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凌壮志的确看呆了,只见大殿阶上除了三位年高师太,双手合什,微躬前身,恭谨站立外,其余所有尼姑,俱都伏跪在地上。
白发道姑,手持佛尘,肃然立在右侧殿脊上,似为凌壮志在大佛宝殿前杀人,而感到忧急不安。
凌壮志杀了“飞胡子判官”三人,自然是应该,只是不该让他们的血
在这块佛门静地上。
这时见白发道姑立在殿脊上,久久不知下来,立即惶愧的伏在地上,静待受责。
蓦闻二位师太,同时恭声高呼:“恭请庵主驾莅大殿,俾全庵弟子参拜。”
凌壮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但他心里感到非常
惑,他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庵主蓄发,所有的尼姑光头。
尤其令他不解的是,白发道姑前辈,何以年岁并不比三位师太高,而居然提任了凌霄庵主?
心念间,蓦闻白发道姑,沉声说:“三位师太,不必多礼,即命全庵弟子起立,速将尸体运走,冲洗血渍,并押带凌壮志至后殿听候公审。
一阵衣袂轻响,凌壮志抬头再看,侧殿脊上已没有了白发道姑的影子。
这时跪在三位师太身后的十数中年尼姑,和跪在大殿上年青尼姑们,在了尘师太的挥手下,纷纷立起身。
三位师太,转首看了跪在地上的凌壮志一眼,三人低声一阵计议,即对一名中年尼姑,叮嘱说:“先请那位小施主至静斋待茶,再听候庵主发落。”
中年尼姑合什应是,即向凌壮志走来。
凌壮志听白发道姑前辈说公审,三位师太又说听候发落,他确没想到惩治三个恶人,竟为自己找来这么多的麻烦。
他望着向他走来的中年尼姑,一袭月白僧袍,斜披橙黄袈裟,迈着轻快的步子,神色端庄中透着和善。
中年尼姑来至凌壮志身前,双手合什,谦和的说:“庵主已去,请小施主随贫尼至静斋待茶。”
凌壮志颔首应是,即由地上立起来,
惑的随在中年尼姑身后,直向左侧殿的左角门走去。
这时,三位师太已进入大殿,几个中年尼姑正指挥着一群年青尼姑,搬运尸体,冲洗血渍。
凌壮志默默的跟在中年尼姑身后,心中一直在想着,不知白发道姑前辈拿他如何公审,如何处置这件事。心念间,已进入侧殿角门,绕过一道回廊,即是一排
舍,想必就是招待香客的静斋了。
中年尼姑,将凌壮志引至最先头一间
舍门前,侧身肃客,单掌立什,说:“小施主请!”
凌壮志谦和的颔首为礼,当即走进门内。
室内通明三间,俱是桌椅高几,凌壮志不再谦逊,就在客位上坐下来,即有一名年青尼姑,送来一杯松子茶。
中年尼姑肃手一指茶杯,恭声说:“小施主请用茶。”
说罢,当即坐在右侧最末一张主位的方凳下。
凌壮志一俟年青尼姑退出,即向中年尼姑,拱手谦和的问:“请问大师法号是”
中年尼姑,立即欠身合什,谦虚的说:“贫尼明慧!”
凌壮志见明慧尼姑,举止端正,言语和气,立即动了向她探听白发道姑身世来历的决定,因而谦和的拱手说:“原来是明慧大师,失敬!失敬!”
明慧立即谦逊的说:“不敢当,小施主谦逊了。”
凌壮志颔首一笑,和声问:“请问大师,小生先师故人——那位白发前辈,何时接掌贵庵庵主,不知大师可愿见告?”明慧尼姑一听谈到白发道姑,立即恭谨的立起来,躬身合什宣了声佛号,接着落坐恭声说:“本庵庵主,大慈大悲,舍己为人,她在十九年前甘冒自身生命危险,救了本庵数百弟子一次浩大血劫”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但没有
言。明慧继续说:“浩劫后的第三天,本庵第十六任庵主大智师太圆寂,临终遗有法谕,本庵现任庵主接掌第十七任门户,全庵上至师太下至弟子,俱都衷诚信服.本庵主接掌门户以来,转瞬已经十六寒暑了。”
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肃容问:“敢问大师,当年庵主前来恒山之时,可是已经皈依佛祖了?”
明慧摇摇头,肃声说:“庵主那时尚是一位双十年华的绝美妇少。”
凌壮志心头再度一震,呆呆的久久不知发言。
明慧由凌壮志方才一见庵主立即伏跪在地一事看来,断定凌壮志与庵主之间,有极密切的关系。
她比庵主年长一岁,对庵主以往的身世,也极想在凌壮志的口里探出一些来历,于是歉然说:“小施主今晨入庵之时,如果对了尘师伯说明尊师故人就是本庵庵主,了尘师伯当不会令小施主至山门以外等候令师姊了。”
凌壮志一定心神,黯然说:“大师有所不知,小生自己也不知先师故人的姓氏身世。”
明慧听得一怔,似是感到十分惊疑。
凌壮志,继续肃容问:“请问大师,当年庵主来时,衣着服饰佩何兵器?”
明慧会意,立即回答说:“庵主当年来庵时,着淡紫罗衫,百褶长裙,外罩银缎无夹袖襦,没有佩带兵刃,与敌人
手时,似是双手能发无数闪闪发光的暗器”
凌壮志心中一动,不由
言问:“大师可曾看清庵主发的是什么暗器?”
明慧摇摇头,坦然说:“那时贫尼尚是一个三代弟子,不准近前,无法看清庵主发
的是何暗器,不过那种暗器,相当厉害,而庵主的武功,也高的骇人。”
凌壮志秀眉一蹙,似有所悟的问:“大师,庵主是否在她来庵之前,发眉便已霜染了?”
明慧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说:“没有,那时庵主秀发如云,乌如墨染,虽然花容绝世,但眉宇间却蕴藏着海般深的忧郁。”
凌壮志知道,浓重的忧郁,极度的痛心,是她白发原因,于是,略一沉思,继续不解的问:“全庵弟子皆剃度,为何唯独庵主蓄道髻?”
明慧神色立趋默然,说:“庵主在接掌本庵门户时,曾有言在先,其一,在她心愿未了之前,不剃度,其二,在未剃度之前,不主持庵务,其三,有人持亮银判官笔来庵访人,或有女子自称
前有痣者前来访人,应即引至后庵石室,由她亲自接见。这些要求,全庵上自师太执事,下自三代弟子,俱都欣然同意。”
凌壮志一听,心中一阵难过,他知道,娟师姊和他一来,白发道姑就要落发剃度,终生为尼了,因而关切的问:“庵主的法号是”
明慧立即恭谨起身,合什肃容说:“大悟师太!”
凌壮志默然摇了摇头,心说:“四十未到,发眉俱白法号虽云“大悟”实则终
为情所苦。
就在这时,蓦然一声巨钟大响,声震屋瓦,地面颤动。
凌壮志心中一动,不由惊异的望着明慧尼姑。
明慧立即肃容回答说:“现在庵主法谕召集全庵长幼三代弟子,齐集后殿,就要公审小施主了。”
凌壮志既
惑,又心惊,他不知道这位恩师故人,为何要设庭公审,他既不是凌霄庵尼姑,又不是那一位师太的传人。
心惊的是,不知如何公审,将他如何处置,万一审判的不合理,影响了赴崆峒山为师报仇的行程,又该如何?
