳等四人纷纷掠出户外,只见前被南宫鹏飞震飞的同尚昏绝在地,不由暗叹一声挟起如飞奔去…

 谷中凤忽向南宫鹏飞噗嗤一笑,道:“土别三,刮目相看,公子江湖历练与俱进,老辣刁钻,沉稳机智,丁大江这等恶人反被戏弄得哭笑不得,真是恶人终有恶人磨,解药还不分与我等服下。”

 南宫鹏飞道:“此未必真是解药,服下反被所害,何况三位前辈丝毫并未中毒。”

 唐天残两目一瞪,诧道:“真的么?那么丁大江为何信以为真?”

 南宫鹏飞道:“丁大江施展无形奇毒是真,但晚辈护送三位前辈来此之前也早有防患。”说著纵身一跃,伸手在梁间拔下一支点燃的线香,只暗红一点,并无香烟袅袅,亦无气味,接道:“此乃万年龙涎香和以药未所制,能避百毒,但较之与避毒珠则不啻霄壤之别。”

 裘元接过凝视了一眼,道:“少侠何来此物?”

 南宫鹏飞答道:“此乃家师所赐。”

 谷姥姥道:“方才贤婿向丁大江恫吓之言,不知是何指,贤婿可否言明。”

 南宫鹏飞道:“小婿虽有所知,但知之不多,此刻尚言之过早…”说著望了窗外天色一眼,东方已微现曙白,天际遥处忽风送一声长啸,声如龙,不面色微变,忙道:“三位前辈速离去,前往汾,强敌片刻来犯,晚辈尚要在此布伏。”

 裘元道:“少侠小觑老朽了。”

 南宫鹏飞道:“老前辈乃武林名宿,武功超绝,跳梁小丑,岂堪一击,但目前老前辈等不可多树强敌,徒增艰危。”

 谷姥姥颔首微笑道:“也好,我等走吧!”

 谷中凤道:“女儿与珍妹留下。”

 唐天残哈哈笑道:“这要瞧姑娘夫婿之意了。”

 谷中凤鼻中轻哼一声道:“我偏不走,瞧他岂奈我何。”

 唐天残哈哈大笑,一声走字出口,与裘元谷姥姥身形疾闪而杳。

 邱慧珍嫣然笑道:“公子,千万不可责怪凤姐与妾,我俩一路追踪公子,历尽艰险,凤姐已胆寒心惊,如今凤姐已下决心,绝不须臾稍离了。”

 南宫鹏飞剑眉微皱道:“两位姐姐请在此歇息,但不可外出,小弟出去就来。”纵身一跃,掠出户外,四巡了一眼,拔剑出鞘,在地面上东划西指,神情异常诡秘。

 天际啸声忽远忽近,南宫鹏飞忽藏身一株巨干之后,身形隐去。

 忽见顾永强率领著九人飞奔而来,距茅舍十馀丈外倏地停住,只见顾永强冷森森的眼神向四外景物扫视了一眼,声寒如冰道:“祝彪禀知暗中追蹑二女直至此处,进入一幢茅舍内,眼前景物与祝彪所禀虽无异,独不见茅舍为何?”说著冷笑一声,接道:“祝彪呢?”

 忽听风送人耳恻恻冷笑道:“祝彪已去阎罗地府报到,阁下如想与他晤面不难。”

 只见西向林中,走出一双白衣劲装汉子,均是四旬开外年岁,一是面色灰暗,浓须如剑,豹目炯炯,慑人心神,另一满面疙瘢,小眼合成一线,开阖之间,芒如电,两人背衣内鼓隆凸起,似藏有多种暗器。

 浓须如刷汉子道:“阁下是否吕梁舵主顾永强老师?”

 顾永强道:“不错,在下正是顾永强,两位来历姓名可否见告?”

 “赤城门下郝嘉、鲁天沙。”郝嘉答道:“本门香主斯云一时失慎,被贵派香主慕容彤及顾朋友擒走,请顾朋友释出斯香主,不然顾朋友今难逃罗网。”

