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蛇蝎心肠
萧冷月低低叹了一声,微掠被河风吹
的鬓边云发,目注马二凭道:“马大哥,除了我萧冷月外,还有哪位红妆侠女肯为你不辞风
,立尽中宵?”
马二凭何等玲珑,当然一点就透,微惊问道:“又是你狄小珊姊姊?”
萧冷月颔首道:“狄姊姊留赠‘三
灵芝’之后,大概只是暂时藏起,未曾去远,等你开始静坐行功时,又不辞寒风冷
,替你护法,直等立尽中宵,安然无事,才于耿耿星河的
蒙曙
中悄悄离去”
马二凭听得双眉轩动,默然未语,但一双英雄虎目中却已闪动了难以消受深情的惭愧感激的泪光!
“莫
惜别伤心泪,且作龙腾虎跃人!马大哥,我们去‘双心魔宫’斗斗”
话尚未毕,马二凭便截断萧冷月的话头,向她摇手说道:“不行,‘双心魔宫’虽是必去,却不能去得这样快法”
萧冷月道:“马大哥,你还有其他功力要练?抑或‘大还真力’仍待加强?”
马二凭道:“我准备已够,此时业已足可放手拼斗任何强敌”
语音略顿,轩眉又道:“但我们既对狄小珊敬爱,便该听从她的话儿,她说需要三
光
,才可使秦黛黛发挥重大作用,我们又何必难忍一时,
切从事,破坏了她的计划?”
萧冷月方一点头,马二凭剑眉微蹙,又复继续说道:“何况还有两件奇怪之事我未想通”
萧冷月娇笑道:“是什么想不通的事儿?马大哥说将出来,我们研究研究!”
马二凭道:“那‘双心魔宫’规模甚大,当然不会缺少适于龙腾虎跃的演武场,‘双心魔姬’呼延楚楚却把我们延接到什么‘双心镜殿’之中彼此比划则甚?”
萧冷月咦了一声道:“这道理不难想啊!呼延楚楚定是倚仗殿中四面皆镜,可以幻化千百人影,使我们心神
惑,可能以真为幻,以幻为真,发生错误,他们则比较习惯,决无错失,容易于较量拳脚或在兵刃之上获得胜利”
马二凭听至此处,摇头说道:“似是而非”
萧冷月一怔道:“似是而非?马大哥,你你是否有甚更高明的见解?”
马二凭道:“我不是有甚更高明的见解,只是觉得铁心仁与我过掌时既未将四壁黑幕揭起,呼延楚楚又只与月妹较量玄功,岂非根本不是想发挥镜殿的幻影作用?”
萧冷月聆听之后,细一寻思,终于同意马二凭的意见,点头说道:“马大哥说得有理,那镜殿除了幻影幻形之外,可能还有其他神秘的作用,否则,我与呼延楚楚互较玄功之际,怎会碰那么一个钉子?”
马二凭正
道:“镜殿中必蕴凶谋,还算小事,最令我想不通的是呼延楚楚有件威力极强的独门武器,为何对我们特别客气,未曾动用?”
萧冷月会意道:“马大哥所谓的神秘武器,是不是指那昔年名列‘西荒八怪’的‘碧眼侏儒’西门元?”
马二凭点头道:“正是,那老妖魔除了‘换心魔术’独步江湖以外,一身内外功力亦臻绝顶,尤其火候
纯方面,必然远超我们,定比‘孤星丑客’铁心仁还要厉害多多,呼延楚楚只策中驷,不出上驷,必有深刻的原故,她是看不起我们‘孤星、冷月、寒霜’?抑或‘碧眼侏儒’西门元有事外出,不在‘双心魔宫’内?”
萧冷月道:“不会是看不起我们,‘孤星、冷月、寒霜’名传遐迩,威震八荒,呼延楚楚又曾当面试手,更知道我们不是徒负虚誉之辈”
马二凭道:“月妹是认为西门元恰巧出外,不在‘双心魔宫’之内么?”
萧冷月摇头道:“也不是,我是突然有了一种比较奇怪的特别想法。”
马二凭笑道:“月妹请把你的奇妙想法说来听听”
萧冷月点头道:“我当然要说,这种想法还是由于马大哥适才告诉我‘碧眼侏儒’西门元
于‘换心魔术’一事所引起的呢!”
马二凭道:“那‘换心魔术’十分厉害,人若经其施术,辄能变易
情,成为另外一人模样!据闻此术来自西域身毒,已渐失传,除了‘碧眼侏儒’西门元外,再未闻得有别人擅长此道。”
萧冷月道:“好,我根据马大哥告诉我西门元
于此道的事实,作了一项大胆假设,假设西门考怪未曾出面对付我们之故,是他另有要事,正在大施魔术,替人换心”马二凭听了这“替人换心”之语,方自大吃一惊,萧冷月又复说道:“而那被西门元老怪施术换心之人,极可能便是呼延楚楚特遣铁心仁、唐大娘去往商山金鼎峡中暗暗掳劫而回的秦黛黛呢!”马二凭目注萧冷月道:“月妹怎会突发如此奇想?”
萧冷月正
道:“这绝非奇想,其中自有理由,马大哥记不记得我曾经向你说过,我与秦黛黛同在天山习艺,虽然师门不同,彼此的
情不错!”
马二凭笑道:“当然记得,秦黛黛是‘大痴婆婆’的外甥女,月妹则是‘明月仙子’的得意传人!”
萧冷月道:“我与秦黛黛既有深
,自知底细,在天山习艺之际,秦盼盼、秦黛黛、秦妙妙三姊妹全是绝代佳人,光明侠女,直至出道之后,才有一贤两不肖之分”
马二凭听得
口问道:“月妹知不知道秦盼盼与秦妙妙是怎样变坏的呢?”
萧冷月道:“当时只知秦盼盼与秦妙妙作了一次西荒之游,归来后便
情大变,一个变成了人所不齿的‘勾漏
尼’,一个则变成了异常狠毒的‘七杀凶魂’”
马二凭灵机一动,失声说道:“会不会事有凑巧,秦家姊妹竟在西荒一带遇到了‘碧眼侏儒’西门元,并被他施以‘换心魔术’?”
萧冷月螓首微颔道:“马大哥毕竟是与我同心之人,我便由于这项想法,才猜料西门元老怪如今又在为秦黛黛换心!”
马二凭皱眉道:“秦黛黛”
萧冷月不等他再往下讲,便自秀眉微轩,目闪慧光又道:“我的推想有点特别,我认为秦黛黛可能不是真被铁心仁、唐大娘掳来,而是另有用心,自行投到!”
马二凭一怔道:“自行投到?接受‘碧眼侏儒’西门元的‘换心魔术’,有好处么?”萧冷月笑道:“马大哥是武达文通、
罗如海之人,总该知道‘虎项金铃,何人解得’?”
马二凭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虎项金铃,自然是只有系者能解!”
萧冷月道:“由于秦妙妙
行太甚,已在勾漏被玉清师太诛却,身化劫灰,致使秦黛黛的唯一大愿便是使她大姊秦盼盼改变气质,仍归正道!倘若所料不差,秦盼盼果是中了西门元‘换心魔术’所致,则秦黛黛被掳来‘双心魔宫’,可能便是将机就计的一着妙棋,用意在于‘解铃需觅系铃人’了!”
马二凭听后,默然不语。
萧冷月笑道:“马大哥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同意我的这种奇特见解?”
马二凭剑眉微蹙道:“月妹的见解极高,推想极妙,但恐不太容易!‘双心魔宫’宛如虎
龙潭,凭秦黛黛一人之力”
萧冷月接口加以修正道:“不是一人之力,还有位神通广大的‘寒霜公主’狄小珊呢!她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马二凭摇头道:“狄小珊虽然神通广大,但与秦黛黛只有二人,力量仍嫌单薄,万一画虎不成,反使秦黛黛也受了换心之害,成为另一魔姬,则偷
不成,便不止只蚀把米,而是把整窝鸡蛋都砸掉了呢!”