念及至此,万分焦急,继而一想,觉得白发前辈有许多有关恩师的身世问题等待娟师姊前来详述,自是不会过份严厉处置。
但,他仍有点不放心,于是略显焦急的问:“大师,贵庵公审”
话未说完,蓦然一声,第二击巨钟又响了,凌壮志的话,立被掩没了。
明慧虽未听清楚,但已了解凌壮志的心意,于是,肃容解释说:“本庵弟子有违犯最严重这庵规者,始举行公审,重者处死,次者无期监
,最轻者为终身劳役,至死不得进入三殿诵经。”
凌壮志一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实在猜不透这位白发前辈何以要如此严厉的制裁他。
再说,剑魔“太虚九剑”一经施展,威势凌厉无匹,往往收势不及,如果她确与恩师有极密切的关系,这一点她应该深悉才是。
明慧已经看出凌壮志是个身怀绝技少年,以他的武功来说,本庵也许只有庵主可敌,他能俯首听审,必是庵主当年师门的传人。
她见凌壮志神色焦急,立即安慰说:“小施主对本庵尚有一点不明,所谓公审,是由三位师太宣布犯罪事实,庵主判罪,长幼三代弟子不服者可代犯罪弟子伸辩,减轻或加刑,最后付诸公议。
说着,感激的看了凌壮一眼,正待再说什么,门口人影一闪,急步走进来一个身披淡黄
袈裟的年轻尼姑。凌壮志心中已经了然,立即由椅上立起来。
身披淡黄
袈裟秀丽尼姑,左手扣剑,美目看了凌壮志一眼,单掌合什,微一躬身,恭声说:“有请凌师叔!”
凌壮志一听这个称呼,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称呼虽然听来亲近,但公审之时就可加上一个违抗师门尊长命令的罪名。心念间,蓦闻明慧,以忧郁的声调催促:“凌师弟请!”凌壮志看了微蹙修眉,神情凝重的明慧,知道她也在为这个称呼而忧急,但,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前去了。于是,疑着满怀
惑,举步向室外走去。
来至室门一看,方才和“飞胡子判官”三人
手的三个身披淡黄
袈裟的年轻尼姑,俱都抱剑立于门外。
三个年青尼姑,一见凌壮志从容走出来,俱都扣剑躬身,齐声低呼:“凌师叔!”
凌壮志年轻轻的被这些比也大好几岁的年青尼姑称“师叔”乍然听来,总觉有些不自然,在心理上,似乎突然老了二三十岁。对方既然如此称呼,只得肃穆谦和的颔首还礼。
其中两个年青尼姑,立即抱剑头前带路,其余两人和明慧则跟在凌壮志身后,直向大佛宝殿方向走去。
绕过宽广巍峨的大佛宝殿,地势逐渐上升,俱是宽大青石台阶,左右共有六座红砖朱漆院门。
进入正中另一座高大门楼,七八丈外,即是第二座大佛殿,殿的形式较小,雄伟气势远不如大佛宝殿。
凌壮志前进中,一直低头沉思,他无心去看,这座工程浩大的庵院,脚下只是跟着两个尼姑的身影,一走一趋的登着宽大石阶。蓦然一声,第三击巨钟又响了。
再向前看,双目倏然一亮,只见数百级台阶之上,雄峙一座金瓦朱墙,形如庞大客厅的大佛殿,殿前正面的门,全部敞开了。令凌壮志惊异的不是第三座大殿,而是距大殿二十余阶的平台处,有四尊金光闪闪的高大神像。
这时,
近正午
直
,四尊高大金神,金光刺目,加之距离又远,无法看清是神是佛。
再前进数十级,凌壮志心中一动,他已能凝目看清那四尊金神,竟是戌守南天门,驱妖降魔的“四大天将”
四大天将,威武慑人,有的托塔,有的持就,四人四个不同姿势,俱都飞眉怒目,作着攻击之势。
凌壮志天姿绝顶,悟性超人,他远远一见这四座金神,便立即悟出这是四招旷古凌今的绝学。
前进中,他细心参研,依序推演,去掉四大天将手中的兵刃,发现这四个姿势,循环相连,可掌可拳,是四招威力无比的绝世掌法。
一经参透,恍然大悟,白发前辈后殿公审的目的,原是要藉此让他获得一套威势奇猛的掌法。
他断定这四招掌法,即使是凌霄庵的三位师太,也未必见得已经悟出来,当然,白发道姑如此作的原因,也在试探他是否有这份机缘。
来至近前一看,四尊金神竟有一丈二尺多高,头如巴斗,手似薄扇,口如血盆,眼似铜铃,十分赫人。
登上三殿台阶,四个年青尼姑同时停身,齐向大殿前檐走去。
凌壮志举目一看,殿内正中一张高约五尺的檀木大
,白发道姑,神情肃穆,盘膝坐在一张厚厚的黄绫大蒲团上。
三位师太,四大监院,和五位执事,分别在
前的十数大椅上,其中一张大椅无人,想必是身后明慧大师的座位。
在分列大椅的尽头,有两方桌,上放笔墨纸砚,桌后,分别坐着一个担任笔记的尼姑。
在左右大椅的后面,整齐的盘坐着三百余名尼姑,俱都神情凝重的望着殿外的凌壮志。
打量间,蓦闻四个年青尼姑,同时恭谨朗声说:“启禀师祖,凌师叔带到。”
四人报告完毕,恭身静立,听候指示。
这时,整个大殿虽有数百人,但静的却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低
的令人感到有些窒息,相互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白发道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也不看凌壮志一眼,接着深沉声说:“带上来!”
说罢,再度合上凤目。
四个年青尼姑,扣剑恭声应是,立即退至凌壮志身侧,四人拥着凌壮志即向殿内走去。
这时,明慧早已归坐,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数百尼姑惊急目光,闪烁不停。
凌壮志被拥至距檀
七尺处,四个年青尼姑,立即退至左右笔记书桌的外边,抱剑恭立。
三位太师,霜眉微蹙,神色凝重,四大监院,五位执事,在肃穆的神态间,尚含有一丝
惑。
凌壮志恭身下跪,俯伏在地,恭声说:“弟子凌壮志,叩见前辈。
白发道姑倏睁开目,冷电闪烁,神色深沉的怒声问:“凌壮志,你可知罪?”
凌壮志不敢说不知,只得恭声说:“弟子知罪。”
白发道姑,立即转首对了三师太问:“请师太查查看,违抗师门尊长命令,沾污佛门静地刑该处何?”
了尘师太,恭身立起,合什恭声说:“贫尼有下情恭禀庵主。”白发道姑,怒容略展,颔首说:“师太请讲。”
了尘师太述叙说:“根据本庵清规律罪,违背庵主命令,不听制止者,视同叛徒,立即处死!”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他确没想到,一个尼姑庵,居然有如此严厉的刑章。
又听了尘师太继续说:“至于侮藐佛祖,污秽圣地,应处死刑或监
终生,一经触犯,不必公审,当即执行。”
凌壮志一听,再度吓了一跳,他觉得凌霄庵的清规律条,较之武林各大门派,尤要严厉几份。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条清规细则中,包括有庵中弟子,与人通
情调或同
相变等情在内。
又听了尘师太继续说:“凌小侠虽为庵主俗家师门弟子,确曾犯有不听尊长制止之罪,但却不适合本庵清规条例,如照武林各大门派而言,据贫尼所知,派规最严者莫过于武当,少林、峨眉、昆仑等派,其违犯上述条例者,轻者逐出门墙,重者收回所授武功,当不致取其性命。”
说此一顿,慈眉看了一眼全殿数百尼姑,继续说:“至于沾污佛门静地一事,凌小侠乃基于义愤
身而出,拔剑相助,为本庵解危除害,理应视为本庵救星,怎可再加诸其罪,贫尼不愿,诸监院、执事和数百弟子亦不愿也。”
白发道姑,微合双目,缓缓含首,似觉言中有可取之处。
了空师太,
情较急,未待白发道姑许可,起身直接口说:“庵主因在后庵后清修,不知近
情形,这三个孽障,每晨必来纠
,胡言
语,肆无忌惮,如此狂徒,正该及时剃度,免得今后害人,吾佛有灵,才冥冥中招来凌小侠代佛降魔,怎可再加罪代天行道之人?”
