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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惊闻老友命不保
 张茜倩芳心深爱这位风潇洒的丈夫。同时因自己体弱多病,故此起始便未存与个郎白首偕老的妄想。

 但那料时来运转,在与罗天赐成婚之后,竟而因祸得福,拜在了与她同一体型的婆婆门下,得习绝艺!

 如今虽只有短短数月光景,但在婆婆悉心教导,及在大雪山特产的“千年莲实”相助之下,已然尽得了“六神功”的真髓,而将那潜隐体内的先天毒,收为己用,转害为利了!

 因是之故,在败事老人垮了银牛,千里迢迢,赶到了金泉园,通报罗天赐,远在秦州成婚的喜讯之时,立即拜辞了父亲,赛孟尝博远侯张云达,随同婆婆,一同赶来秦州!

 如今夫重逢,共居一室,本来是应该因那小别之故,而更胜新婚之时的。但,由于两人虽则早已成婚,而张倩倩却仍然未破过处子之身,故而十分的羞怯不惯!

 罗天赐却已是过来人了!

 他如今目睹娇,恢复了正常,既使功力火候,两皆浅薄,但起码比以往成多多!

 尤其他心中对这位茜倩,多少总存著几分愧疚。表面上张茜倩表现得怀豁达,无一丝醋娘子嫉妒之态,出言询问责备。但在罗天赐方面,却是越法觉得对不起她。

 因此,他将张茜倩抱登玉榻之后,立即施展出天本能,对张茜倩肆意温存,加倍的怜悯了起来…于是,张茜倩与罗天赐,在此一室,成了真正名实相符的夫…于是,张茜倩也从少女,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妇人…虽然,过程中不免有些艰涩与痛苦但与他们夫之间,所获得的亲与快乐相比,却实是微不足道!…时光在欢乐中过的最快!

 他二人在欢乐的极峰,相拥而眠。也不过了觉著一瞌眼的光景?窗外已传来了阵阵的啼,在报告晓光已至!

 罗天赐功力深厚,耳目聪灵,反应捷敏,闻声顿时惊醒。睁方待起身,一瞥怀中娇,如花解语,似玉生香的娇卧姿,一脸甜笑的依偎在自己怀中,不由得心甜如,重又合上眼睛,回忆起宵来种种…那知,就在他方一闭目之顷,忽闻得一阵若断若续的长啸,幽幽传来!

 罗天赐心中一动,凝神一听觉得十分的耳,似在堡外数里之外,再一辨别“哎啊!这不是戚戚翁的声音吗?”

 他想着,吃了一惊。因为,他听得出那幽长断续的悲啸,生似是元气不足,勉强出来的。

 这还不算,最可忧啸声中,充满了悲愤网望之情,就像是一个已临危境的人,在作最后的挣扎一般!

 这叫他如何不惊?

 戚戚翁是罗天赐出道以来,所的第一个同而相知的朋友。虽则年龄悬殊,但戚戚翁对他的关系与爱护,也正是慈恺中加杂著手足之情。

 如今他听是戚戚翁的声音,又怎能不关心呢?

 罗天赐一跃而起,三把三下,已然穿好了衣服!

 张茜倩被他这猛然的动作,惊醒过来,愕然张目,瞥目他这付匆忙著之态,讶异轻声问道:“哥,你…你做什么啊?”

 罗天赐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惊著你啦!我听见外面有一位朋友遇险,赶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吧?…”

 张茜倩听了半句,便也匆忙的动手穿著衣衫,准备一同出去瞧瞧,那知罗天赐说到这里,便自举掌震开了窗户,轻巧一掠,即已失去了踪迹!

 她焦急的叫声:“哥,等一等啊!…”

 手中不停,已然套上了一身劲装!

 那知,她一跃掠近窗边,方待跟踪。却不由一皱秀眉,玉齿咬起了下,踟踌了起来!

 但,如今她对于个郎的依恋,更胜于往昔,虽则身子有些不便,也知个郎英武,此去不致有失,却总是放不下心!

 故而在窗前微一停顿秀眉一扬,凤目掠处,瞥见银牛小银,正懒洋洋的在后园雪地之上慢步,不由得有了主意。

 只见她纤一扭,人如飞燕穿帘,翩翩穿出。半空中轻轻吹声胡哨,已然向楼下落去!

 银牛小银昨以前,和她厮混了七八天,已然十分厮,此际闻听哨音,长耳一耸,红睛一转,已然蹄声得得,快似电闪般,掠了过来!

 张茜倩虽然练武时间颇短,但因有雪莲及毒之助,在内功与轻功两方面,却有极其惊人的进步!

 故此,她拿捏时候,在空中略一停顿,落下之时,正坐在了银牛的背上!

 她得意的笑了一下,轻拍牛头,叫声:“快走!”那银牛果然是如响斯应,向堡外电疾驰去!

 此际,那啸声早已停住。但这一层楼上,却倏然打开了三个窗户!

 窗中接二连三,跃出数条人影,齐齐掠上楼顶。在瓦面上停身站起,正是那秦州一君父女与韩茜茜,以及败事老人老公母俩。

 他五人微一凝神,对望了一眼,韩茜茜纤指一指,莺声呖呖的道:“哪!大姐姐,小银和张家姐姐,到那边去啦!…”

 秦州一君华苍元双目-神光,亦道:“适才啸声,似是戚兄所发…”

 败事老人夫妇,都与戚戚翁有著青梅竹马的情谊,自是十分关心。适才他二人朦胧中闻得啸声耳,尚不能确信,此际一闻此言,不由大为焦急!

 婆婆白发飘飘,一顿手中铁拐杖,道一坚:“老头子,还不快走…”

 人已如豆枭掠空般,向楼下空场扑去!

 其余众人那能迟疑,一个个各施轻功“嗖,嗖,嗖”齐向堡外掠去!

 转瞬间,五人掠出堡外。秦州一君华苍元,与败事老人夫妇一字并排,二女却落在后面足有五丈!

 韩茜茜一方面心知罗天赐已然当先赶了去,二方面对于老大哥哥戚戚翁,也有著一份深切的关怀,因而更恨不得一下子赶上前去!

 此际,她一著自己远此不过前面三老的脚程,芳心一急,忍不住捏吹起了一声尖而且锐的呼啸!

 华倩倩与她并肩,冷不防吓了一跳。扭头左向,正待责问,却听身后堡内,已然传来了鹿鸣与蹄声!

 她会意不再言语,转瞬间蹄声如雷,巨鹿“驹儿”已然赶到了两人的身畔。

 韩茜茜拉住华大姐姐的素手,急呼一声:“上去,快走!”双双一跃上骑“得得”蹄声中,已然超过了前面的三人!

 败事老人在此际仍然不忘玩笑,边顺路转向山下,边笑骂,道:“他妈的,到底二条脚比不过四条脚,你看这长脖子…”

 一语未完,目光因转出一列树木,不受限制之故,已然瞧见,五里之外的山坡路上,罗天赐正半跪半坐的,环抱著一个老人。

 这,不用细著,一定是戚戚翁,同时也不用细想,他必已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否则,罗天赐既便不能当时替他治好,也不该就停在路上,不将他携回堡中去啊?

 因之,他三人不由皆大吃一惊,败事老人不由将那后半句玩笑,咽回肚子里去。

 此际,跨骑巨鹿的华、韩二女,已然到了罗天赐的身畔,韩茜茜一掠下骑,张口方待言语,一瞥戚戚翁满面黑紫,口角溢血,有气无力的,正在对罗天赐说话,不由吓得她惊叫出声,滚滚下了两行清泪!

 一旁站著发呆的张茜蓓,赶紧拉住她,方待劝说。那戚戚翁却突然全身一震,转动著暗淡无神的眼眸,望着韩茜茜,惨然动著角,低得几难耳闻的,道:“好,好,小妹于,你来的正好,我…临走还能见著你…啊!还有你们…也足以安心…啦…”

 他后一个“你们”乃是指最后赶到的华苍元,与败事老人夫妇。

 婆婆“哇”的哭了起来,她“噗通”坐倒地上,尖声叫道:“表哥,是谁这么可恨,将你害成这付样子啊?告…告诉我,我去替你报仇…”

 败事老人与华苍元,都是行家,一瞥之下,已然知道戚戚翁不仅中了剧毒,五脏六腑,也同时被人以极重的内家掌力,震得支虽破碎了!