萧冷月听他说得滑稽“噗哧”一笑,向马二凭嫣然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想,近不近于事实还不一定!倒是我们目前的行止相当为难,立即去往‘双心魔宫’嘛,怕坏了狄小珊姊姊与秦黛黛的机密大事,若不立即前去,又怕她们势力单薄,孤掌难鸣”
话犹未了,马二凭便已作决定,向萧冷月正
说道:“月妹,我改变主意了,我们立即便去‘双心魔宫’”
萧冷月诧道:”你不遵从狄小珊姊姊对你的耳边密语了么?不怕误了她的大事?”
马二凭道:“以月妹与我的这点功力,虽在‘双心魔宫’好手群伺之下,但隐身自保,总还不难,我们此去倘未发现险象,便静待秦黛黛成功,再对呼延楚楚、铁心仁等加以挞伐,万一她们有险,便立加援助,免得万一相距太远,鞭长莫及,容易铸成大错,追悔勿及!”
萧冷月听得连连点头,娇笑说道:“马大哥这一想法极高,我们是应该立赴‘双心魔宫’,只是务须特别小心,把形迹放得隐秘一点!”
计划既定,这一男一女两位盖代英侠便提气轻身,尽量隐秘行踪,向“双心魔宫”赶去。
三十里的路程不过走了二十里左右,便令马二凭、萧冷月二人诧然止步。
因为十里以外火光烛天,而那火光升起之处,正是“双心魔宫”所在。
萧冷月止住脚步,遥望那烛天而起的熊熊火光,抚掌娇声叫道:“马大哥,狄小珊姊姊果然本领通天,你看这片火光,定然秦黛黛大功已成,制服了西门元老怪,或学会了他的‘换心魔术’,并把呼延楚楚苦心建设、雄视西北一带的‘双心魔宫’都给烧掉了呢!”
马二凭皱眉道:“事情会有那样容易么?我们还是赶去看看,或许她们如今正陷身苦战之中!”
萧冷月微一点头,与马二凭双双同展轻功,腾身而起!
但就在他们身形刚动之际,一条宛如云飘电掣的轻灵人形,从“双心魔宫”方向远远驰来。
马二凭目光一注,陡然喜形于
,高声叫道:“是师姊么?”
果然,来人正是玉清师太,她在丈许以外止步停身,目注马二凭身边的萧冷月,
出了诧异的神色!
马二凭赶紧为萧冷月向玉清师太引介,扬眉含笑说道:“这位萧冷月姑娘,就是世传‘孤星、冷月、寒霜’中的‘冷月仙娃’,艺出北天山前辈奇人‘冷月仙子’门下!”
玉清师太目光如电地在萧冷月全身上下略一打量,点头笑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萧姑娘瑶池仙品,果然是与太白诗境一样的绝顶人物”
马二凭对萧冷月笑道:“月妹,这位是我师姊,上玉下清,嘉兴‘烟雨庵主’,乃雁
“心如神尼’的衣钵传人,江湖谚云:‘吴钩玄拂震江南。’”
他话犹未了,萧冷月已向玉清师太笑道:“师姊‘涤尘玄拂’的神威,小妹虽未曾瞻仰,但却早识佛驾,你知不知道”
玉清师太一见面时便觉马二凭与萧冷月的神情相当亲昵,再听了马二凭叫她“月妹”她又随着马二凭对自己称呼“师姊”心中便越发恍然,也有点代马二凭高兴,含笑接道:“在金鼎峡中,向我耳边密语,要我先祛脏腑间所中的‘透骨
风掌’掌毒,由你追踪救护秦黛黛之人,莫非就是月妹?”
最后的“月妹”二字,听得萧冷月心花怒放,知道玉清师太已对自己与马二凭的儿女情缘站在赞同方面。
她心中高兴,含笑连连点头,那份神情嫣然绝世,委实使玉清师太看得越发心生怜爱!
马二凭自然更旁观者清,看出师姊对萧冷月十分中意,遂喜得心中微跳,陪笑问道:“师姊,你好像来自‘双心魔宫’,那片冲天火光,究是”
玉清师太笑道:“师弟先别问我,你且说说你是否业已去过‘双心魔宫’,以及与萧月妹的结识经过。”
马二凭先是俊脸一红,有点嗫嗫嚅嚅的,不好意思出口。
倒是萧冷月比他来得豪
,秀眉双轩,目注马二凭道:“马大哥,常言道得好:‘艺有未曾经我学,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就一字不遗地把我们的结识经过向师姊细说一遍,他年在狄小珊姊姊面前也好多一个有力的见证!”
玉清师太一怔道:“狄小珊?这狄小珊是谁?马师弟怎么如此风
,与我分别未几
,便
结了这多”
马二凭满面通红,有点发窘,萧冷月已为他解围地嫣然笑道:“师姊错怪马大哥了,狄小珊是他竹马青梅的自幼情侣,彼此金风玉
,曾定深盟!
后来这位姊姊因受马大哥绝情的刺
,也入江湖,获得‘大痴婆婆’的全部真传,本领比我们更大,就是‘孤星、冷月、寒霜’之中的‘寒霜公主’”
玉清师太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桩故事,定然精彩绝伦!‘双心魔宫’已化劫灰,该救的业已得救,该死的已告殒灭,马师弟尽管放心,慢慢讲吧!”
说完话后,这位“烟雨庵主”已先选择一方洁净的青石,坐了下来。
马二凭见玉清师太这份悠闲的神情,知晓秦黛黛定已无恙,心中一定,侃侃然地把装作“瞽目神医”白天朴模样独探“双心魔宫”与萧冷月结识定情,狄小珊在暗中神出鬼没,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玉清师太静静听完,目中神光电闪,向萧冷月微笑说道:“月妹,你的判断丝毫不错,秦黛黛确实是以身为饵,冲那‘碧眼侏儒’西门元而来!”
马二凭皱眉道:“那西门元老魔名列‘西荒八怪’,厉害非常,火候老到,秦黛黛能得手么?”
玉清师太笑道:“有志者,事竟成,武林中不是常说‘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么?”
马二凭大喜道:“照师姊的语意听来,秦黛黛居然所谋已遂,但我却不懂”
玉清师太仿佛猜透了马二凭的心意,微微笑了一笑,向他注目问道:“马师弟所谓弄不懂之事,是否觉得秦黛黛想以身为饵,刺探西门元的‘换心魔术’,呼延楚楚却偏偏如其所愿,派遣铁心仁、唐大娘二人去往商山金鼎峡中把她劫来,两者之间太过巧合?”
马二凭道:“不错,这事似乎巧得有点过份”
玉清师太摇头笑道:“不过份,不过份,事实上根本没有丝毫巧合成份,因为这是有意栽花,不是无心
柳!”
这几句话儿,使马二凭、萧冷月等两位聪明绝顶之人听得越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玉清师太话完,马二凭剑眉双蹙,望着萧冷月苦笑说道:“月妹,你弄得懂么?是谁在有意栽花?秦黛黛虽然可能,但她只是一个香饵,属于被动,其余群魔之中,‘双心魔姬’呼延楚楚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台,‘碧眼侏儒’西门元更不可能自己
自己的底”
玉清师太突然笑道:“马师弟,我们今后可能有一段闲暇,我先来说明‘双心魔宫’化作劫灰的几位关系人物的命运,再由你和月妹猜猜其中的端倪如何!”
马二凭点头道:“好,‘双心魔姬’呼延楚楚是‘双心魔宫’的首脑,魔宫既毁,她的命运如何?”
玉清师太道:“呼延楚楚幸
大劫,被人悄悄救走,而她侥幸之故,却是占了身患重病的便宜,使设计大破魔宫的绝世高人不好意思对她过份辣手追杀”
萧冷月道:“呼延楚楚生的究竟是什么病呢?武功照旧可以施为,但两条腿儿却似行动不便,才坐在轮车之上!”
