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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朱玉琪躺在榻上,仍可瞧见帐外情形,见状不暗暗震骇,忖道:“这桑姓父女来历举动令人不测,显然也是隐世多年凶,如非其女看中于我,后果不堪设想。”一虑及此,不骨悚然,若被桑云英发觉他是西贝货,那…想不到他男装打扮,却引来无穷的烦恼,真是始料不及。

 此刻,门外忽缓步走入一个指勒金环,胡瓜长脸,面目森的蓝袍老者。

 朱玉琪已窥出就是在永胜镖局屋面上,以辣毒暗器炸断四极道人一条右腿之人,不为桑云英大大耽忧。

 只见蓝袍老者,慑人目光望了桑云英一眼,冷冷笑道:“貌美如花,毒如蛇蝎,不愧为桑微尘之女。”

 桑云英一见老者进入,心情极为紧张,但表面上仍是眼波媚,银铃笑道:“这岂能怪得姑娘心黑手辣,潜入闺秀房中是何居心,难道不该杀吗?哼,你也不例外。”

 蓝袍老者面色一厉,沉声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远是装做?”

 桑云英一青丝,眼儿一扬道:“知道什么呀?”

 “老夫来历你当知悉。”

 “擅入居室,非即盗。”

 蓝袍老者淡淡一笑,缓缓转身似出门,猝然闪电翻身,双手飞攫而出,指锋袭罩部位,均是桑云英要害重

 桑云英虽早蓄势戒备,却料不到老者身手奇快,玄诡难测,避往何方均在他指锋之下,不惊呼出声。

 眼看蓝袍老者拾指距身未及一寸,间不容发之际,蓦听一声断喝道:“住手!”

 蓝袍老者倏地撤臂左飘五尺,抬目望去,只见桑微尘满面怒容立在门首。

 桑微尘冷笑道:“老朽只道是谁?原来是雷火金环卜秋淦老师,请问小女与卜老师结有什么深仇大怨,致卜老师猝施毒手。”

 卜秋淦冷然一笑道:“就凭地下横尸一具,令媛就有取死之道。”

 桑微尘大喝道:“住口,此乃小女卧房,他潜入房中是何居心,死有何辜,难道卜老师自恃武功,可任意颠倒黑白么?老朽自知武学不高,但与卜老师极力周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咧。”

 卜秋淦冷冷答道:“如非念在桑老师与崔少令主颇有渊源,就凭这两句话,嘿嘿,你知卜某行事,向来随心所,反脸不容情。”

 桑微尘哈哈大笑道:“桑某人称煞神恶判,亦非易与之辈,卜老师太小看我桑某了。”

 卜秋淦眼皮微微一翻,道:“煞神恶判在江湖上确非凡响,但在卜某眼中却不值一顾。”

 桑微尘不怒火暴炽,一声冷笑甫出口中,突然窗外传来千手狐狸丁天锡语声道:“卜师兄,金天观贼道似发现师兄行踪,向这面扑来。”

 卜秋淦面色一变,两足一踹,穿向窗外,啪的一声,木窗劈裂一个大,如矢离弦,出窗外而杳。

 桑微尘冷笑一声跟踪而出。

 桑云英疾掠在榻前,开罗帐,将朱玉琪挟起穿窗掠出,去势如电,落入墙沿一道小溪中。

 小溪旁草长密茂,桑云英地形极,一路兔跃鸢飞,东闪西挪,奔入一片绵密森林内。

 朱玉琪暗暗焦急,道:“姑娘请放在下下来,让在下离去,他有缘相见,定当回报。”

 桑云英秋波一转,面现薄嗔道:“我如舍得你走,我也不会甘冒此奇险。”

 朱玉琪暗暗叫苦,道:“姑娘将在下作何处置?”

 桑云英娇靥倏地涌上两朵红云,媚笑道:“江湖风险,你我偕隐山明水秀之处,夫唱妇随,岂不甚好。”

 说时忽面色一变,疾伸指点了朱玉琪哑,将他放置在洼中,上有浓密翠草掩蔽,不虞发现,桑云英如矢离弦,几个起落,跃在七八丈外。

 蓦地一声恻恻冷笑飘落入耳,一条迅快人影疾落在丈外,现出千手狐狸丁天锡,嘴角诡笑尚未收敛,道:“桑姑娘,你独自一人在此为了何故?”

 桑云英一听,就知丁天锡并未发现自己隐秘,不胆气一壮,道:“这片林中是姑娘常来之地,爱来就来,爱去就去,你管得著么?”

 丁天锡冷冷一笑道:“在平时老夫当然管不著,但今却又不同。”

 “什么不同?”