 因此,败事老人亦不由为之下了两行痛泪,忍不住蹲下身躯,拉住了戚戚翁的一只左手,等待著他的答覆。

 那知,戚戚翁本是以数十年修的内功,支持著支离破碎的内脏活动,此际骤见多年心目中的爱人,这般激动悲伤。心中亦喜亦悲,不由目主的叹了一口长气!

 这一叹不打紧,衷气元气,不由为之尽。待他还想说话之时,却只是张了张皮,硬自两眼一翻,两腿一蹬,气网而毙!

 罗天赐在他叹息之际,已知不妙,左臂一举,一指点下,正待点他前重,却已然晚了!

 婆婆大为悲恸,败事老人与韩茜茜,也同时呜咽出声。

 华俏倩与张茜倩推与他没有什么情,但受众人感染,也不由下了同情之泪!

 只有罗天赐,双目虽,却未流泪。他抱著戚戚翁,沉重的站了起来,庄严的将尸体托到败事老人的手上,道:“岳父请将戚老前辈携回堡去,小婿乘那恶贼,尚未去远之时,替老前辈报仇雪恨…”

 说著,‮腿双‬一顿,已然向山下电般掠去!

 众人不由大急,婆婆铁杖一顿,地裂三尺,跃起身来,叫道:“喂,小子,那恶贼是谁?

 你…”罗天赐已然出去了十丈,闻声脚下不停,道:“铁…面…乌…爪…”

 他一字一顿,四字吐完,人影已然隐没在转弯之处!

 张茜倩尚不知铁面乌爪是谁,但他却关心著罗天赐,单人匹马,非人之敌。故此她一瞥罗天赐单身去远,顿时一掠跨上了银牛小银,闪电一般的追了下去!

 华、韩二女吃了一惊,但也更不放心。因之,她二人双双不约而同的,与张茜倩前脚后脚,骑上了巨鹿,随后追去!

 秦州一君华苍元见状,又气又急,左脚一顿,扬声大叫道:“天赐、倩儿,你们都回来,一切从长计议…”

 婆婆夫妇,亦吃一惊。但,义之所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能就此退避?

 婆婆亦即敞声叫道:“茜倩,你等等为师!咱们一齐走…”

 她是觉得目己的脚程,绝对赶不上银牛巨鹿,故此才叫张茜倩等她。

 那知,前面的一男三女,像是著了魔一般,竟目听而不闻,不但未停,反而眨眨眼,便全失去了踪迹!

 秦州一君华苍元顿足长叹一声!

 败事老人转身相向,双手将戚戚翁的尸体交给他,道:“华兄一堡之首,不宜轻离,故请将戚兄携回堡中安葬,我夫这就跟踪前去…”

 说著,也不管他愿是不愿,将戚戚翁尸体,向华苍元怀内一送,立即拉著婆婆,顺路向山下掠驰而去!

 华苍元浓眉皱成一线,怀抱著尸体,提气扬声道:“兄,烦你此去,在路上留下记号,华某片刻之后,便率铁骑登程!”

 说罢,也不等败事老人同答,便即返身奔回堡去!

 罗天赐抱著一腔悲愤,闪电般飞掠下山。他一心只想着,到秦州附近去找那铁面乌爪,替戚戚翁报仇!

 故此,他身后三女,虽然并骑灵兽,尖声叫喊,他却似乎是听而不闻,不理不睬!

 华倩倩心细如发,已知他在怒火之下,失去了理智,因此她连忙招呼二女,缓下坐骑,悄悄的跟在罗天赐的身后,待他跑累了,发完了再说!

 张茜倩暗暗担心,但表面上却不得不顺从华倩倩的意见。她示意下银牛,脚程稍缓,在罗天赐身后十丈左右,与巨鹿驹儿并骑而进!

 这三个俏娘子,第一次凑在一齐,本该是愉快的。但由于戚戚骤尔暴毙这一个环节,却同时令她们,双眉紧皱,暗怀了心事!

 韩茜茜与戚戚翁情最是深厚,故而对此事亦极为关心,她跨在巨鹿背上,忍不住追问张茜倩有关戚戚翁生前的一切!

 张茜倩眼角不时注意著在前疾驰的一条淡影,同时也扭著头,对韩、华二女追述适才的情形,道:“清晨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啸声,立刻循声掠了出去!我…小妹我后来赶出,却见他正在适才那地方,忙著为那位前辈点医伤。小妹走近时,正听那位前辈说:“小哥儿你别费劲啦!

 我老头子五脏六腑,早已粉碎,更且中了剧毒,就是有仙丸异药,也不成啦…”

 “赐哥他当时已在流泪,听那位前辈这么说,便忍住悲凄,咽著声道:“老哥哥你别这么说,小弟如今已封住了你的五处大,等我抱你回堡,必有法子…”

 那位前辈未容赐哥他说完,就有气无力的抢先道:“天赐你不必忙啦!我自知是个死数,才拚命捉住最后的真元,赶回来的。我在秦州城外,遇上了人妖王梅,与那姓苏的丫头,他们一见我老头子,孤身一人,立即大打出手,片刻之后,那恶魔铁面乌爪,-然驰至,三拳两脚,便把老哥哥我打得五腑皆裂,中了剧毒…”

 韩倩倩华倩倩听得这话,都不由花容失

 皆因她等素知戚戚翁功力深厚,非比俗凡,虽然算不得一好手,但也总不致于这般不济,吃不住别人的三拳两脚啊!

 因此之故,那铁面乌爪之功力,岂非当真是惊人之至!她们不由为此行担心了!

 张茜倩却未作此想,皆因她并不了解戚戚翁的真正功力!她注意著罗天赐,飞掠如故,并未溢出视界之外,便即语声不停的,道:“那位前辈,说到这里,急了几下,又接著说:“我老头子一生之中,虽吃过败仗,却决无此次之惨。同时也没没想到,那恶魔之功力,竟有这般高妙!我并不忙死,但却挂念著小兄弟你…你虽然功力盖世,得天独厚,但临敌的经验,决不如那恶魔万一,因此,当时我强提真元,疾急逃窜,就是想通知你们一声…”

 “天赐哥双泪交流,道:“老哥哥放心,小弟决替你报此大仇…”

 “那前辈疾忙抢先道:“兄弟,你,你别误会,我虽望你能替我报此血仇,但在你不能以二招取胜败事老儿以前,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平白去了性命,却是不值的啊!…”

 华、韩二女一听此言,不由各吃一惊,皆因在她二人想来,罗天赐功力虽高,却不一定能够在三招二式之间,赢得那败事老人。

 再说戚戚翁临终之言,尽皆出自肺腑,他那番推断,目有道理。若如此,罗天赐此去,遇著那铁面乌爪,岂非是凶多于吉?

 故此,她二人稍一寻思,立即扬声高呼:“赐哥”催骑追向前去!

 那知,就在这言谈片刻之间,罗天赐与二兽脚程均快,不但已离山下不远,更且失去了罗天赐的踪迹!

 三女均是一惊,齐齐拍住银牛巨鹿,仔细打量地形。

 华倩倩久居于此,最是熟悉不过,她一见前面一河蜿蜓而过,两岸树木苍郁茂密,皆万年冬青之树,便知是“散渡河”

 张茜倩秀眉紧皱,无限惶急的,道:“刚刚妹子我还看着他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啦?这河是什么河?可过得去吗?”

 华倩倩拍著巨鹿,示意驰近河边,一边道:“此河名散渡河,只每年夏初之时,岭上冰雪融化,河水方始泛滥,平常不是冰封,便是水不及膝头,故此甚易渡过。”

 说著,稍一寻思,又道:“以小妹推想,赐哥即知那恶贼,便在秦州,必不会前往他处,何况后就是…他也不能…”

 她顿了两顿,但另外二女,却知她言中之意,即是后便是她们成礼的日子。罗天赐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赶回去哇!

 故此,华倩倩又道:“我们一直往秦州兜上一圈,无论如何,必能遇上天赐哥…”

 韩茜茜急催巨鹿,履冰渡河,同时口中叫道:“好吧!依我想,大哥哥一定是直赴泰洲的!

 张家姐姐咱们快点追吧!”

