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运帮主罗信的武功,确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怪他敢雄视宇内,连武林十异似乎也没有看在他眼内。
单就看他拍向翁如松天灵的这一掌,快得有如电光石火,威猛凌厉,理是无以伦比。
想必他是恨极了这个武林奇葩,要在这一掌之下,把翁如松毁灭。
可是翁如松初生之犊不怕虎,早在他跃落场中之时,已自强戒备。
罗信的身材,比翁如松几乎高了一头,这一掌凌空下劈,无异泰山
顶。
翁如松不躲不避,存心硬接这一掌,试试这个魔头,到底有何难斗,竟将师门心法和火灵功运到极限,觑准来势,硬封上去。
罗信万没想到,翁如松竟敢硬接硬架,脸上绽出一丝狰狞笑容,杀机愈炽,掌力又加了二成,
盖而下。
“砰”的一声,惊天动地巨响。
掌风四溢,烈焰飞扬,声势之猛,堪称空前。
尽管翁如松已兼两家之长,只因修为时短,尚未能融会贯通“噔噔噔”一连被迫后退好步,只觉两臂酸麻,呼吸也感到有些急促。
罗信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上身一阵摇晃,到底还是退了一步,方才站稳,强烈的掌风虽将烈焰震散,仍然感到一阵热气薰气,掌缘、掌心和五指也有些灼痛。
两个人同时一怔。
翁如松略一运息,发觉并未受伤,勇气不由大增,竟自抢先发动攻势,一连就是“三昧降妖”、“祝融威仪”、“火焚三界”三大绝招。
罗信一怔之后,更自一惊。
他所发的几乎十成功力的一掌,翁如松不但未立毙掌下,似乎连伤都没伤着。
如今更已抢先攻来,每一掌都有一片烈焰,随着掌势发出。
他实在摸不清这是什么功夫?
狂飙烈焰,眼看扑上身来,已不容他迟疑怯顾,立也亮掌还击。
一代奇童与个绝顶魔头,便自展一开一场空前
烈的博斗。
一个是掌起风雷,天地变
。
一个是烈焰狂涌,威猛无俦。
但见尘沙匝地起,烈焰满空飘。
“啪啪啪”山石崩碎。
“轰轰轰”树木燃烧。
两条人影飞梭来去。
两种绝学较量孰高。
摘星手费羽、金翅鹏聂晓峰匆匆将灼伤同
敷药包扎竣后,率领其余四人,便自向树林中冲去。
“刷”的一声,自树林中
出一阵弹雨。
如果不是六个天运帮徒身手高强,且已有备,几为这阵暗器所伤。
一连三次,都没有冲进树林中去,六个帮徒不由怒发如狂。
“呛啷啷”一阵兵刃出鞘声响后。
“分两路闯!”
费羽一声断喝,已自率领两名帮徒,向左侧掠去。
金翅鹏聂晓峰一个暗号,率同另外两个帮徒“刷刷刷”便是三把暗器,盲目的
进林里去,他紧随着冲了进去。
费羽、聂晓峰、赫连昆、赫连季四个天运帮高手,合战追魂仙子柳如黛。
另两个则过去掳人。
何小翠单剑挥处,截住了一个名叫吴伟业的帮徒,杀在一起。
另一个叫童方的,也被何小倩拦住了。
柳如黛剑势展开,独战天运帮四个高手,绰有余裕,但如杀敌攻,一时间却也不易得手。
何氏双妹也只和童、方二人旗鼓相当,打个平手。
广慧禅师静静的在地上,知觉未复。
林内、林外四处搏斗,已打得如火如茶。
就在四处搏斗打得如疯似狂,无暇分心旁往之际。
倏然一条人影恍如鬼魅,悄悄的从树后掩出,将广慧掳走。
“曾琦,你敢趁火打劫,把人留下再走!”