 顾永强身后突扑出两老者,出刀极快,人未落地,刀势电奔向郝嘉、鲁天沙劈出。

 郝嘉、鲁天沙哈哈一笑,身形疾出,翻腕拍向际,活扣一松,各弹出一支软钢长剑,手腕探处,攻出朵朵剑花,啸风悸耳。

 顾永强暗道:“谷中凤两位婢竟是赤城门下救去么?如此正好获渔翁之利。”但他并不知慕容彤何往,眼珠转了两转,中已设下毒计。

 郝嘉、鲁天沙两柄软剑宛如夭矫龙蛇,幻起漫天芒剑影,对方亦是武功甚高,一时之间尚难分胜负。

 顾永强嘴角泛出一丝笑,正喝止双方之际,忽见郝嘉、鲁天沙喉中发出一声怪啸两人腾身而起。

 蓦地——

 郝嘉、鲁天沙猛的身形疾卷,足上头下,张臂如鸟,力贯右臂,软剑向钢刀磕去。

 叮叮金铁击中,刀势开,忽见剑虹飞出数点殷红火星,打在一双老者身上。

 宛如沸油著火,呼地燃烧起来,一双老者变作火人一般直坠泻落,惨嗥凄厉,使人战栗。

 顾永强不大骇,待扑灭,无如火势太猛,转眼之间,一双老者变成一束焦炭。

 其馀匪徒扑前,猛攻一双老者。

 顾永强目光冷森,缓缓扫视四外有无蹊跷,他不信祝彪会谎言欺骗,否则祝彪不至身罹惨死,更不信茅舍一夜之间会失踪,即是拆除,也会迹象可寻。

 他只觉心神不宁,令他困惑的是眼前强敌,决不止郝嘉、鲁天沙两人,不料赤城山主竟然网罗甚多身手歹毒的江湖高手,自己无异两面作战,只觉前路艰难,不忧心忡忡。

 茅舍内谷中凤邱慧珍二女并未歇息,就在窗内觑望屋外情景。

 邱慧珍目睹郝嘉、鲁天沙两人,不惊诧出声道:“郝鲁两位师兄怎会投在赤城山主门下?”

 谷中凤微微一呆道:“一双红衣者俱是坎离前辈门下么?此用不著惊讶,目前迹象已明,吕梁赤城双方均网罗得都是一些身具奇才异能的武林高手,似金巷尹铭忠之约亦是受冯翊密计,意将家母及裘唐两位前辈网罗门下。”

 邱慧珍面现忧急之容,道:“如此看来,我那师父也一定为赤城山主所网罗的了。”

 谷中凤道:“坦诚相与,义同手足,这本无不可,只恐令师受制于赤城山主。”

 邱慧珍不忧心于,惶惶落泪。

 谷中凤见状噗嗤笑道:“我这两句话,就把你急成这付模样,愚姐不过是猜测之词,即是不幸而言中,惶急忧愁更是无济于事,看你真投出息。”

 邱慧珍斜睨了谷中凤一眼,妩媚笑道:“凤姐说得好听,小妹一路随凤姐同行,不知多少次发现凤姐背人私自珠泪偷弹,平时眼角眉梢也不时泛出忧郁神色。”

 谷中凤陡的红云涌靥,玉拳轻槌邱慧珍一下,嗔道:“胡说,愚姐才没有珠泪偷弹,贤妹若再说,看愚姐撕了你这两嘴不?”

 邱慧珍伸了伸舌,格格低笑道:“哟,才过河就拆桥,今凤姐已称心如愿,即忘了当年相思断肠之苦么?”

 谷中凤满面通红,气得顿足嗔道:“贫嘴薄舌,你还不是一样?”

 邱慧珍笑靥如花道:“小妹不愿和凤姐争论,稍时请公子评评理如何?”

 谷中凤真怕邱慧珍在南宫鹏飞面前说,莲足微躲,嗔道:“愚姐与贤妹谈论正事,你竟扯到题外文章了。”

 邱慧珍笑道:“谁叫凤姐骂我没出息!”

 谷中凤正反尾相讥,蓦闻惨嗥入耳,心神一懔,凝目望去,只见顾永强手下三人为郝嘉、鲁天沙毒火器所中,身形罩入一片火海中。

 那三人迅即卧倒滚转,把火焰熄,但心与愿违,火势更烈,转瞬燃成焦炭,惨嗥凄厉不忍卒闻。

 顾永强至此地步,再不能让同受害,飕地一剑挥出,震出萤百点攻向郝鲁两人,剑势雷厉电闪。

 郝嘉鲁天沙立被顾永强雷厉剑势罩住,只有封架之力,无法反击。

 顾永强迅快狠毒的剑势使郝嘉鲁天沙两人无法缓手施展歹毒火器。

 片刻,顾永强已攻出五十馀招,剑势更快,宛若狂风骤雨。

 突然飕的一声,剑光疾闪。

 郝嘉张嘴闷嚎出声,血光迸,左臂被划开了一道裂口,身行踉跄倒退。

 只听顾永强冷笑一声,长剑疾震,芒电闪,鲁天沙张口怪叫,背部被犀利剑芒划裂三道血口,身形望前仆去。

 顾永强蓦闻身后飘来一声阴冷笑声,心中一惊,左挪三尺旋身转面,只见一面目森冷中年青衫人,手执一柄铁剑,立在丈外。

 青衫人冷冷说:“顾施主,你把残余手下悉数遣回,免累及无辜,在不绝不伤害于你,只想彼此商谈避免。”说著目光转注郝嘉道:“两位虽受剑伤,却伤不致命,请速离去吧!”