白发道姑神色逐渐缓和,不停的微微颔首。
了凡师太,也起身合什,恭声说:“两位师姐之言,恭请庵主三思!”
白发道姑,神色凝重,缓缓睁开眼睛,肃容看了一眼左右数百尼姑。
所有尼姑立即欠身合什,齐声高乎:“恭请庵主三思!”
白发道姑,霜眉一蹙,面现难
,目注三位师太,和声问:“以三位师太之见?”
三位老师太,同时恭声说:“略施薄惩,予以忏悔之机。”
白发道姑,赞同的微一颔首,接着目注伏跪在地的凌壮志,怒声斥责说:
“本应将你重责,念及你年青无知,三位师太讲情。特给你一个悔悟之机,今后如有再犯,两罪加并处分,还不谢过三位师太!”
凌壮志跪了几乎半个时辰,虽然双膝有些酸痛,但想到因此获得一套威力无比的绝世掌法,这些委屈,已毫不觉得了。
这时见白发道姑的红润面庞上,俱都绽着慈详的微笑,同时合什还礼。
白发道姑继续沉声说:“将凌壮志押至
监院监
,随时听命庵后石庐听道。”
肃立两侧的四个年青尼姑,立即恭声应是,抱剑向凌壮志走去。
凌壮志立即向白发道姑叩头恭声说:“谢前辈宽恕之恩!”
说罢立起,垂首躬身,随着四个抱剑的年青尼姑,直向殿外走去。
来至殿外,凌壮志特地细心观察十数级下“四大天将”的背身形掌式,并慎重的一一默记心中。
绕过殿角,穿过一片
舍,即到一座独院门前。
凌壮志定睛细看,只见墙高门大,
笨简陋,一望而知即是专为监
庵中弟子专用的
院。
其中一个年青尼姑,急步登上台阶,伸手在门上拍了两下,门内立即传出一阵急急奔跑的杂乱脚步声!
呀然一声,院门开了,开门的竟是两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光头小沙尼。
两个小沙尼,一身黑衣,胖胖的小脸,像一对
透的大苹果,一双乌黑大眼睛,望着门外的凌壮志只发愣。
叩门的年青尼姑,立即催促说:“快去打开执事监院级的
房。”
一个较高一些的小沙尼,立即转身奔了回去。
凌壮志举步走进院门,游目一看,院落宽大,青石铺地,除了正中一大间,左右各一小间石屋外,院中冷冷清清,既无花草也无树木。
这时小沙尼已将正中一间房门推开了,凌壮志也不言语,径自走进门内。
门内
桌木椅。右间一张大
,上有整洁被褥,前窗一张书桌,上置笔砚经书,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凌壮志知道这就是监
他的所在,看罢,立即坐在木椅上。
四个年轻尼姑,进屋同时收剑入鞘,其中一个年青尼姑,即对两个一脸
惑,充满了惊异神色的小沙尼,沉声说:“还不快些上前叩见师叔祖!”
凌壮志一听,顿时一愣,转瞬之间,又升了一级师叔祖,这令他真有些疑惑,自己是否已经是个白胡子老头。
心念间,两个小沙尼,早已爬在地上叩头,同时恭声轻呼:“光明,正时,给师叔祖叩头!”
凌壮志内心尴尬,表面沉着,也学着老人的动作,哈哈一笑,作出亲切慈详的表情,同时笑着说:“起来,起来,不必多礼。”
说着,欠身伸手,作着
扶之势,两个小沙尼,遵命立起身来。
四个貌美的年青尼姑,一见凌壮志小人学着老头样,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闭着小嘴笑了。
凌壮志顿时发觉,不由俊面通红。
蓦然,人影闪处,四个美貌年青尼姑,同时伏跪在地,齐声低呼:“慧安、慧焚、慧音、慧律,叩见凌师叔。”
凌壮志心中一惊,颇觉不安,但想到方才四人的动嘴笑,立即依样老大自恃的笑着说:“不必多礼,你四人也起来吧!”
说话之间,依然端坐,并无
扶之意。
四位年青貌美的尼姑,俱都较凌壮志大二三岁,这时见凌壮志大刺刺的端坐不动,心中不
有意刁难的齐声要求说:“凌师叔武功高绝,技艺超群,弟子等也要学到像凌师叔这样惊人的武功,希望凌师叔多多栽培。”
凌壮志绝顶聪明,早已看出慧安四人的心意,因而索
老气横秋的哈哈一笑,傲然说:“你等有心学好技艺,精神实在可嘉,只要你们悟性高,天赋够、师叔绝不吝啬,自会倾囊相授!
说罢,又是一阵倚老卖老的哈哈大笑。
慧安四人,平素也是极高傲的人,听了凌壮志“悟性高,天赋够”的话,个个心中不服,大有凌壮志瞧不起她们之慨。
想起他们四人,身披淡黄袈裟,乃数百三代弟子中选出资格最佳的四人,轻功,剑术,俱都遥遥领先,怎忍得下这口气。
因而,四人仍伏跪在地不起,齐声要求说:“请师叔趁现在清闲,场地宽阔,即时传授弟子等一二招绝学,弟子等终身不忘凌师叔的恩德。”
凌壮志秀眉微蹙,知道她们心中俱都不服,有意要在他面前一展才华,因而心中一动,决意将方才悟透的四大天将掌法施展出来,既可试探凌霄庵的弟子是否会这套掌法,又可借此作演练的机会。
心念一决,故作为难之
,久久才迟疑的说:“不过师叔有个不太合理的要求,就是每招只教三遍,学多学少,在乎你们自己的福缘悟力!”
慧安四人,自恃聪明过人,通常师太等人传授武功,第一遍即可领悟,第二遍便豁然贯通,第三遍则已尽得其中
奥。
,四人一听凌壮志规定只教三遍,立即齐声欣然应是,同时,伏地叩头愉快的立起身来。
凌壮志举手一指门外,说:“我们就在院中演练吧!”
说罢起身,当先向门外走去。
慧安四人,相互递了一个眼神,紧紧跟在凌壮志身后,两个小沙尼,也惊异的站在门的两边。
到至门外,慧安四人,自动并肩肃立在院的一角,四双闪闪生辉的明亮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凌壮志。
凌壮志深怕慧安四人根本就会这四招掌法,如果一经识破,自是极为难堪,因而故意解释说:“师叔今天要传给你们的是四招佛门掌法,一般佛门弟子僧、道、尼大都学过”
慧安四人一听,秀丽的脸庞上,立即似笑非笑的一阵牵动。
凌壮志佯紧未见,继续道:“施展这四招掌法时,要身逍遥,心自在,灵台清明,可拳可掌,若恍若忽,快时疾如奔雷,气势万钧,缓时,如飘柳絮,劲透五指,内力遥空劈出,势如长江大河,威势猛不可挡、令敌虚实难测”
慧音是个鬼灵
,见凌壮志说了半天要决,而不报名称,因而忍不住问:
“请问师叔,你这四招掌法是何名称?”