这是追魂仙子柳如黛的喝声。
她虽一时不能取胜,但较费羽四人,毕竟要功高一筹。
战中,偶然偷眼旁扫,发现一条人影,一晃而没。
再看地上,广慧已然不见。
虽然只是一瞥,已经看出那条人影,似乎是金针渡厄曾琦。
她虽功高一筹,但因心有旁骛,既恐徒儿不敌,又虑广慧被掳,是以精神不能集中,才让费羽等人支持了这么久。
现在广慧伤还未痊愈,又已被掳,她已气到极点,怒喝声中,一剑迫开费羽等人,撤身便追。
广慧被掳,急的不只是追魂仙子一个人。
天运帮的六个帮徒帮命掳人,却叫金针渡厄抢了便宜,如何能够甘心?
一声呼啸,连童、吴二人也舍开了何氏姊妹,随在费羽之后,向追魂仙子逝去的方向追去。
追魂仙子的一声怒喝,和天运帮徒的连声呼啸,也已惊动了林外正在酣斗中的两人。
罗信一掌
退翁如松,已自掠进林中,边追边在喝道:“小子,今天暂饶一死,早晚取你狗命!”
翁如松继起跟踪,口头也不甘示弱:“老鬼,有小爷在,你也别想安枕。”
瞬息之间,两人话声已远,身法之快,的确是神速无比。
追魂子柳如黛
开费羽等人,撤身便追,不可谓不快。
她略微辨识一下地形,便循着一条小径向北追去,小径尽处,已自来到了江边。
但闻滔滔江水,滚滚东
,静夜中,有如雷鸣。
她凝立江岸,怅望多时,只得循原路而返,期盼和翁如松与爱徒会合,再作打算。
返回原处,除去八个死尸之外,不仅翁如松和爱徒不见,连活着的天运帮徒也一个不见。
“咦!”她不
轻轻的“咦。”了一声,暗想:“他们那里去了?”
她立即展开搜索,片刻之后,似有所得,即循着马蹄的去向,向湖口方向追了下去。
且说翁如松紧蹑着罗信穿出树林,刚出去不远,即听到路旁有人相唤:“翁少侠!”
声音娇脆悦耳,显系出自少女之口。
翁如松愕然停身回顾。
两条窈窕身影,已跃落身旁,正是何氏姊妹。
翁如松不由
口问道:“两位怎么没追?令师呢?”
话出口,方才觉很过于直率。
何小翠被问得脸上一红,没有答话。
何小倩到底比乃姊小了两岁,
无成府,闻问,却接口答道:“姊姊怕留下你一个人,吃那老魔头的亏,所以没追。”
何小翠被乃妹一说,脸更红了,红得像刚出缸的布,头也低了下去。
其实彼此的问答,都是当前处境急需知道的事,原极自然。
何小翠的脸之所以红,实由于心有所属,一种心理的作用罢了。
试想,像翁如松这样的少年,武功既高,人又英俊,最难得的地方是侠肝义胆,义气冲天。几次三番,帮助她们师徒解了不少困厄,怎不惹得两个豆寇年华少女格外垂青呢?
翁如松的心里似也微泛涟漪,有些甜丝丝的感觉。
但他这种心理,微起既敛,立又当前的事感到紧张,忙道:“他们恐怕已经去远了,我们也赶紧追吧!”
于是,三人再度前进。
罗信虽然起步较翁如松为快,但翁如松轻功不差,而且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堪远。
二女招呼翁如松的话声,罗信自也听到了。
他也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
但是这一眼他却别有发现,一声长啸,便自转变了方向,向他一瞥即逝的另两条人影追去。
费羽等六个天运帮徒,脚程可没罗信快,他们起步虽比罗信又早了一刻,但仍没有出去多远。
罗信的啸声,他们自是听到了。
罗信这一声啸,在外人听来自是难以了解他的作用,但在费羽等人听了,情形又自不同,他们立即遵照帮主啸今指示,转身折返,寻着坐骑,带着两个受伤的伙伴,循官路向西而去。
这种情形,自已落入一度停留,再又追踪的翁如松和二女眼内。
三个人再度起步追踪,正苦不知追魂仙子等人去了何处,当听到罗信的啸声,又发现费羽等人折返,立即藉着地形的掩蔽,避开费羽,迳自追蹑罗信之后,亦自变了方向。
而追魂仙子柳如黛内功之纯,听觉之灵,自又高过费羽等人多多。
罗信的啸声,她也听到了。
但她却会错了意,以为罗信已随后赶来。
她要先一步追到金针渡厄,以便营救广慧。所以,她不但没有停步,反而奔行的速度加快了。
当她到了江边,一无所获,又耽搁了一会,方才回头,在这种情形下,她如何还能看到人?
