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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薛伏莲“咯咯”一笑道:“少在我面前哭穷。”

 牟汉平道:“你以为我有多少个五万两银子,我现在是‘帮毁人散’,真正的穷措大了!”

 薛伏莲道:“好了,我们别再在钱上费舌了,再说下去,你还以为我真是个财转向的女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短笺连同那五万两银子交给牟汉平道:“罗!给你。”

 牟汉平一怔后,道:“薛伏莲,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伏莲道:“这张短笺,原是我师叔从韩梅蕊身上抢走的东西,因为事关‘凌云崖’机密和你的身世,而且当时你的武功尚未登堂窥秘,若一旦让你知道身世之后,恐怕你一时不忍,找上仇家理论,冤枉赔上一条小命…

 “令堂就是昔日‘七毒天王’的徒儿‘花凤’段玖瑶,因行走江湖之夕,遇上仇家,以从欺凌,正当生命垂危之际,被令尊救下。久情生,便身相事,令祖不愿意他儿子娶一个黑道魔的魔女为,坚决不允这门亲事…”

 牟汉平蓦而惊叫道:“你是说,我母亲就是‘花凤’段玖瑶,昔日天下第一美人,常公逸的师妹?”

 薛伏莲道:“不错!”

 牟汉平道:“那与‘黑狐’冯禹又有什么关系?”

 薛伏莲道:“冯禹乃‘厉神君’的女儿,令尊行道江湖,遇上了她,意委身相事,令尊乃情中人,与令堂已有肌肤之亲,虽然为令祖所拒,但依然守情专一,乃以有家室婉拒,因而触怒了她。

 “那时令堂已身怀六甲,而且在‘七毒天王’保护下,冯禹虽然有‘厉神君’撑,但对她却无可奈何。

 “于是,冯禹更是怀恨在心,无时无刻不作报复之态,当令祖仙逝后,令尊去与令堂团聚的时候,冯禹又勾结了令堂胞妹‘花狐’段玖英,她们算准了令尊到达时,由你姨母勾结常公逸,并在酒中下了药,发生了苟且之事,令尊不察,一怒离去。”

 牟汉平道:“这一点我已听到罗前辈提过,只是没有你说得那么详细,而罗前辈言辞隐约,并未说明‘花凤’段玖瑶即是家母。”

 薛伏莲道:“冯禹计谋得逞,又再次托人向令尊提及婚事,当时令堂仍不知道情海起波澜,将你送到令尊处之后,苦苦等待心上人的归来,令尊看到你,顿时憬悟其中必有蹊跷,乃再次往驻马镇,而且坚拒冯禹这门亲事。冯禹在羞怒迫之下,竟将令尊掳至‘凌云崖’,写了一封信给令堂,彼若不自尽,便将令尊杀害。令堂伉俪情深,毫不思索地接受了这条件,以换得令尊的自由,而常公逸亦发现自己一时被人利用,竟害死了师妹,一气之下,愤走江湖,在经过长途的岁月,始查出‘花狐’的下落,愤而杀之,也就归隐,开了一家‘集珍轩’,长伴令堂,永不复出。”

 两人并肩前行,薛伏莲将牟汉平的身世原原委委说了出来,牟汉平恍然大悟,当初父亲要他离开,可能是受到某种迫,要他艺成之后,才可以返回帮中,就是怕自己功力不足,而得悉真相之后,铤而走险,非但功不成,反而丢掉一条小命,这时他对薛伏莲真是感激不已。

 越走越快,路也越走越荒僻冷寂了。他们正在沿着一个斜坡走下来,斜坡下是条极窄的谷地,再往前,又需翻上另一道山岭。

 牟汉平侧眼看了薛伏莲一眼,感喟的道:“说真的,薛姑娘,我发牢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一回事。我除了感激你帮我了解身世之外,你这人还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对我不赖,前前后后帮了我不少的忙。现在,我想借此机会,向你奉劝几句肺腑之言。”

 薛伏莲迅速的道:“请指教。”

 牟汉平低沉的道:“江湖上的生活,总是动不安又危机重重的,尤其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更不合宜。你人长得俏丽,追逐者大有人在,何不急勇退,择人而事?安安稳稳的过那后半世的日子,强似在江湖中打滚,刀头上舐血,若是弄到后来栽了跟头,岂非更为不值,我劝你此去之后,找个人嫁了吧!女儿家的世界在家里,并不在这纷恶的江湖道上。”

 薛伏莲沉默了一阵,轻轻的道:“牟汉平,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话?”

