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处处奇峰
黄慕枫这种喜极忘形的举动,孟红绡对他不忍责怪,因为雪山一盟,份属姊弟,携手同行,只证明他天真纯洁,就情理而言,当不算是逾越礼教规范。
孟红绡边作此想,边生惑念,原来她此刻发觉枫弟之手,怎的会和自己一模一样?柔若无骨!
一朵疑云,立即涌上心头,而且一再扩大,想要问他,却又讷讷地不便开口。
只得摆
他的左手,静立一旁,看他继续试探。
这第三盏壁灯透着奇怪,任凭黄慕枫将先前各法一一试遍,依旧稳悬壁上,牢不可动!
当初开辟这座
府的那位主人,似乎有意和他为难,让他刚在夸说“知道”
之后,随即堕入五里雾中。
只见他望定灯石,眼睛一转也不转动,满脸奇异的神色,窘态毕
!
孟红绡见了,不
掩口葫芦,差点失声笑出来,于是半作解围、半作提醒地说道:“枫弟,此灯既与先前两盏有异,无甚迹象可寻,何不暂行放过,先去试那其余两盏?”
经孟红绡如此一提,黄慕枫也自觉好笑,遂立即和他红姊向右转进,往里面一段通道走去。
剩余两盏,一推便陷,毫不费力,深度一如先前,也均凹进寸许。
就在他们推动最后两盏壁灯的同一时候,东边通道和那石室中的情形,也随着发生一种变化!
原来那间被黄慕枫用作钓鳌居士这一代奇人永久归宿之地的石室,当第四盏灯石才一凹陷,光线随即增强,尤其是钓熬居士坟墓右侧,格外明亮,等到第五盏再被推进以后,未停多久,又复与第四盏壁灯,同时还原外凸,石室之中,也重行逐渐暗淡下来。
孟红绡看出端倪,便对黄慕枫说道:“枫弟,昨晚我就料定,这
内石室可能不止一间,如今看来,果然所料不错,石室之中,还有石室,第四盏灯与第五盏石灯,便是启门闭户之用,枫弟且再把第四盏石灯推陷,一齐进去看看!”
黄慕枫笑道:“红姊,以前我因过份悲伤,虽在此
住过若干时
,却未想到这些,委实惭愧!”
说完,两人便走入室内,缓步行到右墙正中一扇新现的石门之前,但眼内情景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原来石门之内是间极为
雅的书房,四壁缥缃,琳琅满目,桌椅琴棋等陈设用具,古意扑人,西面壁前所置放的一座绿沉六曲屏风,雕刻精细,更使人触目便知是件颇为名贵之物!
黄慕枫呀了一声,含笑说道:“红姊,这石
的主人不但是位武林高人,也是一位风雅奇士,你看这间书房,还布置得蛮不错呢!”
孟红绡
目四顾,点头说道:“这间书房雅致绝伦,几上瑶琴,定然也非俗品,我见猎心喜,倒想试一试手!”
黄慕枫大喜道说:“红姊既善奏琴,请施妙技,我来替你拂去椅上尖土!”
孟红绡缓步走过,伸出纤纤玉指,微拔琴弦,只听“丁冬”脆响连声,琴音清越无比!
黄慕枫在一旁听得失惊叫道:“红姊,这弦音如此清越,好像是具‘焦尾古琴’呢?”
孟红绡看他一眼,微笑说道:“枫弟闻声识物,定然也是一位琴中名手,指下知音,我且弄斧班门,弹一曲‘天仙引’吧!”说完,微一凝神,目光徐注古琴,便即弦中凝雨,指下生波,弹奏出一首美妙无伦的“天仙引”法曲!
黄慕枫生平颇嗜音乐,因孟红绡弹得太好,不
悠然出神,直等她玉手一收,弦停声住,方自恍如梦觉,拊掌赞道:“红姊,我要拜你为师,你的指法比我高明多了,能不能再弹一曲‘高山
水’,或是‘平沙落雁’?”
孟红绡含笑点头,正待继续弹奏,但目光微注西面壁前的那座绿沉屏风,突然“咦”的一声,站起身形,满脸惊愕神色!黄慕枫见状讶然问道:“红姊,你看见了什么?怎的神情如此惊异?”