 张茜倩自幼生长富贵之家,由幼至长,尚未单独出门行动。如今虽练成一身武功,在心理上,总是怯意,须要依赖他人!

 此际,她听见二女这般说法,心中稍稍有点不以为然。但她瞥见巨鹿行动如飞,已然驰至河心,忍不住急催银牛,随后追下:这三人两骑,行动如飞,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秦州已然在望!

 但奇怪的,一路之上,三女留神四周,却一直著不见罗天赐的身影!

 张茜倩心下犯疑,但因与华韩二女,颇为陌生之故,不便提出反对的意见,此际她一见秦州的城池,已远远出现眼前,不由得心中暗忖,道:“以银牛巨鹿这等神兽的脚程来算,秦州与华家堡,相去何止数百里远?那戚戚翁若是在秦州受伤,又怎能支持得住,一口气跑这么远呢?…”

 想着,纤脚轻蹴银牛之腹,示意它减慢速度,看看前面二女,只注意前面,已相去十余丈远,暗中一咬银牙,下定决心,纤手一拍牛颈,那银牛如响斯应顿时扭头,往来路飞驰奔去!

 前面的华、韩二女,芳心中充满了焦急,此际因见秦州已近,却仍毫无发现,二人四只凤目,在四周凝神授索,以求能发现一点线索!

 因是之故,她们一直不曾发现张茜倩回头驰去之事,直到华倩倩倏的惊觉,何以蹄声只余单响,扭头探规之时,才霍的惊呼出声!

 那知,她惊声方才出口,韩茜茜却也同时惊“咦”的有所发现了!

 她不待华倩倩开口,一边指挥巨鹿,偏右飞奔,一边抢先道:“大姐姐,你看看,那边山上,刀光闪耀,人影飞腾,八成是大哥哥与他们遇上啦!…”

 华倩倩顺著韩茜茜纤手所指,向右一瞧,果见那不高的“会雁山”巅,正有人在拚命打斗。

 只是,那山中树木繁茂,相距遥远,故而根本分不清打斗人物的面貌与身材!

 但她俩认定那可能有罗天赐在内,便自急忙催鹿驰上山去!

 刹那间,巨鹿穿林过隙,奔驰上山,韩茜茜坐在前面,视界辽广,顿时看出情况有些不好!

 皆因那林中静悄悄的,连一只鸟儿也无。但奇的耳中却隐隐听得重的野兽鼻息之声!

 她忍不住回头想告诉华倩倩,但凤目转出,身后竟未见银牛同来,不由大为惊诧。

 因之,她不由讶异出声,道:“大姊姊,你看,张家姐姐怎么…”

 华倩倩已知其事,故此不待她说毕,就接上了碴,道:“刚才就不见啦!我想咱们还是先找著赐哥,再找她吧!…”

 一语未毕,巨鹿一跃而登山巅,忽的纵声长嘶!

 这一嘶不打紧,顿时引起了千百声鹿鸣,自四面八方传来!

 韩茜茜心中方才叫声:“苦也!”

 扭头瞧时,却果见山巅一块平平的石屋上,有一群黑衣蒙面大汉,正围著她的师父梅花仙姑,及缺了一腿的师伯兰花仙姑!兵刃齐带的,互扑击!

 另一边有一方大石顶上,还站著一个尖耳兔的汉子,倒背著双手,优闲中还带著几分得意,韩茜茜仔细一瞧,却正是师伯的徒儿严

 这一来,韩茜茜第一个反应,便是花容失,转身逃,但瞬息之后,却为了师父的安危,及为何那严行若无事,不下手帮他师父等两个原因。而不等巨鹿停下,立即掠下身来!

 那巨鹿驹儿,本来是梅花仙姑所养,后来虽跟著韩茜茜,远远遁走,但它这畜生的心中,仍留著老主人的影子!

 此际,它一见老主人梅花仙姑,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不由起了忠义之,狂嘶一声,四蹄如雷,电奔也似的往重围之中冲去!

 韩茜茜芳心一震,脑海中千万种往事,刹时涌进心田。使令她忍不住叫声:“师父…”

 双掌一挫,亦跟在巨鹿驹儿之后,往人丛之中冲去!

 华倩倩与韩茜茜一同飘掠下骑,她因见这群人中,并无罗天赐,本待招呼韩茜茜,赶紧走开!

 那知话未出口,一人一鹿,已如同著魔一般,冲杀了过去,不由得大为诧异!

 但是她素来心思灵巧,凤目一眨,已由这满山鹿鸣,及一干黑衣蒙面人两件事上,测知被攻者必是韩茜茜之师,而围攻的就是铁面乌爪的手下羽!

 故此她心中风车一转,暗想:“只要是擒住几人,那还有问不出铁面乌爪的落脚之地?…因之,她在韩茜茜身形疾起之时,主意已定,顿时纤脚一跺,运功施力往站在一方石屋上,袖手旁观的一人掠去!

 巨鹿驹儿,行动神速,如今心切故主,更是奋力施为。故而蹄声鸣声,方一响起,庞大的身形,已然化成了一道暗影,冲入了人丛之中,头撞足踢,立时便有数人,被它踢撞得惨叫鬼呼,跌出了战场之外!

 韩茜茜随后跟进,只见她掌劈指戮,肱撞脚踢,转眼功夫,便有三人,被她甩出了战圈之外,倒在地上!

 严顶站著观战的严,一瞥巨鹿入场,鹿背上飘掠下一位白衣胜雪,丽绝世的少女,初则一怔,断则大喜,正待开口,却又见韩茜茜与巨鹿撞入人丛,不由又大吃一惊,叫道:“师妹,不可妄动!…”

 那知,呼叫未毕,霍见另一位美若天仙的美人,飘飘而起,快似燕投怀一般,双掌错,向他立身之处,疾扑而至!

 这一来,不由惊得他面目为之变

 他顿时住口,上身后倒,双足一蹬,已向后电般退去。

 人群中的梅花仙姑,在巨鹿鸣声里,已然听出来者是谁,此际一见韩茜茜,身形如电,闯入场中,精神一振,大喝一声,运集全身功力,掌中剑,挥出阵阵惊风,将梅花剑法的绝学,施展出来,顶时近身的二个蒙面人,被她劈成了四段!

 她师姐兰花仙姑,本来也是用剑,但自从左腿被罗天赐的银牛一蹄踢断之后,经过数月休养,已然改用以代腿的钢拐了!

 此际,她瞧见有人加入战圈,更有一名少女,去攻她那徒弟严,精神亦不由为之一振,扬笙高呼,道:“那位姑娘!请勿放走叛徒!…”

 喊声中,呼呼挥动钢拐,便劈硬架,顿时将二名蒙面大汉的兵刃砸飞半空!

 那一干蒙面人,猝不及防,对方突然杀来了二名生力军,一上来便折了三四个人,不由一个个心生怯意!

 其中一人,似是这干蒙面大汉的领袖,一见情势不利,口中一声胡哨,众人刹时间分成了四路,各以五人,来对付韩茜茜,及勇不可当的巨鹿驹儿!

 华倩倩武学家传,用功尤勤,近与罗天赐、韩茜茜朝夕相处,相互切错,更是进了不少!

 此际,她以一式“燕投怀”之式,掠起来二丈多高,攻向严,不料那严并不与她正面对敌,反而掠身后退!

 她身在空中,不待脚落实地,纤一扭,不降反升,倏忽间上升五尺,疾似离弦之箭,原式不变,复向严迫去!

 那严身躯平卧往后飞,双目灼灼,注目处,瞥见华倩倩轻功这等高妙,心头已自凛然,及听其师兰花仙姑的暴喊,眉头一皱,暗中霍的打了个千斤坠,疾然落在了地上!

 部当先著地,后肱跟著一撞。瘦小之躯,就在这一撞之间,贴地连滚,已向右翻了出去!

 这还不算,最绝的,他在那一翻之下,右臂跟著甩出,竟而悄无声息的,打出了三乌黑细针!

 空中的华倩倩,与严上下相距,也不过一丈二三,若在过去,绝对藏不过这三针去!

 但自从上次韩茜茜中针之后,对于临阵对敌之事,已然早存了五分戒心!

 尤其如今,一眼便知,这一干蒙面人皆是铁面乌爪的手下羽,心中更存了三分警惕!