玉清师太笑道:“她号称‘魔姬’,对
之道过份贪求放纵,甚至滥
,得的是极难
治的风
脏病”
萧冷月听得玉颊之上飞现两片红云,玉清师太又复向下说道:“这种脏病发作时十分厉害,冲向脸部,鼻烂容毁,冲向脑部,便成疯废之人,甚至于会丧失性命,尚幸呼延楚楚内功
纯,修为老到,一发现情况有异,立采紧急措置,一面暂时把毒力
往不致命的下半身两腿之间,一面赶紧派人找寻号称岐黄妙术当世无双的‘瞽目神医’白天朴前来替她悉心调治”
马二凭、萧冷月双双哦了一声,对呼延楚楚人坐轮椅之谜总算有了解答!
萧冷月秀眉一挑,目闪神光问道:“呼延楚楚身旁还有她悉心调教、修为颇高的‘双心八侍’”
话犹未了,玉清师太便接口笑道:“这八人为虎作怅,恶行比呼延楚楚还多,除先后共有七人死在那莫测高深的异人,即可能就是‘寒霜公主’狄小珊的手下外,其余一人也被我的‘涤尘长尾玄拂’加以超度!”
马二凭道:“那修为极深、成名数十年的老怪物‘碧眼侏儒’西门元呢?”
玉清师太笑道:“西门元可惨了,他独门
擅的‘换心魔术’,被有备而来,先服了‘天山冰雪丹’的秦黛黛姑娘摸清巧妙之后”
马二凭
口道:“师姊,‘天山冰雪丹’是什么物药?怎会对西门元老怪”
萧冷月突在一旁娇笑接道:“这是用北天山特产、极为罕睹的‘朱红雪莲’和‘七节冰藕’所炼,秦黛黛既服此药,自然清心,不畏魔扰,可以趁着西门元对她大施‘换心魔术’之际,学会其中奥妙,甚至于可以乘老魔以为功成,志得意满,欣喜
狂时,给他个出乎意外的致命打击!”
玉清师太颔首道:“月妹猜得一点不错,秦黛黛姑娘是先佯作被‘换心魔术’控制,等静看西门元施为,摸清其中画龙点睛的主要诀窍后,便以北天山人物独擅的‘玄冰真气’对西门元暗加袭击,又用‘大痴婆婆’的‘天痴七指’点了老怪物的七处主要经脉”
萧冷月听得抚掌笑道:“妙极,妙极,‘玄冰真气’与‘天痴七指’全是秦黛黛的得意绝学,西门元老怪物既受暗气,是死定了!”
玉清师太摇头道:“西门元老怪物并没有死,他只是被换了心”
马二凭失声诧道:“师姊,你说什么?西门元老怪物被换了心,他是被谁”
玉清师太未答话,萧冷月却已在一旁接口微笑说道:“当然是被秦黛黛换心的了,‘天痴七指’便具有这种神妙的作用!”
马二凭听了这种情况,不
大为感慨,长叹一声说道:“西门元最
擅‘换心之术’,居然到头来被人‘换心’!这正所谓‘善
者,死于箭,善泳者,死于溺’,天道好还,循环报应,真是丝毫不
的了”
玉清师太道:“秦黛黛姑娘慧心巧思,行为妙极!她用‘天痴七指’为西门元换心之后,竟驱使这老怪物破镜而出,震塌镜殿”
萧冷月听至此处,仿佛若有所悟,哦了一声,恍然说道:“原来西门元这老怪物便藏在‘双心镜殿’的壁上黑幕之后,难怪我和‘双心魔姬’呼延楚楚较量玄功之际,会莫名其妙地碰了钉子”
玉清师太笑道:“西门元骤然倒戈而出,大出呼延楚楚的意外,自然难免手忙脚
,狄小珊、秦黛黛两位姑娘再一推波助澜,‘双心魔宫’便告瓦解冰消,于烈火中洗涤罪恶,变作废墟,但就在呼延楚楚羽翼全失,性命危殆之际,突有隐形高手救她仓皇避劫,狼狈而逃,已由西门元加以尾跟,追下去了!”
马二凭轩眉道:“师姊,你说呼延楚楚的羽翼尽失?”
玉清师太应声道:“当然,‘双心魔宫’已化劫灰,‘双心八侍’尽成怨鬼,呼延楚楚还有什么羽翼?”
马二凭道:“师姊,你还漏了一人!”
玉清师太愕然道:“谁?”
马二凭道:“此人在功力修为方面比呼延楚楚恐怕只高不弱,他姓铁名心仁,外号则似乎是冲小弟而来,竟叫作‘孤星丑客’!”
玉清师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马二凭含笑说道:“原来师弟指的是他,‘孤星丑客’之号不若其人,我说句公平话儿,他大概比马师弟长得还俊!”
马二凭不解道:“师姊,你说什么?那铁心仁身材虽颇
拔,却嫌矮了几寸,面貌更
玉清师太不等马二凭说完,便自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我赶得凑巧,在施展‘涤尘长尾玄拂’超渡‘双心八侍’中最后一名之前,亲眼见铁心仁两度变易容貌”
这“两度变易容貌”之语,使马二凭听得眉头微蹙,仿佛有话想问!
玉清师太继续笑道:“他第一次变易容貌,是由丑变俊,俊美得能令马师弟亦为之略让一筹,相形逊
!并于易容后凝力出手,修为惊人,几乎在第一掌上便把呼延楚楚震得从轮椅上翻落!”
马二凭心中突起狐疑,失声问道:“师姊,这铁心仁会不会是”
他的话犹未了,便被萧冷月连连摇手,截断话头抢先说道:“马大哥,你先别问,这问题由我来向师姊请教”
语音顿处,娇靥微转,目注玉清师太,嫣然含笑问道:“师姊,铁心仁第一次变易形容,既是由丑变俊,则他第二次变易形容时,莫非竟是由男变女?”
玉清师太连连颔首道:“月妹冰心慧质,猜得不错,你定业已知晓铁心仁究竟是何身份!以及她为何号称‘孤星丑客’,和化名叫做‘铁心人’的谐音含意了!”
萧冷月回头向马二凭笑道:“马大哥,你如今应该知道我为何用‘蚁语传声’的功力叫你与铁心仁较技之际莫下绝情,手下要留着点了。”
马二凭颇为沮丧地摇头叹道:“可笑,可笑,可笑我跑遍天涯海角,苦苦追寻狄小珊,谁知竟已与她几度相逢,并还拆过几招,对过几掌!”
说至此处,忽又目注萧冷月道:“月妹,你既早有此疑,为何不”
萧冷月不等他往下质询,便自苦笑一声,柳眉双蹙接道:“我因有两点想不通之处,致未敢把心中所疑对马大哥说明,只要你手下略微收敛,免得万一把事弄僵,或是弄大,变成不可收拾!”
玉清师太道:“月妹有哪两点想不通的?”
萧冷月道:“第一,昔年北天山学艺之际,狄小珊姊姊的修为与我仿佛,如今却似比我高明不少?第二,她昔年不解化装之术,如今怎会突然变成了易容高手?”
马二凭长叹一声道:“月妹想不通之事,我倒想明白了”
萧冷月投过一瞥询问的眼色,马二凭感慨殊深地苦笑说道:“狄小珊人入江湖,便为了与我争气,她必然不单偷偷在武学方面痛下苦功,成就高于我和月妹,连对易容妙技也朝夕
研,只不过深藏不
而已!”
萧冷月也以马二凭之话为然,连连点头,叹了一口气道:“狄小珊姊姊真够高明,但越是如此,越证明了她对马大哥情深,萧冷月若能为力,我绝不许马大哥辜负她,换句话说‘孤星、冷月、寒霜’最好是并耀江湖,有霜无月或许可以,若是有月无霜,则此情难好,此梦难圆,当着玉清师姊我再重复一句肺腑之言,马大哥若不能寻着狄姊姊,以真诚的忏悔融化‘寒霜’,获得她的谅解,重圆啮臂旧盟,萧冷月便独返天山,永为‘冷月’,让你名副其实地成为一颗情无所托的寂寞‘孤星’!”