 郝嘉望了青衫人一眼,服下丹药止住血,默不置答,挽起鲁天沙缓缓离去。

 顾永强疑惑地望了青衫人一眼,道:“为何顾某须遣去手下?”

 青衫人冷冷一笑道:“在下原为了顾施主著想,被此商谈之话,决不容第三者闻知。”

 顾永强冷笑道:“为什么,顾某怎可受危言恫吓!”

 青衫人不笑叹一声道:“顾施主死在旦夕,尚不自知,令人嗟叹。”

 顾永强面色一变,喝道:“阁下是何来历,请速见告,否则休怨顾某辣手无情。”

 青衫人冷冷一笑道:“顾施主真姓顾么?”

 此言一出,顾永强不悚然变,示意手下猝袭出手。

 只见一双瘦小五旬左右老者,疾转至青衫人之后,猛然身形疾扑而出,各持著一柄夺魂五爪镰,错织出一片天罗,挟著尖锐啸风罩袭而下。

 青衫人冷笑一声,长剑疾施“帘卷西风”身随剑旋,只听叮叮声中腾起两声凄厉惨嗥,一双瘦小老者震出丈外尸分两截,血涌如注,脏腑溢腔外毙命。

 顾永强不骇然变,道:“阁下未免…”

 青衫人冷笑道:“未免太心狠手辣了一点是么?这是顾施主自己命手下人猝袭暗算,焉能怪得在下。”

 顾永强不,苦笑一声道:“阁下不道出来历姓名,顾某怎能见信阁下不是赤城门下高手。”

 青衫人冷笑道:“在下假如是赤城门下,岂能容顾施主剑伤赤城高手郝嘉鲁天沙两人…”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姓名本无真实虚假之分,捏造一个姓名,自称少林掌门俗家师叔,顾施主肯相信否,何况顾施主亦不是顾永强本人,尊驾坚持道出来历姓名未免多此一举。”

 顾永强默默打量了青衫人两眼,回面喝道:“诸位回庄院守候兄弟返回。”

 他那爪牙互望了一眼,面现踌躇之

 顾永强知他们放心不下自己安危,道:“诸位走吧,兄弟定可安然返回。”

 经此一言催促,数条身形如飞奔去。

 顾永强眼神慑人,视在青衫人面上,察视青衫人面色有无变化,暗中蓄势戒备,道:“现在阁下可放心叙说了吧?”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这本是为了邓少侠的好,如走漏风声,只怕邓少侠性命难保。”

 顾永强闻言不骇然猛凛,倒退了一步,道:“阁下究竟是谁?”

 青衫人左掌一摇,道:“现在长话短说,在下意向邓少侠作一个换,包管邓少侠有利无害。”

 顾永强不一愕,诧道:“我如何相信得过阁下。”

 青衫人微微叹息一声道:“邓少侠就从来没有相信的人么?人不能互信互助,少侠如何在武林中容身,恐一生均在胆战心惊,杯弓蛇影中度过。”

 顾永强皱眉摇首朗笑一声道:“邓某算是定了阁下这位朋友了,阁下有何换?”

 青衫人道:“不瞒邓少侠说,谷中凤邱慧珍两位姑娘实系在下救走。”

 顾永强面色大变,道:“如此说来,那庄门上留有两支…”

 青衫人摇手忙道:“与在下无干,也与在下并非同路。”

 顾永强道:“阁下无疑目击来人…”

 青衫人道:“黑夜之中只察觉数条飞快的人影,在下虽未看清来人,却知他们真正来历。”

 顾永强道:“他们是何来历,请乞见告?”

 青衫人略一沉,答道:“你我又要回过头来说话了,谷邱二位姑娘乃在下钟爱之人,在下非他们莫娶…”

 顾永强道:“二位姑娘虽是天仙化人,如果阁下是片面相思,婚娶之事必要双方情愿才可。”

 “那是当然!”青衫人冷冷一笑道:“在下对邓少侠那霸王硬上弓方法极不赞同。”

 这话无异揭邓公玄疮疤,邓公玄目中怒光闪动,嘿嘿冷笑两声,强行忍住。

 青衫人似知邓公玄心中感觉,朗笑一声道:“少侠无须著恼,在下之言也是事实,二位姑娘今晚就要与在下房花烛,望少侠今后不要再向二位姑娘无礼,在下亦以不漏少侠底细为报。”

 顾永强面上一热,悻悻笑道:“只此相求么?邓某应允就是!”青衫人正道:“话别说得这么容易,今后不论在何场合相遇,不得向在下两位夫人出手无礼。”

 顾永强沉声道:“邓某言出如山,决无更改,还有其他事须一并提出么?”