 “姑娘形迹可疑,老夫不能不查问。”

 桑云英面上布上一层浓霜,道:“丁香主你铸成大错了,我桑姓父女也不是无名之辈,凶狠险辣,比你犹有过之,姑娘知你必跟随而来,早在此林中设下天罗地网,你虽狡如狐,也有沟里翻船之时。”

 丁天锡心中一凛,仍若无事的哈哈笑道:“老夫岂会中你虚声恫吓之计。”说著右臂一抬。

 桑云英一声娇笑出口,人已腾身拔起,便向林中深入。

 丁天锡大喝道:“老去要让你逃出手外,也枉称千手狐狸了。”双臂一振,穿空疾追而去。

 桑云英投入一片厚密郁林内,身形甫一沾地,忽见眼前一条白影疾落,手腕猛感一紧,腕脉被一圈铁箍扣住,不由大骇凝目望去,只见是一貌像奇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道:“姑娘为何这般惶促,有人追赶姑娘么?”

 桑云英忙道:“快让我离去,若让他追及,阁下也无法逃生。”

 白衣少年目惊诧道:“想必是极厉害武林凶,他是何人?”

 “千手狐狸丁天锡,黄巾力士崔瑚手下,龙虎十二盟天马堂香主。”

 白衣少年不由一愕,道:“丁天锡,他为何追赶姑娘?”

 “因我知道他们隐秘太多,而且残忍好…”

 白衣少年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五指不一松。

 桑云英忽道:“丁天锡来啦!”身形疾闪顿杳。

 白衣少年目光抬去,果见一条人影而至,沉声喝道:“来人可是千手狐狸丁天锡?”

 丁天锡猛然一震,猛跃七尺,暗惊道:“这丫头果然在林中布下罗网,不要为她言中,如真个沟里翻船,那才是奇大辱呢。”

 目光如炬,扫视了四周一眼,只觉仅白衣少年一人,另无埋伏似的,胆气略壮,冷笑道:“不错,老夫就是丁天锡。”

 “风闻天河鬼叟孽徒黄巾力士崔瑚奉命重组龙虎十二盟,你身为天马堂香主是么?”白衣少年冷冷说道:“这总坛设在何处?”

 丁天锡厉声喝道:“阁下问此有何用意?”

 “我想打听一件事,丁香主如能据实答出,于人于己均不无裨益。”

 丁天锡震惊了,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一步,目中出两道悸诧之光,犹豫了一下,道:“假如老夫不说呢?”

 白衣少年朗声大笑道:“丁香主执意不说,在下何能勉强,但丁香主自问能逃出这片森林么?”

 丁天锡面色一变,突然转身穿空飞起,几个起落,已达在数十丈外。

 只听冷笑入耳,面白影一闪,他一个收式不住,身形前冲,不由胆寒魂飞。

 白衣少年猿臂一探,五指如电光石火抓出。

 丁天锡武功确非凡响,临危不,身子一歪,侧身平著地疾踹了出去,仰身立起,业已掣出一柄蓝光闪闪鬼爪镰,大喝道:“小辈猖狂可恨,恕老夫不能一再客气了。”鬼爪镰一式“分花拂柳”攻出,左掌吐气开声,劈出一股排空巨飚。

 镰影漫空,森森蓝光,夹著一片巨奔空罡劲,推山撼岳,威势惊人。

 白衣少年左掌旋望外一引,将丁天锡劈空掌力卸向四外,右手两指疾骈,疾点鬼爪镰犀利钢爪。

 丁天锡只觉左掌一软,酸麻涌臂,便知遇上劲敌,鬼爪镰变式快攻,指天划地,疾逾狂风骤雨。

 谁知白衣少年骈伸两指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灵蛇般随著鬼爪镰移动,不差分毫。

 突然白衣少年一声大喝道:“你找死!”

 原来丁天锡越打越骇,凶睛一阵转,左手疾伸入怀,尚未取出暗器,闻喝一怔,白衣少年两指戮在掌背上,痛彻心脾,大叫一声,仰面翻倒,一只鬼爪镰起半空,钉在树身上。

 白衣少年跨出一步,左足踩在丁天锡脯,微笑道:“丁香主,你当知道武林中有一宗武功‘回火销元’么?”

