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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东方微现青白,漫天飞霜,晨风生寒。

 “平湖秋月”亭中突现出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人若玉树,秀逸不群的白衣少年吕松霖。

 女的却是明眸皓齿,绝代风华的柳凤薇。

 吕松霖手指著千顷碧波,远山隐约微笑道:“稍时朝阳初上,景丽无比,诗情画意,恬悦目,与黄昏落时一抹丹,千株碎锦,影醉夕阳,波浸落霞相比更胜一筹。”

 柳凤薇低垂粉颈,默然不作一声。

 吕松霖见她不答,无可奈何,转目移注亭中对联,哦出声道:

 “穿牖而来,夏月清风冬日

 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

 击节赞赏道:“的是佳句,不可多得。”

 柳凤薇螓首微抬,靥上泛起红晕,曼声低语道:“你为何惧怕不敢相见燕京名捕江振远?”

 莺声呖呖,甜脆悦耳。

 吕松霖不一怔,继而笑道:“不敢相瞒柳姑娘,在下本是鼠贼狗窃妙手空空,怎不见公门中人望而生畏。”

 柳凤薇望了吕松霖一眼,道:“我就不信鼠窃之辈竟然满腹珠玑。”

 吕松霖正道:“在下之话句句实在,并无虚言,不过在下与一般鼠窃不同,不义之财不取,非分之事不为。”

 柳凤薇默然有顷,幽怨低语道:“夫丧不奔,何为人,你送我回城去见龙护院,速回燕京。”

 吕松霖摇首道:“龙如飞现与江振远一处,姑娘与他们偕返,徒然招祸。”

 柳凤薇道:“听你语气,是要我单独回京。”

 吕松霖点点头。

 柳凤薇道:“万里长途,叫我一个女之辈,如何能行。”

 吕松霖道:“如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护送回京。”

 柳凤薇再度飞红双靥,道:“你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姑娘!”

 “姑娘与洪步云有夫之名,却无夫之实。”

 一言震惊了柳凤薇,娇躯一阵撼震,颤声道:“你是怎样知道的?”

 吕松霖目注亭外,道:“凡事逃不出一个理字,姑娘天人,在下不信洪步云是柳下惠再世,竟舍得姑娘独自来杭,如非身有隐疾,在所难能。”

 柳凤薇芳心一颤,震惊不已,脸红得一张布似地,一颗螓首几乎埋在脯上。

 良久只听她一声叹息,抬起面来,一对秋水无尘双眸中泛出无限幽怨,道:“你知道得太多。”

 “在下只知一鳞半爪。”吕松霖面色严肃道:“姑娘比我所知更多,所以妖攘得姑娘而甘心,追索一宗武林秘密。”

 “错了,我也不知道洪步云出身来历。”

 “妖不会如此想法。”

 柳凤薇默然无语。

 吕松霖道:“姑娘不如先辟一旅邸,慎作考虑,在下不过是局外人,毋庸越俎代庖,一切均由姑娘自己作主。”

 柳凤薇幽幽曼叹一声,缓缓走出亭外,道:“走吧!”

 一对璧人身影逐渐消失于朝烟凝望,霜红雾紫中。

 …

 未初时分。

 普照,在四山环翠,一镜停泓的西子湖上,疏柳丹枫掩映中,隐约可见吕松霖与一蓝衣老者对坐于断桥上,低声谈话。

 老者只可窥见背影,面目不能辨识。

 但听老者道:“看来柳凤薇不知此事原委,自然也不知道此物究在何处了。”

 吕松霖道:“正如老前辈所料。”

 老者道:“目前风闻盛传,四个魔头遣出爪牙纷纷南来,依老朽之见,少侠行藏最好避免败。”

 吕松霖朗笑一声道:“在下与老前辈想法正好相反。”

 “为什么?”

 “四个魔头万难获悉晚辈出身来历,略施小计,四个魔头必利用在下接近柳凤薇,订定城下之盟,各遂所愿,而且四个魔头必难同心一致,暗中挑拨必成自相残杀之局。”

 老者道:“少侠固然睿智无匹,才华盖世,但四个魔头武学均为一代宗匠,心辣手黑,防他识破少侠用心,以免误人误己。”

 吕松霖凛然道:“谨领老前辈指教,在下对后之事已妥为安排,苦思十所得,逐步按计施行,四个魔头纵然狡毒辣,谅也莫奈在下何?”