这番话儿说得合情合理,毫无一般女子的自私妒嫉之念,不由令玉清师太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嘉许!
马二凭苦笑道:“月妹不要这等说法,我自从知晓狄小珊为我赌气,也入江湖之后,何尝有半点辜负之念,还不是在苦苦找她,但她也不应该处处躲我,天涯海角,冥渺难寻,唉!”
萧冷月笑道:“马大哥不必叹气,我们只要行动及时,方向正确,狄小珊姊姊的踪迹,不会过于难找!”
马二凭叹道:“月妹说话虽易,但‘方向’二字,判断不易,正确更难,东海西荒,天南地北”
萧冷月摇了摇手,截断马二凭神情苦闷的沮丧话头,向玉清师太问道:
“师姊,‘双心魔宫’成灰,‘双心八侍’被戮,西门元变心,呼延楚楚遇救,狄小珊姊妹和秦黛黛呢,她们是不是一同走了?”
玉清师太点头道:“不错,狄小珊与秦黛黛同行,不曾说明方向,但走得甚是匆促,狄小珊连女装都未恢复,她仍是‘孤星丑客’的那副装束!”
萧冷月嫣然一笑,玉颊微偏,目注马二凭,扬眉得意叫道:“马大哥,这下可从没有方向中有正确方向了吧,解铃既然必寻系铃之人,则功成自然也必归来时之路”
马二凭被萧冷月点透灵机,剑眉双轩,向玉清师太急急说道:“对,师姊,我们快去商山金鼎峡,狄小珊与秦黛黛既悉换心的诀窍,必去为秦盼盼设法施为!”
话犹未了,萧冷月便娇笑接道:“金鼎峡的方向虽可确定,但不必过于
急,我们要谋定而动”
马二凭看她一眼道:“月妹还要定什么谋?”
萧冷月道:“秦盼盼被变心已久,堕落殊深,要想使她完全恢复本来,定非易事,狄小珊与秦黛黛必会寻个理想的安静所在,为秦盼盼慢慢行功,马大哥是聪明人,你替她们想个最恰当的所在好么?”
马二凭听她这样说法,知晓萧冷月心目中理想的安静所在必为自己所知,遂细一寻思,瞿然说道:“月妹意中所指,是不是北天山‘大痴谷’中的‘大痴宫’么?”
萧冷月向马二凭递过一瞥嘉许的眼色,连连点头,娇笑说道:“对,秦家姊妹是‘大痴婆婆’的外甥女,大痴谷的大痴宫等于是她们的生长之地,该处除了绝无尘扰,安静异常,更容易勾起秦盼盼的儿时回忆,使秦黛黛‘反变心’的举措,事半功倍”
说至此处,语音微顿,妙目中神光一扫马二凭暨玉清师太,正
继续说道:“故而,我们赶赴金鼎峡之行出得六盘便须分路,才容易截住狄姊姊与秦家妹妹等人,否则,若一错过,便须赶回北天山,那就太费事了!”
玉清师太道:“月妹之意是我们三人分途,尽量截住由金鼎峡去往北天山的通行道路?”
萧冷月颔首道:“我们赶到商山金鼎峡时,狄姊姊等若是未走,自然最好,若与金冷月等变脸动手,更可及时相助”
马二凭道:“这也颇有可能,金冷月凶悍绝伦,绝不肯听任秦盼盼这等轻松
身,争斗似乎难免!”
萧冷月笑道:“即令狄姊姊等本领通天,能摆
纠
悄然
身,但由金鼎峡去往北天山的路径不会太多,我们三人分途,多多注意一些,岂非不至于再有什么闪失的了!”
马二凭与玉清师太均同意萧冷月之见,三人立即启程。
马二凭想起一事,边行边向萧冷月问道:“月妹不是说秦家姊妹只有盼盼、黛黛、妙妙等三人,怎么还有一个秦倩倩已被秦盼盼所杀,吃了她的心呢!”
萧冷月道:“秦盼盼、秦黛黛、秦妙妙是同胞,秦倩倩则是远房族妹,其人品行更坏,身遭惨死,也是应得报应!”
马二凭听了这种说法,方告心内恍然,明白了自己几乎喝过她一碗“人心汤”的秦倩倩的身份来历!
出得六盘山,三人立即分道。
因由商山金鼎峡
赴新疆北天山,陕甘官道算是必经要路之一,遂由马二凭居中,不离官道,注意陕境来人暨车马等属,玉清师太与萧冷月则一左一右,相距数里,稍微辛苦一点,注意山林小径。
这种方法出于萧冷月的献计,用意原属绝佳,谁知竟获得反效果!
他们三人若未分路,半点问题皆无,这一分路之下,居然生出无数事端,几乎使“孤星、冷月、寒霜”之间波澜中又起波澜,星难见霜,霜难见月!
问题出在马二凭的中路。
时间则在已入陕境,距离商山还有百十里路之际。
因为陕甘大道业已走完,马二凭如今所走的,也是较小的山路。
当地地形奇险,两峰峭立,一径通人,是个一夫当关、万夫难越的险阻所在!
马二凭进入隘道不久,便觉得峭壁顶端似有异样的声息!他佯作不觉,蓦然猛一仰首,却瞥见峭壁顶端有窈窕倩影一闪。他如今一心一意全在寻找狄小珊身上,见有女子的身影,其快捷程度又显是武林高手,心想碰得凑巧,怕万一错过,遂不管是与不是,提气高声叫道:“壁上是不是狄小珊,愚兄马二凭在此”
他这贸然呼叫之举,却告无效,壁上毫无回声,连人影也杳不再现。
马二凭略候片刻,见无回应,遂仍旧前行。
隘道既窄,又复颇有转折,使马二凭在举步之间渐渐心生警惕!
因为他知道自己游侠江湖,镇
除暴安良,扶持正义,济救民物虽多,所结的仇家也不在少,适才曾提气通名,万一当地隐居有什么江湖强仇,利用险要的地形暗加算计,岂不难于应付?
鬼魅江湖,步步皆寓危机,寸寸皆是死域,马二凭的提防心理,不能不说是正常反应。
但话要掉过来说,他这一心生警惕,着意提防,在行动上便未免略微迟缓下来,给了对他心生恶意之徒从容布置的机会。
约走了三里左右,除了道路奇险之外,并未发生任何事故。
马二凭转过一处壁角,目光遥注,见再有三五十丈,便可走出这段奇险的隘道。
但就在他警惕之心方弛的这一刹那间,突然有女子凄厉的高呼远远传到。
江湖豪侠讲究的便是管尽人间不平事,不辞肝胆照人间!
既有女子惨呼,必遇强徒,不是
,便是掠劫!
马二凭义肝侠胆,既闻此声,怎肯置之不理?何况业已听出呼声是从前路隘道口外传来,遂足下加劲,如飞赶去。
才出隘道,地势便即开阔,但那女子的呼声却未再作。
这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适才惨呼的女子业已被杀,第二则是可能被甚恶徒击晕!
马二凭凝立隘道出口,目光四扫!
他刚一扫视,目光便被一种景物
住,耳边便听得“吓吓”连声!
所谓景物,是左侧二十来丈的峰
之上有座简陋的茅屋,茅屋门前倒卧一具生有瘰疠、颈项奇
的老年白发女尸。
这女尸头颅已碎,四周血迹鲜红,显是在不久之前遭人毒手“吓吓”
的怪声则是从茅屋之中传出。
马二凭见此惨状,不由发指,脑海中并构成一幅更下
的画面!
这画面是综合先闻的女子惨呼及适才所闻的“吓吓”之声加以构想,马二凭认为定是有甚无
暴徒先行击毙老妇,然后在茅屋中对甚年轻妇女撕衣轻薄!
故而,他侠气一冲,剑眉双剔,向茅屋申叱道:“万恶贼子,休得伤天害理,马某要给你来个眼前报应!”
声发人腾,一纵七丈!