 千手狐狸丁天锡一闻此言,不由脸色惨变,浑身战懔,当年紫虚居士艺震天下,唯独此“回火销元”武功出之紫府奇书之外,施展次数也最多,用来处置异已残酷无比,一缕焚热起自丹田,慢慢焚延周天三百六十道,哀嗥翻滚七,形槁骨枯,脂乾血竭而亡。

 江湖人物死生二字毫不置意,但酷刑活罪则心惊胆寒,休看丁天锡狠狡如狐,也一样骇怕,忙颤声道:“老朽自问与阁下并未有深仇大怨,施展此种毒手法未免上干天和。”

 白衣少年朗声大笑道:“你如惜死,则请据实答覆在下问话,如有一句不实,休怪在下手段辣毒。”

 说著右手挟起丁天锡,左臂迅如电光石火飞出,点了三处道。

 丁天锡苦笑一声道:“只要丁某所知,无不如命。”

 “好!首先我要知崔瑚来历!”

 “崔瑚乃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两人之衣钵传人,因四凶两月前在皋兰黄河游金城关自相火拚,各负重伤分手后,温蔚翔自知不起,将一身武功倾囊传与崔瑚…”

 “那天河鬼叟呢?”

 “戎云虎尚在养伤,他的居处只崔瑚约略知情,崔瑚此次奉命重组龙虎十二盟,志在搜觅北瀛岛主严陵逸血影手侯绍鸿的下落,最要紧的就是夺获七页紫府奇书。”

 白衣少年大诧道:“什么七页紫府奇书,是否就是天河鬼叟夺自老君观主手中的么?”

 丁天锡接道:“非是,天下武林仅知紫府奇书有四卷,一卷坠失灵鹫峰下,后在留云别府发现,另三卷在金天观秘府石中,但紫府奇书尚有附录二十一页,内载俱是书中奥神髓,上七页落在老君观,中七页落在金狮毒爪,下七页则在严陵逸手上,眼前崔瑚向永胜镖局彭天梁寻事,无非是在查寻下七页紫府奇书。”

 白衣少年只觉心神一震,道:“丁香主你说清楚,恕在下茫然不解,严陵逸与彭天梁及下七页紫府奇书有何关连?”

 丁天锡道:“据闻严陵逸得了七页紫府奇书后,唯恐其他三凶知情,觅地藏起,但身负重伤后不能行走,命人带信与彭天梁至藏处起出,再设法送他本人,所以才有永胜镖局分水岭失镖事…”

 白衣少年忙道:“如此说来,彭天梁将下七页紫府奇书藏于镖袋内?”

 丁天赐道:“但崔瑚并未寻获,所以崔瑚威胁彭天梁前往岳麓应约,志在出奇书及严陵逸的下落,不想为一朱玉琪的小辈无端架梁,又为七星帮姓冯的紫衣少女从中破坏,致功败垂成。”

 “七星帮?恕我未曾听说过。”

 “不要说阁下,就是丁某也从未所悉,大概是新近才创设的,昨晚永胜镖局的彭天梁等尽撤一空,似随紫衣少女而去。”

 “那朱玉琪呢?”

 丁天锡闻言愕然,不大怔,嗫嚅问道:“方才少女桑云英并非是阁下同道么?”

 白衣少年沉声道:“谁说我是…”

 丁天锡面色惨变,道:“朱玉琪就是为桑云英劫走。”

 白衣少年竟似不信,冷笑道:“你可是想危词煽惑,藉以掀起一场武林杀劫么?”

 丁天锡道:“丁某所说,句句是实,阁下如果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丁某情愿受死。”

 白衣少年闻言默然沉思,暗道:“丁天锡显然并非虚诳,此事发展竟是愈来愈复杂了。”

 不觉长叹一声,仰目凝向蓝天白云,两滴泪珠夺眶而出,顺颊了下来…

 林中忽传来一声长啸,白衣少年赶紧收泪,发出一声清啸应和。

 啸声尚仍飘回林谷,只见数条人影流星疾掠而至,现出小叫化稽康、太极铁拳邵元康、苍龙神鹰郝浩云、风尘三侠天龙八掌秦宫南、遁光剑客鹤羽真人、金刚佛手大智禅师、及神机秀才苗冬青七人。

 稽康望了白衣少年一眼,道:“大哥,你哭了?”

 白衣少年正是吕松霖,佯作怒容道:“谁说我哭了?”

 稽康伸了伸舌,鬼脸怪笑一声,手指著丁天锡道:“此是何人?”

 “崔瑚爪牙,千手狐狸丁天锡。”

 “大哥在他口中问出了什么真情实话?”

