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翁如松随将奇遇简略说过,告诉她是代呼延靖收做衣钵传人。
灵姑听了,更是欢喜。
翁如松又道:“我有急事须去金陵一转,天运帮还有余
未灭,大嫂这里似也不便久居,如果同意,我修书一封,大嫂即刻投奔鄱
渔隐…”
“不用费事了!”
房里三人,闻声大惊。
翁如松第一个破门而出。
等到道悟禅师熄灭灯火,也掠到院中时,翁如松已和来人谈到一起,状甚
愉。
只听翁如松说道:“朱大哥,你真会恶作剧,吓了我一跳,来到院中,我都没有发觉,想必武功已得醉师伯真传了。”
“进步是有一点,要传他老人家衣钵,还差得无呢!”
来人答。
道悟方丈已来到翁如松的身侧,听两人谈话口气,知系自己人,悬心大放,忙说道:“既是少侠好友,何妨禅室一斜。”
翁如松忙替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本寺方丈道悟师,这位是我朱坤朱大哥。”
灵姑始终没有
面,这时听清来人是友非敌,随将灯又点上。
道悟和朱坤互道久仰,老方丈这才肃客入室。
翁如松匆忙抢出,怀抱着孩子也忘了
还灵姑。
奇怪得很,这个孩子竟然没被适才仓皇的景象吓器,两只眼正月这时还在向屋里四人溜来溜去。
这一种不同凡俗的表现,分明是与武有缘,看在道悟禅师的眼里,不
暗为故人高兴。
坐定后,翁如松又问:“朱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傍晚的时候,我才到杭州,就住在滨湖客栈,适才南方火起,出来查看,发现一条极快人影,跟踪到此,不意竟是你!”
“家父母可有消息?”
“现在随侍家师身侧,武功可比愚兄高明的多呢!”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令妹呢?”
“离开伏牛山,我们就分手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进行的事,怎么样了?”
“才有一点头绪,正苦不能分身呢!”
“你说的可是有关谢女侠的事?”
“我真糊涂,还没给两位介绍呢!”
随说随替朱坤和灵姑引见一遍,又将谢灵姑遭遇,就所知也向朱坤说了,最后才道:“朱大哥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请你护送大嫂,去一趟鄱
湖怎么样?”
“我这趟来,就是奉命听凭你们兄妹差遣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我们兄妹年纪都小,朱大哥怎么能这么说。”
“小兄弟,我不是跟你客气,这是家师的谕命。”
“醉师最爱和晚辈寻开心,你还不知道?”
“这可不是寻开心呢!”
既是醉道人这么
代的,翁如松也就不再和朱坤争辩,当下写了两封信,一致神医楚贤,一致翻
渔隐闻超。
随之将和他们结识经过,及楚庄与翠碧嶂的地理形势,告诉了朱坤。
然后,便和三人告辞,连夜上路。
杭州距离金陵也还有不算短的一段路程。
在灵隐遇见朱坤,叙阔、写信,又耽误了很多时间,一任翁如松身法多快,天亮的时候才赶到了丹
。
这地方富庶,人烟稠密,心里再急,也不能不顾虑惊世骇俗。
于是,他又想到乐天羽士叮嘱他的话:“不必强求。”
好吧,既然不必强求,何必那么急赶?
他穿的是一身儒装,索
一摇三摆,踱起方步来,虽然如此,还是经平常人要快得多。
到达镇江,已是巳午时分,酒楼已然开门,恰巧他正走过一家名叫“松鹤楼”的门前。
没看到酒楼,他还没想到吃饭的问题,这一看到酒楼,肚子立刻作起怪来“咕噜噜、顺噜噜”的直响。
信步走了上去,选了一个临街的位置。
这个时候吃饭,还显得早一点,楼上的座位还空得很。
只有一个客人比他还早,已经叫好了菜,正在自斟自饮。
这位客人的座位也是临街的。
翁如松所选的位置,正和这个客人邻桌,而且对面。
起初翁如松也没介意,等到点好了菜,这才想起对面的客人,好像是在那里见过?
不由又把头抬起,向对面的客人望去。
对面的酒客是个老人,头顶已秃,前额特大。
在翁如松的印象里,这个老人,他是绝对没有见过。
“为什么又那么面
呢?”
他自己在问着自己。
蓦然,他想起师父指点过的武林奇人中,不正有一个与此老长像一样么?
这位老人家在这里出现,为的又是什么?