幸而遗留下来的蹄印给她指示了方向,还不致茫茫然无所适从。
金针渡厄曾琦单
匹马,何以反而给他抢了现成的便宜呢?
不错,他没有助手,没有眼线,依常理,应不无盲人瞎马无所适从之感。
但他老江湖,经验丰富,起初是盯紧阎王、恶判,后来再又发现天运帮徒穿梭往来这条官道,不用再问,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人的行动,身手又高,反而可以保持高度的机密。
是以,他能盯住这些人,而这些人反而忽略了他,这就是他反而能够火中取栗的道理。
便宜虽然让他抢到了,但当他挟起广慧匆忙逃走的时候,却又感到人单势孤的坏处了。
费无极的前车之鉴,立刻浮上他的脑海。
因此,官道、小路,他都不敢走,只能掩掩藏藏的落荒而去。
出事的地方渐渐远落身后,心理的重
也随之慢慢的减轻。
追魂仙子柳如黛被他瞒过了。
天运帮主罗信和他的所属高手被他瞒过了。
翁如松和二女也被他瞒过了。
但是,他却没有瞒过去而复返的阎王、恶判。
这两个魔头越过了追魂仙子等人藏处,匆匆的向前赶去,顿饭之久,出去怕不下四、五十里。
还是活阎王童威比较心细,首先觉出不对,倏忽停步不前。
“有什么发觉?”
恶判官钟霄也停止下来,愕然追问。
“怕是追过头了。”
活阎王的这句话,立刻引起恶判官的注意,低头一看,官道上没有蹄印,追魂仙子等人是骑马走的,如今,路上没有蹄印,再往下以他们离开贵池的时间,果然是追过了头。
这种情形,活阎王自也看到想到。
两个魔头不约而同的,立又往回赶。
当他们逐渐接近现的时候,打斗骤然停止,只有浓烟上腾,火光未熄。
他们已然意识到,现场可能已经起了变化。
于是,一面向现场
近,一面留意四周动静。
果然金针渡厄的踪影,首先被这两个魔头发现,但已离他们很远。
他们当时看到的,只是一条极快的人影一闪而没,投入一个村中,还没有确知这条人影是谁,心有所疑,便即跟踪而去。
罗信发现的并不是金针渡厄,而是这两个魔头。
原因是阎王恶判为便于展望现场,正经过一个高地,攀了上去以便眺望。
罗信被二女话声惊动,回头查看瞬间,无巧不合,一眼却瞥见高处这两个魔头的飘忽人影。
金针渡厄入的这个村落,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地处官道右方,距离那片枝林已在十里开外。
时已三更,村人早已入睡,黑漆漆的不见一星灯火。
阎王恶判到了村里,适才所见那条人影已不知隐身何处。
他们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却都不愿意无端的惊扰村人,当然,也不能挨户搜查。
两个魔头分开两处,眨眼之间,几乎在这百十来户人家的户顶上踏了个遍,也没听到一点可疑的声音和迹象。
十多里路在罗信眼中,又能算得什么?
就在阎恶判搜寻无获,方要离开的时候。
罗信已经追踪而到。
他虽然已经听到追魂仙子的喝声,抢便宜的是金针渡厄,但他自己亲目所睹的,只有阎王恶判,因此,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两位可有所获?”
他这句话是一语双关,既像是问,可曾见到金针渡厄?又似乎是问,广慧被他们掳来,可曾问出佛令下落没有?
“获得什么?”恶判官没有好气的反问。
“广慧!”
“广慧?”