孟红绡向他招手笑道:“枫弟,你到这边来看!”黄慕枫应声走到孟红绡身旁,举目看去,原来那座绿沉屏风之后,居然还有一扇石门。
孟红绡笑道:“枫弟,你极为聪明,何不试猜一下,这扇石门之内,是甚景象?”
黄慕枫想了一想说道:“我猜这扇石门之内,有张玉榻,榻上长眠着一位风神秀朗的翩翩公子,或是容光盖代的绝世佳人!”孟红绡笑道:“枫弟这种想法,颇见高明,换句话说,你就是认为里室便是这座
府主人的长眠之所!”
黄慕枫点头答道:“我正是这种想法!”
孟红绡站起身形,微笑说道:“我们且慢弹琴,过去看看!”黄慕枫一面随同举步,一面笑道:“红姊,假如我猜得不错,有没有什么好处?”
孟红绡失笑说道:“有好处,有好处,倘若枫弟猜得不错,我把‘摩诃剑法’倾襄相赠就是!”黄慕枫闻言,满怀喜悦地抢先一步,飘身闪过屏风,便往石门之内凝目看去!
不着还好,一看之下,却惊奇得“哎呀”一声,呆在当地!孟红绡见状,不知黄慕枫何事惊奇?遂也闪身赶过,一同注目!
天下事往往奇妙得出人意料,原来这石门之中,又是一间石室,但室内哪有什么
榻之属?除了正中拱起一座孤坟以外,空
,别无一物!
四壁空空,孤坟兀兀,这第三间石室,不仅与第一间石室,完全相同,连坟前也照样未曾立有任何碑碣!
黄慕枫奇诧无已地摇头说道:“红姊,你看事情多怪,第一间石室中的孤坟,是我亲手把钓熬居士老前辈埋在其内,怎的这间新发现的石室之中,也有这么一座孤坟,坟前既无碑碣,又无标志,其中埋的又是谁呢?”
孟红绡笑道:“枫弟何必奇诧?你已经赢了东道,我少时便把悟自‘
魔宝录’中的十三式‘摩诃剑法’倾翼相授!”黄慕枫讶然问道:“这室中只有一座孤坟,我怎会赢了东道?”孟红绡笑道:“室中虽无
榻,但既有这三尺孤坟,岂非正是石
主人的长眠之所?”
黄慕枫知道孟红绡是有意借机加惠自己,不
以两道深含感激的眼光凝注孟红绡脸上,缓缓地说道:“红姊,你对协…弟如此爱护成全,却叫我怎生报答?”
孟红绡嫣然笑道:“枫弟说哪里话来,我们雪山一盟,情同手足,生死祸福,始终共之,除了那‘摩诃十三剑’以外,连‘大罗手’及‘妙音神功’等两种旷代绝学,我也绝不藏私,准备一齐传授给你!”
黄慕枫闻言,感激得双目之中泪光浮动,但却连连摇手说道:“红姊为了‘
魔宝录’中的‘妙音神功’、‘大罗手’、‘摩诃剑法’等三种旷世绝学,经了多少魔劫?受了多少艰辛?直到如今才算拨云见
!…弟蒙传‘摩诃十三式’已极感激,对于‘妙音神功’及‘大罗手’,决不敢贪得无厌的了!?
孟红绡微微含笑,正待发话,但秀眉轩处,突然触动灵机,似有所得?
黄慕枫见状问道:“红姊想些什么?”
孟红绡笑道:“我在想那第三盏壁灯!”
黄慕枫眉头微蹙说道:“那第三盏壁灯,不是弄不动么?”
孟红绡说道:“当时虽然弄不动它,如今却不妨再试上一试!”黄慕枫将信将疑地回身走人通道,伸手向那第三盏壁灯,用力一按!
谁知这一按果然按动,与其他四盏壁灯一般的陷进寸许!
黄慕枫佩服无已地向孟红绡含笑问道:“红姊,你怎会知道这三盏壁灯如今可以按动?”
孟红绡微笑答道:“第一二盏灯,封
启
,第四五盏灯,开门关门,则这第三盏灯,必然也与什么门户有关?故而我在进入第三间石室以后,触动灵机,令枫弟回头试上一试!”
黄慕枫指着壁灯笑道:“如今灯已陷壁,另外一重门户,必然开启,我们且回第三间石室看看!”
等孟黄二人进入第三石室以后,室中情景,却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原来第三盏壁灯陷壁的结果,并未开启什么另外门户,却开启了室中那座三尺孤坟!