他又向老人望了过去。
自他上楼、落坐、点菜,老人都只自顾自的饮酒,没向他看一眼,现在依然如此。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不一会儿,他点的酒菜已经送了上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走。
酒楼上,陆续的上来许多客人,又陆续散去。
翁如松偶向街上一瞥,
影已经西斜,心里立生警惕,暗道:“我不能尽守在这里,免得引起此老心疑。”
想到这里,立刻将酒保唤来,结清了帐。
临下楼的时候,又向老人瞥了一眼。
正好与老人
来的两道锐利目光,对个正着,翁如松只觉心头惊,忙不匆匆下楼而去。
秃顶老人这一顿酒饭直吃到
偏西,几乎和晚饭连在一起,方始下楼。
从镇江通往金陵的官道上,一个秃顶老人自东向西,脚下极快。
天逐渐的为夜
所笼罩。
天愈黑,这位秃顶顶老人脚下愈快,到后来,简直和飞差不多。
如果眼光锐利,能够黑夜视物,便能发现在秃顶老人身后的五、六十丈的路上,正有一条蓝色身影,追蹑着老人身后。
这条蓝色身影快整
的程度,绝不比秃顶老人慢,而且轻悄无声。
约有一个多里辰,已自进了山区。
秃顶老人忽然顺着一岔路,折向向右。
蓝色身影跟在后面,亦步亦赶,仍然保持相当距离,没有迫近。
走没多远,秃顶老人忽然舍去山路,掩掩藏藏,往里趟进,像是怕人发觉。
果然,山路上高有明桩暗卡,蓝色身影也自发觉,立刻也学着秃顶老人的样子,藉着山石树木的掩蔽,避开椿卡,悄悄的向里趟。
蓝色身影自是翁如松。
他不但发现桩卡,而且也看清桩卡里面,正有他一度追踪,而不知去向的几个人。
他暗暗的“哼”了一声,心道:“原来你们躲在这里!”
这几个人就是他在芜湖酒楼上所遇见的那几个,只不知他们是怎样避开自己的追踪,来到这里的。
因而他已联想到,在这座山里的一定就是这一些人嘴里所称作“当家的”了。
避过几重椿卡,到了一座庙前。
秃顶老人已失去踪迹,不知潜藏何处?
从高处俯瞩,殿共三层,中间一层,灯火辉煌,人影往来闪动。
他不知道寺院何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但看警戒得这么森严,庙里一定在进行着一件什么大事。
以秃顶老人那么大的名望,尚且那么小心谨慎,可见庙里的人绝非易与。
翁如松不敢留然现身。
他很仔细的辨识山形地势、进退道路。
蓦然,一声凄厉的惨号起自庙中。
听得翁如松肌肤起栗。
这一声惨号,显示着庙里正在进行惨无人道的事件。
翁如松义胆天生,那还理顾利害,立向庙中掠中。
也许是他艺业高,也许是庙里的人自恃过甚,翁如松欺到庙前,掠进庙中,竟没被发觉。
他隐身在第一层大殿殿顶,向第二层大殿中望去。
顷刻之间,又是一愕。
第二层大殿殿中,佛像之前,偏左坐着一个高大老人。
这个老人和罗信长得一模一样。
但翁如松肯定的断定,这个老人绝对不是罗信。
金陵镖局的罗信武功如何,他听江枫说过。
宫山那个也叫罗信的武功,他更亲眼目睹过。
就凭这两个罗信,不管是谁,也绝不会使秃顶老人那么畏惧。
他就凭这一点直觉,断定殿中的老人,绝不是两个罗信之中的任何一人。
老人左右,一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眼
光,钢髯绕颊,形态十分威猛。
老人面前丈余远处,也有两个大汉,挟持着一个年老僧人。
老僧遍体鳞伤,一身是血,被折磨得狼狈不堪。
老僧前面,地上躺着一个和尚,两耳已失,两眼也成了两个
,鲜血染满了这个和尚的头颅、肩上、前
和附近地面。
只听那个坐着的老人喝道:“广慧,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天了,也就是说,已经牺牲了你三十个门下弟子了,难道说你全无动于衷?还不把佛令献出!”
隐在殿后的翁如松,听了一动。
“原来佛令落在这个广慧和尚手里,误打误撞,竟让我知道了。”
随又注意聆听下去。
“凌施主…”
广慧这一声“凌施主”吓了翁如松一跳,暗问自己:“难道他就是天运帮主?”