 吕松霖将丁天锡所说和盘托出。

 神机秀才苗冬青忽出声道:“八百里庭,虽说云水苍茫,浩瀚无际,崔瑚乃险之徒,隐秘既然外,必然改弦易辙,他的总坛岂能仍设在庭。”

 丁天锡倩不自答道:“这倒是一言中的。”暗暗钦佩苗冬青料事如神。

 苗冬青被救出李家庄后,已改面革心甘为吕松霖等人效力,他在镇远堡,仗著他心机慎密料事如神,月双环左平事无大小,均听命于他,数十年来得心应手,立于不败,全靠苗冬青运筹代策,可见苗冬青虽涉身恶,但亦堪属江湖奇才。

 吕松霖闻言一怔,道:“苗老师之见,我等应如何著手?”

 苗冬青凝神思索了一阵,道:“不如分三处著手,在下与稽少侠赶往分水岭永胜镖局出事地点,如侥幸能寻出一点蛛丝马迹,必可刃而解,吕少侠应找出朱玉琪下落,桑微尘父女,那所四合院已是人迹全无,倘在下所料不差,他们父女定须重返宅院一趟,其馀四位大侠则前往庭,唉!眼前情势发展之速,不可逆料,天下群豪定闻风而至,血腥浩劫已想像可见,最使在下忧虑的,就是那自称七星帮姓冯的紫衣少女。”

 稽康道:“那么苗老师对七星帮定知之甚详了。”

 苗冬青摇摇首,微笑道:“在下亦是方才听得七星帮之名,所知并不比诸位为多,但紫衣少女来历似谜,可见七星帮主必非常人物,我等前途艰阻仍钜,恐难如我等遂心所愿。”

 吕松霖黯然一笑道:“凡事尽其在我,何问艰阻。”

 稽康忙道:“事不宜迟,我等立即分头行事。”说时望了丁天锡一眼,又道:“此人留下,后患无穷。”扬掌一拂丁天锡面门。

 丁天锡喉间只闷呃半声,应掌倒下,五官溢血气绝。

 小叫化稽康等七人分头扑出林外,吕松霖黯然神伤,转身慢步行云踱出林去,决意不辞艰险寻出朱玉琪下落…

 影西斜,暮霭渐低。

 那座桑微尘桑云英父女所居的四合平房,寂静静地一无人踪,枣树上飞逐著成群的乌鸦。

 屋外土坪中仍堆置著数丛乾草,仅有十数只麻雀来回跳跃啄取虫食。

 蓦地——

 两条人影一先一后疾如鹰隼,电泻飘落在土坪上。

 来者正是雷火金环卜秋淦及骆虎两人。

 卜秋淦胡瓜长脸,已属难看,此时更是目蕴怒光,面色铁青,令人一见有森难耐之感。

 骆虎满脸不忿之容,道:“卜老师,你将桑微尘父女走,叫骆某如何回覆崔少令主。”

 卜秋淦冷冷答道:“谁叫他窝藏朱姓小辈,焉能怪得老朽。”

 骆虎目中怒焰暴炽,道:“卜老师可是亲眼得见,还是人赃俱获?”

 卜秋淦见骆虎神色不善,冷笑道:“老朽由师弟丁天锡面告,怎能有假。”

 骆虎微微叹息一声道:“丁香主与桑老师心违面和,恐桑老师加入本盟后,取代他那香主地位,不惜以卑劣手段…”

 卜秋淦大喝道:“丁师弟并非如你所说的小人…”

 骆虎急挥手制止卜秋淦说下去,高声道:“好啦,不用再说了,事已成过去,争执徒然耗费舌,如今应作如何处置?倘骆某臆料不差,桑微尘父女经此一来定然倒戈相向,誓不加盟。”

 卜秋淦冷笑道:“谅桑微尘无此胆量!”

 骆虎沉声道:“不管桑微尘有无胆量,他们父女本无关紧要,目前急需找出七页紫府奇书下落,少令主心疑彭天梁将七页紫府奇书与朱姓小辈,但姓朱小辈是否隐藏桑微尘家中,现仍是一个谜,为今之计,不如赶往衡龙桥追踪彭天梁…”

 语尚未了,突有一黑衣大汉疾奔而至,手持一面三角小旗挥了一挥,道:“少令主有命,二位速赶往衡龙桥,本盟九人在赶向衡龙桥途中惨遭非命,背上呈七个小孔,此事致死之由,不知何人下的毒手,现少令主尚在长沙…”

 说时忽惊噫了一声道:“丁香主呢?”

 枣树之后忽传来森冷语声道:“丁某在此!”