坟中并未埋人,只埋着四五尺长的一具长方铁匣!
孟红绡起初以为这铁匣之中盛贮的定是这石
主人的骨灰,方自心头微含歉疚地对匣恭身,黄慕枫却咦了一声,含笑叫道:“红姊,你看多怪!这筑坟之人,不把墓碑筑在坟外,反倒藏在坟内,并做得那样小法!”
孟红绡闻言注目看去,这才看见在长方铁匣之前,有座具体而微,高仅两寸的小小石碑,因被裂坟碎土所杂,不易发现!
黄慕枫俯身拂去碑上尘土,只见镌有奇古篆书,细经辨认之下,方看出是“埋剑冢”三个大字!
孟红绡恍然笑道:“原来这铁匣之中埋的是剑,并非石
主人的骨灰!”
黄慕枫笑道:“红姊,我们能否开匣一看,究竟是柄什么名贵的剑儿,藏得如此神秘!”
孟红绡想了一想,点头示意,黄慕枫遂抱起铁匣,轻轻用手揭开!
匣中果然是柄形式奇古的长剑及一本又薄又小的绢册,还有一张素纸!
素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剑名干将,谱号飞鹰,有缘者得,济世救民!”
黄慕枫看完,不
喜心翻倒地伸了一伸舌头,向孟红绡含笑说道:“红姊,这柄剑来头不小,是
秋神物‘干将剑’呢!”
孟红绡微笑拔剑,龙
起处,
芒夺目,令人一望而知,果然是柄吹
折铁的前古神物!
黄慕枫喜孜孜地伸手取起那本又薄又小的绢册,向孟红绡笑道:“红姊,宝剑既是
秋神物,这册‘飞鹰剑谱’,定也不同凡响!但不知为何这小册簿,似乎写不下多少字呢?”
一面说话,一面信手翻翻绢册,目光注处,脸上立时现出惊愕不解的神色!
孟红绡随同看去,原来这册“飞鹰剑谱”只有一页,上面仅仅写着“一到三十六”的三十六个数字,但次序颠倒异常,颇为杂乱!
黄慕枫苦笑说道:“这石室的主人太以好弄玄虚,难道叫我们看了这颠倒杂乱的三十六个数字之后,就足能仗以除暴安良、济世救民么?”
孟红绡笑道:“枫弟不要懊丧,这三十六个数字虽然颠倒错
,但其中必含妙理,尚待推敲,照我看来,似乎代表三十六个剑式?”
黄慕枫苦笑说道:“红姊想得倒是不错,但这‘飞鹰剑谱’共只一页,哪里来的什么剑式?”
孟红绡闭目忖度好久,也未忖度出个所以然来,因见黄慕枫满脸失望的神色,遂微笑道:“枫弟,在我们不曾参透这三十六个数字的秘密之前,我先把‘摩诃十三式’传授给你!”
说完,手执“干将剑”一式一式的,把自己从‘
魔宝录’中悟出的十三式“摩诃剑法”向黄慕枫详细讲解演练!
黄慕枫一面凝神学习,一面却对孟红绡的深挚情意,感动得双睛润
!
费了约莫整整一
光
,黄慕枫才把“摩诃十三式”中的变化一齐记
,两人均感神疲,遂在第二间石室之中,倚几朦胧睡去!
等到孟红绡酣然一梦醒来,却发现黄慕枫业已不在这石
之中,连那柄
秋神物“干将剑”也被他一齐带走,只留下一册玄秘难测的“飞鹰剑谱”!
孟红绡好生诧异,暗想自雪山结盟以来,自己早就看出黄慕枫的心
品格颇为正大光明,怎的如今突然带走“干将剑”与自己不辞而别?
正在诧然莫解之时,忽然瞥见那座六曲屏风之下,有张素纸,纸上书有甚多字迹,像是本来留在几上,被风拂至屏风之下!
孟红绡知道这张素纸,定是黄慕枫留书,遂赶紧拾到手中,
观究竟?
但她在低头抬取黄慕枫留书之际,目光偶触屏风,却发现了一桩怪事!
原来那座六曲绿沉屏风之上,雕镌着一株老梅,但老梅枝上的每一朵梅花,都是一个古篆字!