 牟汉平道:“为了你好。薛姑娘,人生的道路,并非全是平坦顺当的,总也有坎坷与崎岖,江湖道上尤为如此。你收手引退,找个伴儿做搭档,过那相夫教子的正常生活,你将会发觉,这才是真正的享受到生命,这才真正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慰藉与足。”

 薛伏莲忽然笑了笑,那种笑,不知怎的,叫人觉得有点苦的意味,道:“说真话,这些个道理我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想到,但是,如果真的要朝这上面做去,可就很难了,难得叫人心里泛酸,进退维谷哩…”

 牟汉平道:“这要你下决心才行。其实,我倒是不觉得真有什么难处,只要你自己往外退,相信谁也不能拉你,也拉不住你…”薛伏莲像是试探着些什么的道:“如果…我真为了想嫁人生子,而不顾一切牺牲,甚至遭人责难,你会认为这是正确的,值得么?”

 牟汉平毫不考虑的道:“当然!”

 薛伏莲又道:“你也会原谅我为了此一目的,而做也的不得已的行为?”

 牟汉平看了薛伏莲一眼,不解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薛伏莲急忙笑了笑,赶快解释着道:“我是说,如果我为了退出江湖,为了要嫁一个和我相爱着的人,为了真正过那种女人的生活…若为了我这些目的,而勉强自己必须接受某种不愿接受的行为代价时,我是应当的吗?”

 牟汉平想了想,缓缓的道:“这却要看你自己勉强要做的那些事情而定了。有时候,某些品德守或做人上的问题,往往要比个人的理想更值得重视。”

 薛伏莲不自然的抿抿嘴,显然心不在焉的道:“哦,是这样!”

 牟汉平忽道:“你在想什么?或者,你有什么心里想表白的意思不便出口?”

 薛伏莲立即掩饰自己不安的反应,她夸张的笑着道:“见你的大头鬼了,我在想什么,我什么也没想,而且,对你,我有话何须隐瞒?犯不下。”

 牟汉平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就好。”

 薛伏莲指指前面那道起伏的岭脊,笑笑道:“送我翻过那道岭脊,你就打道回府吧!我不敢劳驾远送了。”

 牟汉平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这一送我倒得到了很大的收获,第一,我收回了五万两银票。第二,我获悉自己的身世,也巩固了我今后做人处世的方针,假如不是处于这特殊的情形下,我倒真要好好的谢谢你,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但愿能有重逢之,我再补偿你今夜对我的赠予。”

 薛伏莲哼了哼,道:“我知道,你是想回去与申姑娘谈窝心话吧!”

 牟汉平笑道:“倒不完全是为了这个理由,我跟她结合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她使用的手段也很卑鄙,但其情有可然,何况她母亲为了武林正义牺牲,古人说:‘盖棺才能定论。’这话不无道理。一个昔年声名狼藉的恶魔,举世皆知的娃,居然付出如此重大的代价,申伯母虽然表明要我不必重视此事,申姑娘自己也把这档事潜藏心灵深处,绝口不提,这正是她守的表现,我认为值得可取。至于年龄的差距,那并不是婚姻的障碍,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外面的徘言,反过来说,你与荆娘都是一个好女孩子,你也曾救过我,助我于危难,但我总觉得你和我像隔着一层什么的,距离拉不拢,感情也难以相通。至于荆娘,她有女孩的天真,但却潜藏着一种狡黠的报复心,这种天生具有的个性,使人望而生畏,却步不前…”

 薛伏莲忙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感觉,我还认为我们彼此之间络的很呢!”

 牟汉平耸耸肩,道:“但愿如你所说,也但愿是我多疑。”

 薛伏莲脸色一变,瞬又恢复如常,佯嗔道:“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有什么好叫你疑心的?人总不能剖开心肝五脏给人验,要不,我真给你剖开,让你看个清楚,你当我姓薛的是什么人?”

 牟汉平一笑不言,片刻后,他们已经穿过了窄谷,攀上了岭脊,本来应该顺岭而下,但是,薛伏莲却径自朝横里右边走。牟汉平跟了上来,惘的道:“喂,你朝哪里走呀,直下了,岭角便有一条山道往外通出,顺着那条路走,即可转出山区之外,你现在却是个怎么走法呀?”

 薛伏莲一边往侧走,一边笑着道:“你就只晓得这条路,我却发现了另一条捷径,从岭脊右边直走下去,是条荒废的羊肠小径,小道的尽头,也接着你说的那条路,不过,却近了三里多,少绕了一个大圈子…”

 牟汉平“哦”了一声,迟疑的道:“是么?你有没有搞错?”