 老者颔首笑道:“但愿少侠能得心应手,忽老朽无多大助益。”霍地一鹤冲天而起,斜空掠飞,星奔矢,眨眼无踪。

 吕松霖慢慢立起,纵目环顾一眼湖山秋,不兴起一腔怅惘,翩翩缓步躞蹀向苏堤走去。

 他眼廉中不泛出柳凤薇倩影,那绝代风华永无休止,萦回脑际,只觉红颜自古多魔障,自己如非责艰任重,何忍见她历尝苦难,载美泛舟,啸傲林泉,不问世事,共偕白头。

 但谈何容易,人间多少沧桑事,到得头来不自由。

 吕松霖耳力聪敏已极,虽在意烦心中,却闻得身后轻微衣袂破风之声传来,警觉有人暗缀,不冷哼一声,步法加快。

 但,身后衣袂破风仍然可闻,知暗缀之人身法也是加快,遂刹住脚步,猛然同身,只见一个枣面虬髯大汉与一身矮不及四尺,蓄着一部山羊胡须老者,目光森冷,紧蹑身后。

 两人忽陷睹吕松霖反身注视他们,不呆了一呆,老者佯咳了一声,微笑道:“尊驾好俊的耳力。”

 吕松霖面色一寒,沉声道:“两位追踪在下为了何故?”

 老者重重又咳了一声,皱眉道:“老朽两人本选一适当时机攀尊驾,有事相求…”

 吕松霖冷笑道:“在下与两位陌路相逢,素不相识,别妄费心机。”

 枣面大汉忽狞笑道:“尊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松霖剑眉猛剔,目中怒焰暴

 老者忙笑道:“尊驾可曾闻听武林有一武学极高,旷绝古今的异人么?老朽就是受托于这位异人,他有意与尊驾暗谈,故命老朽促驾同往。”

 “是谁?”

 “北瀛岛主。”

 吕松霖心头一震,面色不改,冷笑道:“恕在下见闻寡陋,从未听过有北瀛岛主其人,他与我风马牛毫不相干,碍难从命。”

 疾然转身,迈步行去。

 一股强猛掌风袭向后,接著只听枣面虬髯大汉,森厉大喝道:“你走得了么?”欺身如电扑上。

 吕松霖身形斜闪,旋面伸臂一探,迅如电光石火,五指望枣面虬髯大汉右臂擒去。

 大汉不料吕松霖身手如此奇诡迅疾,一个收势不住,右臂曲地恰为吕松霖一把扣住,如中钢钩,痛得怪叫一声。

 老者面色微变,道:“尊驾莫非不要柳凤薇性命了吗?”

 吕松霖闻言心神大震,怒喝道:“阁下太以卑鄙,竟向不会武功,纤秀弱质施诸毒手。”

 老者微笑道:“未必如尊驾说得如此,柳凤薇还不是好好住在西陵客栈中么?若尊驾坚拒北瀛岛主礼邀,则后果难料。”

 吕松霖似为老者恫吓住,面色大变,五指缓缓松开枣面虬髯大汉,苦笑道:“在下本是局外之人,不涉身这宗扑朔离武林公案内,阁下不嫌强人所难么?”

 老者微微一笑道:“尊为岂不闻语云,万事不由人计较,一切都是命安排,尊驾放心,北瀛真君并无恶意。”

 吕松霖满面不情愿之,迫于无奈地叹气道:“既然如此,阁下就请引路吧!”

 老者道:“北瀛岛主就在不远岳坟之后恭候大驾,老朽理当带路。”身形一迈,望前行去。

 枣面虬髯大汉目注吕松霖道:“尊驾武功不凡,咱们要找个机会好好的较量一下。”

 吕松霖淡淡一笑道:“若尊为心存芥蒂,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随即跟著老者身后走去。

 岳王墓前古木蓊郁,气象肃森。

 吕松霖尚距墓陵甚远,只见一个身穿团花夹衫高大老叟徘徊于陵地黄叶秋风中,银须衣袂瑟瑟飘飞起舞。

 老人似是知三人已至突然面向三人来处微笑。

 吕松霖发觉北瀛岛主貌相极是威武,霜眉凤眼,狮鼻海口,凤眼中芒熠熠,令人生畏。

 北瀛岛主一俟吕松霖来到近前,却微笑道:“老朽不情之处,望老弟海涵。”

 吕松霖深知北瀛岛主数十年前即名负海内,威震华夏,誉称武林十大高手之一,心辣手黑,谈笑中杀人于无形,闲言立即趋前下拜道:“老前辈何事相召?”

 北瀛岛主手指一块石凳,道:“说来话长,你我且坐下叙谈,他仰仗老弟之处甚多,客老朽将事情原委从容细叙,老弟也好临事不。”

 吕松霖惶悚道:“晚辈武林末学,恐难当重任。”

 北瀛岛主大笑道:“能折辱吕梁双判者武功定然不弱,老弟可否将姓名来历赐告?”挥手示意枣面虹髯大汉二人离去。

 吕松霖答道:“晚辈吕松霖,先师四明老人。”

 北瀛岛主长长地哦了一声道:“令师竟作古人了么?唉,神已久,无缘亲候,他有暇,老朽必亲赴四明在令师坟前展拜。”

 吕松霖连称不敢。

 北瀛岛主突脸色一肃道:“老弟,你我长话短说,老朽奉恳一事,不知能应允否?”