 故此,在她见严滚身挥手之顷,也霍地气走连珠直撞下身,疾如铅丸垂地一般,飘落在地上!

 同时间,粉面一抬,凤目到处,也正好望见那三枚乌黑的细针,疾半空,映著冬日,发出湛蓝之光!

 这一来,华倩倩不由得吓了一身冷汗,更同时被他这下的手段,及圈中兰花仙姑的呼声,唤起了满腔的娇怒!

 只见她脆叱一声,纤手疾探-,就在那严,一见暗器无功,身跃起之顷,素指一弹,道:“狂徒,你也吃我姑娘一弹!”

 话声中,应指飞出一溜绿光,去式如虹,迳自向严前“七坎”要去!

 那严三针暗袭无功,已然吃惊非小,此际尚未站稳一见那一溜绿光,已然带著一股轻啸锐风,前,只吓得“哎啊”一声,拚命的一侧身躯,想将它闪让开去!

 谁知华倩倩用暗器的手法,学自罗天赐。那绿光看似举前,实在来至前,不足一尺之时,却突然在空中划了个巧妙的小半弧“哧”的一声,正击在严的左“肩井”上!

 严全身一麻“咕咚”一声,跌在地上,晕绝了过去。

 那一边,一干蒙面人分了四堆,每五人对付一个。

 巨鹿驹儿虽是畜生,体巨躯庞,但因自幼便受过严格的训练,深通人,行动迅速之故,虽有五人使用兵刃,向它扑击,它却是仍然倏忽穿行于人隙之间,岐如锐剑,左撞右挂,后蹄连踹,令人近不得身!

 韩茜茜双掌运用如飞,纤纤娇躯,直以了无斤两一般,任凭那五人刀劈剑舞,拳风如涛,却不但伤她不了,更且挡不住她那莲花也似的素手,玉指,由刀光剑影中,遮上身来!

 故此,不到三合,已有二人,兵刃出手受了轻伤!

 只有那两名老道姑,梅花仙姑与兰花仙姑,久战力疲,劲力消耗过度,有点儿不支!

 韩茜茜目击师父情势殆危,又见华倩倩一珠见功,纤手连挥,迫退了三刀一剑,立即扬声招呼,道:“大姐姐,快去我师父那边…”

 华倩倩答应一声,香肩轻幌,扑入当场!

 那料还未动手,蒙面人中,突然响起了三下,两长一短的胡哨之声。

 一干蒙面人,各个虚幌一招,齐齐转身,抢起了伤者,向四外分途逃去!

 那梅花仙姑长长的嘘一口气,霍的也捏作响!

 哨声尖锐,直刺云霄。

 哨音方起,遍山群鹿齐鸣,山野为之震动!

 刹时间,蹄声作,直似万鼓骤响,震动天地!

 紧接著,树丛中,林木间,岩石后,纷纷奔出来一群群梅花大鹿,一个个著那锐利如刀的尖角,直向那散逃下山的蒙面人冲去!

 华倩倩第一次目睹这等情景,不由得怔在了当地!

 那一干蒙面人似也大感意外,一个个吃惊之下,齐齐舞动著兵刃,杀。

 谁知,那鹿群均皆经历过严格训练,冲势虽则凶猛,却知趋避之力!

 故而不待那利刃临身,却早已一个个如似波的,回旋开去,乘暇踏隙的,攻敌侧背了!

 这一来,那一干约有二十的蒙面人,奔走驰掠之势,均不由自主的停滞了下来!

 梅花仙姑目见这等情形,皱纹叠叠的麻脸上,一阵搐,震的仰天大笑,得意之极!

 不料,笑声未已,专管发号司令的一个蒙面人,却突然响起了三声短哨!

 哨声一起,一干蒙面人不约而同,均纷纷探手入囊,掏摸暗器!

 韩茜茜与铁面乌爪的手下羽,有过对敌的经验,深知他等的卑鄙手段,见状猜知他们是施用“附骨毒针”

 她心想群鹿虽灵,却也无法防御此等细小毒辣之匆,忙不迭急声吩附巨鹿驹儿,道:“叫他们快退!…”

 巨鹿驹儿,在敌人退步之时,并未追击,此际一听吩咐,立即引颈长嘶了两声!

 它过去本来是群鹿之首,此际两声鸣叫,正在攻敌的鹿荜,霍然皆停住了进袭之势,纷纷向来路退去,转眼间全都走得一只不剩!

 那一干蒙面人,见状随即也终止了施于暗器之举,向山下掠去!

 梅花仙姑目睹这意外之变,不由得然变

 她笑声一收,脸上如罩寒霜,双目似出怒火,耵著韩茜茜冷“哼”一声,道:“韩茜茜,你还认得我这老道婆吗?”

 韩茜茜闻声心头一紧,不由主打了个冷颤,疾速的转过娇躯,疾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梅花仙姑的面前,颤声儿叩头道:“师父,你老人家…”

 梅花仙姑“嘿嘿”冷笑连连,蓦地飞起一腿,踢在了韩茜茜的左之上,顿时将她踢得。飞滚出一丈多远,跌倒在地上!

 同时,口中尚还暴叱一声,道:“臭妮子,别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徒弟…”

 喝声中,双臂一幌,人已如影附形般,跟踪跃进,右手中尚未归鞘的宝剑一举,便待劈下!

 韩茜茜久处威之下,对这位既狠且毒的师父,早已存下了惧怕之心!

 适才,梅花仙姑开头一句喝问,已然令她瞻落,不料想上前行礼之际,却被她狠狠的踢了一脚!

 这一脚,虽不致命,但却已令韩茜茜,在猝不及防,变起肱肘的情况之下,受了重伤!

 因此之故,她滚翻出去,落在地上,虽则知觉不失,瞧见了她师父一付凶残的狞恶之像,却是力不从心,避无从!

 她一时心胆皆裂,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悲惨惨颤声儿,呼了一声:“大哥哥…”

 这一声呼唤,充诀别的味道,令人不忍猝听。

 梅花仙姑手起剑还未落,闻得这一声悲呼,不由一呆,手中缓了一缓!

 但,一缓之后,忽然会过意来!

 因此,不由得更加气上加恼,恼上加恨,恶狠狠,凶霸霸“嘿嘿”冷笑,道:“婢死在眼前,还不能忘情于你那夫,当真是无之极!好,我后遇著罗天赐,必然成全于你,著令他到曹地府与你这婢相会!…”

 话未说完,掌中加劲,嘶的一声,直向韩茜茜颈上劈去!那知,剑到中途,忽闻脆语:“剑下留情!”紧接著一溜紫虹,耀眼生缬,电闪到“当”的一声,正击在剑上,立时将她的长剑,打成了两截!

 这还不算,同时间,梅花仙姑的虎口一热,眼前人影儿一幌,身边已然多出了一位美人,正时韩茜情同骑而来的华倩倩!

 梅花仙姑不大吃一惊,疾捷跃退正步,心中暗凛!

 “想不到这个丫头,功力这等深厚,竟将我的宝剑打折…”

 但面上可挂不住,一阵紫红,白发为之直竖,恶狠狠冷然问道:“丫头你是何人!可懂得江湖之上的规矩吗?”

 华倩倩本站在三丈开外。

 起初,她听见韩茜茜呼叫师父,便晓得必有麻烦。

 但,她可不曾料到,梅花仙姑会这么狠法!当真要制韩茜茜于死地!

 故此,她初初以为,这种属之于师门的纠纷,最好是先别参加意见,以免别人批评他不懂江湖规则,干涉别人的师门私事!

 可是,到后来,梅花仙姑非仅不听韩茜茜开口分说,举足将她踢伤,举剑还待将她劈死…何况,这梅花仙姑,尚还开口辱及于罗天赐呢!

 这,罗天赐在她的芳心之中,不仅是今的情郎,后的良人,更且是心目之中的神。这怎能任人轻侮,恶言毒骂呢!

 因此之故,华倩倩芳心震怒。三不管倏的摸出颗紫钻,运功弹而出,同时也跟著扑了过去!