 薛伏莲一下子站住脚步,气吁吁的转过身来,双手叉道:“你呀,这一趟送我,从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不情愿的。如果阁下实在为难的话,请到此止步,我也实在不敢劳驾了。这条捷径,我来的时候才经过,岂会弄不清楚!你怕再走远了,现在就请回府,我一个走算了…”

 牟汉平无奈的道“好,好,算你对!我们就照着你说的路线走,这总行了吧!”

 薛伏莲忽又“咯咯”笑说道:“本来嘛!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哪有像你这样磨磨蹭蹭、弯弯扭扭的。你还是在送救命恩人,可不是伴着仇家走路,瞧你那副狗态样子!”

 牟汉平“嗤”了一声,道:“但愿是救命恩人,而不是我前世的讨债鬼转投生来的。”

 薛伏莲一边朝着黑暗崎岖的岭脊右侧方走,边笑道:“我们先别抬杠,牟汉平,那申妙嫦,现在约莫经过申大当家的说项,名分已定了吧?”

 牟汉平道:“你,你怎么知道?”

 薛伏莲轻轻一哼,道:“察言观,再听人说话,照常情推测,哪有不中之理?再说,你刚才说了一大堆,什么其情可怜呀,两情相悦啦…”

 牟汉平没有争辩,二人顺着岭脊朝下走了去,地面起伏不平,凹凸坑石极多,山风强劲,天地一片黝黑,树梢在风中呼啸,远山近岔,全幻似巨魅投影,幢幢参差,横竖不一,周遭的山岩树丛,看上去也是那样的模糊难辨了…

 这时,薛伏莲忽然沉默下来。

 牟汉平问道:“你好像又在想什么心事?”

 薛伏莲深深了口气,道:“我在想…你真的很爱那申妙嫦么?”

 牟汉平肯定的道:“当然,我用我全部生命的热力去爱她。”

 黑暗中,薛伏莲的面部肌,起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巨变,她似在呻般的道:“你要娶她么?”

 牟汉平道:“完全正确,我要和她成立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生一群可爱的孩子…噫?你怎么啦?嗓子有些不对。”

 薛伏莲勉强笑道:“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牟汉平,我只想告诉你,有时候,人们做的事,并非他们情愿那样做的,他们受着不可承担的压力,遭到难以抗拒的迫,他们心中痛苦,但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去做。人是自私的,都光顾着本身的利害,往往将自己的解,建筑在别人的灾难上,这不是说这人没有天良,只是他不得已…”

 薛伏莲的话越说越低,越说越快,好像在辩白什么,解释什么,申论什么,但却更像是在后悔什么,到了后头,她的语声竟颤抖起来…

 此刻,他们已来到岭——刚好是一排峭壁并立的下面,那排峭壁斜斜伸出一点角度,宛似民间风,除非站在壁顶边缘,否则,上下全看不到,这里是一片较为平坦的洼地,有峭壁挡着,山风也似减弱了很多。

 正扶着薛伏莲小心走路的牟汉平,闻言之下,不由一阵疑惑,谨慎的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你真的想说些什么?薛伏莲,你…”他才说到这里,薛伏莲猛的挣脱他的手指,像发了狂一样飞奔而去。

 牟汉平怔了怔,本能的追出几步,便立刻就停止了,他靠近一块山岩,他思索薛伏莲的话,想到韩梅蕊,也想到申妙嫦…

 山区的生活是平静的,但是在平静中,谁也触摸得到那种沉闷紧张的气份,山雨来前的寂然,往往便是风号雷奔大震的前奏。

 牟汉平自从被沙俊峰带到“铁胆墟”在焦急的期盼中,心情渐渐比较烦躁起来,他已多少失去了才开始时那种沉稳的安祥,因为,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待多久?

 与“凌云崖”的仇怨,是必须要解决的,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他喜欢越早了断越好,他厌恶像这种漫无天际的等待下去,他不情愿心里老是有层阴影罩着,更不愿精神上一直有所负累,他希望干干脆脆的落个结果,好与歹全无所谓。

 当然,他和申妙嫦的这段情感也该有个完局了,他们已有夫之实,虽说那是在不正常之下的合体,但总要有个解决,本能他可以不理,但他也的确受到“玉面黑心”罗玉仙精神的感召,他决心负起责任来。

 但“凌云崖”这档子事,对他来说,关系太大了,如不彻底解决,难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帮众,难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这些焦躁烦闷的日子里,牟汉平唯一的能够平静及安宁,便是与申妙嫦相处的时候,她绝口不提那档事,像大姊照顾弟弟似的予他安慰,予他鼓励…