 吕松霖略一沉,道:“只要力之所及,晚辈无不从命,但敢问何事?”

 北瀛岛主道:“老弟听说过百年前发生过一宗震惊武林之凶搏么?千百高手在此一役丧亡殆尽…”

 吕松霖忙道:“老前辈可是指在昆仑绝顶争夺一册‘紫府奇书’之事?”

 “正是”北瀛岛主神色庄重道:“此册‘紫府奇书’最后为黄叶道人抢在手中,不幸为幽魂手平梧出手劫夺,双双堕下灵鹫峰千仞云封绝壑之下毙命,但‘紫府奇书’则不知所踪。”

 说此,只见北瀛岛主神色一变,黯然一笑道:“十五年前老朽与血影手侯绍鸿、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圣指唐慕斌联袂云游四海,路经昆仑灵鹫峰绝壑之下,岩隙之内无意发现这册紫府奇书…”

 吕松霖暗道:“哼!五大凶人竟聚在一处,不为著‘紫府奇书’你争我夺,宁非怪事。”

 只听北瀛岛主说下去:“老朽尊凛于百年前殷鉴,决意五人合参‘紫府奇书’,另创门派,在武林中开一奇花异彩,不料圣指唐慕斌竟将‘紫府奇书’窃去,遁逃无踪。”

 吕松霖口诧容道:“十五年来老前辈找到了唐慕斌否?”

 北瀛岛主冷笑道:“找是找到了,可惜唐慕斌人已死去,‘紫府奇书’不知下落,唐慕斌就是洪步云。”

 吕松霖大惊道:“唐慕斌就是洪步云么?他武功卓绝无伦,堕崖身亡其事大有蹊跷,晚辈不敢相信洪步云就是唐慕斌。”

 北瀛岛主道:“不要说老弟不相信,就是老朽等也深表怀疑,迄今尚在查明唐慕斌死因。”

 “燕京刑部验伤,唐慕斌致死之由是后脑门‘强间’上有一粟米大小穿孔。”

 “这个老朽知道。”北瀛岛主道:“唐慕斌一身武学出神入化,与老朽不相伯仲,以一武功绝顶之人,何能不知逃避猝袭致死,更行事荒谬不近情理,乘套车出逃,岂非骇人听闻?”

 吕松霖亦觉这点太不近倩理,无法启齿相答。

 北瀛岛主又道:“据老朽暗中窥察,柳凤薇似对老弟暗中钟情,但对老弟颇有疑忌之意,老朽奉恳老弟在她身上查出‘紫府奇书’下落,男女之间,只有情之一字可动真心。”

 吕松霖俊面不一红,不安答道:“晚辈路见不平,才身相助,并无非分之想,此女亦不知洪步云即唐慕斌,谅‘紫府奇书’之事她茫然无知。”

 北瀛岛主大笑道:“人非太上,岂能忘倩,老朽亦是过来人,此姝人间绝,老弟不可言不由衷…”说着语音一沉,接道:“柳凤薇如果知情‘紫府奇书’,老朽并不致多费周折了,此女在留云别府十二年,唐慕斌一举、一动,泰半均落在她的眼中,老朽深信‘紫府奇书’藏在留云别府内,下面的话老朽也不必赘说,老弟自然会意,如若探出,老朽当以紫府奇书内武功传授三种相谢。”

 吕松霖面现为难之,沉不答。

 北瀛岛主微笑道:“老朽深知此事极难达成愿望,只望老弟尽力而为。”

 吕松霖摇首苦笑道:“晚辈当然尽力以赴,不过侯绍鸿、戎云虎、温蔚翔三位老前辈知道,若与晚辈为敌,晚辈无法苟全性命。”

 北瀛岛主霜眉皱了皱道:“你放心,老朽决阻止他们有损老弟一丝毫发。”

 吕松霖如释重负,精神一振,道:“老前辈一言九鼎,晚辈放心不少,但愿不负老前辈重托,不过晚辈有一言提醒老前辈。”

 北瀛岛主道:“老弟请说!”