 在她想来,这一下顶多能将那宝剑,击后一缓,不料那紫钻坚逾钢,棱角又多,一下子击在剑上,竟而大出意料之外的,将剑打折,将梅花仙姑惊退了正步。

 此际,她一听梅花仙姑,厉内怯的喝问,翻眼望望她,故意先不回答,却迳的俯身将韩茜茜挽扶起来,小心的为她拂著尘土,轻声问道:“妹妹你怎么样?快运气调息一下…”

 韩茜茜回过神来,用含著痛泪的双眸,望了望华倩倩,轻轻的摇摇头,尚未开口,却听那梅花仙姑,又自怨叱喝道:“丫头你果然有点火候,本仙姑今若不给你点厉害,当真你不知天高地厚!嘿嘿…”说著,冷笑连连,将手中半截宝剑弃掉,却反腕自道袍之中,取出来一柄光闪闪,长约一尺三寸的短剑!

 华倩倩凤目带煞,凛然望着梅花仙姑,脆声道:“姑娘姓华名倩倩,世居华家堡…”

 华家堡的势力威名,在秦州这一带,真可说如中天,无人不知!

 梅花仙姑闻言,不由得“哦”了一声,语气略缓,道:“怪不得丫头你敢如此目中无人,原来是秦州一君的千金!嘿嘿,本仙姑到要去问问你家大人,怎的只数了你一身出众的绝艺,却不曾教你江湖上的规矩!”

 她这话虽则语气稍为缓和,已无适才的火药气息,但却也等如是骂了华倩倩父女二人!

 华构倩芳心更气,她一没示意韩茜茜席地盘座,运功疗伤,一边也冷笑着还以颜色,道:“仙姑你一再声言,华倩倩不懂规矩,但不知是指我适才出手替你捉人,抑或者阻你残害这位妹妹?”

 梅花仙姑老脸不由得为之一红,但旋即沉脸冷“哼”道:“利嘴丫头,那个要你多管闲事,难道说少了你,本仙姑便捉不住那小于吗?”

 说著,扭头迳自对著站在她身后数丈余之外,一脸矛盾痛苦之的兰花仙姑叫道:“师姐,烦你去把那小子放了,咱们用不著领人家这份盛情!”

 兰花仙姑一闻此言,忽然脸显喜容,连连应好,钢拐“叮”声一点,人已到了那严身畔,俯身抓起他来,举掌在他的背后连拍了数掌之多!

 那知,数掌一周,严仍然是软软的人事不省,不曾回醒。

 这一来,兰花仙姑不由闹了个面红耳赤,进退两难!

 梅花仙姑心里有数,知道这乃是华家的独门手法,别人难以解开。为了掩饰师姐的窘境,故意提出第二个问题,冷然一指韩茜茜道:“这婢乃是本仙姑的徒儿,数月前,她忽然忘恩负义,叛师私逃,与一个姓罗的小子,勾搭成,今日本仙姑正清理门户,你何以横加手,干涉我门中的私事?”

 华倩倩故意“哦”了一声,道:“是吗?她果然是仙姑你的徒儿吗?那我为什么适才听见仙姑说,你没有这种徒弟呢?…”

 梅花仙姑眼皮子一翻,一时嘿嘿无语,却听华倩倩又道:“哦,对啦?大约适才仙姑你一时气愤,才说出这种话来,对不对?”

 梅花仙姑不知她卖的什么药,接口道:“正是如此!”

 华倩倩装作恍然的,又道:“那么她果然是你的徒儿。不过这一来,又不对啦!不是吗?适才她见你身陷危境,虽自忖不是那干人的敌手,却仍然立时便奋不顾身,抢出解救,这怎能说她是忘恩负义呢?”

 这番话,表面上没有什么,但骨子里,不但数说梅花仙姑的功力不是敌众,更且等于是反骂她乃是忘恩负义之徒!

 梅花仙姑在江湖里混了几十年,怎的能听不出来!

 故此,只气得面上时青时紫,无奈却一时想不理出来!

 华倩倩却对她这种尴尬,视若无睹,又自缓缓的道:“何况,在侥幸击退敌人之后,她马上给你请安,向你行礼,她若是直个诚心反叛,又怎会设阱自陷,任你打杀呢?依我想,世上再傻的叛徒,决不会这般蠢笨吧?”

 梅花仙姑怒极之下,两眼瞪得滚圆,直似待噬人一般,酊著华倩倩!

 华倩倩暗中运功戒备,表面上不动声的又接著道:“至于说到她与罗天赐大侠之间,也并非像仙姑你想像的那般难听。他们之间不但有明媒,而且也有长上之命,就要成亲,这又怎能算得上胡作非为呢?”

 梅花仙姑一听这话,不由大为诧异,皆因韩茜茜自幼被她养大,连她也不知韩茜茜父母是谁。如今骤然闻得华倩倩这般说法,忍不住奇怪问道:“什么?长上之命?那个长上?谁是她的长上?”

 这一串问号出口,华倩倩尚未回答,便听得巅下“嗖嗖”掠上来两条人影,尚未落地,便自接上了碴儿,哈哈大笑着道:“正是我老头子!”

 梅花仙姑扭头一瞧,竟是那有名的捣蛋,败事老人夫,不由得又是一怔!

 败事老人一落地上,闭目四瞧,不由“咦”了一声,急忙又道:“怎么?罗天赐?”

 婆婆与他同时到达,落地第一个瞧见的,便是坐在地上垂泪呜咽的韩茜茜。她心中一阵气愤,一下子掠到韩茜茜身边,俯身抱住了她。怒叫道:“乖儿,谁欺负你啦?快对为娘说,为娘打死她为你出气!”

 韩茜茜坐在地上,心中千妲百转,真可说已-伤心到了万分二须知她本是纯真无之人,她师父待她,过去虽一直十分严厉,却决无这般绝茜。她今,骤然相遇,不仅将她踢成重伤,甚且制之于死地。这,在她想来,岂非太可怕了吗?

 故而,她坐在地上,一直不能静下心来,运功自疗伤势,一个劲的呜咽垂泪,暗暗泣!

 如今,婆婆忽然赶来,温言安慰,不由得使令她一阵激动,舒臂搂住了婆婆的脖颈,叫一声:“娘”“哇”的大哭起来!

 败事老人对这位干女儿,亦是十分的痛爱,此刻一见她嚎啕大哭,一身的泥土,不由也著了急,跺著脚问道:“唉!唉!乖女儿,你怎么啦?天赐哥儿呢?…”

 华倩倩芳心之中,一方面因他俩之来高兴,另一方面,也为著罗天赐的未曾出现焦急!

 只是目前她不便表示出来、连忙上前,简要的将大概情形,说与败事老人夫妇知道!

 婆婆情急燥,一闻得韩茜茜乃是被梅花仙姑所伤,顿时然大怒。

 她幌一跃而起,劈头一掌,打出了一团惊风,直袭丈外的梅花仙姑,同时口中骂道:“贼道姑好狠毒,老婆子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能为,敢欺负老婆子的女儿!…”

 说话间,手下不停,已然连连攻出了七八掌!

 梅花仙姑,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凝神戒备。婆婆暴起攻来,她可也并不待慢,手挥短剑,立即还以颜色!

 故此,她二人有攻有守的,斗在一齐,错眼间已然互攻了六七个照面,十来回合!

 韩茜茜虽然伤在梅花仙姑的手上,吃了大亏,但仍然不忘记师徒之情。因之在二人一动上手,便目强忍著伤痛悲苦,扬声高呼,道:“娘,娘,师父,你们别打,别打嘛!…”

 喊著口喊著,见二人都似是听而不闻,仍然是以命相拚,不由更急!

 她,一立起身来,也不管自己的伤势,立时便往那斗场之中,闯奔了过去!

 华倩倩初闻韩茜茜的叫喊,便想帮忙,但看着败事老人,却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拍著手儿,为他的老婆加油,叫好!只得暂时忍住!

 此际,她瞥见韩茜茜这般模样,舒臂拥住了韩茜茜摇摇倒的娇躯,亦大声对败事老人叫道:“伯伯,办正事要紧哪!这些个等以后再算,也不为迟啊!…”

 她一语出口,顿时提醒了梦中之事!