 他曾要求会同申昌玉的人,合力主动出击,却被申昌玉所分析的现实利害情况否决了他的想法——申昌玉不赞成远兵攻坚,因为“凌云崖”后面的一股力量来自“黑楼”申昌玉顾虑“黑楼”会以游走闪避的战法偷袭他的老巢,而“黑楼”自“冷面一尊”折翼后,就扬言誓不灭牟汉平而不罢手“铁胆墟”处于山区,易守难攻,聚兵出战,远不如以逸待劳。

 于是,只有继续等待了。

 牟汉平正在房里无聊的踱着步,门儿轻敲,申妙嫦端着一只瓷碗,翩然而入,她将碗放在桌子上,对着牟汉平嫣然一笑,道:“别在那儿‘踩砖’啦!来,喝下这碗莲子粥吧!冰糖熬的…”

 牟汉平走了过来,重重坐下,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来,心里越来越烦了。”

 申妙嫦依在一边坐下,体贴的道:“我知道你的心事,也晓得你的急躁,但又有什么法子呢?寒天饮水,点点滴滴在心头,你的责任是何种重大,振兴青龙帮,策动反清复明大业,这些都需要你,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怎么可以如此浮躁呢?须知,小不忍则大谋…”

 牟汉平望着那碗莲子粥,又看着申妙嫦,苦恼的道:“我又何当不明白你的见解有理,但这么一天又一天的等下去,到底要到何时才是个了局?”

 申妙嫦柔声道:“不要着急,汉平,爹说过‘快了’,我们不妨撑持下去,‘凌云崖’那边会忍不住的。”

 牟汉平在桌沿上敲了敲,道:“这不用说我也知道,问题是他们要到什么才会忍不住找了来?妙嫦,你知道我心头的压力有多重,只要一闭上眼,我就可以梦见父亲被害的情景。青龙帮到处尸体狼藉的惨状,还有…”

 申妙嫦轻声道:“还有什么?”

 牟汉平低声道:“我们俩的婚事。”

 申妙嫦柔柔的一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有多大的难题在身上呢…汉平,不要以我为念,我以不洁之身冒渍了你,已经心里不安了,你还有荆娘、薛伏莲,甚至可以在红凤师妹之中,找一个适合的作终生伴侣,今生今世,我会像大姊一样永远照顾你…”牟汉平伸手握住了申妙嫦的柔荑,深沉的道:“嫦姐,我不许你那样说,虽然行为有欠正大,但那是出于善意,而又是为了武林浩劫所作的牺牲,至于以前,那并不是于你的自愿,而是在情不得已之下被人强暴的,那人已经死掉,事情也就过去了,不可讳言,韩梅蕊在我心上占了很大的分量,我曾为她的死伤心过好一阵子,但死者已矣,留作长怀念吧,假如你同意,我想今后在祖先堂前为她立一个牌位,至于我,你已知道我受恩师重托,反清复明大业是何等艰巨,我需要你这样任意道远、深明大义的子,来和我同甘共苦,同事中兴大计。”

 申妙嫦眼眶有点润,道:“汉平,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同意,凡是你决定的我都同意。”

 牟汉平看着眼前的人,道:“只要等我把个人的恩怨一旦解决,我们一天也不耽搁,马上成亲,因为中兴大业是长远之计,即使在我们手上不能完成,我们也将代孩子,像愚公移山一样,子子孙孙绵延不绝。”

 申妙嫦热泪盈眶中,激动的道:“谢谢你,汉平,谢谢你不厌恶我,不鄙弃我…”

 牟汉平道:“嫦姐,你不可如此自卑,汉平对你,夫妇何求?”

 申妙嫦一下子扑到牟汉平怀中,泪如泉涌,她又是感动,又是喜慰的颤着声说道:“汉平,哦,汉平,你叫我怎么说好?”

 牟汉平轻轻拥着她,真挚的道:“什么也不用说,嫦姐,你答应嫁我,你将心中一切都告诉我了…”

 申妙嫦噎着笑了道:“想想,恍如一梦…汉平,自我对你做下那件糊涂的事之后,我便像毒蛇噬心一样,夜不安,当我了解自己身世之后,原想奉养老父以终天年,却鬼差神使的将你送来了,更承蒙你不弃于我,相示以心,掏之以识,你非但不嫌弃我不贞,反而爱我怜我,喜我悦我,又如此真诚的要领我来同度此生。哦,汉平,你只帮我解桎梏,更美化了我的一生。”

 牟汉平温柔的吻干了申妙嫦颊上的眼泪,低缓的道:“不要说这些话,嫦姐,我只是爱你,我给你的,远不如你给我的多,未来的希望,精神的依托,以及子孙的绵延,都是系于你身,你是给我揭示生之奇迹的人,敢是我们牟家的好媳妇。”

 申妙嫦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牟汉平的下颚,而牟汉平的下颚却是髭扎扎的,她深情隐于闪动的泪波中:“汉平,我们都自对方心里获得了以前以后部不会再有的,我们要好好珍惜。汉平,我会做你的好子,做孩子的好母亲。”

 牟汉平深深的一笑道:“我知道,你会的。”

 中妙嫦也足的笑了道:“汉平,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叫幼平,你说好吗?”