凌壮志也不知是何掌法,但慧音问了,又不能不答,只得含糊的道:“僧、道、尼,三教定名不一,有的曰‘天神掌’,有的曰‘四神掌’,有的曰‘金神掌’,你们四人任选其一即可。”
慧好四人一听,不由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十分茫然,似乎没有听说过佛门中有这么一套掌法。
凌壮志虽已悟透那四招绝世掌法,但却尚未练习,他自己本身势必也要缓缓演练一次。
于是,轻咳一声,沉声说:“你四人注意,现在师叔给你们缓缓演练一次。”
慧安四人,立即目注凌壮志缓慢演练的掌势,但他们心里的热忱,似乎已不如方才来得殷切。
慧音天赋较高,她觉得这四招掌法,似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它不起。
但看完了第一遍,仍不能领悟其中的奥秘。
慧安三人似是也感到有些惊异,待等四人发觉,要想凝神观察,凌壮志已演至第四招了。
蓦见凌壮志,双目冷电一闪,同时一声暴喝:“再一遍。”暴喝声中,白影旋飞,掌影翻腾如云,风声呼呼,掀起一阵排山倒海的狂彪,最后,只见掌影不见人。
慧安四人,顿时看呆了,她们却没想到,那四招缓慢无奇的掌法,竟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凌壮志演得兴起,意忘了再呼第三遍,他把这四招掌法,配合上“东海仙翁”独步武林的“追魂幻踪”刹那间,白影如云,掌影如山,院中狂风大作,灰尘
旋上升。
慧安四人,大惊失
,
旋劲力,
得她们紧紧倚在墙壁上,衣袂疾飘,发出叭叭轻响。
凌壮志确没想到这四招掌法,竟能反复应用,循环不息,较他想象的尤为凌厉。
继而,心中一动,立运“赤
掌功”双掌顿时殷红如火,满院一片火红,空气热度骤增。
慧安四人大骇,宛如处身火窟,俱都吓得
口一声惊呼:“凌师叔,凌师叔。”
惊呼声中,神情慌张,纷纷纵身飞进屋内,两个小沙尼早已惊得面无人
。
兴致正高的凌壮志,一闻呼声,顿时惊觉,急忙收住身形,游目一看,三间石屋,六扇窗户上的窗纸,俱都被
的炎热狂彪烧焦了。
凌壮志心知不妙,再看立在屋门内的慧安四人,个个面色如土,俱都神情痴呆,张着小嘴,瞪着大眼,恐怖的望着他。
慧音见凌壮志身形一停,立即惶声问:“凌师叔你?”
凌壮志知道,如果不能将慧安四人应付好,极可能因此又闯下一件祸事。
于是,佯装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说:“师叔为令你们多一次领悟的机会,所以又多演了一遍。”
慧安修眉一蹙,疑惑的说:“凌师叔的这套掌法,似是与众不同凌壮志深怕慧安四人回去报告三位师太,这对白发前辈后殿公审的企图,势必立被揭破,因而,愉快的一笑,说:“只要你们有耐心,师叔定要将这四招与众不同的掌法传授给你们四人。”慧安四人一听,心中暗喜,秀丽面庞上的惶恐神色,一扫而没。就在这时,院门响起一阵叭叭叩门声。
两个惊魂未定的小沙尼,立即
口说:“送午饭来了。”说着,较大的光明,急忙向院门奔去。
慧安四人也惊觉到时刻不早了,于是,同时施礼告辞。凌壮志心中一动,立即正
说:“方才授艺之事,不得对任何人
,否则,全庵弟子俱都前来要求学习了。”
慧安四人虽为佛门弟子,但由于年青,心
仍未达到忘却私
的修为,自是不愿别人也来学习,因而,恭声应是,匆匆而去。转瞬四天过去了,凌壮志仍被监
在监院里,既没有被召至白发前辈处听道,也没见慧安四人再来。
凌壮志一心用功,勤习掌剑,渐渐有些焦急起来。
尤其令他不安的是,何以这些天仍未见娟师姐到达?继而一想,莫非中途遭遇到什么意外?
一想到娟师姐的安危,他的心再不能保持平静了。
继而一想,娟师姐也许正在山中,只是找不到这座世外绿谷中的凌霄庵。
他焦急的在室内负手踱着步子,低头想着娟师姐在中途,或者在山中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形。
最后,他决定去找白发前辈,向她要求离庵去找娟师姐。他在焦急不安的心情下,好不容易等到二更过后,凝神一听,光明、飞明两个小沙尼已经睡觉了。于是,轻轻拉开房门,悄悄走了出来,反手将门掩好,腾空飞上房面。
夜空如墨,繁星暗淡,整个凌霄庵,一片漆黑,仅百数十丈以外的大佛宝殿前,有数点萤火之光。
凌壮志略微一看,展开轻灵身法,驰出凌霄庵,纵跃如飞,捷逾狸猫般,直向庵后竹林驰去。
庵后茂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阵阵山风,吹得枝摇树动,发出沙沙的凄凉声音,愈显得夜的可怕。
一阵飞纵,即见数十丈外的竹林内,一片漆黑,看不清白发道姑的石屋位置。
来至竹林外沿,凌壮志不
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这样作是否有些冒昧,白发前辈会不会恼怒?
心念未毕,蓦然传来白发道姑的悄声急问:“是志儿吧?”凌壮志心中一惊,急忙恭身,也悄声回答了声是。
白发道姑似乎正需要凌壮志前来,因而,焦急的悄声说:“快些进来。”
凌壮志听出白发前辈的声音中,充满了忧急,同时,看到漆黑的石屋中,两点寒星一闪而逝,因而,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于是低声应是,屏息前进,到达石屋门前,立即躬身低声说:“志儿叩请前辈金安。”
白发道姑急忙悄声说:“进来坐!”
凌壮志恭声应是,并息进入门内,仍坐在以前坐过的蒲团上。白发道姑一见凌壮志坐好,立即忧心的低声问:“志儿,你娟师姐为何仍未见来?”
凌壮志也忧急的回答说:“志儿正为此事前来。”
说话之间,发现坐在石
蒲团上的白发道姑,霜眉微蹙,神色忧郁,脸上已失去前几
的那份光采。
白发道姑,不解的问:“你和娟儿在什么地方分手?”
凌壮志见问,心中不
一阵难过,暗然说:“在赣边石门镇。”
白发道姑略一沉思,关切的问:“你说娟儿的武功并不庸俗?”
凌壮志一听,知道白发道姑已开始关心到娟师姐的安危问题。因而,肯定的颔首恭声说:“是的,娟师姐的武功,并不逊志儿多少。”
白发道姑一听,神色似乎开朗了不少,但她仍不由自主的蹙眉自语说:
“奇怪,为何还不见来呢?”
凌壮志看出白发道姑对娟师姐的关注,毫不逊于自己,因而提议说:“前辈,娟师姐可能早已到达恒山,只是找不到这座绿谷中的凌霄庵。”
白发道姑同意的颔首说:“我也在这样想!”
凌壮志接口说:“志儿想去峰下寻找娟师姐上来。”
白发道姑,霜眉一蹙,面现难
,迟疑的说:“恒山方圆数百里,高峰如林,大小寺院,无人统计过究竟有多少座,要想找你娟师姐,恐怕不易”
凌壮志坚毅的说:“不管如何,志儿想去试试!”