“你就是把庙里的僧人杀光,连老衲在内,也是得不到佛令的了。”
广慧声息微弱的说完两句话,已经把眼睛闭上。
显然他也受了很重的伤。
翁如松心里大慰,意识到佛令在广慧手中,或是广慧知道佛令的藏处。
“广慧,你太幼稚了,这种话岂能骗得了老夫?一天不将佛令献出,一天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狠毒的凌老人。
“阿弥陀佛!”
广慧诵了一声佛号,连眼都未睁。
“把秃驴吊起来!”
殿顶上,早已装好一个活轴,活轴上穿着一条很细很亮的绳子,一端系着一个铜环,一端系在一
殿柱子上面。
看样子,这条特制的绳子像很结这关,不知用何物制成?
挟持广慧的两个大汉,听了凌姓老人的话,站出一个,将绳子从活轴上松下。
然后,捆住广慧脚上的一
大拇指,将这个僧人徐徐的倒吊起来。
广慧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绝不抵抗。
大概他心里十分明白,抵抗也无用,或许活罪还要受得更大。
不一会儿,广慧苍白的脸上已经呈充血现象,人也发出轻微的哼声。
翁如松看得热血沸腾,方想不顾一切,闯入殿中,将广慧救下。
这时,一阵破空锐啸,十向点亮晶晶的东西,以无比凌厉的威势,
向殿中。
一组呈梅花形,
向凌姓老人及其身旁的两个大汉。
这一组的暗器,一共是六粒,五粒形似花瓣的,已将三个人的上、左、右三个方向封住,使他们无法闪躲,中间形似花蕊的一粒,却
向凌姓老人的中庭
,这一粒后发先至,劲锐异常。
另一组共七粒,是
向挟挂广慧的大汉,每人三粒,是上、中、下成一直线,最后一粒却是
向广慧的头颅。
发
暗器的这个人,指力显然极强,且能于同时间,向不同方位的六人全都
到,自非一般身手的人所能办得到的。
如说这人与凌姓老人有仇,为什么连广慧也要一起杀死?
凌姓老人视
来暗器如无物,端坐座椅之上,动都不动。
直等
向中庭
的一粒快到身前,方才微抬右手,曲伸食中二指,向这粒暗器弹去。
“叮”的一声脆响。
这粒暗器竟被凌老人弹飞,去势之速远比
来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倍有多。
光只把这暗器弹飞还不算奇。
奇的是,这被他弹飞的一粒暗器,竟将
向广慧的头颅的一粒也给撞飞。
凌姓老人这种从容却敌的神态,看在翁如松眼中,不由眉间一皱。
他本想抢救广慧,看了这种情形,不
又踌躇起来。
其余十一粒,也都被四个大汉躲的躲,劈的劈,无一命中。
看样子,这四个大汉也都无一庸手。
一阵“叮当”声响过后,暗器无功。
凌姓老人微哂说道:“柳如黛,屡与老夫为难,再不知机,莫怪老夫不念旧
了。”
凌姓老人动也不动,就知道暗器是何人所发,识见之广,与口气之大,又使翁如松一惊。
“那追魂仙子名列武林十异,竟然不在这凌姓老人眼中,他是谁?何以未听师父提起过?”
翁如松错愕的在想。
庙里突然飘落一中年妇人,纵轮廊上看去,年轻时必然极美。
她飘落殿前,已扬声叱道:“罗信,你出来!”
翁如松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同时,他也向现身殿前的妇人打量过去。
罗信“嘿嘿”冷笑声中,已步出殿前。
随侍在他左右的两个大汉,也跟了出来,仍然站在他的两侧。
另外两个大汉守在殿中,监视着广慧。
“柳如黛。你可知道老夫的规矩?”
“罗信,你可知道广慧又是什么人?”
再度从追魂仙子的口中,证实这个凌姓老人才是真正的罗信,金陵镖局和
宫山的两个名叫罗信的人,原来都是冒牌货。
真正的罗信为什么要化名姓凌?
两个和他像貌相同的人,为什么又要冒充罗信?
翁如松大是不解。
只听罗信又道:“广慧难道是你的姘夫?”
“混帐!你也是成名的人物了,怎么说话全无教养?”
追魂仙子气得浑身都有点发抖。
罗信不怒反笑,
恻恻的又道:“骂吧,痛痛快快的骂吧!叫破老夫秘密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今到就别离开这座栖霞寺了。”
“哼!”追魂仙子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意似不服,续又骂道:“组织天运帮,认贼作父,残杀同道,连祖宗的姓全都改了,简直是无
已极!