 牟汉平双瞬中闪耀着兴奋的光采,他点头道:“当然好,如果是女孩我们叫她雅君。”

 申妙嫦自牟汉平怀中坐了起来,她的面庞上洋溢着一片喜悦的憧憬,道:“汉平,男孩子一定要长得像你,头角峥嵘,仪表堂堂。”

 牟汉平也低沉的道:“女孩子却需长得像你,娟秀清雅,娴淑端丽。”

 …

 蓦地“嚓嚓”数声,打断了他的沉思,非常非常突兀的,几支火把亮了起来,在这几股青红焰芒的闪动下,紧接着又有数十支火把连续燃起。

 那种火光的映幻,带着极度诡秘恐怖意味——青惨惨融和着赤毒毒的冷森调、宛似吐着的蛇信。

 于是,牟汉平惊愕的发现,幢幢人影,恍若鬼魅般在跳闪的光华中一一出现。

 那些人,像飘浮在虚无间的鬼魂一样。

 浑身的血骤然间宛似要凝固了——牟汉平在倏起的震撼中,已认出对方的身份来,全是“黑楼”的人。

 先是一刹那极为短促的惊愕与惘,但瞬息后,牟汉平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至少,他已恍然了大部分由这现实情况所牵连着的内涵。他知道,自己已身陷重围了。

 “黑楼”的凶手们布好了这个陷阱在等他人进,而引他坠入陷阱的人,竟是薛伏莲!薛伏莲出卖了他。

 血中似泛着冰屑,全身发冷,牟汉平此刻内心的沉痛苦涩,远较他对现势恶劣情况的紧张。

 他实在寒透了心,也伤透了心。人,竟是这样的狡狠毒,变幻无常的怪物么?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实在没有道理,

 一个在不久之前还和你谈笑风声、细语委婉,甚至推心置腹又千里跋涉而来向你冒险传警的人,竟然会是一个使你步向死亡之途的凶神么?她那张姣好的容颜之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副丑陋的鬼脸。

 为什么?薛伏莲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

 牟汉平那里,火毒毒的火把光辉照耀着他的面庞,他的面庞在苍白中透着暗青,他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但脸部的肌却僵木了似的紧扯不动,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目的光芒却冷锐如刃,森酷得不带一丁点人的意味了。

 火把闪耀着,由起伏不匀的四周缓缓向中间围拢——以牟汉平为中心。

 线条人影在晃摇的光芒中,徐步的走近了牟汉平。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生了一副叫人见过之后,便永世不能忘怀的相貌。

 这个人身材特别魁梧高大,青光油亮的大葫芦脑袋,低额角,淡黄眉,双眼深凹,鼻子巨大而平扁,嘴巴汪,厚而外翻,在黑袍之外的肌肤上,更长满了黑浓密的汗,看上去,这不是个人,宛如一头经过不完整的蜕变过程,而仍形成人状的大猩猩。

 牟汉平记起了申昌玉曾给他形容过的曹羿的长相,现在,他知道申昌玉的形容是多么真落实啊!

 这宛似一头大猩猩的人物,果然不需第二眼,他即能认出对方的身分来——曹羿,他的号称“锈剑纲”是“黑楼”的最高首脑。

 在曹羿右边,站着一个脸色青白、瘦长无须的人,这人年龄在三十二、三上下,他的两条手臂极其怪异地长过了膝头,稳定的垂直着,他年龄虽不大,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鸷气质,尤其是他那双隐泛青芒的细眼,微微眯着,就像是一双蛇眸。

 曹羿的左边,紧立着一位长脸方颔、凤目隆鼻的威武人物,此人形冷沉,气度拥容,人往那儿一站后,没有开口,已然隐隐散发着一种凛冽吓人的力量。

 他的身旁是个须发皆白、金鱼眼、突的老者,这老者五短身材,面无表情,但那两双凸出的眼珠子里,却不时闪出一股狂野又悍厉的光芒。

 最侧边,也是一位老年人,大约有七旬的高龄,精神却矍铄得紧,皮鹤发,掩不住他经沧桑世故之,顾盼之间,另有一股咄咄人的狠样。

 这些人,除了曹羿之外,其他几位,并不需介绍,牟汉平也可以一一猜中他盯的身分——那双臂特长的鸷青年,是曹羿的义子“千臂童子”雷一峰;那长脸方颔,形相威武的中年人,乃是“黑楼”二楼主“乾坤一指”杜无双;金鱼眼的老者,为“黑楼”大执法“手剑”余非;余非身旁的七旬老人,则必是早已退隐离位的前任大执法陈宗无疑。