白发道姑缓缓颔首说:“也好,看来这孩子的智力似乎没有你的高,不过不过凌霄庵的庵律规定,庵中绝对不准留宿男客,如果放你出来,你便无处安身。”
凌壮志一听,恍然大悟,原来白发道姑将他监
在
院的原因是为了解决他在凌霄庵安身的问题。
心念间,又听白发道姑继续说:“我虽命了尘师太,传逾全庵的弟子任何人不得前去
院打扰你,但你明
离庵,势必瞒不过两个小沙尼。”
凌壮志这时也明白了慧安四人何以未去
院的原因,他的确没想到,一个尼姑庵,竟有如此严明的纪律,较之那些徒有其表的名门大派,尤有过之。
他本想说,明
离开之时,严厉叮嘱两个小沙尼不得
消息,但话至口边,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改口说:“志儿既然离开凌霄庵,在未找到娟师姐前,自是不会回来”
白发道姑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阻止说:“这样不妥,万一你娟师姐找了来,又不知你在何处了。”
凌壮志立即补充说:“志儿可每天
落以前回来,深夜宿在峰颠破殿内。”
白发道姑觉得这样作太辛劳了,因而连连摇头说:“不妥,不妥,还是再等一两天吧!”
凌壮志见白发道姑不准,自是不敢坚持,只得恭声应是。
两人一阵沉默,似是都在判断宫紫云何以尚未到达的原因。
蓦然,白发道姑的凤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于是,目光注定凌壮志,再度
低声音问:“志儿,那天你由前庵静,到达第三进大殿,这中间,你可曾发现凌霄庵内,有何奇异之处?”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震,这才知道白发道姑真正公审的原因,果然被他料中了,于是,也低声回答说:“志儿发现殿前这四尊丈二金神,是四招威势无比的凌厉掌法,也是四招刚猛绝伦的拳法。
白发道姑一听,面色立变,十分震惊的赞声说:“天良选材,果具慧眼,确是武林一位奇才,志儿,你果然未负我对你的一番苦心,听你口气,似是已领悟其中
奥。”
凌壮志立即感激的恭声说:“多蒙前辈栽培,志儿已尽得四招掌法之精致玄妙,如恩师英灵有知,亦当含笑泉下了。”
白发道姑一听,脸上喜
尽失,凤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凌壮志一见,非常不安,知道不该说恩师“英灵,泉下”等字,这时见白发道姑已缓缓
下两行泪水,心中甚是后悔。
一阵沉默,白发道姑再没有说什么。
凌壮志知道该走了,于是,恭身立起,暗然说:“志儿不肖,触动前辈悉思,内心甚感不安,今夜时间已晚,志儿就此告辞,明晚再来请安。
说罢,双膝跪地,伏身叩头。
白发道姑没有言语,仅含泪戚然的点了点头。
凌壮志从地上起来,恭谨的退出石屋,直到退至竹林内始转身向前驰去。
凌壮志前进中,内心既痛苦又
惑,他觉得白发道姑和恩师“朱腕银笔”
叶天良,定有一段不平凡的际遇。
心念间,蓦然一声沉痛叹息,径由身后飘来。
凌壮志心中一阵难过,立即刹住身形,定睛一看,离开竹林数十丈了,前面不远,已是凌霄庵的高大庵墙了。
他暗然望着黑暗中的竹林方向,伤感的摇了摇头。
蓦然,他的心一动,双目冷电一闪而逝,转首一看数百丈外的冰峰雪颠,展开轻功,电掣扑去——
来至通向峰颠的壁处,身形丝毫未停,双袖一抖,腾空而上——
升上峰颠,茫茫一片灰暗银色,寒风凛烈,直透衣衫,凌壮志略微一辨方向,直奔那座残破大殿。
来至破殿阶前一看,心头不由一震,只见红袍钉心判的两段僵硬尸体,赫然仍分置在原地方。
凌壮志看得异常不解,那天听“飞胡子判官”三人的口气,分明已经来过此地,他们为何未将钉心判的尸体埋起?
这时想来,那三个既不尊师又不重道的恶徒,确实是死有余辜。
凌壮志不忍钉心判
天暴尸,只得伸手提起两段僵硬尸体,飞身奔至一片雪岩处,顺手丢进一道悬岩中。
接着,飞身纵回破殿阶前,一长身形,腾空而起,飘然落在破殿脊上。
游目一看,远处一升漆黑,看不清何处是突出云上的几座银峰绝巅。
仰看夜空,昏暗深蓝,正是夜午三更。
他想到方才白发道姑那姑声忧郁的叹息,在此夜静更深的绝峰上,竟然传达至数十丈外,假设运足功力,气纳丹田,振声一呼,岂不要随风飘出数十里?
娟师姐如果确已到达恒山,势必听到呼声,因为她在这等心焦意
之际,定然辗转难以入睡。
心念已定,气纳丹田,两手捧在口上,振声高呼“喂——”
一声高呼,山野震动,万峰千谷,俱是“喂”的回声,余音飘
空中,历久不绝,直达十数里外。
凌壮志一听,心中大喜,只要能将娟师姐呼来,就是天翻地覆,这时,他也在所不计了,于是,运足功力,继续振声高呼:“喂——娟——师——姐——小——弟——在——最——高——峰——上———等———你!”
如此一呼,空山震
,声如半空发雷,随着山风,直向山外飘去。
凌壮志略微一顿,继续呼第二次
就在他高声呼完第二次的同时,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径由身后峭壁处传来。
凌壮志心中一动,莫非娟师姐也正在这座绝峰上?
转首一看,只见东北峭崖处,一点灰影,势如惊红奔电,奇快无率,正向他立身之处的残破大殿奔来,眨眼已至数十丈外。
继而凝目再看,心中大吃一惊,面色立变,只见那点奇快灰影,竟是绿谷竹林石屋中的白发道姑。
凌壮志心知不妙,由白发道姑慌急的神色判断,可知事态的严重,于是,急忙纵身飘下大殿,身形刚达地面,白发道姑已至殿前,立即亲切担心的沉声说:“志儿。你怎的如此孩子气,还不快回
院去。”
凌壮志一想,也觉得自己幼稚的可笑,不由红着脸笑了。
蓦然——
一声隐约可闻的清悠长啸,都着山风划空飘来,乍然一听,似是远在二三十里外。
凌壮志心头猛然一震,双目冷电一闪而逝,不由
口惊呼:“啊,娟师姐!”
白发道姑面色一变,立即疑惑的急声问:“这会是娟儿吗?”
凌壮志在清啸音韵中已听出是宫紫云的声音,因而肯定的说:“是的,一定是娟师姐!”
白发道姑凤目中,不知何时已涌满了泪水,她仍有些不相信的问:“她会有如此
深的内功?”
凌壮志立即兴奋的解释说:“志儿曾向前辈说过,娟师姐的武功,并不逊小弟多少。”
说话之间,那声清悠长啸已经停止,但啸声的余音,似是仍在群峰间缭绕,夜空中飘
。
白发道姑的秀丽面容上,充满了神往之
,她目光茫然望着啸声传来的方向,梦呓般似的自语说:“她现在至在二三十里以外,以轻功极佳的高手来讲,要达到此地恐怕也需一个时辰以上。”
说此一顿,似乎想起什么,立即望着凌壮志,忧急的说:“志儿,你再呼唤你娟师姐一次。”
这正是凌壮志心中要做的,于是,恭声应是,腾空飞上殿脊,面向方才啸声传来的方向,再度振声高呼:“喂——娟——师——姐——小——弟—
—在——你——的——西——北——方——。”
呼声
空,余音尚未消逝,那声清悠长啸,再度随风飘来,较之第一次发啸时近多了。
凌壮志一听,情喜
狂,低头望着殿前的白发道姑,激动的大声说:“果然是娟师姐,前辈”
说话之间,发现白发道姑的和丽面颊上,已
满了泪水,因而惊的顿时呆了。
蓦然白发道姑,激动的颤声说:“这孩子的轻功确实不俗,现在她至少已绕过一座高峰了。”
说话之间,挂着泪痕
角上,立即浮上一丝欣慰的微笑。
凌壮志顿时想起晋德大师在“卧虎庄”对官紫云赞美的那句话,因而,望着白发道姑,愉快的说:“娟师姐的轻功,堪称绝世,据说,她习的是‘百丈咫尺’”
白发道姑似乎吃了一惊,不由抬头望着凌壮志,问:“你娟师姐的师父是谁?”