栖霞寺的僧侣与你何仇?我侄儿与你何怨?你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他们。
你不放过我,哼,我还不肯饶过你呢!”
追魂仙子情绪激动异常,把罗信骂得狗血淋头。
按理说,这个丧心病狂,无
已极的魔头,必然会怒不可遏,愤而出手,置追魂仙子于死地。
追魂仙子骂完之后,已在运功待敌。
翁如松也被迫魂仙子这番义正辞严的言语感动,也在暗地行功,准备必要时去援追魂仙子
险。
同时,他也想到乐天羽士那句“人言不可尽信”的话来了。
从今天的表现,追魂仙子分明是个“明是非,识大体”的人,何以会有那么一个难听的外号?
看来给他起这个指点号的人,本身就有问题。
追魂仙子和翁如松,一明一暗,都在凝神待敌。
只要罗信有动手的模样,她和他可能都要抢先发动。
那知这个老
巨滑的魔头听了追魂仙子的话,态度立改,口气也转温和的说道:“柳女侠,这个误会可大了。”
“这话怎么说?”
“广慧是你的侄儿,前几次来时你可没有说,我还真不知道哩!”
“现在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追魂仙子还是冷若冰霜的问。
“先放人,后陪罪,柳女侠总该满意了吧?”
他还真说了就做,立命殿里的两个大汉,即刻把广慧松了下来。
广慧早已晕了过去,两个大汉立又推宫活
,施行急救。
罗信这个魔头真是老脸皮厚,居然又向追魂仙子躬身一揖,算是陪礼。
“慢着!这个礼我不敢当。”
放人她没说话,陪礼她却避开了。
“柳女侠,还有什么指示?”
罗信不以为意的问。
“要想解释误会不难,你得解散天运帮,从今以后,不准再问佛令下落。”
“女侠,你把我罗信看成什么人了?”
“传闻自是不可尽信,难道眼见还有假的?”
“女侠,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倒得请罗大帮主教了。”
“这件事并片言可尽,女侠如果信得及我,殿里坐谈如何?”
“不用了,我还有事急待离去,大帮主不妨长话短说,可可使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人,顿闻茅
。”
“好吧!为了使女侠释疑,就在这里说吧!”
接着,他便说出下面一段话来。
杀人,杀了许多武林同道,他不讳言的承认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
据他说,事情是这样的。
凡是身为一个炎黄子孙,谁也不甘心长做亡国奴。
反抗异族统治,推翻极权暴政,理论也是绝对正确。
但如谈到方不就必要实行有效。
什么才是驱逐鞭虏有效的方法呢?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组织天运帮的动机所在了。
他认为元廷人中原已四、五十年,早已极深蒂固,庞大的元廷骑兵,更是不可轻侮的力量。
各别的行动,少数和人反抗,只有平白的牺牲一些有用的生命,对于大局实无补益。
他组织天运帮,就是想把这些零零星星的力量,集合成一个完整的力量。
在没有成
以前,托庇在元廷卵翼之下,才是保存实力和最安全的措施。
他所杀的一些武林同道,乃是因为他人不肯加入天运帮,而要各别行动。
以卵击石,岂有侥幸成功的可能?
惟有忍痛的把他们杀掉,才可以挽救将被他们拖累的更多的生命。
他要取得佛令,也是为了要团结各大门派力量的一个方法。
他承认他对广慧的方法是错误了。
他向追魂仙子深致歉意。
要求仙子与他合作。
他说的有条有理,有声有
。
他的态度也像十分诚恳。
追魂仙子柳如黛心里有些动摇了。
翁如松也似乎为这段言辞所动。
罗信讲得兴高采烈,陶然自醉,四个大汉也似受了感染。
追魂仙子和翁如松,理是听得入神。
就在这个时候,殿里灯火忽灭,传出来一声闷哼。
天运帮主罗信、追魂仙子柳如黛,是何等人物,闻声知觉,先后掠入殿内。
两个大汉昏卧在地,不知是死是伤。
广慧禅师竟自失了踪迹。
一声厉啸,出自罗信之口,这个魔头功力、机智,委实不比等闲,庞大物身形晃得一晃,便从佛像后通往第三层大殿的门中,追了出去。
追魂仙子柳如黛救人护宝,提着两重心事,自也不甘落后,紧紧的亦卸尾蹑踪。
翁如松高居第一层殿顶,虽因失神没有发现何人潜入殿中,将广慧走。
但是这人出来逃走,他可看得十分清楚。
这个人竟然是指剑费无极。
他不
暗暗自责。
“强敌环伺,何以竟自出神起来?”