 青衫人道:“当然还有。”

 顾永强怒道:“阁下似贪得无厌,邓某并非受制于阁下,非得听命不可!”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在下已说过换条件,并非要挟,听命不听命任凭于你,在下不敢相强。”话声略顿,望了顾永强一眼,接道:“在下未竟之言暂且不提,那在庄宅门上留有两面三角骷髅小旗之人乃令师冯翊遣来…”

 邓公玄不心神大震,冷笑道:“这话邓某不信。”

 青衫人道:“为什么?”

 邓公玄道:“邓某叛门虽事出有因,非得已,不足为外人道,但家师既知邓某潜迹之处,定须亲自前来擒回治罪,决不会假手他人。”

 青衫人冷笑道:“原来如此,你只道在下骗你不成,令师已因事他去,一切皆由金凤香主慕容彤作主。”

 邓公玄诧道:“阁下怎会如此清楚?”

 青衫人道:“如非在下示警,少侠已随慕容彤而去,自投虎口,送死无异。”

 邓公玄听出青衫人语音已变,确是途中示警之人,不由目现惊异神光,道:“原来就是阁下,邓某感激不胜,不过邓某有二事可否请问?”

 青衫人微笑了笑道:“自然可以,少侠不说,在下已知少侠中疑虑,第一,慕容彤为何察出少侠并非顾永强,因少侠自诩易容扮装得维妙维肖,丝毫破绽不,心疑在下故作危言,第二是须问在下为何相助少侠,素昧平生,如非有意示恩便是别有意图。”

 邓公玄暗暗大惊,骇然忖道:“怎么会己心中所想说出的话悉为猜中。”遂点点首道:“不错,邓某正是此意”

 青衫人朗声大笑道:“少侠易容肖,谎话也编得天衣无,本来慕容彤已被骗过,错就错在少侠施展剑招出破绽。”

 邓公玄恍然大悟懊恼不及,暗道:“自己为何情不自施展独门不传之秘,这怨得谁来。”

 只听青衫人轻笑一声道:“在下确是别有意图,不过却对少侠完全无害,只望从少侠身上查明令师是否身怀避毒珠等珍物。”

 邓公玄道:“在下不知。”

 青衫人道:“慕容彤知道?”

 邓公玄大笑道:“邓某并非顾永强已为慕容彤知悉,再也无法以顾永强身份骗过慕容彤,何况亦不知慕容彤现在何处。”

 青衫人正道:“少侠既然知情,就该听命于在下,合则两利,分则少侠恐身遭惨死。”

 邓公玄冷笑道:“这未必见得!”

 青衫人不响起震天豪笑。

 邓公玄面色变易频频,一时青,一时白,异样难看。

 青衫人良久笑定,道:“少侠武功虽高,但也非三头六臂,假扮顾永强已不可恃,恢复本来面目则恐自速其死,因为少侠树敌太多,少侠如不听命于在下,非但无法逃出慕容彤天罗地网之下,而且此刻也难逃出百丈之外。”

 邓公玄闻言心胆皆寒,强作镇定泠笑道:“莫非阁下有取邓某性命之意。”

 青衫人道:“在下若有取邓少侠之命,岂肯枉费舌到如今,少伙武功稍逊在下一筹,请勿动妄念为上。”

 邓公玄道:“纵使阁下所说句句是真,邓某也无法听命,除非武功胜得过邓某!”

 青衫人乃南宫鹏飞,一切均皆策划周密,使邓公玄渐渐落入圈套中不可自拔,得邓公玄无法不动手拚搏,使邓公玄心服口服。

 当下青衫人冷笑道:“少侠当真要印证高下么?”

 “正是!”青衫人哈哈朗笑道:“此刻邓少侠应允在下之见,你我尚属朋友之,多少还有朋友情谊在内。若输招败北,一变为主仆之分。”

 邓公玄闻言心中怒忿恨,厉声道:“邓某说话算话,阁下请出招吧!”

 青衫人铁剑一晃,道:“还是邓少侠先请!”