 这陈宗号称“无上三剑”在剑术上有异常深的造诣,也是一位大有来历的人物。

 他在执掌“黑楼”刑旗的岁月中,不知把多少英雄好汉的生命从心中掉,也不知了多少人的血,毁了多少人的一生。因为处岁大了,才在不久前出了“黑楼”的刑权,悠闲自在的在“黑楼”中颐养天年。

 曹羿待陈宗是十分礼遇的,对这位积了多少年汗马功劳的属臣,也顺理成章负起了供养的责任,如今,居然也把这位退休养老,不问世事的老将拉了出来,可见曹羿对牟汉平是如此的慎重其事,又如何切齿痛恨,聚全力而杀之了。

 他们六个人的六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牟汉平,好像在专心看着一个天外飞来的稀罕怪物,也宛似生恐一眨眼时,牟汉平便会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全是那样牢牢的、定定的盯着牟汉平。

 六个人眼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深沉又冷酷的。

 山风刮着,带着凄厉的呼啸自峭壁顶端卷了过来,四周的火把在闪动,在摇晃,幢幢的人影,便在火光映幻之下,变幻出许多奇形古怪的影像,而远处却是一片黑海,深深的,犹若漾着喋血黑海。

 有清脆的“劈啪”声响起,当火把把青红光焰跳动的时候。

 沉默中似乎有死亡的呻,沉寂的黑暗里,他的声音鲁得宛似夜枭的号叫:“牟汉平,我真是为你惋惜。”

 牟汉平了口气,冷木的道:“曹大楼主,何时如此多愁善感呢?”

 曹羿“呵呵”怪笑道:“如果说,凭你这副好身手,早早投效了我,还怕没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可惜你我没有搭挡的缘分,却相反的成了对立,这样一来,就实在太可惜了!”

 牟汉平冷冷的道:“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有缘份的好。”

 曹羿点点头,道:“所以只好毁了你!”

 牟汉平静静的道:“只怕是不一定会如你的意。”

 曹羿伸手划了个圆圈,笑呵呵的道:“人该有个英雄气概,具有不屈之志,这是对的。但是也不能不面对现实。牟汉平,难道你自认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抵我‘黑楼’全部的精锐?”

 牟汉平摇摇头,道:“我不能。不过,我会竭尽全力多拉你们几个人陪我上道。我可以断言,当我倒下去的时候,‘黑楼’今晚站在这里的各位,也不会有多少人侥存了。”

 曹羿“咭咭”怪笑道:“你的勇气可嘉,我却不以为你将有索取如此高昂代价的机会。牟汉平,以你的本领来说,我们当然免不了会有损伤,但是,绝不可能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多!”

 牟汉平生硬的道:“那就要看我的道行与诸君所施的手段了。”

 站在曹羿身边的雷一峰,突然语声冷峻的进来道:“姓牟的,在我们跟前称狂卖狠,你还算不上是块材料!”

 牟汉平阴沉沉的道:“我知道你叫雷一峰,就算你是雷皇帝,我一样也能摘下你的狗头当球踢。”

 雷一峰双目倏现赤红,他尖锐又昂然的道:“姓牟的,你不只是狂妄,更是愚蠢幼稚得可怜,当我们分你尸身的时候,你将因你这些嚣张的言词,更要被斩得零碎一点,我会叫你的同再也凑不全你这一身。”

 牟汉平狠毒的道:“我若碎骨分尸,雷一峰,你必也逃不掉形魂灰飞的厄运。”

 雷一峰眼皮子急速跳动,嗔目裂的转向曹羿,道:“干爹,孩儿请命了此枭。”

 曹羿慢的一摆手,笑道:“不急啊,阿峰,我包管你在今天晚上,一定能有出这口恶气的时候。”

 风仪不凡的杜无双,轻咳一声,开口道:“牟汉平,你准备吧!我想你也不会希望我们会以一对吧…”

 牟汉平强悍的道:“当然,在‘黑楼’来说,公平的拼斗才是反传统的。”

 皮鹤发的陈宗,大喝如雷,人虽老,火气却大,道:“好小辈,你杀本门所属,已是罪大恶极,累仇如山,眼看死在临头,你犹在这里耀武扬威,简直狂悖疾癫,混账至顶点!”