半空中屈
伸腿,改用“神龙渡海”的身法,不过两个起落,便到了茅屋门外。
这时,茅屋之中已起了“——”穿衣的凌乱仓促的声息!
马二凭闪进茅屋,立扑里间。
他脑海中所构想的画面果然实现,里面竹榻之上半躺着一个全身上下已无寸缕、身上还有不少血痕的年轻妇人,一动不动,似已晕绝,身边还堆了一些被撕烂的中小衣等。
一个衣裳不整的壮汉正击碎后窗,飞纵而遁。
马二凭人刚抢进里间,那壮汉边自逃遁,边自扬手掷来三点粉红色的星光!
马二凭何等江湖经验,一看星光
泽,便知是下三滥绿林人物才用、最遭正派侠士之忌的
香暗器!
于是,他先摒呼吸,再挥大袖!
在内家罡气的狙击之下“波、波、波”三声轻爆,使这茅屋里间幂布了一片粉红色的烟光!
马二凭儒衫大袖接连几挥,排散驱去了漫空粉红色的烟光,但那壮汉却已逃之夭夭,失去踪迹。
凭马二凭的绝世脚程,自然不难追到他,但在这种情况下,追人似乎不如救人要紧。
因为屋外老妇显然已死,榻上年轻妇人却不是晕厥,便是被那下
贼子点了
道。
马二凭只消救醒妇少,问出那下
恶贼的大概来历,何愁不能加以追寻,给他个应得报应!
但马二凭
待下手解救,又觉有点为难。
因为那年轻的妇少是仰面躺在榻上,全身赤
,委实不太雅观!
马二凭无可奈何,只得先取过榻上业已撕成碎片的中小衣,胡乱遮盖了妇少的私处,然后再仔细端详她究竟是惊吓晕厥?还是被人点了
道?
谁知就在马二凭低头向这赤
妇少仔细端详,并伸手到她双峰之间试探气息之际,茅屋窗外却
进了两道冷峻的目光!
这两道目光是来自一个绝美的白衣少女!
也许是白衣少女的轻功太高,也许是马二凭专心救人,竟未发现窗外忽有人来,而来人又正是他苦苦追寻的“寒霜公主”狄小珊!
狄小珊人在窗外,看不见马二凭试探气息的动作,只看见马二凭是把手儿伸向一个赤
妇少高耸的双峰!
于是,她脸上现出了鄙薄之容,但未发出什么冷哼,只是嘴角一披,悄然而退。
她来既无声,去亦无迹,马二凭哪里知道竟又背了一个莫大的黑锅,他已认定榻上妇少只是受惊晕厥,遂轻轻一掌,向她当
拍下!
谁知一掌才落,妇少口中“嘤咛”一声,竟应掌
出了大片血光!
马二凭心想,这妇少倘系晕厥,一掌应可震醒,然后,再替她诊察脉象,看是被点了什么
道!
总而言之,马二凭不知已背了莫大的黑锅,他想避免瓜田李下之嫌,对榻上赤
妇少尽量作肌肤上最少的接触!
“晕厥”的情况在他意料之中,被“点
”的情况,也是加以假设,但一掌才落,竟会将赤
妇少震得从口中
出大片血光的特别情况,却完全出于这位“孤星俊客”的意料之外!
这情况倒有点像是赤课的妇少被人点了“五
绝脉”的模样。
赤
妇少也必至玉殒香消,毫无挽救的余地。
因凡被点了“五
绝脉”之人,纵受片羽之加,疼痛也如刀磔,则自己适才当
的一掌,岂不把这赤
妇少的肝肠脏腑震得寸寸碎裂!
但那万恶贼子既将这妇少褪去内外衣裳,分明意在
辱,又怎会用内家极高手法点了她这不能再经任何触碰的“五
绝脉”?
故而,手掌才落,血光一
,马二凭心中便布满极复杂的情绪!
他心中有惊,有疑,有想不通,更有对这赤
妇少的一百万分怜悯和一百万分抱歉!心中情绪如此复杂,使动作上和反应的敏锐程度上难免略受影响!
何况,他与那赤
妇少几乎是一躺榻上,一站榻前,面面相对,距离太近!
更何况那片血光
得太以出人意料,又四飞如雨,面积极广!
这么多的因素加在一起,马二凭躲不开了,他被那片血光
了个一身一脸!
马二凭被惊、疑、怜悯、抱歉等情绪,暂时蒙蔽的灵智,在一被血光
中之时,便立告完全恢复!
因为这片血光不应是脏腑尽碎之人绝命前所
,其中竟蕴有“洒雨飞星”
的高明内家真力!
马二凭怒哼一声,身形电闪,退出里间,到了堂屋之内。
这举措有点反常,他既灵智恢复,明白了这是假采花的下
伎俩,应该把那居心恶毒的赤
妇少立毙掌下才对,为何反而好似心生怯意地向后倒纵而出?
其实,马二凭不是反常,是衡量轻重,觉得在杀人和防身之间应有所选择。
他在血光才一上脸之际便嗅得奇腥,心知必蕴剧毒,双目之中并有一种极不舒服的刺辣的感觉!
故而,他顾不得下手诛敌,赶紧先退到堂屋之中,以最快的速度举袖拭目!
“格格格格格格”
这是一阵极娇、极脆、极
、极
、极具销魂蚀骨魅力的女子媚笑!
马二凭听得笑声,悚然失声,向里间诧然问道:“咦,是谁?你你是玉娘子么?”
又是一阵“格格”的笑声,那妇少体无寸缕地翻身下榻,得意扬眉说道:
“不错,是我,马大侠,你中的是用金线虾蟆、红脚蜈蚣、白壁虎、蓝蝮蛇、双尾黑蝎综合熬炼的特殊的‘五毒血浆’,如今大概已双目中起了一片白翳,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吧?”
马二凭双目之中确实已模糊一片,逐渐失明,皱眉讶声叹道:“玉娘子,我们曾是朋友,你为何竟对我施展这种手段?”
玉娘子面容一板,冷冷答道:“朋友?我就是为了这两个字儿伤透了心!
不错,我们昔日确曾做过朋友,但我玉娘子衷心倾慕,最少有七次以上在你面前解带宽衣,
裎自献,你马大侠却搂都不肯搂我一搂,抱都不肯抱我一抱,可知道这种过份高傲的举措,多么伤了女孩子的自尊心么?”
话方至此,马二凭双眉剔处,一掌前劈,身形则向茅屋门外倒纵而出!
发难倒是蛮快,却可惜全在那位玉娘子的预料之中!
马二凭掌儿才扬,她已不肯硬碰地向左侧方闪开数尺。
故而,强劲掌风过处,只把茅屋旧颓的墙壁震塌不少!
玉娘子只避不追,听任马二凭纵退的原因,是因为茅屋门外正悄悄然垂落了一面丝网。
马二凭掌往前击,人向后退,恰好撞进了那面银光闪闪、看去相当不俗的丝网之内!
丝网一松,把马二凭整个网住,玉娘子双眉扬处,娇笑说道:“马大侠,不要动了,这是我的‘天丝障’,绝非人力暨刀剑等物能毁,何况网外还有几名原先就静静躺在屋上、用
息法潜伏的要好姊妹,分立四面,将你监视,她们手中的‘罗汉落魂砂’、‘紫光死雷’和‘天癸化血雨’,你这血
之躯能吃得消么?”
马二凭因一来自己中了那特殊的“五毒血浆”后,居然双目已盲,二来又身落玉娘子用天蚕丝、金猱发、风磨铜合制的“天丝障”内,知道情势太以险恶,必须镇定应付,妥谋对策,不能躁急
动,以免死在这
妇
娃手下,侠名扫地,遗恨终身!对于“天丝障”他倒不怕,因身有峨嵋仙物“紫星剑”足可破网而出,最大的问题是双目白茫茫一片,无法见物,不知是暂时失明?抑或永久盲去?一定要设法从玉娘子口中套问端倪,筹谋自救之策!