“嗯!”“大帮主要想找我们弟兄的麻烦,不妨明说,我们弟兄可也不是怕事的人。”
好个狡猾的天运帮主,一见话锋不顺,同时也看出广慧确不是他们掳走的,追魂仙子师徒和翁如松他们可能就到,此时此地,他可不愿再惹翻这两个魔头,立刻见风转舵,微含笑意的又道:“两位误会了。”
“哼!”“我是说广慧已被曾琦掳走,两位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
“早这么说多好。”
“怎么样?敢是已经被他溜了?”
“是不是曾琦,我们没看清楚,不过确曾看到一个人影进了这个村子,似乎还没离开。”
适时,一阵蹄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显然已从官道过去了。
天运帮主罗信立刻发出一个信号。
一阵爆响,无数耀眼银花纷纷四散飘落,黑暗的夜空顿时呈现片刻光明。
银花尚未落尽,蹄声已又转回,不多一会,便已到了村前。
“守住四周通路,静候天明。”
罗信没有让人马进村,向手下人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阎王恶判于罗信离开后,即隐身一棵大树上,显示出不愿和他再打交道。
罗信也细心搜查一遍,并不比阎王恶判高明多少。
等候天亮,在这几个魔头来说,真是一件苦事。
而时间仿佛有意和他们做对似的,似乎过得特别慢,真杀、真砍他们都无所惧,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却比砍上一刀,还要令他们难于消受。
,似乎了解他们的心情,合唱了一首安慰他们的歌曲。
东方也逐渐有了曙光。
第一个起
的,今天是最倒楣的一个。
他刚刚出得门来,便被罗信一把抓庄。
“大…王…大王…饶…命!”
“胡说!”
这一声喝,这个倒楣鬼吓得更说不出话来了,牙齿也在打战,如果不是罗信有力的手把他抓住了,真会瘫软下去。
“听清楚,我不是贼,我是官。”
“是…是…老爷。”
倒楣鬼总算听清了这句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我问你,地保住在那一家?”
“我就是。”
“你叫什么名字?”
“张诚。”
“此地可有喇嘛?”
“没有。”
“那就交给你办了。”
“老爷,什么事?”
“现有朝廷命犯藏匿在你们的村子里,快去查明报我,如敢隐瞒,留神你的脑袋。”
“是,是!我绝不敢隐瞒,一共多少人?”
“一共两个人,一个老头子前额特大,还有一个是和尚。”
“好,我就这去!”
罗信说他是做官的,倒并不假,整个天运帮就是元廷的爪牙嘛!
他这种做法虽然极为有效,更是恨之入骨,隐伏一旁愤慨不已
张诚回到家里,取出一面锣来,绕着村庄“哨哨口当”边走边敲,边在宣布:
“现在有朝廷命犯,潜入本村,各位乡邻,如果发现两上可疑的人,赶恰恰出来报告啊!”村人习于早起,这个时候差不多全都起来了,闻声全都打开了,探头出来查看,眼睛里充满了诧异和惊惧的光芒。
张诚绕着村庄喧嚷了一遍,村人全都被惊动了,竟无一人出来报案。
这个情形在罗信眼中,不
忖道:“难道上了阎王恶判的当?或者是连他们也看走了眼?”
正当他狐疑不定之是地,陡见两条身影,自不远处一棵树上飞掠而起,直向村外扑去。
他已看出是阎王恶判,此举必有用意,立刻也跟踪追去。
这片村庄正式道路,只有通往官道上的一条,至于田间的小路,可说是四通八达。
活阎王和恶判官扑去的那个方向,并不是走向官道的正路,而是与正路背道而行的田间小道。
百十多户的一个村庄,面积能有多大,以罗信的身手,只消一两个起落便已赶到。
活阎王和恶判官不但确有发现,而且已经把人拦住。
被他们拦住的是两个人,一个正是他们此行要掳劫的目标——广慧禅师,此时已能勉强行动。另一个却是一个村姑装扮少女,金针渡厄踪影不见。
罗信赶到的时候,活阎王、恶判官似乎曾经出手掳人,没有得手。此时,正面对面的隔着一丈多,俱以惊诧的目光打量那个少女。
罗信的推测并没有错。
天运帮徒环伺,活阎王、恶判官自是不想多作耽搁,掠到广慧身旁便想把人掳走,对于挽扶广慧的村姑,自是不曾在意。
以活阎王、恶判官的修为功力,满以为手到擒来,偿心如意。
那知伸出的手,距离广慧还有尺余远近,忽觉一综疾风指向脉门,竟是隔空点
手法。
出手掳人的是恶判官,纵然身手高绝,像这种出乎意外的事,也要措手不及,当场出丑。
这个魔头艺业确是不凡,发觉不对立即挫身缩手,饶他应变够快,也只躲开脉门,右腕连皮连
却给伤了一块。
活阎王跟踪而至,蓦的一掌,便向村姑劈去,也被村姑铁掌震退。
两个魔头这才知道遇见了高人,这个看不起眼的村姑,却是一个深藏不
的绝顶高手。
这些经过只是一
即分,当真快同一瞬。
天运帮主罗信却于此时赶到。
只听钟霄怒声喝道:
“丫头,你是什么人?敢出头多事!”