他虽在自责,可没忘此行使命,方自要追,又已发现三条人影自不同的隐身处所追了下去。
这三个人是秃顶老人、活阎王和恶判官。
他暗道一声:“侥幸!”
幸而这几个人都是志在佛令,没有注意到自己,否则,适才如抢先出手救人,现在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愿让这些魔头先发现自己,不由略一迟疑。
天运帮主罗信和追魂仙子柳如黛,又已自殿中追出。
他意识到指剑费无极如不放下广慧,绝难逃得出这么多高手的追踪。
因此他等到再没有人出现,才随后追了下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刚翻过一个山头,便看到费无极被五个高手包围在一块隙地上。
只见费无极左手挟着广慧,高声喝道:“全给我退远些,不然我先将广慧劈死,谁也别相得到佛令。”
费无极这种要挟当真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包围在外圈的五个人,果真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天运帮主罗信怒瞪着费无极,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但他并未即发言。
原因是,意图染指佛令的人,凭空又多了四个。
这四个人他都认识,没有一个好惹。
一对一,他还没有把这几个人看在眼中。
但如这几个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他可没有制胜的把握。
不过他也知道这几个人互有恩怨,纠
多年。
他不即发言的用意,就是在平抑自己抑自己
中的怒火,盘算着如何扩大他们之间的怨隙,好一个一个的下手收拾他们。
最好先让他们火拼一场。
秃顶老人、活阎王、恶判官也都是虎视眈眈,采取观望态度。
最感焦急的,要算追魂仙子柳如黛了。
广慧是她的侄儿,自然她不希望广慧遭遇毒手。
同
她更不希望佛令落在任何一个魔头手中。
适才在栖霞寺,她想要用暗器把广慧打死,那是出于无奈,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侄儿被罗信非刑拷问,受那种活罪。
好容易由于自己出面,使广慧得了一线生机,还没想到如何应付罗信,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她又怎能不急呢?
翁如松已悄悄的欺近现场三十丈左右。
他也在运集功力,待机而动。
现场在僵持中,显得无经死寂。
终于还是天运帮主罗信首先打破沉闷。
只见他笑向费无极道:“费大侠,这一手玩得并不高明呢!”
“掳劫经月,非刑迫供,仍然是一无所得,又高明在那明?”
费无极以牙还牙,还言讥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信实在可怕,对于费无极这种恶毒的讥讽,居然无动于衷。
“什么意思?”
“我是说,事先没把环境看清,如今四面楚歌,又用什么方法把人带走?”
“这倒不劳大帮主费心,好法子我是没有,耗着总可以吧?谁等得不耐烦了尽管便。”
“好办法,但我得提醒费大侠一声一个人功力再高,也难与众为敌。”
“广慧和尚和柳女侠的关系,费大侠想必也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
“何不和我与柳女侠合作,共同执掌天运帮,当然费大侠、童大侠、钟大侠愿意合作,罗信无不竭诚
。”
追魂仙子并没有亲口答应与他合作,他现在却强把追魂仙子拉在一起,以壮声势。
同时,他也不疏忽向每一个人示好。
威胁、利
可说是运用得相当巧妙。
无如这几个人全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那会被他这种甜言
语所动?
他得到的只是一片哼声。
显然没有一个肯上他的当。
罗信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道:“好吧,耗着吧!”
费无极像是似有所见,哼了一声道:
“大帮主,用不着耗了,你所等的人,这就到了。”
果然,远处已有几十条人影,向这里奔来。
费无极也够厉害的,他虽不便出口向天运帮以外四个人拉拢,他却会巧妙的利用情势,触发这四人自动的,暂时的,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
几十条人影很快的到了现场,为首的就是在栖霞寺,随侍在罗信的身侧的那两个大汉。
这些人到了现场,不待罗信吩咐,竟在外围又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
这种声势换了旁人,确能收震慑效用。
可是被围在场里的几个人,除开罗信,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连个回头看上一眼都没有。
这声冷哼使罗信大生警惕。
只听他向这些手下人喝道:“回去,这里用不着你们!”