 败事老人“叭”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叫道:“对啊!你著我怎么把这个忘啦!…喂,老婆子,你行行好,先放这老道姑多活两天,咱们先去找赐哥儿,替老戚报仇去呢!…”

 婆婆“呼呼”劈出了两掌,迫退了梅花仙姑,跃出圈外来,指著骂道:“老道姑你记好了,老婆子身有要事待理,暂时放你多活数,以后那里遇著,那里算…”

 说著,转身闪电般抱起了韩茜茜,喝一声:“走”也不管,梅花仙姑答不答应,双双与败事老人,直向山下掠去,巨鹿驹儿,一见韩茜情走了,顿时悄没声的,也跟著奔下山去。

 梅花仙姑也算得上江湖上一号人物,俗语说:“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江湖中的人物,尤其是讲究气节!

 如今她被人家亲作顽童一般。随便喝骂,那能忍受得了!

 故此,也未注意巨鹿驹儿的行动,及华倩倩的去留,只气得她,仰天“嘿嘿”一阵冷笑,回嘴骂道:“老乞婆别吹大气,你要是有种,现在就和本仙姑决一雌雄,又何必假借他专,作来尾巴狗呢!”

 败事老人与婆婆虽然听见这话,却未回答,这才令梅花仙姑心里好受一些!

 华倩倩本来想马上下山,但当她甩目一转之时,望见了兰花仙姑,一脸矛盾痛苦之,望着睡在地上的严,心中一方面奇怪,一方面不忍!

 因此她悄悄掠上前去,先拾起那颗绿钻,然后道:“我替他解开道如何?…”

 说话间,瞥见兰花仙姑,直在点头,立即住口,俯身在严的身上,胡乱的拍了几下。替他解了道,这才向山下追去!

 眨眨眼,她们都失去了踪迹。会雁山巅上,只留下了这两名道姑,和那可恶的叛徒严

 严悠悠的从晕中醒了过来!

 他鼠眼一睁。,首先入目的,却是他师父的脸!

 他吓得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飞快的又把眼睛开了起来。

 他卧在地上,脑海中寻思著各种可以适用的理由,想等会儿师父师叔迫问他时,怎么样完满的回答,而免于受责!

 那知,他还不会想好主意,却听见师叔焦燥不安的声音,道:“师姐,这小子还没醒吗?那华家丫头,八成是骗了你啦!想想她还会安什么好心?…”

 严心中暗暗得意,自己装得像。于是,便保持著原状一动不动,待从两位长辈口中,探听出一线生机。

 他于是果然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但奇怪,为什么兰花仙姑的声调中,会杂有那么多的悲伤呢?”

 他听见兰花仙姑道:“不会吧!她何必骗我们呢?…唉!八成是为时过久,血脉一时活不开…”

 说著,严感觉到身畔多了一个人,口上也多了一双手。

 那双手,缓慢有力的,在他的几处大上推拿著!

 又是梅花仙姑的声音,她似乎更是气愤的道:“师姐,你也真是,这小子有什么好?像他适才的行为,真该筋剥皮,凌迟处死的,可是你…”严听了这话,只感得跳心惊,头皮发炸。但总算他定力强,并没有真格动上一动!

 兰花仙姑似乎不愿听这些狠话,她不等兰妹说完,就带著半伤感,半责备的意味,打断了她的话头,道:“师妹,你不是不知道,我一辈子就这么一,又怎能和你相比,动不动就杀掉呢…唉!再说儿一向是孝顺的很。自从你那个丫头私逃之后,才使他气极之下,受了子,也偷偷的逃去,说是要追回那丫头来的…依我想,他可能在路上遇著了那魔头,被加入…”

 严大吃一惊,差一点叫出声来:“什么?你,这个断腿的老道姑,是我的母亲?不,不,怎么会呢?…”

 他一时不能相信,这会是真事…他觉得头脑之中,嗡嗡作响,故此对于后面的话,根本未听清楚,直到梅花仙姑大声的道:“什么?被?这怎么可能?再说他既知自己已入了陷阱,又何必再来拉我们姐儿们,一同下井呢?虽然,我不否认,那魔头目下仍然是一枝独秀,但…”

 严听到了!

 同时,不但如此,他还从这一番话里,抓住了这两个道姑的弱点!

 因此,他毅然的,装做的,醒了过来,坐起,眨眨眼,望望师父师叔,都错愕的凝望着他。他顿时时扑倒在地上,对兰花仙姑叩头如同捣蒜一般,哭著叫道:“弟子该死!求师父杀了弟子吧!…”

 兰花仙姑一把抱住了他,故意装出一付庄重的样子,责问他道:“严你也不小啦!怎么净做些糊涂事?休说你…”严收起悲声,道:“师父!你老人家不知,弟子因在兰州,探听出韩师妹在孤行剑客府内做客,一心想去见他,不料却中了姓罗的暗算,若非是被一个蒙面人所救,差一点送了命,后来,知道那人便是当今武林第一人的首徒,雄风王梅。他当即邀我加入,我一方面觉得受人大恩,无一为报,二者因那姓罗的扬言,不但要杀了徒儿,还要找师父师叔算账。徒儿想想我们的实力太差,非借助武林第一人不可,因此才答应下来…”

 兰花仙姑听了这一面之辞,竟而相信,不时点头,不时咬牙!

 那梅花仙姑却还有点怀疑,厉声问道:“那你今儿个为什么…”

 严转过身“咚咚”的对梅花仙姑,叩了三个响头,跪著道:“师叔责备得是!不过小侄尚有下情…”

 梅花仙姑气呼呼的,骂道:“说,你说,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若我不剥了你的皮?…”

 严已有了十成把握,故此已无所惧,立即接口道:“昨天晚上,我们在华家岭下,将罗天赐的一个忘年之戚戚翁,打成了重伤,当家的算计他,今必来报仇,故此在各地设下了埋伏,等他入网,小侄便被派在这一山上。那知,师父师叔无巧不巧的赶了来,小侄因怕引起误会,才现身出来,扬言请师父师叔,加入铁面一帮,那知师叔一时不察,出言-及当家,这才惹怒了众位兄弟出来图加害师父师叔!小侄本身无能,入帮日子尚浅,深知明言必不能得到领队的谅解,因此才故意高声献计,请那诸位大哥,设法生擒师父师叔,迫令归降,其实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师叔你若是仍然不谅,就请你杀了小侄吧!”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一席话,不由令人不信!

 兰花仙姑与她师妹对望了一眼,沉片刻,兰花仙姑首先道:“儿,你起来吧!为师原谅你就是,不过…”

 梅花仙姑,若了著他们俩,又望着天上的浮云,出了半天的神,方才缓缓的,道:“师姐,那姓罗的武功,果然不可轻视,今儿个若是他被那魔头杀了便吧!否则,要想报你我之仇,怕只有走儿这条路了呢!”

 严大喜过望,一下子跳起来,道:“真的吗?这可好啦?凭师父师叔的本领,只要是入帮,必被当家的看重,那时候,我严不但可以在外面称雄,便是在帮内,也不用提防惧怕谁啦!

 …”

 兰花仙姑瞥见他这付模样,削瘦的脸上,不由也出一丝笑容!

 她一顿铁拐“叮”然跃身来,道:“走,找你们当家的去,看看那姓罗的死了没有?…”

 说著,拉著严的手,疾然向山下掠去!

 梅花仙姑,呆立在原地,望望四周,望望地上的斫剑,霍的也一跺脚,仰首尖啸一声,也跟踪追了下去!

 山林间,啸声起时,倏忽蹄声骤响,刹那间,在那梅花仙姑的去路上,跟下了千百头,头顶怪角的梅花大鹿!

 蹄声渐渐的消失,人影兽踪,也渐渐消失!

 会雁山的山巅上,除了冷淡然的旭,在上方呆视著大地,嘲笑着愚蠢的人们的愚蠢之外,只有那五六具死尸,在缓缓的腐化著,化成了一滩滩黄水,渗进了土地!…

 在会雁山对面,乃是峻拔奇伟的华家岭!

 时间倒转回了一个时辰,华家岭的岭脚上,正贴地飞升上一道“银虹”!

 其实,那不是真的“虹”那是罗天赐厮养的银牛!

 但跨骑在牛背上的,并不是罗天赐,却是罗天赐的成婚数月,只换得春风一度的张茜倩?

 张茜倩她本来随著华、韩二女,直赴泰洲的!

 将及岭下,秦州在望,张茜倩忽然想起,以银牛巨鹿的惊人脚程,与骇人的体力,罗天赐绝不能赶在她们的前头,将她们甩开这远!

 因此,她想到罗天赐一定是还在后面!