 邓公玄毫不思索,好字出口,一剑电闪飞出,剑至半途,震腕化成金星朵朵,啸风刺耳猛厉迅疾。

 青衫人赞道:“邓少侠好奇的剑招。”墨螭剑缓缓封出一道剑弧。

 邓公玄只觉青衫人剑势有著一股奇异的力,由弱转强,由缓变疾,自己长剑如遇滞阻,不大惊,贯输内力,使出独门绝学。

 青衫人铁剑由缓转疾,变化怪异,攻向部位使人难料,玄妙不测。

 二十馀照面后,邓公玄渐感吃力。

 蓦地,力一轻,消失无踪,邓公玄剑势宛如缰野马不可驾驭,呼的一声电奔剑势竟偏左三尺。

 青衫人冷笑一声,铁剑疾震,寒光一点迅疾无伦地落在邓公玄“章门”大上。

 邓公玄顿感青衫人剑尖出一缕奇寒罡劲透而入,连打两个寒颤,血行滞慢,真气窒逆,冷入骨髓,情不自道:“好冷!”

 青衫人冷冷一笑道:“邓少侠还要再战么?”

 邓公玄怨毒在心,却无再战之力。

 忽见青衫人面色一变,道:“在下无伤害少侠之意,但慕容彤却有置少侠于死之心,少依随在慕容彤身后之际,已不慎被慕容彤奇毒所害,此刻少侠心头是否感觉烦恶不宁。”说时已撤回长剑。

 邓公玄猛感心头烦恶,口渴舌燥,头目微微晕眩。

 青衫人又道:“须臾,少侠腹内定必绞痛如割,冷汗爆涌,五脏六腑亦有翻转之感。”

 果然——

 邓公玄只觉腹痛宛如刀扎,头面之间沁出如雨冷汗,易容‮物药‬悉皆冲去,现出本来面目,体内脏腑翻转,面色惨变。

 南宫鹏飞长叹一声道:“如此情形,少夫已受蛊毒之灾,在下无能为力,只有‮物药‬暂行住,但解药非须在慕容彤身上取得不可。”说著在身上取出一粒银朱丹丸,大小如莲实,微闻一股清香随风飘散开来。

 邓公玄虽痛苦不胜,却心有畏惧,不敢伸手去接那如银珠的药丸。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在下并无害人之心,此药并不一定强迫少侠服下,端视少侠需要与否,蛊毒发作非经半个时辰不能平复如初,每此时必定发作不可…”

 邓公玄汗如雨,目痛苦惊悸之道:“真的么?”

 南宫鹏飞正道:“在下为何要骗你,如果在下此时视你如仇,少侠已失却动手之能,在下杀害少侠易如反掌。”

 邓公玄闻言暗道:“是啊!此刻他要杀我不费吹灰之力。”遂苦笑道:“阁下丹药不知有何功效。”

 南宫鹏飞道:“此药可压制蛊毒发作时之无穷痛苦,每此时只觉轻微晕眩而已,可保四十九之久,少侠在此七七之期内定须觅获解药,不然无法保全性命,不过在此期内戒犯美。”

 邓公玄道:“阁下德量心感,邓某必有以报。”伸手接过一口下。

 南宫鹏飞道:“在下如此做,是为了少侠娴熟吕梁底细,可便于卧底不虞出马脚。”

 邓公玄点点头道:“如何卧底,请即见告。”

 南宫鹏飞略一沉,道:“少侠先扮作常人模样,混入金巷郭宅,宅内必有相识吕梁高手在内…”说著附耳密语数句。

 邓公玄道:“谨受教,三后邓某决在金巷恭候大驾光临。”长身一揖,转身奔去,瞬眼无踪。

 南宫鹏飞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飘然走回茅舍。

 茅舍内两女仍立在窗口内,靥上红霞未敛,仍在争执什么,一见南宫鹏飞走来,谷中凤嗔道:“你怎不将邓公玄一剑杀死,永除后患。”

 南宫鹏飞道:“在下在他身上弄了手脚,以恶人制伏恶人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等他恶贯满盈之期终必伏诛。”

 邱慧珍谷忽抿嘴娇笑道:“公子本是至诚君子,怎会学得油嘴薄舌。”

 南宫鹏飞闻言大愕,茫然不解。

 邱慧珍低垂螓首,娇羞不胜,道:“什么叫做绑鸭子上架?”

 南宫鹏飞恍然大悟,只觉讪讪不好意思,道:“家师常谓,谓易容不类,难在须合乎身份,装,装虎肖虎,否则岂非自马脚,速招其祸。”

 谷中凤道:“邓公玄为何会找来此处,祝彪是什么人?”