 吕松霖朗声道:“‘紫府奇书’真落在唐慕斌手中,十五年来唐慕斌早习成绝世旷代武功,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何致…”

 北瀛岛主伸掌一摇,道:“此点乃老朽极查明之事…”

 蓦地…

 参天古柏之上电泻落下三个奇形怪状,面目森冷老者。

 北瀛岛主不脸色微变。

 吕松霖猜出所来三人就是北瀛岛主口中所说的血影手侯绍鸿、天河鬼叟戎云虎、乾坤钓客温蔚翔。

 只听血影手侯绍鸿桀桀怪笑道:“好啊,你这老儿在此岳坟四周布下严密伏桩,意在撇开侯某三人独自攘有‘紫府奇书’。”

 北瀛岛主面目一冷,道:“老朽宁有此心,就是侯老儿你言语不慎,搞得武林人尽皆知,纷起攘有之心,倘若出错,看你如何收拾。”

 侯绍鸿凶睛一瞪,狂笑道:“虎口取食,自讨其死。”

 乾坤钓客眉头一皱,忙道:“休作无谓争执,办正事要紧。”目光移注吕松霖面上,道:“这重责他能担当得了么?”

 北瀛岛主沉声道:“我等尚有其他更紧要之事须待查明,温兄若另有高见,严某收回就是。”

 温蔚翔见北瀛岛主神色不善,心头极为不怿,但面色如常暗自容忍,微笑道:“严兄心智过人,温某自愧不如,怎有异议。”

 天河鬼叟戎云虎道:“既然如批,我等速离此地。”

 四条人影穿空而起,风中传来北瀛岛主语声:“老弟好自为之。”

 说至最后一字,话声渐不可闻。

 吕松霖木然卓立,良久才步出岳坟。

 夕阳衔山,天际落霞。

 吕松霖身形向苏堤走去,逐渐消失在人间红叶天边锦,十里飞霞萧瑟秋中。

 …

 西陵客栈是杭州首屈一指的招商客寓,仕马行台,不但房间多,而且布置异常清新幽雅,人墨客下榻于此,因其背枕西湖,推窗外望,踞高临下,湖中景,一览无遗。

 湖山苍茫,雾织锦之际,西陵客栈面湖一扇长窗呀地推了开来。

 现出一面如瓜子,明眸皓齿,黛眉若画,秀绝人寰黄衣少女,伸出一只玉臂支颐,凝眸望着西湖远处,眉目之间泛出无限幽怨。

 这少女正是柳凤薇,为这箫瑟湖山,黄叶秋风勾起她那惆怅哀愁,不时发出凄惋叹息声。

 忽地房中一阵疾风涌入,起了两声落足微音。

 柳凤薇觉察有异,同面一望,只见吕梁双判北希言、北希滇屹立房中,目光森冷望着自己。

 这一惊非同小可,玉容失,两足发软动弹不得。

 北希言狞笑道:“那姓吕的小辈呢?”

 突由门外传进一声冷笑道:“真不要脸,明知姓吕的不在,上门欺侮弱质女,快快滚了出来,否则别怨老夫手黑心辣。”

 吕梁双到闻声面目一变,仰身疾出室,落在菊茂桂放院中,四道冷电神光飞巡,一无人影,不一怔。

 倏地从一株丹桂之后冒出一条黑影,风中落叶般飘身落在双判之前,一笑道:“两位臂伤新愈,怎不自量力潜入柳姑娘房中,真乃胆大妄为已极。”

 双判见来人只是一身矮不及四尺,颔下一部短短山羊胡须,貌不惊人老头,不由气往上撞。

 北希滇狞喝道:“你是何人,胆敢管我吕梁双判闲事,是想找死么?”

 矮老头忽然噗嗤一笑,道:“我是苦命老头,早就不想活了,怎奈曹地府拒收,二位如蒙成全,当感恩不尽。”

 北希言炯炯眼神上下打量这矮老头不住,只觉凭他吕梁双判威名,除了少以武林高手外,无不闻名退避三舍,惮而远之,这矮老头显然有恃无恐,定是成名黑道高手。

 他猛然想起一人,不觉面色微变道:“阁下莫非就是扬威苗疆滇南的矮阎罗艾丹么?”

 矮老头嘻嘻一笑道:“那是武林朋友抬爱,送我这矮老头一个名号,些许虚名,怎比得上吕梁双判誉满关中?”

 北希言听出这矮老头果如自己所料的矮阎罗艾丹,不一惊。

 但吕梁双判也是名播江湖,响当当的黑道巨擘,岂能让矮阎罗艾丹慑住。

 北希滇不由发骄妄歹毒之,狞笑道:“矮阎罗只能吓退无名小卒,我吕梁双判未必将你放在眼中。”双掌蓄势,俟隙突发。

 艾丹呵呵大笑道:“艾某空负阎罗之名,要不了一双判官性命,但自有人向二位索取。”

 话犹未了,只见九条黑影在院墙外冲起,纷纷泻落院中。

 来人均是黑衣蒙面,暮色笼罩下,萧萧西风拂动衣袂,人影如魅,平添了几分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矮阎罗艾丹忙道:“这不关老儿的事,吕梁双判,你看着办吧!”声出人晃,疾掠出院外顿杳。

 九蒙面人不防艾丹有此一著,同声怒哼。

 一个苍老森语声扬起:“这老鬼到也见机,暂饶他一命,你们呢?”