凌壮志顿时语
,因为她也不知道宫紫云的授艺恩师是谁,因而迟疑的说:“由于和娟师姐相处仅有一
一夜之间,志儿尚没有机会问。”
白发道姑略一沉思,突然问:“你娟师姐是用剑吗?”
凌壮志立即颔首应是。
白发道姑霜眉一蹙,
惑的说:“她不可能现在仍活在世上,即使没有死,也不会收‘金刀毒燕’阮陵泰这等阴谋狡猾的人为徒。
凌壮志心中一动,不由
口问:“前辈说的是谁?”
白发道姑迟疑的说:“说出来你也不知。”
但,她仍忍不住抬头问道:“志儿,你可听说百年前有位以轻功剑术著名的‘御云仙姬’?”
凌壮志立时想起在马鞍山石
中时,晋德大师曾谈过这位一代著名侠女,因而颔首说:“志儿知道,据说昔年武林中,有人批评她的剑术虽
,但仍敌不过两百年前的剑魔乌衣狂生的‘太虚九剑’,是以她踏遍全国要找剑魔的传人,加以印证,但她始终没有如愿,后来便不知所终了。”
白发道姑,暗然说:“如果,‘御云仙姬’知道剑魔‘乌衣狂生’的剑术,已达超凡入圣的至高境界,她当不致再终年在外,妄自奔波凌壮志听得心中一惊,不由
口急问:“前辈说的剑术至高境辊,可是指的‘御气飞剑’?”
白发道姑立即点了点头。
凌壮志一听,顿时愣了,这话如不是出自白发道姑之口,他简直不敢相信,凌厉霸道的“太虚九剑”居然能练达“御气飞剑”的神化境地,根据他自己的看法,似乎是决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那声轻清悠长啸,又响了,这次听来,就在峰下。啸声逐渐上升,愈听愈近,清倏入耳,但音质中充满了喜悦焦急。
凌壮志一声欢呼,飞身飘落殿下,同时兴奋的说:“前辈,志儿要
娟师姐去了。”
说话之间,纵跃如飞,直向啸声传来的方向驰去。
白发道姑,如痴如醉,凤目中的泪珠,再度簌簌的滚下来,她望着传来清啸的黑暗天际,喃喃的说:“百丈咫尺,这孩子来得太快了喃喃自语间,突然发觉凌壮志已经
去,不由
口急呼:“志儿站住。”
凌壮志闻声停住,兴奋的转身望着白发道姑说:“前辈,娟师姐就要上峰来了。”
白发道姑,举袖一擦眼泪,兴奋的戚声说:“志儿,我不愿在此地见她,你可引娟儿去石屋见我。”
凌壮志迫不及待恭声应是,转身向东南
去。
白发道姑略一沉思,又悄悄跟在凌壮志身后。
凌壮志听着逐渐接近的清啸,掩不住心中的狂喜,他这时不知道见了娟师姐第一句话该向她说什么?
他想着她的绝世风华,高雅的气质
蓦然,凌壮志灵智一亮,恍然大悟,在这一刹那,他由宫紫云的高雅气质,突然联想到白发道姑。
白发道姑的雍容气质和高雅的风韵,几乎与娟师姐酷肖相似,难道白发道姑就是娟师姐的生身母亲?
看白发道姑问到娟师姐的那副亲切慈爱的神情,言词语气中的关怀,如非母女,岂能表现出如此密切的情态?
心念间,那声清啸已经停止了,极快的衣袂风声,已听得极为清楚。
凌壮志循声凝目一看,只见东南一片雪岩中,一点黑影,快如弹
矢,直向这面电掣驰来。
尤其,在朦朦旋飞的阵阵雪屑中,无法看清她真实的位置,乍然看来,恍如踏雪飞雾,愈显得奇快神速。
凌壮志虽见过宫紫云曾施展她的绝世轻功“百丈咫尺”但像今夜尽力施为尚属首次。
双方相对飞驰,距离闪电般的短缩,眨眼已不足十丈了,对方飞驰而来的黑影,果是一别多
的宫紫云。
凌壮志惊喜
泣,多
来的相思眷念,一齐涌上心头,喉间一阵喉硬,于是呼不出声来了。
紫裳背剑的宫紫云,一见飞身
来的凌壮志,寒潭秋水般的凤目中,泪水像决堤江河般涌下来,同时,悲声戚呼:“弟弟”
戚呼声中,玉臂伸张,飞身扑进凌壮志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
凌壮志惶急的将宫紫云的娇躯搂在怀里,俊目流泪,情不自
的伸手抚摸她的如云秀发,同时,口里不停的低呼姐姐。
立在七八丈外雪岩后的白发道姑,仅仅看到一个扑进凌壮志怀里的人影,便忍不住泪眼模糊,掩面无声的痛哭了。
她听着宫紫云的哭声,既喜且悲,既兴奋又痛心,屈指算来,转眼已是二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宫紫云的哭声停止了,凌壮志举袖擦她玉颊上的泪水。
当凌壮志举袖
擦的时候,他不由面色一变,
口惊呼:“啊,娟师姐,你?”
凌壮志的确惊呆了,他发现宫紫云丰
的玉颊瘦削,娇
暗然无光,黛眉间笼满了凄愁,既使那双令他神
的眸子,也没有以前明亮了。
他呆举着衣袖,久久不知移动,他尚以为是,这些天的旅途奔驰,将这位国
天香的绝美少女劳顿成这副憔悴样子。
但,隐身雪岩后的白发道姑,却看得又惊又喜,她似乎没想到她
夜思念的娟儿,已经是婷婷玉立,美如仙女了。
宫紫云一阵哭泣,心中的相思,气忿,委屈,似乎一切都随着眼泪
尽了。这时见凌壮志为她的憔悴惊惶发呆,不由嗔声说:“哼,还不都是为了你!”
说话之间,发现自己仍偎在凌壮志怀里,不由羞得娇靥一红,似真似假的佯怒退开了。
凌壮志头一震,不由急声问:“为什么?为我?”宫紫云忿忿的举手擦了一下泪,仰首望着夜空,沉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故意避我?为什么在石门镇不追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先到恒山来?”
一阵为什么,问得凌壮志心慌意
,不知如何解说。
宫紫云见凌壮志没有回答,芳心愈加生气,不由黛眉一挑,转首望着凌壮志,继续怒声问:“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你为什么不理?哼,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和叶小娟”
话未说完,娇躯微抖,急忙举手俺住娇靥再度痛心的哭了。凌壮志一见,心中愈加荒
不安,不由急上数步,伸手支握宫紫云的双腕,同时,惶声说:
“娟师姐,你误会了”他的手刚一触及那双颤抖的玉腕,宫紫云身形一闪,避开了,同时哭着说:“我不是你的师姐,你不要碰我。”
凌壮志见宫紫云如此气恼,愈显得手足无措。
隐身雪岩后的白发道姑,也看呆了,她似乎没想到她梦想一见的娟儿,竟有如此强烈的性格。
她看得出宫紫云确确热爱着凌壮志,只是满腹的妒火和途中牵挂凌壮志所受的委屈,这时一并要发
给凌壮志罢了。
他早在听了凌壮志的叙述时,即有了一个决定,她必须尽快为这两个小儿女完成百年好事,否则,他们决难逃脱未来的悲惨命运。
她看得很清楚,以凌壮志如此高绝的武功,不难轰动江湖,震惊武林,以他如此英俊年少,不知要有多少侠女为他倾倒。
假设,他们双栖双飞,形影不离,是一对名正言顺的恩爱夫
,那些意志坚强,明断事理的少女,自会远离。
心念未毕,蓦见凌壮志愁眉苦脸的讪讪问:“娟姐姐,你你可是遇到了叶小娟?”