利害一明,主意一定,马二凭立时放松一切紧张愁急,定下心来,在玉娘子话完之后,哦了一声,轩眉说道:“‘罗汉落魂砂’、‘紫光死雷’和‘天癸化血雨’全是当世武林知名的煞物,莫非马某昔日几位红粉旧
,‘摩伽仙子’等,都到了么?”
在他西面的七八丈外起了阵比玉娘子更甜更嗲的“格格”娇笑,应声答道:“摩伽与‘辣手双花’焦氏姊妹问候马大侠安好!”马二凭一时无计,必须设法拖延时间,遂佯作愤怒,双眉一挑,恨声说道:“柳摩伽,你这‘安好’二字,用得不妥当吧,马二凭如今双目已盲”
话方至此,站在他西面,一身红衣、娇媚绝世的“摩伽魔女”柳摩伽便接口笑道:“马兄,不要担心,你如今双目虽盲,但只要和我们把
情更进一步,便仍有重见天
之望!”马二凭听柳摩伽已改口称自己“马兄”又有“重见天
”之语,已知事未绝望,遂装痴作呆地发话问道:“什么叫‘把
情更进一步’?”
柳摩伽笑道:“你方才不是承认我们都是你的红粉旧
么?更进一步之意就是把冷的
情变成热的
情,把干的
情变成
的
情,你在衣香鬓影里到处留情,不至于听不懂,一定要我画人儿画出肚肠来么!”
马二凭早知必有一番风
罪过要受,双眉一蹙,摇头说道:“这种事要动之以情,不能强之以威,你们认为我马二凭是贪生怕死、甘于屈膝之人?”
玉娘子笑道:“我懂,但我们必须先把你弄到手中,再复以柔情软磨,否则,我们姊妹四人姿
虽然自信不差,江湖名声却不甚好,恐怕斗不过那人又美、名又正的‘冷月仙娃’和‘寒霜公主’呢”马二凭一惊道:“你们对于我的情况竟弄得这般清楚?”玉娘子笑道:“我姊妹慕君久矣,处心积虑,步步暗中追随,自然知道你的风流行动,以及一颗心儿究竟在甚女孩子的身上!”马二凭知晓对方都是一
好手,自己在双目无法见物的情况之下,独力绝难
身,必须依靠外援!他所期的外援,是“冷月仙娃”萧冷月和师姊玉清师太。因她们一左一右,距离自己不远,若能尽量拖延时间,或许有人赶来,便有望改变局面!期望一起,便故意找话,长叹一声,向玉娘子叫道:
“玉娘子,你这次计划虽是周密,但仍然留有破绽,可惜我已然起疑,却因自信太强,不曾十分在意,才”玉娘子不等马二凭话完,便自有点不服地接口问道:“我的破绽何在?”马二凭道:“你面目虽早经高明易容,又不开口,形声均无可辨,但那样一身细皮白
,像不像个山居农妇?”
玉娘子失笑道:“不错,这是一点破绽,但我们唯恐败
形迹,一直对你遥缀,等待机会,并未过份接近,想不到竟在前途山径狭路相逢,时机太以匆促,才杀了一名老妇,布置这临时陷阱,哪里还有时间把一身肤
再作改变?”
柳摩伽吃吃笑道:“玉姊,这也怪马兄过份以柳下惠、鲁男子自居,昔日曾和你保持距离,不太亲密,否则,你那雪梨一般、特坚特
的岭上双梅,岂不就是到眼便可辨认身份的最好标志?”
话方至此,左侧方突有步履声息传来。
马二凭心中一喜,因起程之时,萧冷月在他右边,玉清师太在他左边,如今左方既有人来,莫非一支“涤尘玄拂”颇具神妙、江湖阅历也丰的玉清师姊,听得这边有甚动静,及时赶来接应?
虽然,玉娘子、柳摩伽暨“辣手双花”焦氏姊妹全是一
好手,玉清师太一人赶来,不单必然占不了便宜,还会落入险境,但只要争斗一起,声息传出,萧冷月定也寻到,那时,自己定有机会暗拔“紫星神剑”割破“天丝障”便可控制局面!
他动念之间,眉间不过微展,并未现甚喜
,却已被极懂得男人心理、眼光犀利的玉娘子看破,向马二凭嫣然笑道:“马兄别动糊涂心思了,你如今业已势穷力蹙,身落人手,应该识点时务!左方来人不是你新
女友萧冷月姑娘或‘烟雨庵主’玉清师太,她们两位因所行位置较高,望见金鼎峡中烽火,以为争斗方殷,双双足下加劲,赶去接应,无法及时来援助你这条釜底之鱼,碗中之
了!”
马二凭听得方自心中一冷,玉娘子又自“格格”娇笑,得意说道:“来人是我们姊妹派出去探听情况的密使,为了使马兄对你那位红妆密友完全死心,我不妨再告知一桩秘密,这桩秘密大概最使你入耳惊心,也会使你恨我入骨!”
马二凭虽然猜不到自己又在“寒霜公主”狄小珊的眼中背了个大黑锅,但也知晓绝对不是好事,遂钢牙一挫,尽量以平静的心情聆听究竟!
玉娘子披了一件外衣,向由左面高峰驰落的一个灰衣壮健汉子,扬眉问道:“魏老四,狄小珊的情况如何?”
“狄小珊”三字入耳,马二凭便不由自主地心底悚然,打了一个寒颤!
那名叫魏老四的灰衣壮健汉子向玉娘子抱拳躬身,陪笑说道:“启禀总当家的,狄小珊是一声不发,转身离开茅屋,但边行边自不住落泪,到了峰后与秦黛黛会合,抱起另外一名女子,飞速驰向西北。”
马二凭惊怒道:“玉娘子,你又对狄小珊用了甚鬼蜮伎俩?”
玉娘子笑道:“没有,没有,我对她一点都没有冒犯,因为我的江湖情报十分正确,知道那位‘寒霜公主’几乎功力通神,比你这‘孤星俊客’或‘冷月仙娃’更是难
,只是设法把她
来,让她在茅屋窗外,看看你对一赤
妇少的
前双峰之间动手动脚、风
不羁的举措!”
马二凭知道这一来何异于火上添油,更添了一层难以解释的误会,使自己与狄小珊重续前缘之事几乎宛如梦想,绝难实现!
越想越气,在网中连连顿足!
玉娘子向魏老四挥手道:“魏老四,你去布置一下,我们姊妹今夜要宿于‘秦中别馆’,把那间最宽大的‘逍遥暖室’打扫得特别干净一些!并在别馆之外加派双重岗卡,绝不许任何人接近惊扰!”
魏老四躬身领命,匆匆退去,玉娘子又语音尽量放得妖媚柔软,向马二凭笑道:“马兄,你不要生气,不要跳脚,‘寒霜公主’与‘冷月仙娃’虽然完蛋,但玉娘子、‘摩伽仙子’和‘辣手双花’愿意自动补位抵偿,两个换四个,你等于赚了一倍,彩头不算小呢!”
马二凭嘴角方披,一丝哂笑犹未挂
,玉娘子又已笑道:“马兄,不要披嘴,我们除了名声没她们正大之外,无论身材相貌,绝不逊
分毫!尤其你应该知道,
派女子要比那种冷冰冰、死板板的正派女子风情好得多呢!”
马二凭闻言之下,觉得自己如今必须要以最大决心作个了断!因为目前形势,自己双目暂盲,身在网中,外援又绝,这场风
劫数,却是如何逃得过?为全侠誉,是否干脆认输,来个嚼舌而死?刹那间,决断便得!马二凭目难见物,身难自由,但功力仍在,他要嚼舌自绝,委实太以容易!但他不肯他不是怕死,是不甘心认输,也不相信自己生平行事上顺天心,下匡国法,中合人情,极度扶持正义,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被四位
妇妖姬
迫而死?
他既要奋斗,从最恶劣的环境中谋求自救翻身之道,则暂时便需忍辱!