 牟汉平冷冷一笑,不屑的道:“老鬼,你好好待在姓曹的裆下吃碗闲饭,却偏要跑出来献丑卖乖,我怕你这身老骨头却要埋葬此处了,你以为找着你那腐朽的破招牌就能唬住人?错了,你的‘无上三剑’如今除了能鬼划桃符般的比量着装腔作势外,还有什么用?”

 陈宗听了,顿时气冲斗牛,暴跳如雷,大叫道:“胆上生的小兔崽子,小王八蛋,看我这就活劈了你!”

 牟汉平一,昂然道:“长江后推前,老狗的,你不够瞧!”

 杜无双一把拉住往前行的陈宗,沉稳的道:“牟汉平,你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帮的少帮主,须知口舌逞强,不是好汉行径。”

 牟汉平尖锐的道:“以众欺凌就更狗不如了。”

 雷一峰大吼道:“放你的!”

 牟汉平鄙夷的道:“干儿子,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三头六臂?你比谁都要使我恶心。”

 雷一峰双目如血,暴烈的叱道:“姓牟的,你不要卖你的口把式,我会撕裂你的臭嘴,一颗一颗敲落你的牙齿,再叫你含着血回去,你等着瞧,我会使你尝到真正恶心的滋味。”

 曹羿向雷一峰使了个抑止的眼色,怪气的道:“牟汉平,在这样的情势之下,你居然仍有如此的气魄,倒不能不说你相当硬札,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多说话,而留点精神准备在生死界上挣一挣!”

 牟汉平沉沉的道:“你不是我,否则,你也不会为了冯禹那老帮子卖命,搞出如许大的纵漏了!”

 曹羿脸色一沉,煞气森森的道:“牟汉平,你是在调侃我?讽刺我?”

 旁边的雷一峰大叫道:“干掉他!”

 曹羿忽又咧嘴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种!我但愿你一直在最后都这么有种才好!”牟汉平平静的道:“我会尽量不使你失望。”

 曹羿目光灼灼的注定牟汉平,半晌,他挥挥手,于是,站在他左右的人立刻分散开来,小心翼翼的往前包抄上去。

 牟汉平的脸庞上一片铁青,双紧闭,断剑已经握在手上了。

 曹羿笑得有如一头刚刚和雌猩猩配过的雄猩猩,足而自得,道:“牟汉平,你做梦也不会想到‘黑楼’会有这一记奇招吧?我们冒险潜进‘铁胆墟’,又颇花了点时间挑选这块好风水地可真不容易呢!我们为了要干掉你,不得移枕就教,而且掳住天地痴嬷和天山秃鹫,让薛伏莲来引你入口,如果我们把陷阱布得太远了,你就不会上钩了,哈哈…”牟汉平这才知道薛伏莲何以会出卖他,冷森森的道:“你不要把算盘敲得太如意,曹羿,这里是申昌玉的地段,也是他的势力范围,一旦被他们发觉你们的潜入,不论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只怕就要全部横着的往山外抬走了。”

 曹羿哈哈笑道:“我们已极其谨慎的通过了他们七道卡哨,避过了三拨巡列队伍。这方十分隐密,为岭的洼地,下面看不见上面的动静,高处又有峭壁斜伸,正好遮住火把的光亮,而距离山道又远,声音不易传出,当然,我不敢说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只是,当他们发现这里的时候,你已死亡,一切已成为过去,我们早就远飞三百里之外了。”

 雷一峰冷凄凄的道:“你死了之后,申昌玉便找我来这里又有何用?他又没有起死回生之能,那时,他唯一可做的,就只有哭号着四处找齐凑拢你的尸体了。”

 牟汉平森森的道:“如果我死了,申昌玉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们,刮掉你们各位的老。”

 曹羿大笑道:“不错!为了你这乘龙快婿,他会这样做的,但那时我们以逸待劳,坐候于山门之仙,客主易位,形势上又是一番风光啦!”

 牟汉平深深了一口气,道:“那就要看你们努力的结果啦!”

 “千臂童子”雷一峰闷声不响,倏忽掠进,两支长臂幻成千百条暗影,风卷云涌圈上。

 牟汉平暴退,断剑蓝光如水,一闪猛翻,寒开雷一峰。

 花白的胡子飞扬“手剑”余非大鸟般凌空扑落,双掌如剑,石火般吐伸刺。

 牟汉平猝移三步,刀芒似电,突然劈削,余非一弹开“无上三剑”陈宗的“古铜剑”却洒千层般在一片莹莹冷光中,当头下。

 断剑飞快上,在连串金铁击声里,陈宗身形欺人“古铜剑”旋空而起,于飞扬的炫目花斜映下,罩向牟汉平。

 剑回刃绕,牟汉平四周的寒芒滚动,裹着他往外硬闯,陈宗始避开锋面,杜无双一指似红,在虚无中倏戳牟汉平眉心,其快无比,诡异至极。

 刹那间,牟汉平的剑光旋舞,一芒如电,陡然电而出,正对方戳来手指。

 在这一招名曰:“投世”的剑法突现里,杜无双不得已,疾迅掠开。

 观战的曹羿大喝道:“‘天’、‘玄’二组‘犰杀手’何在?”