宫紫云依然掩面哭泣,这时见问,轻哼了一声,说:“我不但遇到了叶小娟,还遇到了她那位不讲理的母亲。”
凌壮志所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她们怎样对你?”
宫紫云倏然放下双手,气恼的望着凌壮志,怒声说:“她们向我要人,要我将你交给她们。”
说话之间,发现凌壮志
间悬着一柄亮银剑鞘的长剑,不由多看了一眼,但她这时却无心去问剑的来源。
凌壮志已知道了“黛凤”张云霞,就是自己的师母,心中虽然生气,但也不敢出言不逊,因为,秀眉一蹙,说:“她老人家怎会这样”
宫紫云一听,芳心大怒,
口厉声问:“你说什么?她老人家怎会这样”
凌壮志被这厉声一问,不由吓了一跳,但,他受了白发道姑的叮嘱,不敢即时告诉她“朱腕银笔”叶大侠就是她的生身父亲。
他心中焦急有苦无法述,加之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向娟师姐解释,额角上顿时渗出了汗水。
宫紫云怒目望着凌壮志,冷冷一笑,说:“原来你早就把她认作是你的岳母,难怪你张口她老人家,闭口她老人家的死劲称呼。”凌壮志为难的解释说:“娟师姐,你现在还不清楚”宫紫云立即打断他的话,怒声说:
“我比你还清楚,你不必向我解释。”
说此一顿,凤目注定凌壮志,痛心的问:“你可知道你凌壮志的败德恶行,和你武功盖世的声名,同样的轰动整个江湖,震惊天下武林吗?”
凌壮志听得十分不解,不由惊异的问:“姐姐,这话怎么说?”宫紫云再度冷冷一笑,忿忿的叙述说:“你分明武功绝世,却伪装成文弱书生,既然为师报仇,却又偷偷进行,让人家十六七岁的大姑娘抱你越墙,下了彩聘又置之不理,调逗有夫之妇,
人家
婢离家出走,姓薛的好言相劝,反而拨剑成仇,黄山天都峰上,暗室欺污弱女,石门镇还扇之际,又喜新忘却旧
”
凌壮志早已气得面色铁青,眼冒火星,浑身剧烈颤抖,这时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由震耳大声问:“这些话都是谁说的?”宫紫云也大声说:“还有谁?出名难惹的铁钧婆、玉山少主薛鹏辉,还有你的岳母大人‘朱腕银笔’叶天良的遗孀张云霞,这些人四出宣传还不够吗?”
凌壮志听宫紫云直呼父名“叶天良”母名“张云霞”不由惊得浑知一战,满腔的忿忿也惊的全消了。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咳声,径由七八丈外的雪岩中传来。宫紫云心中一惊,怒声娇叱:“什么人?”
娇叱声中,倏举玉腕,仓郎一声,寒光如电,一宏秋水已横在身前。
凌壮志见是白发道姑,不
呆了,他断定白发道姑想必也是为宫紫云直呼父名而不得不提前现身了。白发道姑见宫紫云手法轻灵,撤剑奇快,断定她的剑术造诣已极
甚,尤其横剑姿势,正是“御云仙姬”的起始剑式。
因而,欣慰的点点头,缓步向前走去,同时,亲切的问:“是娟儿吗?”
宫紫云一听,十分惊疑,但她聪明过人,立时会意,首先翻腕将剑收入鞘中。
凌壮志一定神,立即伏脆在雪地上,恭声说:“前辈,这位就是娟师姐!”
宫紫云不敢怠慢,立即屈膝脆在地上,依照白发道姑方才的称呼,叩首恭声说:“娟儿叩见前辈。”
白发道姑神情镇静,面含微笑,颔首亲切的说:“你俩都起来吧!”
凌壮志、宫紫云,同声恭声应是,即由弹地站立起来。
白发道姑,含笑望着宫紫云,凤目中闪闪生辉,神色间充满了慈祥,似是要审视宫紫云的娇靥上,可有什么瑕疵。
但,恭身定立在一旁的凌壮志着得清楚,白发道姑的镇定含笑,俱是强自作出来的平静表情。
只见她细心打量宫紫云的身材,容貌,才是她出自内心的真情
。
宫紫云被白发道姑看得娇靥飞红,直达耳后,不由缓缓垂下了头,她不明白这位前辈为何如此看人。
白发道姑见宫紫云低下了头,立即祥和的笑了,接着感慨的说:“眉目间,果然像你的父亲”
话未说完,凤目中已隐现了泪光,以下的话再没说下去。凌壮志立即恭声
言说:“志儿和娟姐姐,急待知道先师的身世”
白发道姑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会意,于是,颔首说:“你俩随我来。”
说罢转身,三人俱展轻功,直向正北峭崖处驰去。
宫紫云听说就要揭开自己的生父是谁,和自己的真实身世,心中即悲痛,又激动,因而,把她急
要知道凌壮志前来恒山,如何遇到这白发道姑的事,也无心去问了。
前进中,她不时注意白发道姑的飘然身法,令她惊觉到白发道姑的轻功已经接近化境了。
她素
高傲,极少服人,但她一见白发道姑,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好似两人前生有缘。
凌壮志见宫紫云低头飞驰,似有满腹心事,因而故意将衣袖在她面前一挥,举手指了指二三十丈外的那片废墟。
宫紫云虽然痴爱凌壮志,但也气他到处留情,这时见他举手指一座隐约可见的残破大殿,不由黛眉一蹙,不知他是何意思,由于白发道姑前,又不便出言发问,索
给他个不睬不理。凌壮志见她仍在生气,不由笑了。
三人来至峭壁崖上,白发道姑立即关切的说:“娟儿仔细。”说着,宽大袍袖一展,身形疾泻而下,宛如坠石殒星。宫紫云身形略微一顿,俯首一看,紧跟而下。
凌壮志不敢下降太快,就在宫紫云左近旋飞飘降,宫紫云在眼里,立时减去心中不少怒气。
三人相继到达崖下,即向竹林方向驰去。
宫紫云见是一片绿谷,似乎有些惊奇,由于谷中树高枝密,夜
浓黑,她无法看清凌霄庵的位置。
凌壮志笑一笑,没有言语,随在白发道姑身后进入。白发道姑坐在石
蒲团上,顺手在怀中取出一颗淡紫的明珠,毫光闪
,满室生辉,接着一指右边一对蒲团说:“娟儿坐吧!”宫紫云恭声谢坐,凌壮志依然坐在以前的蒲团上。
白发道姑将手中的明珠放在蒲团前面,望着宫紫云,亲切的问:“娟儿,你是几时到达恒山?”