“哼!看你们的样子就不像是好人,这位大师伤得这个样子,你们还不肯放手,真是一点心肝都没有。”
“小姑娘,这件事你可不能管,这个各尚可是朝廷的要犯啊!”罗信已然看出一点苗头来了,恶判官的右袖已经被血
透,必是吃了亏,他想用“朝廷要犯”四个字,把这个村姑吓唬走。
谁知村姑看了他一眼“呸”了一声,道:“你也敢多嘴帮他们说话,我叫你办的事,办好了没有?”
罗信被问得一怔。
活阎王、恶判官更是大诧,开不清这个村姑究竟是什么身分?和罗信又有什么关系?听口所像是并没有把罗信看在眼里,只有暂候一旁,静观事情的演变。
罗信仔细端详村姑一遍,确信没有见过她,不由诧声问道:“你可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村姑似也对这一问感到诧异,又看了罗信一眼,才说道:“你不是罗信吗?”
罗信望着村姑,惑然答道:“老夫是罗信,自信没有见过姑娘啊!”“什么?你没有见过我,半年以前,也是在这条路上和我打赌,赌输了的不是你?想赖帐可不行。”
活阎王、恶判官愈听愈奇,眼睛也睁得愈大。
罗信似有所悟,因此说道:“小姑娘,你恐怕看错了人,老夫有两个兄弟和我长得一样,你所见的恐怕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你不是那个保镖的,为什么也叫罗信?”
“啊!这个不须你管。”
罗信一时语
,只好蛮不讲理。
“那么你是干什么的?”
村姑年纪不大,问话一派天真,还不知和她对话的这个人,就是为害武林的大魔头哩!
“老夫乃都是朝廷侍卫,这个和尚是个重要犯人,念你年幼无知,赶快把他留下,逃命去吧!”
“他们两个也是侍卫?”
村姑指着活阎王、恶判官,又再发问。
“他们不是,不要再多罗嗦,把人留下,赶快走吧!不然,可要连你一同拿去问罪。小小年纪,难道真的活够了?”
罗信已感不耐,同时天已大亮,村姑的长相愈发看得真切,简直和翁如松长得一模一样,已经意识到这个村姑装扮的少女是什么人了。只因活阎王、恶判官虎视在侧,不能无所顾忌,嘴里说着话,凶眸已在连连滚动,似乎是在转着恶毒主意。
活阎王、恶判官像也看出罗信眼神有异,不约而同的也在暗聚功力,准备出手。
村姑恍若无觉,哼了一声道:“那个糟老子是谁?我还不知道,那个大块头想必是恶判官钟霄。你是侍卫,是鞑子们的走狗,更不是好东西。”
三个魔头同被村姑言语
怒。
活阎王、恶判官已知村姑不是易与,心里虽然怒极,还没有见之于行动。
不,他们是想等罗信和村姑打起来时,他们好乘隙掳动广慧。天运帮主可不同了,当着活阎王、恶判官被村姑不留余地的骂得狗血淋头,身分、名望,却不容他再事缄默,一声怒喝:
“丫头找死!”