 那反,她为什么不去接应他,使他节省点体力呢?

 因之她带转了银牛,一声不响的,往回程赶去!

 前文表面,张茜倩由于受环境的影响,虽已成年,仍有依赖的天

 其初,回程时,她以为自己想得不错,但愈往回走,却愈是怀疑,罗天赐是否真个的,仍然落在后面!

 因是之故,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询问自己,道:“真的吗?天赐哥仍然在后面吗?不一定吧?…”

 后面,她是在否定前面的话,那知,尚未举出理由,座下银牛,却已然低声的叫了起来!

 银牛的叫声很怪,虽然仍旧不停的奔驰,但声音却一点不受影响,一反气的暴吼叫,而是极柔极细!

 张茜倩初时一怔,旋一转念,不由冲口问道:“喂,你懂得我的话吗?”

 银牛叫了一声,似乎在说:“懂啊!”张茜倩一下子如同找到了支柱,悬心略放,大喜过望,道:“喂,你知道天赐哥在那里吗?

 在前面?还是在后面?”

 银牛“-”声回应,似是说:“知道!”一般!

 张茜倩又高兴又纳闷,默然的想了一阵,故意又问道:“在前面吗?”她这个前面,是指上山的方向!

 银牛叫了一声!

 她又问了一句:“在后面吗?”

 银牛可没有叫!却扭过头著,瞪了她一眼!

 张茜倩这一次瞧清了它的红眼之中的神色,似乎有点不悦。心中一怔,旋即悟道:“啊!对不起!牛大哥,我…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晓得的?…”

 银牛又扭回头来,这一次眼中的不悦失去了!但,奇怪的,它却对著她,大大的用鼻子了两口气!

 张茜倩拍拍牛头,表示安慰与感谢,也表示她懂得了!

 其实,她可是真不懂。她暗想:“为什么呢?它这样!这样!…”

 它不由目主的学著银牛,皱鼻气,神态天真而又好笑。她自己手中缺少铜镜,但在想像之下,自己也不由为了自己的淘气而哑然失笑?

 谁晓得,她“嗤”的一声,才出了一半,霍的恍然大悟,冲口而出,道:“啊!我明白啦!

 是用鼻子嗅哇!…”

 她大为兴奋,连连拍著牛头,叫道:“对不对?对不对?”

 八八一银牛“-”声作答,表示不错!

 张茜倩哗然大叫一声,道:“好哇!那么,牛大哥,请你加油,赶快追上天赐哥…”

 银牛“-”的一声,身形果然又倏的快了许多!

 张茜倩端坐其上,虽不觉得颠波,但目前两旁的景物,如飞“刷”“刷”倒退的,只似是由耳旁擦过一般,不由得有点心惊!

 片刻间,银牛已驰到了“散渡河”它毫不停滞的踏冰而过,来到对岸,飞驰之势,却霍的缓了下来!

 张茜倩在上面,由于这一急一缓,差一点被摔下来!

 所幸她早已注了意,一见情势不好,赶紧抓住了银,方才未真个跌落下地!

 那银牛却不理会,它轻巧的在岸边树下转一圈,一直兜到上,距她们适才渡河之处,三丈之外的一株树下,竟而停了一会,昂首耸鼻的,嗅了两嗅!

 张茜倩讶然的猜测道:“啊!大约刚才我们渡河的时候,天赐哥藏在这里啊!那么,他一定是在我们过去之后,才飞越过去的!对不对?”

 银牛“唔”了一声,似是赞许她的推测。同时,四蹄一蹬,也顿时跃过河去!

 河对岸也有一株大树,银牛昂头嗅了一下,往前使跑,前进未及十丈,却霍的向上奔去!

 张茜倩心中讶异,一双明媚的大眼,却不问著,一个劲的向四周打量!

 果不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她这里仔细一瞧,立时发现,在银牛转折方向的起点,一株树的树身上,有一个乌黑的掌印,陷入树身,深及五分!

 只是她一时弄不清,这是何人所留,只晓得,这必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暗记!

 果然,行不多久,只要是显眼之处,必有那形式相同,方向各异的掌印!

 银牛凭著它敏锐的嗅觉,飞驰而进,张茜倩却可以看到,它所奔行的方向,竟与那掌印,不谋而合!

 张茜倩芳心暗思,可能是罗天赐在树上,凌虚渡河之际,发现了这个掌印,而跟踪寻去的!

 但这个掌印是谁留下的呢?

 张茜倩暗自思量,这绝不可能是戚戚翁所留。

 因为戚戚逃离敌手之际,已然身受致命之伤,故此,他那有功夫与精力,留下这等指标?

 那么,这…她霍然大吃一惊,因为她想起了惨害戚戚的魔头,不正是叫什么“铁面乌爪”吗?

 这等掌印十分大,一望而知,是个练过铁沙掌一类外门硬功夫的。

 这还不奇,奇怪的,是那树身著掌之处,最小有五寸方圆,树皮尽成了乌黑之

 这其中只有一种解释,便是那人的掌上,必然是染满了巨毒!

 张茜倩霍然而悟,这不正是那“铁面乌爪”所留下的吗?

 他留下这些掌印,用意何在?难道说…张茜倩凛然大惊,暗叫不好,转眸四眺,却瞧那所陉之处,不仅地势渐高,更且森险恶之极!

 似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什么人愿意住呢?

 那铁面乌爪设此路标,不分明含有阴谋吗?

 她忍不住替罗天赐的安危担心,急催银牛,道:“牛大哥啊!天赐哥哥怕有危险哪!你可不可以再加点油,快一点呵?”

 银牛闻言,并未鸣叫。但忽然间,它那颈上的髦,长长的耸起,直似是一排银色小箭!

 张茜倩骤然之间,吓了一跳,转眸瞧时,却见那两旁的景物,不停倒退如飞,更且一片灰白,已然分辨不出来是树是石了!

 瞬息间,眼前霍然一片银白,而当前的劲风,也更加陡增数倍!

 张茜倩骤不及防,差一点被风吹落下骑!

 上身后仰,一声惊呼,一把抓住了银牛的脊上长,方才隐住了势子“她赶紧起身子,紧紧的抓住了银牛的长髦。

 那知展目再瞧之时,不仅景物大变,眼前更且展现出,一片惨烈无比的搏斗!

 原来,此际她已然到了一片皑皑白雪的山头。

 山头上,二百丈外,有一群数约三十的黑衣蒙面大漠,在围攻一个少年!

 张茜倩虽然距离颇远,但从衣著上可以看出,那混身浴血,衣衫不整的少年,非是别个,正是她的心上人,崇敬的丈夫””罗天赐。

 原来,罗天赐在戚戚翁身死之际,由于戚戚翁的临终之喝,不仅使得他觉得伤心愤恨,更且发了他的豪气与雄心!

 皆因,他一方面自出道以来,并未受过挫折,二方面数次受到“铁面乌爪”的欺骗与暗算,且那铁面乌爪在江湖之中,强劫豪取,作恶无数,早已在罗天赐的心中,种下了必除之的念头,如今再经过戚戚翁这一个直接的刺,顿时在他的心中,暴发了与铁面乌爪,一决生死的意志!

 故此,他飘然下山,去追寻铁面乌爪!

 但经过了一段行程,他发现三女跟在后面,不由考虑到她们的安危问题!

 他晓得铁面乌爪是个卑鄙而不可理喻的恶徒,三女功力虽佳,但对付铁面乌爪一,却有经验不足,易遭暗算之虑!

 尤其是张茜倩,从师学艺不过半年,既便是借助灵药奇珍之力,功力进神速,但在临敌经验方面,却可说仍然是一无所知!

 若是万一与铁面乌爪一打了起来,岂非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吗?

 到那时,罗天赐功力再高,却也不能一身兼顾三人。

 再退一步说,既便是可以兼顾,他在分身之下,功力意志,难以集中,在其本身的攻守上,岂不要打个折扣?

 因此之故,罗天赐在前面一边飞掠,一边暗想计谋!

 他知道,若是说明了,不让三女同行,第一个韩、华二女,便不会肯!

 但若尽展脚程,他虽然勉强可出把三人甩掉。但一者那二匹神兽,脚程极健,体力充沛,能够长程的辛劳!

 故而,便是能甩掉三人两兽,也必致消耗掉过钜的真力体力!