 黑衣大汉不回面,只见一道金蛇电奔出,来势迅快无伦,闪避不及,贯穿咽喉,血光迸现中仰面横尸在地,手中一面三角小旗手飞在一丛草堆上。

 卜骆二人大惊失,只见黑衣大汉咽喉上著一柄短小金剑,鲜血汨汨溢出如泉,枣树后转出八个金天观道者及长发披拂面目,肩后著一排金剑怪人,迈步向两人身前走过来。

 其中一道人目中出两道狠毒神光,手指著雷火金环卜秋淦,厉声道:“四极师兄就是伤在此人手中。”

 长发披拂面目怪人,笑道:“老朽知道。”

 骆虎倏地穿空电飞而去,卜秋淦面目一变,手掌疾扬,五粒星形光华电旋飞出,身形却潜龙升天拔起。

 长发披拂怪人眼明手快,身形疾挪点足扑空,背上一排金剑叉飞出,袭向卜秋淦而去,但他幸能避开卜秋淦凶辣暗器雷火金环,却使金天观群道遭殃。

 星形光华距金天观群道头顶三尺,突然爆烈,漫空火星,势疾力猛,罩而下。

 金天观群道有四极道人前车之鉴,均跺足望四外窜去,但依然不能全数避开,一双老道为漫空火星打中,惨嗥连声轰然坠地,血模糊,须发袍履烧焦,面目全非。

 转眼之间,长发披拂面目怪人从空疾落,目睹此状,不切齿顿足。

 一个道人冷笑道:“不报此仇,誓不甘休,索施主竟让他逃走了么?”

 长发怪人正是那百步追魂索铁寒,闻言乾咳一声道:“老朽金剑只削落了他一截袍幅,毫发之差,让他兔,不过他们此去目的地衡龙桥头已知道,不怕他逃出手去。”接著又道:“死者已矣,我等速速起程。”

 两臂一振,身形暴穿空拔起。

 六个背剑蓝袍道人纷纷升空,转瞬即杳。

 星月凄,映著土坪上倒著三具狰狞尸体,习习晚风,飘送血腥奇臭及阵阵鸦鸣,凭添了几分森恐怖。

 突然,骆虎由屋侧一闪而出,原来他并未去远,仍隐在近处窥伺。

 只见骆虎望那黑衣大汉尸体之前走来,忽惊噫出声道:“那面令旗到何处去了。”

 森冷目光四外游扫,他似乎记忆黑衣大汉手中的三角小旗死前手飞落草堆上,百步追魂索铁寒及金天观群道可未取去,但此刻却不知所踪。

 骆虎只觉心神一震,这面三角令旗关系不小,绝不可落在他人手中,然而在事实上,显然让人取去,于是他缓缓向那丛草堆走来。

 忽地草堆中竟伸出一只手臂,迅如电光石火向骆虎右臂扣来。

 骆虎做梦也未曾料到草堆中竟藏得有人,猝不及防,右臂“曲地”顿觉如被五只钢爪扣住。

 藏身草堆中之人存心狠毒,不容骆虎出声惊叫,另一只手掌疾伸推出。

 骆虎猛觉一片绵软罡劲印上口,眼中一黑,心脉震断毙命,躯体亦被拖入草堆中。

 土场中又是两条人影疾落,现出煞神恶判桑微尘父女,桑微尘匆匆打量了场中尸体一眼,跌足叹息道:“此宅不再是安身之处,唉,都是你这孩子闯的祸。”

 桑云英嗔道:“爹!女儿终身大事您老人家竟漠不关心?”

 桑微尘怒道:“那有你这片面相思,一见锺情的,他不是弃你去了么?”

 桑云英目幽怨道:“谁说他弃女儿而去,他是为紫衣婢劫走,女儿因丁天锡追来,将他置于草丛后,使丁天锡远离,岂料女儿返回仅一步之差被紫衣婢劫走。”说时鼻中一酸,泪珠夺眶而出。

 煞神恶到桑微尘瞪目诧道:“你为何不早说?”

 桑云英气得珠泪双,连连跺足道:“爹不由分说只催女儿快走,此刻却又埋怨起女儿来了。”

 桑微尘不一怔,迅即哈哈大笑道:“你平不羁,视男人如粪土,却不料今居然一见倾心,真正难得,为父到放了不少心思,好,你的婚姻保在为父身上,我到屋中取一样随身之物立即与你重入江湖。”说时转身疾掠入门,须臾又匆匆而出与桑云英离去。

 草堆疾然四散松开,冒出一条身形,挥去全身的草屑,正是那吕松霖,目送著远处即将消失的桑微尘父女身影。

 半晌,吕松霖有种孤独冷静的感觉,只觉生平并无此时如此寂寞,晚风生寒,振拂衣袂。

 他低喟一声,喃喃自语道:“七星帮、紫衣少女,比紫府奇书更为玄虚,看来,我该去衡龙桥了。”

 身形冉冉飘动,愈行愈疾,身形杳入月苍茫中。

 全书完,请续看《丹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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