孟红绡细心辨认之下,认出这些梅花篆字,正是石室主人留书,嘱咐得到“干将剑”及“飞鹰剑谱”之人,务须在壬寅年的八月中秋之夜返回
中,将这座六曲屏风上所镌的梅
,用剑挖出!
孟红绡知道壬寅年就是今年,也就是这石室主人要自己在今年中秋之夜,把那绿沉屏风上所镌的梅
,用剑挖出!
她虽然绝顶聪明,但也猜不透石室主人如此安排的用意所在?只得暂时撇开,先行观看黄慕枫所留的素纸。
那张素纸之上写了不少字儿,等孟红绡仔细看完,不由惊奇万分地呆然木立!
原来黄慕枫三字,却系化名,竟是“中条剑客”顾青枫的另一位红颜知己“黄衫红线”庞真真所扮!
庞真真函中说明,自己在怀玉山中施展“三离霹雳弹”与“拘魂使者”池中龙、“桃花使者”连城玉拼命,结果两败俱伤,一齐晕绝!
等到悠悠醒来,却已不知过了多少时
?卧身在这古
以内!
搭救自己之人,正是钓熬居士,因寻不着顾青枫,自知寿元将尽,又见庞真真
骨极佳,遂把她救来,传授“风云雷雨”四四一十六式绝招,并命她立誓转传顾青枫及代
那件桃花鲛皮所制的“桃花软甲”!
庞真真虽然学成罕世绝学,但一来挂念顾青枫安危,二来因自己面颊被“三离霹雳弹”爆伤甚剧,容颜已毁,心头仍颇抑郁!
钓熬居士传完“风云雷雨”剑法,果然天年已尽,但在逝世以前,又送了庞真真两瓶行走江湖颇有用处的易容变音灵药!
庞真真有了这两瓶易容变音丹药,灵机动处,遂竭力揣摩男子的行动举止,准备不再以女儿面目出世!
等庞真真改扮男装,走出古
后,才知当地就是九疑山,不由心中踌躇难决,究竟先去探望爹爹,还是先去打探顾青枫的安危下落!
在她踌躇未定之下,忽从三元帮人物口中知悉,爹爹已飞传朱红竹令,命各地分坛搜寻自己的下落,并请首席护法铁剑真人与顾青枫同往千危谷探听营救!
顾青枫既有确讯,庞真真自然立即赶往千危谷,但途中却与铁剑真人相遇,知道爹爹已下令放弃搜寻自己,顾青枫则
独奔野人山百丈坪的“万劫魔宫”再作打探!
庞真真一方面既猜不透爹爹为何用飞鸽召回铁剑真人,对自己放弃营救?一方面又感激顾青枫为自己独闯“万劫魔宫”的关切情怀,另一方面又想到如今正是“紫清玉女”孟红绡与顾青枫所订“雪山之约”的相见时
!
庞真真忽然心中一动,暗忖自己何不走趟祁连山群玉峰头?倒看枫哥哥会不会为了急于援救自己,而不赴孟红绡的“雪山之约”?
主意既定,立即赶赴群玉峰,顾青枫果然未来,自己反倒与孟红绡惺惺相借地雪山定盟,结为姊弟!
庞真真叙完前情,并在函中请求孟红绡务代自己严守此项秘密,因女孩儿家容颜一毁,万念皆灰,尚幸有位与自己几乎完全相像的假庞真真现在三元帮中,正好由她来代尽孝道,弥恨情天,使爹爹“翻天怪叟”庞千晓与顾青枫,都不致为了自己有所悲痛牵挂!
最后,庞真真并说明自己取走“干将剑”之举,别具深意,至迟在四月初四的“万劫大会”以前,必将此剑及“风云雷雨剑谱”、“桃花软甲”一并送还,或许尚有其他馈赠?俾使孟红绡、顾青枫得能仗以力伏群魔,名扬天下!
孟红绡看完化名黄慕枫的“黄衫红线”庞真真留书,不
感慨万千!
她虽因身是女孩儿家,了解女孩儿家容颜被毁后的心理变化,但却仍觉庞真真此举欠妥,因为顾青枫并非世俗贪恋颜色脂纷的薄幸男儿,何况庞真真颊上伤疤又是为他所留,只有对她格外敬爱,决不会丝毫厌恶!
如今庞真真留书一走,大有彼此缘尽今生、不再相见之意,倒叫顾青枫与自己将来海角天涯地颇难寻找!