他的确够机警,脑子转得够快。
如果他真要动用手下这点力量,情势所迫,被围住五个人势必联手对付他。
这样一来,吃亏的当然是他的部众。
反过来说,如把手下人造走,还可以利用五个人彼此间的矛盾,相继取利。
利害权衡,他很快的想到这一点,是以毫不犹豫地下令部众撤退。
他这些部众都是他的亲信,虽然他们没有立时领会他的意思,但却立刻遵命撤走了。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又从来路上,走得一个也不见了。
“大帮主,够气派!”
费无极首先发出赞美的辞句。
“也够聪明!”
秃顶老人也接了一句讽刺的话。
秃顶老人,罗信称他作曾大侠。
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便是称颂武林十的那首歌谣“僧尼渡厄…”的渡厄,本名曾琦。
在十异中,曾琦医最
,最拿手的是金针之术,确有着手成
之能,以故江尖肿人,尊称他为“金针渡厄”
他最大的长处,可以说他
游极广,说不好听,便是他
游极滥,正
都有。
像天运帮主罗信,和他私
就很不错。
今天在场五人之中,罗信对他便寄予很大的希望,希望他能本着平
谊,和自己站在一起。
所以自始至终,对他的态度也最为留意。
不想现在,他也出言讥讽自己。
罗信不得不对他作进一步的试探了。
“曾兄一向如闲云野鹤,很难一见侠踪,怎么今天也对佛令发生兴趣来了?”
“自然是对我有极大的用处了。”
“可得一闻否?”
“没什么不可讲的。”
“那么就请曾兄坦诚相告。”
“佛令对于你们,不过在助成霸业,对于我,却要用它治病。”
“治病?治什么病?”
不独罗信听了奇怪,其余的四个人也感到不解。
因此话虽然是罗信问的,其余的四个人也在留神聆听。
“心病!”
“曾兄是在开玩笑了,如果曾兄是因静极思动,天运帮愿让与曾兄主持。”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一任罗信老
巨滑,一时也无法探明曾琦的真正意向,不过曾琦的态度并非友善,却可意会得出。
场中顿时又静下来。
最感到吃力的要算费无极。
他得防备每一个人偷袭。
“耗着”虽然出于他口,却不代表他真正的心声,而且是最好的办法。
他想到:“必须及早
困。”
但环顾四周,索
把广慧放了下来。
“怎么样?累了吧。”
罗信
笑的问。
“哼!”费无极却回答他一个冷冰冰的哼声。
“费大侠如果同意,不妨和我换个位置。”
金针渡厄突然提出一个新鲜的办法。
“为什么?”
“如我看得不错,广慧的内伤奇重,如不急救,只怕我们都要白等了!”
几个人全都集中注意力,在筹却除强敌,据劫广慧,却没有注意到广慧的伤势。
现在经曾琦一提,全都向场中望去,广慧果已声息俱寂。
是不是折磨经月,内伤果真奇重?抑或是费无极又做了别的手脚?则不得而知。
“让我看看!”
追魂仙子柳如黛骨
关心,迫不及待的已向场中掠去。
“不准你来!”
费无极冷言拒绝,
着柳如黛劈出一掌。
“凭你也配!”
柳如黛不甘未弱,前进的速度不减,
着费无极的掌势,也硬碰硬的还击过去。
“砰”的一声大响。
两人掌风相遇,劲风尘土,四溢飘扬。
柳如黛前进的身形被阻降落。
费无极也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广慧躺卧的地方,适当掌风下缘,又被震了一下。
他既未动,也未出声,曾琦所说显然不假。
柳如黛和费无极已
烈的打在一起。
又是一条快速身影掠入场中,将广慧抱出。
这条身影落地现身,方才看出是金针渡厄。
曾琦抱着广慧,离开斗场十多丈外,便即着手,给这个苦难中的僧侣进行诊察。
罗信、童威、钟霄成一三角形,将曾琦拱围在中间。
自然他们这种举动包含着监视的用意在内。
对于
战中的两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恨不得两人打个同归于尽,这要使可少了两个劲敌,对于夺取佛令,无异就多了一分希望。
广慧的嘴角上、头项边,又多了新的血痕,不用说自然是刚才掌负波及的影响了。
金针渡厄近在广慧腕脉上的手竟然有些发抖,眉头现是皱起很高。
“曾兄,广慧的伤还有救吗?”
罗信关切的问,与其说他关切广慧的伤势,不如说他实在关切佛令的下落,更来得恰当。
金针渡厄只是摇摇头,不过,他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
打开布包,里面排是形式不一样的金针。
然后,他又将广慧上衣
掉。
一副惊人景象,立即呈
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