 这一来,对敌之时,功力减弱,岂不等如是设井自陷?

 他想着,不知不觉,已驰近“散渡河”边!

 他尾目望见河水甚浅,河中尚有冰冻!而三岸苍松繁茂,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再不迟疑,扭头窥见后面三人,只顾谈话,不曾注意“搜”的跃登树枝之上,轻登巧纵,已然往横里移了三丈,隐身不动!

 在他想来,三女在发现他突然失踪,必不再往前走,而迳在岸边,上下游寻找于他!

 那时,他再捉空见掠过河去,扑奔秦州!

 谁知三女迟疑商议了一阵,迳目不理会他,而双双纵骑渡河,先去了秦州!

 罗天赐在树上听得明白,不由暗中叫苦,无奈何,只得随后疾掠过河,准备随后跟去!

 那知,无巧不巧,他正落在了那株有掌印的树枝之上。目光到处,瞧见那方掌印及钉在旁边的一张纸条,不由的又惊又喜!

 他心中沉思,以功力其掌中含毒判断,目下这华家岭左近,大约除了铁面乌爪之外,必无别人!

 那么,就等如说,这掌印乃是铁面乌爪所留,而他也就在附近!

 这还不算,可惊的是那一条纸上的字迹,上面写道:“小子有种,可顺所指方向一行!”

 这上面虽无他的名字,但以罗天赐推想,却多半是撞著他来的!

 只是奇怪的,铁面乌爪怎会知道他的行踪呢?难道他一直随在罗天赐的左近吗?

 若真个如此,而罗天赐又丝毫未曾察觉的话,则铁面乌爪的功力,就实在太惊人了!

 不过,罗天赐对这意外的发现,仍然有点高兴!因为无论如何,华、韩、张三女,已然去了秦州,是不会再遇险了!

 故而,他不再犹疑,立即一掌将那纸条,击成粉碎,跃下实地,顺著掌印中十指所示的方向奔去!

 如今,经过了约有半个时刻,穿过林丛,跃上崖壁,经过了无数天险,方始到达岭巅,那一块冰雪铺成的山头之上!

 果然,在山头的另一端,凝立著三个人!

 罗天赐凝眸而视,登时瞧清,除了苏氏牧场的千金小姐苏巧燕,及人妖雄凤王梅之外,有一个头罩铁面具,身材适中,两手乌黑的人!

 不用说,不用问,但看那一身打扮,全身墨黑劲装!背上披著个曳地的披风,那头上的面具,便知是人人痛恨,人人惧怕的铁面乌爪!

 罗天赐当时顿觉得周身的热血为之沸腾,那管他什么厉害,立即仰天长啸一声,如九天龙,纵身疾掠扑去!

 那一方站著的三人,一见罗天赐孤身前来,都乎为之一怔。

 但那个头罩铁面具的铁面乌爪,在一怔之后,旋即“磔磔”怪声长笑,道:“好小子,算你有种…”

 罗天赐啸声中展开无上轻功身法,迫息间掠到那三人面前,丈余之外站定,炯炯朗目,闪闪出光芒,沉声朗朗的打断了他的讽刺,道:“阁下想来便是铁面乌爪了吧?”

 那雄凤王梅仍然一身女装,此际双目注定罗天赐,恨意碍于眉梢,哑声叱道:“姓罗的,你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敢大胆称呼我师父的名讳!…”

 罗天赐“呸”了一声,道:“你师徒多行不义,不知悔改,罗其虽然不才,却有志替天行道…”

 铁面乌川上下打量著他,声如枭鸣似的,道:“你这小子,倒长得一表人才,若是当真丧在于老夫之手,到是十分可惜!若是你能知机,老夫也不为己甚,不但破例免究既往,再且收你为徒如何?”

 罗天赐剑眉一轩,虎目光华更盛,朗声道:“阁下休要自夸,你是否能胜得在下,尚在未定之天。何况黑白道殊,阁下又喜为伤天害理之事,又怎堪为人师表…”

 他这几句,可把那铁面乌爪骂苦了!

 只见他右袖一挥,厉声鸟叫道:“狗杂种不知好歹,你能有把握逃得出老夫之手吗?”

 罗天赐初尚不知,这句话意之何指,及听到四周,霍传出细碎的冰雪崩裂之声,转睛一瞧,竟然在四周平平的雪地上,跃出来五十余个,头罩黑希袋的大汉,就才明白,自己已陷身于重围之中!

 不过,他心头虽觉凛然,但表面上神色不受,反“哈哈”仰天长笑,道:“俗语说:“除恶务尽”尔等十余年来,啸集一齐,狼狈为,罗其虽是初出行道,却早存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之旨,如今你等复又啸集于此,好!好!好!我罗某人正好省却了一番跋涉之苦!…”

 他这话不啻是说要杀尽目下在场之人!

 苏巧燕站在王梅一旁,闻言冷哼一声,道:“姓罗的少吹大气…”

 铁面乌爪只气得双目火,狠声吼道:“四狠何在!还不与我将这小子拿下…”

 罗天赐身后蒙面人中,应声跃出来四条大汉,一个个身材高大,目光如炬,各使著两柄大斧!

 他四人一声不响,将罗天赐围在了中央,各将双斧一震,挥划起数道烁银短虹,夹带著呼呼锐风,由罗天赐四方攻至!

 罗天赐此际已然打好了主意,速战速决,以免消耗体力。

 故此在四人未出手时,已然运气集力,蓄式以待了!

 此际,他神目如电,一瞥那四人招式如一,却是用的江南左家斧法,口中叫一声:“好个开天劈地!”!

 身躺原地“滴溜溜”一转,双掌连演绝学,左推有拿,肱撞脚踢,那斧光虽盛,竟都阻不住的掌!

 但闻得“叭叭叭叭”几声暴响,那所谓“四狼”竟而齐声惨呼,一个个像丧家犬儿一般,各自向后跃开!

 那四狠各著一掌,一者未得主子的命令,二者也实在丢人,各个忍痛咬牙,怒吼一声,泼风般舞超大斧,复又往罗天赐攻去!

 铁面乌爪功力深,经验老到,一瞥罗天赐起手一式,便已使出了少林的神拳与武当的八卦掌,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如此一来,更令他下定了决心,非要除去罗天赐,方足出安枕无忧!

 此际,他一见四狼鼓勇重又冲上,心知要糟。口中长啸一声,脚顿处人,似巨枭一般,盘空而起,由上空疾扑而下,双臂电般伸缩,两爪连十长甲,却一同闪泛乌蓝,往罗天赐须门五官抓去!

 罗天赐心头暗凛,深知这铁面乌爪的掌上,不但蕴有奇毒,指甲中更藏有毒粉,可以弹出伤人,无无形。

 故此,他一见铁面乌爪与四狼由四方及上方攻来,剑眉一皱,霍的全身一抖,使展出卸骨之术,陡的矮了一尺。同时下面双脚,连环巧踢,但闻得“卡卡”数响,四狼的腿骨,顿时折断了四只!

 四狼一声惨叫,委顿于地,罗天赐电般乘机闪身窜开了一丈开外!

 那知,铁面乌爪适才的一啸,已然发动了全部攻势,罗天赐身形未落,四面八方,已然递过来数柄利刃!

 罗天赐然大怒,双掌上运集十成功力,施出天罗神掌与天雷神掌,左挥右兜,煞时间便又打死了三人!

 铁面乌爪一击不中,双臂一震,利用那与臂相联的披风,鼓动空气,顿时又飞高一丈,盘旋半匝,向罗天赐头上击来!

 罗天赐心中恨极,左掌天雷神功发动“呼”的一拳捣出,与铁面乌爪的双掌掌风一接“砰”的一震,铁面乌爪却藉这一震之力,向后飞开!

 罗天赐可没有他这般的闲暇,皆因那五十余人,此进彼退,复又连环攻至!

 罗天赐功力虽绝强一时,但因一心数用,须兼颤上下左右,不由大感不便!

 转眼间,他已然杀了十个,但他自己,却已有点儿不忍于心了!

 他想到和平,他想到从前的一贯主张,他同时也想起了那只“百兽令”留!

 但,当他百忙中一摸怀内,却忘了带来。这不由令他为难了!

 他真的要把这些人全杀光吗?他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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