“呼!”的一声,就是一掌。
村姑因有广慧在旁,不容闪避,竟也铁掌双扬硬封上去。
两下里掌风相遇,暴出一声大响,四溢的劲风,顿时卷起一片烟尘,弥漫在四、五丈方圆范围以内。
村姑、罗信同被震退,竟是功力悉敌,不分伯仲。
活阎王、恶判官双双掠起,扑向了广慧。
村落边沿亦于同时,不,似乎早了一刻,也飞快的掠起两条身影,看样子,原是准备抢救村姑的,现在却只好
向活阎王、恶判官。
“砰砰”声中,还夹杂着一片烈焰。
活阎王、恶判官被
退回原地。
那突然掠来的两条人影落地现身,却是翁如松和追魂仙子。
翁如松携同二女早已追踪到此,只是守在村外,严密的监视着村中动静。
不久,追魂仙子亦循着蹄迹接踵而至,四个人在村外略作计议,仍留二女监视着费羽等人,翁如松和追魂子却已悄悄掩进村来。
等到村姑保护广慧,
乘天色要亮没亮的一刻,潜行离村,而被三个魔头拦住的时候,两个人既喜且惊。
依着翁如松本想即刻出去,与乃妹会合。
追魂仙子却主张看看再说,她怕因此迫使阎王、恶判与罗信合
,果真演变到那种地步,三对三,自己这一面,并无绝对致胜的把握,这是她老谋持重的地方。
翁如松也觉追魂仙子的顾虑不无道理,便放弃了自己的主张。
他们虽没即刻出来,却已掩到村边,以便必要时好接应翁若梅。
罗信骤施煞手。
翁如松可真急了。
他以为乃妹还是以前的功力,绝非罗信的敌手,立刻便冲了出来。
追魂仙子也随后追出。
但是他们已然晚了一步,若梅、罗信竟已硬碰硬的对了一掌。
不过,他们虽然晚了一步,没有接应上若梅,却正好击退活阎王、恶判官。
翁如松此时立即掠到若梅面前,关切的问道:“梅妹,赶紧运气试试,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试过了,没有受伤,哥哥,你到那里去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
“我也在到处找你啊!先把这几个魔头打发走,有话等会再谈。”
一掌对过,罗信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他觉得若梅的功力和乃兄比较,似乎只强不弱,这不是太不可能了吗?
他几乎呆在当地。
翁如松和翁若梅二小的话声,便他懔然于心,凶眸一转,又有了打算。
他望着正在如疾如呆的阎王、恶判,肃然说道:“钟兄、童兄,合则两利,分则无望,天运帮今后三人共同主持,两位意下如何?”
为了达到目的,他已不再矜持,竟向阎王、恶判实施拉拢了。
看他说话时那副严肃的面孔,倒像颇具诚意。
钟霄断然答道:“罗帮主,三对三,胜负各半,依我看来这件事还是徐图为妙。”
他不愿合作,却是别有打算。
这么半天,他看了又看,觉得翁若梅的身形,和那夜在括苍山中,引起他们后劫去玉-的那个少女,十分相似,再证明知才她和罗信对掌所显示的功力,愈觉所想不错。
罗信的功力,倒不失为一个有力的帮手,但罗信的人品可不大靠得住。再说,罗信绝不会把帮主宝座让给他,他也不会甘心为人下,事实上,终不能合作到底,因此,他便断的拒绝了罗信的提议。
罗信像似十分失望,但仍怀着一分希翼的道:“兄弟的话永远有效,两位如果有意,罗信随时候教。”
“就这么办,失陪了。”
话声中,恶判官已招呼阎王如飞而去。
罗信亦待离去。
翁如松陡然喝道:“站住!”
罗信闻声停步,转身狞视翁如松道:“怎么样?”
“念你也是炎黄子孙,一身修为不易,小爷不忍教而诛,如肯解散天运帮,改行向善,尚可安享天年。否则,如再相遇,便为生平大敌,听与不听,全在你一念之间,请吧!”