 暗影里,三条大汉鬼魅般悄掩而上,其中之一举起一又重的锁铁,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牟汉平的脑门,另两个却鬼鬼祟祟的分散在左右,抖手间,八支银白色的短小无羽箭了过来。

 这玩意,牟汉平知道这名叫“魂箭”它内装药,是一种极为毒的暗器,不敢用剑去磕,身形贴地滚翻,剑刃仿佛蓝焰旋舞,环弧相套,猛往四周扩展。一招“轮回”那两名施暗器的“玄组”犰杀手,已突的尖号着倒跌出去,二人齐齐肚开膛破,血雨同肠脏一起洒上了半天。

 人影倏映,杜无双一指飞来,牟汉平剑弹若虹,反斩上去。后面“手剑”余非暴闪而进,双手竖立如剑,穿刺似电。

 牟汉平猛跃两丈,那使实铁的“天组”犰杀手,由下往上倒击,牟汉平冷冷一笑,身子一蜷,顺滑落,剑斜“劈刷”响中,这位使的大权半个脑袋已飞向一旁。

 就在这时“手剑”余非的左掌沿掠过牟汉平的背后,他掌风如刃,带起了牟汉平肩处溜赤红鲜血。

 牟汉平哼也未哼,大旋回“映”剑式中的“收魂”一招骤出,左右光华急闪,刃口居中飞劈,余非刚刚得手,但一条左臂同时被斩断。

 怪号如泣,余非踉跄倒退,雷一峰的兵器也现出来扑救——那是一对“月环”

 着雷一峰,牟汉平剑猛弹“落庄”搏敌,身与剑俣,一个跟头撞向对方,雷一峰双环击空,慌忙闪躲,陈宗的剑势已排山般的倒。

 牟汉平往斜刺里抢步,又是一式“收魂”芒暴现里,陈守的“无上三剑”同时展开,陡然间,寒芒如电,风云变,在一片尖锐的剑气破空声中,天与地全被这莹莹光华遮掩,像一片广阔雄浑的半透明瀑布般罩在牟汉平的头顶。

 于是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出现了,牟汉平的身形突然晃动,在晃动的刹那间,幻成数十个牟汉平的影像,每个影像,又全被卷在森森蓝光中,分成许多个不同的、不规则的方向,长短角度行向陈宗,如果有人来得及数一数,将会发现这一共有四十九个影像,四十八个假的,一个真的。

 此乃牟汉平“驮云剑法”第一招“驮云”与第二招“映”中的最后一式绝活——“地煞”

 “驮云剑法”共分三段,第一段“驮云”轻灵快速,第二段“映”猛烈凌厉,牟汉平却综合运用于一式。

 “无上三剑”破灭了,光寂影颓,陈宗打着转,往外滚去,每一滚动,身上的热血全洒得像几十个水管在漂水一样。

 杜无双目眦皆裂,他的“乾坤指”在牟汉平的招数下敛之瞬息,点向牟汉平后脑。牟汉平一扭身时“噗”的轻响,杜无双的铁指失去准头,但已截进了牟汉平的肩中,这一戳之力,直将牟汉平撞出三步。

 眨眼间,蓝汪汪的剑芒,闪在牟汉平双手,然而,刀锋猝然自牟汉平的狂旋下由中间暴劈,又是那招“收魂”两溜寒茫泫花了人眼,这居中突现的一剑,便当头砍开了杜无双的面门,浓稠的鲜血与脑浆顿形成一团丑恶的图案,展现于一刹。

 时间、距离、角度,拿捏得准确无比,一面紫光闪闪,布满倒须利钩的罗网便在这时飞卷过来,扯着牟汉平的下半身,将他卷了一个大跟头。

 顾不得腿股上的血模糊,牟汉平咬牙身跃起,右侧一个魁梧大汉虎行上来“双刃剑”偏斜而出,指向牟汉平左

 牟汉平剑起如电,连斩带劈,这魁梧大汉慌忙倒跃,但却蓦地肩头血溅,这位“巨灵煞”怪吼一声,连连的往外翻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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