 南宫鹏飞道:“此中一切,均是在下有意安排。”

 谷中凤诧道:“赤城高手也是公子所引来的么?”

 南宫鹏飞点点头,答道:“赤城高手来的不少,均被在下制摒拒于奇门外,只有郝嘉鲁天沙两人有意使他进入。”

 谷中凤道:“公子对郝嘉鲁天沙两人知之甚深么?”

 南宫鹏飞摇首答道:“只知他们两人擅使火器…”忽面色一怔,目注邱慧珍道:“莫非郝嘉鲁天沙系令师门下?”

 邱慧珍微颔螓首,道:“乃同门师兄。”

 谷中凤接道:“珍妹为此耽忧其师坎离前辈为赤城山主所制。”

 南宫鹏飞道:“无妨,郝嘉与鲁天沙尚困在旗门中,珍姐不妨见见他们一问就知。”说罢领著二女走出茅舍,望南迂回行去。

 一片疏稀竹林中,赫然缩著两具白衣躯体,正是那郝嘉、鲁天沙两人,双目微睁,口角吐著白沫。

 邱慧珍道:“他们怎么样了?”

 南宫鹏飞道:“他们被困在旗门中,东拚西闯,疲力竭,昏厥倒地,现仍未苏醒。”

 邱慧渗走上前去,朝郝嘉鲁天沙两人背后命门重重拍了两下。

 郝鲁两人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浓啖,长吁了一声张目四望,发现邱慧珍三人,惊诧出声霍地跃起。

 鲁天沙道:“邱师妹何来?”

 邱慧珍盈盈一笑道:“两位师兄何以投身在赤城门下?”

 郝鲁两人面色不有点异样,嘿嘿笑道:“师妹不必太过追究,我俩离开师门后,师父未曾严命我等不准投身别的帮派。”

 邱慧珍道:“那么师父还在山么?”

 郝嘉道:“师妹与令兄迄未回山探视么?”

 此言一出,邱慧珍等三人已听出话内大有文章。

 邱慧珍冷笑道:“莫非师父也去了赤城!”

 郝鲁两人苦笑了笑,点点头。

 南宫鹏飞目注两人久之,忽朗声道:“两位身上是否已为赤城山主下了制?”

 两人面不答。

 邱慧珍道:“师兄实话实说,我等或可解开,那制按在何处。”

 郝嘉凄笑道:“师妹盛情心感,但师妹无能为力,制就在我俩头顶发际中。”

 邱慧珍面色一变,道:“赤城山主在师兄发中安装何物?”

 鲁天沙苦笑一声道:“是一枚细如发丝,长可三寸的毒针。”

 邱慧珍眸中神光闪动,柔声道:“两位师兄可否让小妹一察究竟。”姗姗向前走去。

 郝嘉鲁天沙如遇蛇蝎,面色大变,目悸容倒退,摇手慌声道:“师妹你不要看,更不能动。”

 邱慧珍诧道:“这却是为何?”

 鲁天沙叹息一声,面泛凄然笑容道:“师妹有所不知,赤城门下均在体内安有制,以防叛门之变,愚兄前曾目睹,同门厌恶赤城辣毒控制,恳求另一同门与他拔除毒针…”说时,眼前似泛出一幕恐怖情景,骇然变。

 邱慧珍道:“之后呢!”

 鲁天沙道:“那拔除毒针的人,七孔慢慢出黑血,满地翻腾哀嗥,俟血尽乾枯方能毙命,痛苦须拖至几达六个时辰。”

 郝嘉接道:“那为死者起出毒针之人,毒立从指端渗入皮肤,循著行血攻入体内,慢慢受尽折磨而死,其身受之惨非可言宣。”

 二女闻言骇然变,目光转注在南宫鹏飞面上。

 南宫鹏飞思索须臾,含笑道:“两位无须恐惧,在下可为两位解去制。”

 郝嘉鲁天沙两人意似不信,目注邱慧珍道:“这位是何来历?”

 邱慧珍不由红云飞靥,道:“乃小妹夫君!”