 显然是冲著吕梁双判而说。

 吕梁双判看出九蒙面人身法灵奇,落地悄无声息,知是劲敌,深怀戒心,却闻言气涌怒生。

 北希滇狂笑道:“我吕梁双判出道以来,来得明,去得白,不似汝等藏首尾,鬼鬼祟祟,还敢大言欺人。”

 那蒙面人冷笑道:“凭你们吕梁双判,尚不配使老夫等显本来面目。”探右臂倏地如风望肩头一挽,掣出一柄奇形兵刃,沉声道:“尊驾若认出这柄兵刃来历名称,老夫等立即撤走,不然就请俯首认擒。”

 双判见这蒙面人手中兵刃,长可三尺六寸,用紫金砂风磨铜合铸打成,月牙钢掌,里厚外薄,锋芒犀利,刃沿铸有逆鳞钢刺,泛出蓝汪汪光华,不言而知蕴有剧毒,钢掌上端突伸三指,两指斜伸,一指外钩,似仙人掌又似判官笔,却两者都不是,显得不伦不类。

 吕梁双判横行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今宵却难到了他,不但未曾见过这种奇形兵又,而且闻所未闻,何况来历出典。

 双判不面色连变,目瞪口张。

 那蒙面人冷森森一笑道:“井底之蛙,尚敢夜郎自大,骄负妄狂。”

 北希滇目中怒焰暴炽,抬手扬腕,呛啷啷一声龙过处,寒芒连闪,已将一柄缅钢打造的青锋剑撤出肩头,怒喝一声,剑式猛出,一招“火中取粟”攻向那蒙面人。

 寒飚青霞中托出一点碗大寒星,点向蒙面人前“玄机”重,剑猛力沉,疾如闪电,锐啸破空刺耳,迅厉已极。

 蒙面人一见视若无睹,剑势堪堪攻到前,倏地右足一滑,向外闪挪三尺,手中奇形兵刃猛然向青锋剑搭去。

 只听到叮的一声金铁鸣,火星四溅,北希滇只觉右臂一阵酸麻,不心神一凛。

 猛感自己这口青锋剑被对方奇形兵刃钩指扣住,更是一震。

 只听蒙面人桀桀怪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右腕一拧掌中奇形兵刃,铜掌上另外两指突然出一片牛飞针,电旋疾飞望北希滇打到。

 一拧之力,青锋剑几乎被绞出北希滇手外。

 吕梁双判盛名并非幸致,北希滇剑柄顺著蒙面人拧转方向疾旋,滑出钩指中。

 此时牛飞针已然近身,北希滇猝然斜身一仰,震剑出一片寒星,将牛飞针悉数震得飞了开去。

 一旁的北希言见其弟势危,一式“金蜂戏蕊”洒出一片剑雨攻向蒙面人。

 蒙面人冷笑道:“好不要脸,以二打一,今晚要叫吕梁双判无伤逃出手中,老夫从此退出江湖。”

 说时,展开手中奇形兵刃,攻出掌影漫天,势加迅雷奔电,攻式奇奥,袭向意想不到部位而去。

 吕梁双判剑式犹若风卷残云,剑芒惊天,见式破式,却守多放少。

 其馀七蒙面人忽扇形散开,掣出兵刃在吕梁双判身后,冷子一式攻出,另一蒙面人疾撞入室内。

 七人攻式缓慢,却歹毒辛辣已极。

 吕梁双判知今晚如不乘机逃遁,准要横尸在西陵客栈内,心中一寒,剑一式“月合璧”幻出一片剑墙,身形冲霄奔空而起。

 只听一声暴喝道:“你们未必走得了!”

 一道寒虹冲霄暴伸了出去。

 只听两声闷哼,双判人在半空肩背之处,为奇形兵刃逆鳞钢刺划开一条血槽,拉下尺许肩,洒下漫空腥血。

 双判也是失运否时,连遭两次败辱,气得发出两声凄厉长啸。

 啸声袅袅曳播夜空,宛如狼嗥鬼哭,令人骨悚然。

 手持奇形兵刃老者冷笑道:“双判必然逃不出五里之外,倒毙途中。”

 一个蒙面人身形一动,疾向柳凤薇居室门内迈去。

 右足方跨入,猛感室内涌出一股柔中带刚内家罡气,竟撞实在前,只觉如中万斤重击,骨登时折断了两,痛极神昏,不狂嗥一声,身形震得倒飞仰跌院中,昏死过去。

 这蒙面人口角溢出涔涔鲜血,衣之上显出赤殷渍血一片。

 七蒙面人不大惊,料知还有一同入内,久久不出,必然无幸。

 手持奇形兵刃蒙面老者厉喝道:“何方高人请出来回话,暗算偷袭,枉称英雄行径。”