翁如松这话可谓语重心长,无如罗信隐溺已深,那还能听得入耳,闻声后,嘿嘿笑道:“莫谓帮主怕了你,小子,我们是走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说罢,竟自飞掠而去。
须臾,传来蹄声,渐去渐远,终至不可复闻。
翁如权和若梅二人会同追魂仙子和广慧,寻着何氏姊妹,亦自行离去。
路上兄妹二人,互诉别后经过。
听得追魂仙子师徒羡慕不已。
当着追魂仙子师徒,翁如松未问玉-的下落,若梅更不好意思说。
至于若梅搭救广慧,也是极为巧合的事。
原来她自得到玉-,即去了九江,一连几夜暗探那所巨宅,才知道那个伪装威镇八方
她前往庐山的宅主人,姓叶名方,和威镇八方是刎颈至
。
威镇八方委托叶方,往见一位师执前辈,代向神僧说项,他自己则去了峨嵋,即使神尼回来。
玉-已经到手,此次再来金陵,自然的即是佛令了。
这一夜正在赶路,先被她发现了阎王、恶判,只觉这两人武功奇高,一时好奇,便尾随在后。
当她发现金针渡厄的时候,又比阎王、恶判早了一刻。其时,阎王、恶判已经走过了那个村庄,而她正在那个村庄附近。
她此时的功力,已比阎王、恶判略高,路又近,是以是入那人村庄,阎王、恶判竟没发觉。
她和金针渡厄是从两个不同方向,进入那个村庄的,也可以说是先后到达的,所以金针渡厄的落脚处,已经被她看到了。
起初她还以为金针渡厄深夜挟着一个黑
的东西,非
即盗,后来等到看清那个黑
的东西,竟是一个和尚,愈发非要看个究竟不可。
她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子,藏在那家住户的屋檐下,偷偷向里面窥看。
最先看到的是金针渡厄替广慧疗伤。
广慧自服过翁如松师门闻伤圣药,经过两天的运功,伤势已大见好转,本就快要清醒过来了,再经过金针渡厄替广慧的回
妙手,不多一会,就清醒了。
金针渡厄一俟广慧清醒,竟然迫不及待的
问佛令下落。
若梅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由心中窃喜。
屋里既没点灯,金针渡厄的话声又轻,而且又是间歇
的。
当阎王、恶判和罗信先后搜寻的时候,金针渡厄都已先有觉察,立即噤声不语,待三个去无了,他再
问。
“施主相救老衲,老衲自当于身感激,只是佛令下落,有关武林劫运,却不能奉告。”
广慧只说了这么一句,以后即再不发一言。
金针渡厄恼得
起,正要向广慧痛下煞手时,若梅才以隔空点
手法,将金针渡厄制住了。
罗信搜村,张诚鸣锣宣告,若梅自是听到了。
她不忍这爱百姓因此受累,才乘隙将广慧救出,终于还是让钟霄发现,而被拦住了。
金针渡厄因对那家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能出处自由,
道被点后,也被那家住户恳求,才没让若梅带走。
翁如松也才知道,乃妹何以会突然在此现身。
广慧的伤势虽已痊愈,但伤后体力衰弱,还不能长途跋涉,车马又雇不到,只好走走停停,一天走不了三、四里,竟比平常人还要慢。
追魂仙子虽然知道罗信等人,还不会就此死心,但因又多了一个武功高绝的若梅,实力大增,担心自是难免,却已有恃无恐了。
从贵池到湖口,下有四、五百里,像这么走,非十天半月不能到。
歇的时候多了,谈话的机会也就随这增多。
广慧这才从婶母口中,知道了真正的救命恩人。
而翁如松兄妹也得到了佛令的下落。
自然,广慧告诉他们这个一向守口如屏的秘密,与其说是感恩图报,不如说是甚于他们兄妹的侠义行业所使然。同时,他们的武功,也获得这位志行高洁的僧人所信赖。
这一天,也就是离开贵池的第三天,到了至德。
至德是皖赣
界的一个县城,一行六人,便选了一个较具规模的客栈落了店。
饭后,追魂仙子师徒俱感不适,尤其是广慧最为显着,刚有点血
的脸,又变得非常难看。
追魂仙子略一行功搜脉,蓦然睁眼喝道:“我们全都中了毒。”
翁如松和翁若梅兄妹,闻喝顿也面目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