 鲁天沙郝嘉两人不面现惊异之,暗道:“我这师妹兰心蕙质,貌美如花,怎么选婿如此丑陋。”心底为这位小师妹抱屈。

 南宫鹏飞忽疾伸两指,飞点在两人昏上。

 郝嘉、鲁天沙闷哼一声,应指倒地。

 南宫鹏飞将两人挟在胁下,道:“速回茅舍!”率先奔去,两女疾随身后,进入茅舍,把两人放在榻上。

 忽闻随风飘来一声长啸,南宫鹏飞忙道:“两位姐姐速蒙住面目,去舍外防护,如有凶侵入立即制伏擒住,不可使之逃遁。”

 两女拔出长剑,掠出户外而去。

 南宫鹏飞吹开郝嘉头顶长发,只见距百汇近处显一点蓝色针尖,别无异处,又沉思了片刻,霍地向门外疾掠出去。

 只见两女仗剑并肩立在一株参天古柏之旁,瞥见南宫鹏飞走来,谷中凤道:“救转来了么,谅已无凶险。”

 南宫鹏飞摇首道:“谈何容易,在下尚未开始施救。”说着突又低声道:“啸声倏地寂灭,恐来人武功甚高…”

 只听语声传来道:“郝嘉、鲁天沙两人失踪得太以奇怪,你等是指他两人进入这片林中么?”

 语声阴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但闻一苍老语声答道:“正是!”又是片刻沉寂。

 寒如冰语声又起:“怪道鲁郝两人失踪,原来这片林中竟布设了星遁奇门。”继又冷笑道:“朋友,你藏身奇门制中又有何用,请即现身出见!”

 南宫鹏飞倏地潜升天拔上古柏,一直翻上树巅,凝目下望,只见一白衣红脸老者率领五人目光森厉在奇门内,迅即疾飘下地,朗笑一声道:“尊驾目光委实锐厉,竟能瞧出在下藏身奇门,但在下与尊驾素昧平生,素无恩怨,定相见为何?”

 只听那红面白衣老者冷笑道:“老朽两位手下陷在朋友制内,请即释放,不然老朽硬行闯入,休怨老朽心辣手黑。”

 南宫鹏飞朗声大笑道:“尊驾无事生非,大言不惭,在下所以布设奇门即是为了避免烦扰,尊驾两位手下怎能陷身在此,不过在下倒可指点一条明路。”

 白衣红面老人厉声道:“老朽向不受谎言欺骗,朋友何不现身出见?”

 南宫鹏飞道:“尊驾心疑在下不敢出阵。”

 老人厉声道:“不错,老朽断言郝嘉鲁天沙两人陷身阵内,说不定身遭毒手。”

 南宫鹏飞冷冷一笑道:“既是尊驾如此肯定,何不进入阵中面见在下。”

 老人道:“区区奇门怎能难住老朽?”

 南宫鹏飞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在下就在奇门内恭候大驾就是。”说著与两女低声说了几句。

 两女点了点头,往茅舍内掠去。

 南宫鹏飞抛出一枚雷珠,大喝道:“雷珠!”

 白衣匪徒闻声大惊失,猛地紫芒闪,连珠震天巨响中,树干折断,尘飞叶涌,威势骇人。

 匪徒们纷纷四逃遁,不及逃者断肢折腿,鲜血逆,发出凄厉惨嗥。

 红面老者见状大惊,玄鹤冲天腾起,两臂如鸟翼疾翻开去,出雷珠炸势之外,身沉沾地,只见面前人影,一青衫面目森冷文士阻在身前,迅如电光石火五指抓住右手脉门要上。

 南宫鹏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红面老音猝不及防,顿时为之扣住。

 红面老人武功极高,虽在惊惧中犹自镇定如恒,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真力贯输右臂,使之坚硬似铁,崩开南宫鹏飞五指。

 只听南宫鹏飞哈哈一声,五指一紧。

 红面老人只觉腕脉猛然生出酸麻感觉,真气逆攻回袭,不大骇,身不由主地被南宫鹏飞带飞腾空,去势如电,瞬眼落在数十丈外。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尊驾真找寻郝嘉鲁天沙两人么?”

 红面老者目中怒光吐,冷笑道:“朋友手段辣狠,施展子母雷珠…”

 南宫鹏飞忙喝道:“住口!尊驾怎知施展子母雷珠系在下所为,在下相救尊驾身出危境似是多事。”

 红面老人不由一怔,道:“那么是何人所为?”

 “邓公玄手下爪牙!”南宫鹏飞道:“尊驾似无法相信是真。”

 红面老者鼻中冷哼一声道:“自然无法相信,否则,朋友为何扣住老朽腕脉不放。”

 南宫鹏飞道:“这个在下自有道理,因为郝嘉鲁天沙两人为邓公玄擒走,在下一路尾随蹑踪,到达一处土墙大宅院内,邓公玄令两人道出赤城隐秘…”

 “真的么?”红面老者冷笑道:“他们两人怎敢吐,老朽亦未必相信你所说是真。”

 南宫鹏飞道:“待在下说完了,尊驾就知在下所说丝毫不假,郝鲁两人目前尚未吐实,但需邓公玄解开他们身上制后,尽其所知无不详告。”

 红面老者面色大变,沉声道:“邓公玄那有此能…”

 南宫鹏飞接道:“一物自有一解,此万古不易之理,赤城山主与吕梁山主本为一师之徒,手法纵有变异高低,但万变不离其宗,邓公玄究竟年轻见浅,不敢轻试,所以在下意试解他们两人道。”

 红面老者道:“这关老朽何事?”