 室内寂然无声,七蒙面人只觉心情紧张已极,芒电

 半晌,只听一个寒彻骨语声道:“姓韩的,你深藏面目防人认出,却瞒不到老夫神目如电,识像的,早早来紧尾巴逃命要紧。”

 手持奇形兵刃蒙面老者机伶伶情不自打了两个寒颤,心头大悸,倒退了一步,沉喝道:“朋友,居然认出在下,委实高明,但吓不退在下。”

 室内语声又起:“那么韩朋友何妨入室,老朽当竭诚款待。”

 说真的,骤然之间,手持奇形兵刃蒙面韩姓人可真有点心中发,踟蹰不前。

 虽然韩姓老者为他们之首,其馀,七蒙面人更不知所措,进又不敢,退又不能。

 最后,韩姓老者抱定以不入虎,焉得虎子决心,那柄奇形兵刃斜封前,护住腹要,身形缓缓走了过去。

 他一近门首,奇形兵刃疾震,震出三点夺目银星飞入,人迅即欺入房内,纵身一跃夺扑对面窗下反身站定。

 等他目光电巡,不一怔。

 房内黑沉沉地一无柳凤薇身形,却壁角站在一条黑影,竟是贴墙而立,一动不动。

 韩姓老者冷笑道:“朋友,韩某已然进入房中,怎不打话,有失宾待客之道。”

 那黑影默然不答。

 猛然,韩姓老者想起一事,不面色大变,忖道:“那柳凤薇何去?自己同一人又何往?西陵客栈周围布有伏桩,如他们逃走为何不发出警讯。”事情显然又出舛错。

 忽地壁角黑影竟然向前倒下,轰隆一声大震。

 韩姓老老冷哼一声,伸手入怀煽开夜行火熠,熊熊火焰映照之下,倒下黑影赫然却是蒙面同尸体。

 后口上钉著一支骷髅白骨箭,箭簇深没入骨,尸体僵硬冰冷,气绝毙命多时了。

 他认出这骷髅白骨箭乃骷髅魔君之物,这魔头横行关外,心辣手黑,与这魔头为敌,委实棘手。

 但想不出骷髅魔君竟会喝破自己,自己与他素昧平生,他谜样来历就是普天下也找不出数人可以认出,不大为困惑。

 韩姓老者忽地惊绝七个蒙面同一个却未随入,莫非又出舛错,他只觉心神一凛,立身垫,疾如离弦之弩掠出房中。

 身形尚未站地,惨景已映入眼帘,不由气极大叫一声,口气涌血翻,喉头发甜,陡然出一股血箭,身形摇摇倾。

 原来院中倒著八个蒙面尸体,口上端端正正每人著一支骷髅白骨箭,口耳眼鼻内尚涔涔溢出黑色血丝。

 非仅如此,八人四肢尽被支解破下,血成渠腥臭扑鼻,中人呕。

 韩姓老者一顿足,怨毒骂道:“骷髅魔君,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报今宵之仇,誓不为人。”

 骂声中,两肩猛然一振,搜地一鹤冲霄拔起五六丈高下,身化“摩云展翅”张臂斜穿泻空扑去,去势如电,瞬眼即杳。

 雨风悠悠吹起,黄叶离枝悲,长空雁过,月寒似水,院中血腥弥漫,尸体狼籍。

 人间天上但见一股肃杀,无情霜降中萧瑟秋风之后,严寒皓冬转眼疾至,将又是树枯草残,腥风血雨…

 江南八月,秋高气,太阳照在身,有著煦和舒适的感觉,四郊山野草黄枫红,凋叶离枝飘飞,长空雁过,赋别情唳,悦目中隐含萧瑟凄凉,似美人迟暮,令人见景生情,无限依恋。

 杭城海宁间,行人车马,络绎于途,官道上,远远望去,只见人头,几至水不通。

 奇怪的是,只见其去,不见其来,或有也是寥寥可数,千不及一。

 原来他们是去海宁观的,人群中几乎包括各行业,携老载幼,全家出动。

 海宁,天下奇观。

 缘钱塘江口,岩壁削,河突出,吐,至海宁而极盛,八月中旬,头高达三丈,浩然大观。

 方海东来,远望海门,初则白光一线,既近,如霜戈银甲,万里腾空,珠溅沫,飞洒半天,比拟谓云:

 “沧海倒

 青天中裂走雷霆”之势,诚为不诬。

 但汛最盛期为八月十八,过此势即逐渐转弱。

 浙人有云不观海者,有负此生,其实并非夸张之语。

 闲话休提,且说:官道人群车马中,有著一人一骑,身似玉树临风,骑是千里乌骓,异常惹目。

 骑上人玉面朱身著一件雪白纺绸长衫,剪裁异常合体,衬出鸢肩蜂,更显得气宇轩昂,倜傥潇洒。

 这少年正是那谜样来历的吕松霖,地缓缓策骑离开官道,迳望四明山驰去。

 马行如风,他脑海中深印著柳凤薇倩影,不时浮现眼帘,只觉柳凤薇天生丽质,自有神韵,增之一分则嫌胖,减一分则嫌瘦,骨停匀,纤浓合度,不喟然叹息道:“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比之如妲蛾谪尘不为过,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座骑奔雷掣电,登山越涧,如履平地,正行在一片峡谷中,两侧绝壁千仞,危嶂蔽,地势奇险。

 蓦地——

 百丈危嶂上一声使人心悸飞之恻恻冷笑,随风传送入耳,吕松霖不心神一凛,单掌一按,飘落下骑,急拍马背一下。

 那匹追风乌骓“希聿聿”一声长嘶,鬣竖立,四蹄翻飞,疾驰而杳。

 这时危嶂上疾如鹰隼电泻,落下三条身形,先后沾地。

 吕松霖一眼瞥清来人正是败在自己手下的吕梁双判,同著发须松黄,面如朱砂,狮鼻海口高大威猛老人,不冷笑道:“败军之将,尚敢厚颜寻仇么?”

 吕梁双判目光怨毒,面色铁青。

 面如朱砂老人沉声道:“就是他么?”

 北希言道:“正是。”

 面如朱砂老人目中吐慑人寒电,打量了吕松霖一眼,冷冷说道:“你将柳凤薇藏至何处?”

 声寒彻骨,使人心悸战栗。

 吕松霖虽不知此面如朱砂老者是何来历,但知必为一盖世隐名巨,暗中蓄势戒备,朗笑道:“柳凤薇关在下何事?风萍偶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后各奔前途,恕在下无法奉告,在下臆测,吕梁双判较在下尚要清楚柳凤薇行踪一些,阁下不如问他们吧!”

 北希滇冷笑道:“雷老前辈别听他胡说。”

 面如朱砂老人面色突然一沉,厉喝道:“你趁早实话实说,须知老夫辣手无情。”

 吕松霖微微一笑道:“阁下不是强人所难么?”目光落在面如朱砂老人肩头龙首长剑银柄上,他脑中突然想起一人,面色陡然一变。

 老人目光沉凝在吕松霖面上,道:“谅你已想起老夫是谁?谎言欺骗,徒然招祸。”

 吕松霖仍然不亢不卑,微笑道:“老英雄莫非就是昔年威震天南,蛮荒一剑雷鸣霄么?”

 老人面色一沉,大喝道:“既知老夫之名,还不实话实说?”

 吕松霖朗声大笑道:“无法奉告。”

 蛮荒一剑雷鸣霄倏地伸手撤出肩上长剑,一道蓝汪汪光华冲起,寒气人。

 一望而知是一柄稀世宝刃,可惜剑身染有剧毒,沦入魔之手。

 吕松霖心情虽是紧张无比,面色却镇定如恒,缓缓在中解下龙鳞软钢缅剑,振腕一抖,剑身得笔也似地直。

 内力之强,直贯剑端,吕梁双判见状暗中心惊,雷鸣霄也为之眉头浓皱。

 只见吕松霖冷笑道:“老英雄定强人所难,在下亦不为威武所屈,唯有诉之一战了。”

 雷鸣霄哈哈狂笑道:“你倘接得住老夫三招,老夫立时放你一条生路,此事亦暂作罢论。”

 “说话算话么?”

 “老夫是何等样人物,岂有说话不算数之理。”

 吕松霖道:“既然如此,就请老英雄赐招。”

 雷鸣霄怒道:“傲慢狂妄,你这是自找死路!”

 吕松霖答道:“在下与老英雄无仇无怨,叫在下如何出招。”

 雷鸣霄一声狂笑出口,大喝道:“接招!”

 一式“云屏千峰”横扫而出。

 蓝虹匹练一闪,剑罡怒涌。

 吕松霖只觉剑式奇奥幻绝,势走偏锋,使人发生错觉,不知实际攻向何部位,心中大惊,暗道:“蛮荒一剑,威望南天,自称剑中之圣,果然名不虚传。”

 心念之间,已步孕璇玑,移形换位,缅钢软剑洒出一片光网。

 但雷鸣霄这一式“云屏千峰”非但生生不已,有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而且将吕松霖剑势悉皆克制,只听一串金铁震鸣之声,两剑相撞,火花迸冒。

 吕松霖人影疾望左飘出,胁下衣衫呈一个大孔。

 但雷鸣霄剑势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到,大笑道:“能接下老夫一招,已是难能可贵,再接一招试试。”