但忍辱必须有个限度,马二凭认为吃苦不妨,忍受各种侮辱罪罚也都可以,却绝对不能污及清白,自己必须对狄小珊、萧冷月两位红妆知己有个清清白白的
待,否则,便埋恨九幽也在所不惜!
主意方定,柳摩伽已在一旁媚眼如丝地娇笑说道:“马兄,你听见玉姊姊业已命人收拾她‘秦中别馆’的‘逍遥暖室’了么?我们走吧,彼此相违甚久,应该好好聚上一聚了呢!”
马二凭如今虽然看不见柳摩伽的满脸媚笑,却从她的语音之内,听得出得意的神情,遂苦笑答道:“你们这叫‘霸王请客’,我不去也不可能,且命人放松这‘天丝障’吧!”
玉娘子对马二凭委实钟情已久,一听他已肯就范,高兴得扬眉叫道:“备轿,起障”
一语方出“辣手双花”焦氏姊妹中的大姐焦月英便摇手叫道:“玉姊姊,备轿可以,松障则暂时不可!”
玉娘子一怔,目注焦月英道:“焦大妹,你有什么顾虑?马兄双目业已暂时失明,在我们四姊妹的重围之中,还怕他能跑得掉么?”
焦月英笑道:“玉姊姊,常言道:‘虎死威风在。’何况马二凭兄只是双目暂盲,松开‘天丝障’后,他这‘孤星俊客’若是突然暴怒,发起威风,来上一招威震八荒四海的‘孤星不孤’,我们姊妹四人中恐怕任凭是谁,也未必接得住吧!”
玉娘子略一沉
道:“未必,他施展‘孤星不孤’的绝学,最多能伤我们一或二人,但自己却立将无可逃生,必然死在其余两三人所发的‘罗汉落魂砂’、‘紫光死雷’和‘天癸化血雨’之下!”
“辣手双花”中二妹焦月蛾笑道:“玉姊姊说得虽是不错,但马二凭兄既已鸟落罗内,鱼游釜中,我们何必还要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玉娘子向“辣手双花”焦氏姊妹看了一眼,扬眉问道:“依焦大妹和焦二妹的看法,应该把马二凭兄怎么办呢?”
焦月英道:“在松开‘天丝障’之前,似乎应该先制住马二凭兄的
道,使他无法提聚内力,发不得威,便只好死心塌地和我们四姊妹把干
情变成
情,结一场销魂蚀骨、
无边的欢喜缘了!”
马二凭听得不
暗咬钢牙,对这焦月英简直有点恨入骨髓!
玉娘子闻言还在沉
,柳摩伽已在一旁含笑说道:“玉大姊,别犹疑了,焦大妹的话儿说得极有道理。”
四人中已有三人同意如此作法,玉娘子也不便独排众议,只好苦笑道:
“马二凭是只可情动、不可威屈之人,但三位妹子既已同意,我也不便独自反对,你们谁来动手?”
柳摩伽自然知晓谁若动手,马二凭便会恨谁,遂目注焦月英笑道:“
论辣手,自让双花,何况我和马二凭兄总还有点似真似假的昔日旧
,不好意思对他太不客气!”
焦月英既是提出这项意见之人,又被“摩伽魔女”柳摩伽拿话拘住,只得点头笑道:“好,我来动手,马兄不要生气,焦月英要请你尝尝我在当代武林中也还小有盛名的‘辣手兰花指’了!”
说完,走到“天丝障”边,伸指向马二凭身上轻轻拂了两拂!
马二凭身上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默然垂头,神情立刻委顿不少!
这时,暖轿已备,玉娘子便吩咐把马二凭身外的“天丝宝障”撤去。
马二凭果然极识时势,不等四女劝驾,便听风辨位,纵身坐进暖轿。
玉娘子等相顾一笑,纷纷在轿外簇拥相护,一同前往“秦中别馆”
“孤星俊客”身落脂粉罗网,双目暂盲,又中了“辣手兰花指”
道被制,委实灾情惨重,境遇堪虞,那“冷月仙娃”和“寒霜公主”的情况又复怎样?
关于“寒霜公主”狄小珊方面,前文曾经略提她是误中诡计,目睹马二凭对
女大探禄山之爪的轻狂丑态,气得伤心而去,并发出“从今永远不再见马二凭”之誓言!
“孤星俊客”为情魔所困“寒霜公主”为情绪所伤“冷月仙娃”却为情势所
!
萧冷月、玉清师太和马二凭是同时出发,但在速度上说,却是萧冷月和玉清师太比马二凭走得略快一些。
因为她们走的是小路,马二凭走的是大路,小路无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风驰,大路不断有行旅经过,马二凭须一一加以察看,自然便比较慢点!
到了马二凭出岔之处,萧冷月与玉清师太均比他约莫超前了十五六里。
该处已离金鼎峡并不太远,萧冷月在翻过一座峰头之际,目光遥注,便发现金鼎峡方面似乎烽火冲天!
她有此发现,立刻略微止步,发出了连络信号。
马二凭一来遭遇困难,二来又落后了十来里,故而接获信号赶来与萧冷月相会之人只有玉清师太。
玉清师太一到,便急急问道:“月妹发现了什么情况?莫非你已获得了狄小珊的踪迹?”
萧冷月伸手指着前面烽烟大起之处,向玉清师太说道:“师姊请看前路,烽烟大起,那方向好像便是金鼎峡呢?”
玉清师太对于中原地势自比萧冷月稍
,略一打量,点头说道:“大概不会有错!”
萧冷月道:“那金鼎峡内既起烽烟,莫非狄小珊姊姊援救秦盼盼之事有了波折,正与金冷月等恶斗方殷?”
玉清师太道:“这是应该可以想像得出的当然结果,金冷月觊觎秦盼盼辛辛苦苦经营的金鼎峡基业,在已与各派武林雄豪订约争名之际,怎肯听任这极强的帮手秦盼盼
身事外,双方一言不合,定起争端,甚至形成窝里反,大打出手,也极为可能”
萧冷月听至此处,双眉一皱,神情焦急地接口说道:“师姊既也如此看法,我们便应立即前往金鼎峡,免得狄小珊姊姊过份势孤,但要不要分人通知马大哥一声?”
玉清师太略一沉
道:“我看不必,狄小珊人在金鼎峡中,马师弟于路上必无所遇,定会赶去,我们还是把握时间,赶紧赴援,免得群魔肆
,倚众逞凶,使狄小珊等有所伤损!”
计议一定,两人立即往烽烟起处飞驰,哪里想得到功力绝世的马二凭竟会中途遇伏,双目已盲,身陷极端困窘的风
魔障,而狄小珊更已中了诡计,痛恨马二凭太不上进,含恨绝情而去。
虽然望见烽火,但距离金鼎峡仍有三十来里的崎岖山路。
又赶了十来里,距离渐近,看出烽烟冲天,峡中火势极大,玉清师太遂咦了一声,止步诧然说道:“月妹,事情有点不对,照这火势看来,已成一片野火,金鼎峡中恐怕全变了焦土,不能再期望作甚关中霸业之地了!”
一语方毕,萧冷月挑眉说道:“师姊小心,你背后那片崖壁后好像藏得有人?”
几声厉叱随同响起,果然从一片排云峭壁之后转出几个人来!
来人共是六个,四名是侍婢模样,另二人却是金冷月和一位身段婀娜的红衣女子。
萧冷月想不到金冷月竟会在此出现,心中不
微觉诧异,加上又不认识那位神情冷傲的红衣女子,遂扬眉问道:“尊驾是谁?”
那红衣女子双眉微微一轩,口中
道:“血印三煞,我得人和,在地有网,在天有罗,与我为友,酒食丝罗,与我为敌,万劫不复”
萧冷月嘴角略微一披,哦了一声,冷冷说道:“直说你是‘血印三煞’之中的‘修罗夫人’郝柔心便了,何必这许多张致?”