宫紫云欠身回答说:“昨天午前。”
白发道姑会意的微一颔首,继续问:“在未说明你父亲的身世和坎坷遭遇以前,我很想先知道你自有记忆以来的种种经过。”
宫紫云略一沉思,神情暗然的说:“娟儿自有记忆以来便住在仙霞岭,阮陵泰的大师姐‘笑脸夜叉’的修真处,由笑脸夜叉传娟儿武功”
白发道姑听得心头一惊,立即不解的问:“你说的‘笑脸夜叉’,可是昔年的‘御云仙姬’的传人?”
宫紫云立即看了白发道姑的心意,因而摇头说:“不,娟儿获得‘御云仙姬’前辈的绝学,是在仙霞岭的一座石府中,无意间发现了一部武林秘芨”
白发道姑霜眉一蹙,有些忧心的问:“御云仙姬的剑术、轻功,著名武林,但极少有人知道她的武学名称,因而也无人知道他是否有传人,如果你将秘芨交给‘笑脸夜叉’”
宫紫云立即解释说:“娟儿发现的秘芨,是一本三尺见方的石书,石书雕刻成中页打开状,轻功、剑术和养气之道,分别刻成三篇,‘仙姬’前辈的遗言上,特别叮嘱,只准传弟子一人,不得转告他人,习成后立即运掌击毁,娟儿为尊重仙姬遗嘱,一直守信至今。”
白发道姑赞许的点点头,继续不解的问:“据志儿说,阮陵泰的儿子,称呼你‘七师叔’?”
宫紫云的娇靥一红,既羞涩又气忿的说:“最初娟儿不知,之后才知是老贼阮陵泰和笑脸夜叉的阴谋。”
白发道姑和凌壮志听得同时一震,齐将眉头一蹙。
宫紫云继续说:“在娟儿有记忆时,笑脸夜叉和阮陵泰老贼的师父已死,但他们偏说代师传艺、呼娟儿七妹,直到阮陵泰老贼封刀息隐的前几
,老贼才命一个仆妇传话,说老贼要取娟儿为
”
白发道姑和凌壮志,心头同时一惊,不由
口说:“竟有这等事!”
宫紫云苦笑一下,说:“娟儿当即转告老贼,要他不要白天作梦。”
白发道姑安心的点点头,凌壮志却欣慰的笑了。
宫紫云见凌壮志愉快的笑了,不由含嗔瞪了他一眼,因而再度发现他
间佩着的银剑,不由
惑的多看了一眼。
凌壮志已经到达了四天,对于恩师的坎坷遭遇和身世,较之宫紫云尤为急切希望知道,因而
言道:“现在娟师姐已到,请前辈”
白发道姑似乎别有用心,即向凌壮志一挥手,阻止说:“你先将你得剑的经过,说给你娟师姐听。”
凌壮志虽然心中不解,但,他却不敢多问,于是,即将到达峰巅残坍寺院,发现石壁上的人形剑式,及得剑遇钉心判官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白发道姑一见凌壮志说完,立即一指石
上的亮银笔,望着宫紫云,平静的问:“娟儿,你可识得这对精致的亮银判官笔?”
宫紫云顿时一呆,心灵似有预感,凤目惊异的注视着那对珠光照映下,闪闪生辉的亮银判官笔,久久不能言语。
凌壮志这时,恍然大悟,白发道姑迟迟不说恩师身世的原因,乃是怕娟师姐在旅途劳顿,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不能接受这份严重打击,因为父女之情,较之师徒之间,总是略有不同。
白发道姑,强抑内心的悲痛,平静的说:“这对银笔,就是侠名满天下,一生妒恶如仇,黑道恶人恨之入骨的叶大侠的成名兵器。”
说此一顿,凤目中已闪泪光,话声中已有颤音,继续问:“娟儿,‘朱腕银笔’叶大侠的一生事迹,你可知道?”
宫紫云神色悲痛,目光呆板的注视着银笔,缓缓点了点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顺着她颤抖香腮滚下来。
凌壮志早已垂首无
的痛哭了。
白发道姑,似是沉入昔年往事的回忆中,目光望着门外漆黑的夜空,似梦呓似自语的叙述说:“天良并不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人,但他却有一副令人一见即感亲切的面孔,他刚直、诚恳、和善待人,但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
出师不数年,死在他笔上的恶人
徒,和虚有其表,沽名钓名的枭誉,不知凡几,因而声名大噪,震惊江湖。
天良不但笔法
绝,鲜逢敌手,就是聪明机智,也远高人一筹,是以,黑道恶人,虽三番五次,设计加害,均未得逞。
那时,武林中有几个善权术,工心计的伪善人物,那就是稍具声名的卧虎庄新任庄主“金刀毒燕”阮陵泰、崆峒掌门首席大弟子“乌鹤道人”和太平镇的“铁弓玉环”晋宇田一人”
凌壮志听白发道姑没提女
贼“金
娘”的事,心中略感不解,但他这时不敢
言发问。
又听白发道姑继续说:“这三人作事亏心,但善于掩饰,他们终
担心事为天良揭破,因而,三人不时计议,处心积虑,决议先将天良置于死地。
这时,天良已于黄山一绝峰中,意外发现昔年“四大恶魔”的坐化尸体,并得到了一本皮书,这本皮书上,即载有四大恶魔独霸天下的四种绝学。
但是,天良在剑魔的“太虚九剑”中,发现最后一剑,似是结束,实则未完,因而在福至心灵下,又去剑魔“乌衣狂生”尸前察看,始发现剑魔的黑段袍袖中,仍私藏着一张四寸见方的人皮秘芨。
天良回至家中,即和他的发
“黛凤”抱着他们甫生数月的小女,悄悄至黄山天都峰隐居,决心苦练武功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再也忍不住
言恭声说:“请问前辈,那时恩师抱的女孩,可是娟师姐。”
白发道姑,缓慢的一颔首,接着,闭上了双目,泪水立刻
下来,沉痛的说:“不错,就是你娟师姐,那时她已经能坐能爬了”
凌壮志一听,对叶小娟的来历,感到非常
惑。
宫紫云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双精致亮银判官笔,动也不动,泪水已满
了她
前的衣襟。
白发道姑继续说:“一天中午,黛凤外出猎食,天良盘膝
上,一面照顾娟娟,一面看秘芨,等待黛凤回来,天良始发现那篇珍贵的人皮秘芨不见了。”
两人十分焦急,误以为被峰上息稳的世外高人取去,最后,始发现那张四寸见方的人皮秘芨,正贴在娟娟的小
脯上。
白发道姑说此一顿,立即睁开了含满泪水的双目,慈爱的看了一眼宫紫云。
宫紫云的凤目中,已不流泪,但仍端坐不动,目光从没离开那对银笔。
白发道姑微一摇头,感慨的继续说:“但是,那张写满了朱沙小字的人皮秘芨,却再也揭不下来,天良的悲惨命运,也就由此开始。”
天良为了要学好“四大恶魔”的绝世武功,决心找一有灵气的世外仙境潜心静修,最后,他决心去九华山紫芝崖。
人皮秘芨附在小娟娟的
脯上,天良决定将娟娟一并带去,就在娟娟刚满周岁的那天,天良背了娟娟就下山了。
事有凑巧,久想置天良于死地的阮陵泰,晋宇田和恶道乌鹤,恰于九华山中与天良相遇,四人一见,恶战立即开始。
假设天良不是背负娟娟,恶道三人决难得手
凌壮志听得悲痛填
,不由懊恼的惋惜说:“黄山寻秀,高峰
云,清静之地正多,恩师何必要去九华山紫芝崖?再说,两地相距,近处尚不足百里,习成四种绝世武功,再接娟师姐前去也不太迟”
话未说完,白发道姑突然掩面哭了,同样,痛心的哭声说:“孩子,你
你们知道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