 剑势宛若惊天蓝虹,爆出万千寒星,漫空飞涌。

 只听吕松霖冷哼一声,身形出剑势冲霄奔空,突然又如断线之鸢般坠了下来,踉跄数步方定住身形。

 吕松霖左臂划了一道尺许长短的血槽,鲜血如注,冒溢出来,面色苍白。

 雷鸣霄收住剑招,沉喝道:“你能在老夫两招之下幸免一死,足见良材美质,但伤在左臂,奇毒已循著行血攻脏腑,活不过两个时辰,你如拜在老夫门下为徒,老夫立即赐药。”

 吕松霖冷笑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岂能屈身妖。”

 雷鸣霄目中凶光,大喝道:“老夫岂可谓之妖?”

 吕松霖道:“是非不分,恃武凌人,你今行径,更甚于妖,在下所说并不过分其词。”

 雷鸣霄道:“你的胆量豪气足使老夫心折,然而老夫并非你想像的那么坏,你得仔细考虑考虑,千古艰难唯一死,泰山鸿之分,你不是不知。”

 吕梁双判闻言大急,见雷鸣霄爱吕松霖资质,收徒之念甚坚,对吕松霖之念不丝毫为忤,他收徒不要紧,与自己夺取“紫府奇书”之事大有干得,而且败辱之不容不报。

 北希滇忙道:“打蛇不死反成仇,晚辈亲眼得见他与骷髅魔君沆瀣一气,西陵客栈八尸惨毙,就是这小子与骷髅魔君所为。”

 雷鸣霄闻言目中凶光暴,大喝道:“此话可是真的么?”

 吕松霖此时毒已泛布整个左臂,火辣焚灼,虽然及时封住道,不使毒侵入,但仍有一丝渗透,脏腑间微感麻痹,真气已不能运用如心。

 他死生已置之度外,自忖纵然他佯允投在雷鸣霄门下,虚与委蛇,难免为雷鸣霄带来一场大难,自己满腹隐衷也不能及时解决,延误失时,反为不美。

 但不应允雷鸣霄,只怕活不过两个时辰,心中大感为难,穷思苦索如何设一两全之策。

 雷鸣霄见吕松霖不答,只道北希滇之言是真,然大怒,杀机毕,沉喝道:“原来你不肯拜在老夫门下,是为了骷髅魔君…”

 他尚未说完,北希滇又自接口,火中泼油道:“这小子无疑是骷髅老贼传人,晚辈就败在骷髅罡之下。”

 雷鸣霄与骷髅魔君结有宿怨,他已起杀机,闻北希滇之言毫不思索,信以为真,冷笑道:“老夫不如成全你,以免后患。”

 北希滇忙道:“杀焉用牛刀,晚辈代劳。”

 话出人出,疾逾电闪,右臂疾伸,一翻手掌向吕松霖前按去。

 突然,北希滇一声闷哼出口,如受重击,身形倒撞同来,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风传来。

 声云虽不大,却使人耳中鼓膜震鸣不已。

 雷鸣霄不一呆,只见树丛中现出一个长眉银须,清瘦矮小老僧。

 老僧身穿一袭葛黄僧袍,两手拾指修长洁白如玉,握着一串黄润菩提子佛珠,飘然走来,含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檀越们何故在此杀人?”

 雷鸣霄见北希滇身形撞飞,似受伤不轻,知这老僧是一劲敌,冷冷一笑道:“草莽江湖,是非之地,劫杀难免,大师方外之人,亦涉身恩怨是非中么?”

 老僧高喧了一声佛号,微笑道:“老衲避世已久,怎可涉足是非漩涡,方才之事,老衲于林中已目睹身闻,这位小施主似非与檀越结有前怨,檀越何故非杀他不可,敢请道其详。”

 雷鸣霄不,脸色变得铁青。

 吕梁双判突骤然发难,大喝一声,虚掩在老僧身后,双双疾如离弩之矢般拾指箕张,朝老僧两胁抓到。

 双判指透劲风,势道奇猛,若然抓实,老僧必然两胁穿,横尸在地不可。

 老僧竟若无觉,双判指锋才触及僧袍,猛感老僧体内出一片无形潜劲,拾指如受钢槌重击,痛彻心脾,身形亦被撞飞出十数丈外坠下。

 雷鸣霄不由大感凛骇,忖念与老僧手拚搏,胜负难料,此时犯不著无故结怨,立即呵呵大笑道:“老禅师佛门绝学非凡,如非雷某还有要事待办非得领教不可,但愿青山不改,有缘再见。”

 说著取出一包解药掷至吕松霖面前,又道:“服下毒立解。”

 两臂一振,倏地拔起七八丈高下,凌空一个筋斗,穿空斜飞而去。

 去势如若流星飞,转瞬身形杳失于青冥翠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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