她是觉得彼此今
必然大动干戈,言语中遂毫不客气。郝柔心倒并不动怒,只向萧冷月上下略一打量,傻傻地问道:“郝柔心武林末学,原本不值一提,但姑娘环姿玉质,必然是天上神仙,却恕我眼拙,是哪一位呢?”萧冷月还未答话,玉清师太已在一旁念了声佛号说道:“郝施主猜得不错,贫尼这位师妹正是广寒宫阙的天上神仙!”双方都是当世武林中的绝顶人物,自然一点就透,金冷月微吃一惊,目注萧冷月道:“广寒宫阙,天上神仙?
难道姑娘便是‘孤星、冷月、寒霜’中的‘冷月仙娃’?”仍是玉清师太合掌一宣佛号,点了点头,代为答道:“不错,贫尼这位萧师妹不单正是‘冷月仙娃’,并与金姑娘有巧合同名之雅。”
金冷月冷笑道:“久仰芳名,今
幸会,我金鼎峡那点基业被无名劫火付之一炬,定是萧姑娘和玉清庵主的杰作了?”
玉清师太一怔道:“金姑娘何出此言?我们虽
前往金鼎峡,但尚未到达,便见火光烛天,怎会”
话犹未了,那位“修罗夫人”郝柔心便向金冷月含笑说道:“金二妹,火焚金鼎峡之举,看来似非萧姑娘与这位玉清庵主所为,则彼此今
是否不必结甚过节?”
金冷月道:“随便她们,我虽不一定想多事,但也绝不怕事!”
郝柔心闻言,目注玉清师太道:“庵主,金鼎峡不知被谁纵火所毁,已成一片劫火,元宵之约只得取消,郝柔心陪我金二妹前往西昆仑星宿海”
金冷月接口道:“你们是去投靠冉东明的‘万妙魔宫’?”
郝柔心笑道:“我金二妹与‘万妙魔君’冉东明有特别
情,谈不上‘投靠’二字,倒是有意参与元宵大会的海宇群雄,倘若不怕西昆仑路远,无妨在五五端
驾临‘万妙魔宫’,举行一场规模更大更热闹的武林胜会!”
玉清师太道:“好,五五端
,西昆仑见,两位施主请吧!”
玉清师太又道:“郝施主与金施主是否已传告群豪?”
郝柔心道:“我们已尽量派人传讯,但仓促之间,或有不遇,有烦庵主向友好代为致意!”
玉清师太点头道:“可以。”
郝柔心与金冷月方待转身,萧冷月突然想起一事,高声叫道:“且慢!”
郝柔心与金冷月一齐讶然目注萧冷月,由郝柔心发话问道:“萧姑娘有何指教?”
萧冷月道:“武林盛会虽然改于五五端
在西昆仑星宿海举行,但我如今却想向金姑娘乞讨一件东西”
金冷月略一侧身,指着金鼎峡中的冲天火光,苦笑答道:“金鼎峡已化劫灰,多年心血毁于一旦,金冷月如今两手空空,身无长物,恐怕将使萧姑娘失望了!”
萧冷月摇头道:“不求身外物,但惜广寒名,我想向金姑娘要的只是‘冷月’二字!”
金冷月哦了一声,目内碧
芒略闪,扬眉说道:“原来萧姑娘是嫌我‘冷月’二字冲犯了你的名号”
话方至此,萧冷月便摇手接道:“‘冲犯’二字不敢当,广寒素影,朗照大千,只要是正人君子、清白娇娃,纵有‘千冷月’、‘万冷月’,又复何害?”
这话儿说得并不十分含蓄,几乎直指金冷月不是清白娇娃,是个
妖女!
但她词
虽已不逊,金冷月却仍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娇笑说道:“这问题不新鲜了,上次‘瘦马书生’马二凭大侠光降金鼎峡时,已对我提过”
萧冷月接口道:“金姑娘肯不肯呢?”
金冷月笑道:“我要求以名易名。”
萧冷月不知当
之事,听得方自一怔,金冷月又加以解释说道:“我要求马大侠替我改个名字,但在‘金’字之上必须冠以‘马’姓!”
萧冷月嘴角微披道:“原来金姑娘是想献身下嫁,向马大侠弹了一曲‘凤求凰’,以你这等绝代姿容,马大侠定是无所推托,好事必成的了!”
金冷月听出对方说的反话,暗含讥讽之意,仍不理会,摇头笑道:“马二凭又穷又臭又硬,他竟摆起一副架子,不识抬举!”
萧冷月看着金冷月道:“上次马大侠既未与金姑娘谈拢,萧冷月今
只好再提旧事,我们均是女儿身,你不会再要我‘以名易名’了吧?”
金冷月道:“改一个字,以艺易名”
萧冷月妙目之中神光电闪,盯在金冷月脸上,轩眉问道:“金姑娘,你这‘以艺易名’之意,是不是要与我见见真章?”
金冷月笑道:“当然,世间万事,不服强权,便服真理,但‘真理’二字太以抽象虚渺,往往需各以言词反复辩论,还不如崇拜强权,大家动动巴掌来得干脆!”
萧冷月道:“好,我们就以艺争名,败的一方不许再用‘冷月’二字!”
金冷月点头道:“我和郝姊姊尚须长途跋涉,去往西昆仑星宿海,向冉东明报告端
订约之事,请他筹备一场集四海八荒绝顶高手的旷世武林盛会,故而时间不多,我们就暂斗一百招吧,倘若胜负不分,便等端
大会之后,再”
话犹未了,便被玉清师太以一声清宏佛号打断,她看着萧冷月,含笑问道:“月妹,用得着一百招么?”
萧冷月断然答道:“何必百招,十招不胜,萧冷月江湖除名!”
话儿斩钉截铁,毫无回环余地,而“江湖除名”的份量,又不知比“改名”的份量重了几千百倍!
金冷月有点冒火,怫然说道:“萧姑娘,你未免太狂!”
萧冷月接道:“一点不狂,十招之数,已把你金姑娘目为一
高手,倘若寻常俗
,大概连我的第一招都接不住!”
金冷月肝火上腾,脸色如霜,向郝柔心抱拳说道:“郝姊姊,我们且耽误片刻行程,我要领教萧姑娘十招绝学!”
郝柔心笑道:“金二妹不要冲动,武家过手,最忌气机不纯,‘冷月仙娃’誉满八表,威名绝非虚致”
萧冷月点头道:“郝夫人说得对,但萧冷月绝不乘隙出手,占人便宜,你先调匀气机”
金冷月怒犹未平,悻悻说道:“不必,接你十招之数,我根本就用不着调甚气机”
萧冷月笑道:“好,我要出手了,但保证给你充分准备的机会语音才了,腿未弯、肩未动、
未拧,人已像长箭穿云般向空中拔起五丈!
就凭这一手轻功,便看得玉清师太点头赞好,郝柔心脸上失
!
金冷月更是知遇罕世劲敌,赶紧收摄心神,静看对方怎样攻来,不敢再令灵明为怒火所蔽!
萧冷月去势将尽,再用“海鹤钻云”又称“梯云纵”的极上乘轻功,双脚互踹膝盖,继续上升!
一直到了七丈三四高空,才出声清啸,掉头下扑!
人在七丈以上,一扑便到当头,根本看不见她怎样发招,金冷月前后左右数丈方圆,却又布满了如幻如真、绝似中天月照、波心光映的百变掌影!
金冷月茫然了,她不知应向何方闪避?
但她仍属一
高手,闪不开,却认得准,能从千百幻影中认出萧冷月向她当头拍落的一只真正玉掌!
挥掌凝劲,准备硬拼一记!
但分明是真,却告成幻,就在金冷月翻掌上
的刹那之间,萧冷月
头飞拍的一只玉手突然消失!
金冷月脸上一热,心头一惊,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变式护身业已不及,恐怕要把一条性命
代在此!
但萧冷月未为已甚,身形落处,只在金冷月背后轻轻按了一掌,含笑说道:“金姑娘,承让,承让,西昆仑星宿海再会之时,请你易换新名,归还我‘冷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