 南宫鹏飞道:“听鲁天沙言说,赤城门下均为此一歹毒制制住,不敢稍起叛异之心,尊驾身上谅亦按有制,在下意在尊驾身上寻出解法!”

 红面老者闻言不胆寒魂飞,面色大变,道:“郝嘉鲁天沙与朋友是否大有渊源?”

 “不错。”南宫鹏飞答道:“其师坎离神君与在下师门颇有渊源,在下怎能目睹死于在下盲目摸索之下。”

 红面老者只觉浑身绵软乏力,暗叹一声道:“老朽与尊驾又非宿怨大仇,为何定致老朽于死。”

 南宫鹏飞摇首微笑道:“尊驾生存机会多于死亡,只须尊驾与在下同心,料亦无妨。”

 红面老者面色渐变紫青,道:“尊驾如何能救?”

 南宫鹏飞道:“在下先将尊驾身上七十三处重住,然后再拔出尊驾百汇毒针,使其剧毒暂时无法发作,然后以内力从百汇出奇毒,七十三处重逐次疏开,再服下驱毒丹药。”

 红面老者闻听南宫鹏飞要拔出他头上毒针,骇得面色如同败灰,道:“朋友毒针未曾拔出,老朽奇毒却蔓延全身,无法封闭…”

 只见南宫鹏飞左腕一翻,二指若电光石火迅疾点了三处道。

 红面老者额上汗水如雨下,苦笑道:“尊驾且慢…”

 老者一张朱砂红脸变得苍白如纸,恐惧已极,长叹一声道:“距左耳下一寸三分‘血巢’可止住剧毒发作,老朽虽然探明,但无法解开制。”

 南宫鹏飞道:“这为什么?”

 老者答道:“点一道,武林人物多半都会,却轻重分寸拿捏极准,非武功炉火纯青,对点之术浸甚久,参透神奥无法臻此,‘血巢’乃人身要害,出手稍重立即毙命,稍轻又不能封闭住血行…”

 南宫鹏飞点点头道:“尊驾若然寻获具有如此功力的高手,无疑早就解除制了。”

 红面老者摇首苦笑一声道:“那也未必,因点住‘血巢’后,尚须迅疾拔除毒针,然后服下解药,俟药散开后立即将‘血巢’拍开,一则解药难求,再则不能谬托知己,更不能以性命相试。”

 南宫鹏飞道:“如今总算尊驾找到了。”

 老者面色惨变道:“阁下并无把握,老朽亦不愿以性命当作儿戏,有道是好死不如恶活,尚望阁下高抬贵手。”

 南宫鹏飞冷笑道:“尊驾年岁谅已逾六旬,怎么这等怕死,恐怕由不得尊驾了。”说时两指疾如电光石火望老者“血巢”戮下…

 云天低,牛细雨纷飞。

 汾金巷及邻近四条短短巷路行人稀少,青石板淋淋地光可鉴人外其馀一无生气,显得异样的冷凄肃森。

 一个灰衣僧人低首手持木鱼缓慢现出在转角处,敲击木鱼声“笃笃…”急促有力,随著微风细雨飘送开去,震人心弦。

 那僧人霜眉银须,约莫七旬左右,枯干清瘦,沿门化缘,不声不语,接受施舍只躬身一礼,连个谢字都无,他在附近化缘已有三,附近居民多半均认识此僧,除化缘外别无异处。

 世代簪缨,中与晚唐一代名将郭汾子仪府邸就在金巷端,历经变,改朝换代,虽无复当年气派之雄伟,却亦高墙大屋,庭院覆荫,依然气象富丽。

 宅主人郭嵩方面大耳,威仪非常,家道殷富,深居简出,不求闻达,因擅武功,以名武师自居。这,他正巡视后园,忽闻一阵急促木鱼声送入耳中,令他心神猛震,不询问。

 下人禀明此僧在附近化缘已有三,别无他异,恐非武林人物。

 郭嵩喝道:“带他前来!”

 手下奉命外出,木鱼声突戛然而止。

 郭嵩只听一蚁音传声道:“大限来时悔已迟,郭嵩你的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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