尤其她颊上伤疤,自己决不信无法复原如旧,倒要趁着距离“万劫大会”尚有两个余月的这段光
,设法探寻什么罕世灵药,使庞真真恢复绝代容光,与自己同侍顾青枫,免得美中不足,情天遗恨!
孟红绡想到庞真真的容貌,不
又想起现在三元峡内的那位假庞真真,心中暗忖天下纵或有容貌相像之人,但怎会面目身材完全无二,相像到连她生身之父“翻天怪叟”庞千晓都辨认不出的这等地步?
自己目下反正身无要事,等把在这神秘石
中所得的什么“飞鹰剑谱”略加参详以后,索
再复潜入三元帮,探查那位假庞真真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孟红绡想到此处,暂撇杂思,重新专心一志地对那册薄得只有一页的“飞鹰剑谱”加以推敲参悟!
但那一页剑谱之上,除了从“一到三十六”的三十六个错综排列的数字,别无所有,任凭孟红绡如何天悟神聪,也参悟不出丝毫奥妙!
孟红绡越推究越觉糊涂,合起“飞鹰剑谱”秀眉双蹙,自语道:“我就不信这页‘飞鹰剑谱’会比‘
魔宝录’还要艰深,且到
外略为徘徊舒散,再来推究!”
话完,起身走出石
,在那凌空飞瀑之下,小坐片刻,果然觉得心中烦惑渐除,灵明一
!
孟红绡心怀
畅之下,忽然想起自己与庞真真初入
时所见的
顶浮雕人像,暗忖这石
主人既是绝代武林奇客,则那些浮雕人像必有深意!自己反正对“飞鹰剑谱”一时无法参悟,不如暂加撇开,且把心思用到这些浮雕人像之上,或许另有所得?
主意既定,遂起身入
,细看
顶浮雕人像,果然像像姿式不同,举手投足之间,分明隐合什么奇妙招术身法?
孟红绡心中一喜,照着那些人像姿势,循序演练,但却觉得蹩扭异常,格格不入!连续几次试验,均是如此,孟红绡不
秀眉双蹙,凝视
顶,惑然莫解!
但她这一凝视之下,灵机忽动,愁眉渐解,笑逐颜开,知道自己巧获骊珠,可能又要学得一桩武林绝艺!
原来那些
顶浮雕人像,不多不少,恰恰三十六个!
浮雕人像正是三十六个,则岂不与那页“飞鹰剑谱”的三十六个数字两相符合?
两者有脉络相通?孟红绡遂取出“飞鹰剑谱”遵从那颠倒杂乱的排列次序,一式一式的,照着
顶浮雕人像,再复演练!
这次演练,果与上次大不相同,不仅毫无蹩扭之处,并颇觉得心应手!
三十六种姿态练完,孟红绡业已知道
顶浮雕即是三十六招“飞鹰剑法”但石
主人故意把先后次序,颠倒排列,而把正确数字,记载在那薄仅一页的“飞鹰剑谱”之上!
孟红绡已得骊珠,自然反复演练,由生变
,由
生巧,等她把这三十六招“飞鹰剑法”记
中以后,竟然悟出这套剑法不仅威力奇强,变化神妙,并还与自己得自“
魔宝录”中的“摩诃十三剑”可以互相融会!
孟红绡参透这项奥秘,越法对石
主人的身份怀疑异常,暗忖难道这石
主人竟与传留“
魔宝录”的空门奇侠有何关系?
疑念既动,遂索
把整座石
,再复细搜一遍,看看还有什么未经发现的神秘之处?
细搜的结果,别无异处,孟红绡遂烧木为书,以巾作纸,把
顶三十六式浮雕人像,一齐摹绘在自己所用的一幅丝巾之上!
摹完浮雕,孟红绡又对那座绿沉屏风,凝神猜测!
这座六曲绿沉屏风之上,横雕着一株形态奇古的老梅,每朵梅花,都是一个奇古的篆字!
孟红绡暗想梅花篆字之谜,已被自己看透,但石
主人为何定要叫人把屏上所铸梅
挖出?而指定必须在壬寅年的八月中秋动手?
饶她绝顶聪明,也无法把这桩秘密参悟,孟红绡平白费了不少神思、依旧茫无所得之下,只好默对石
主人通诚致谢,并向外室钓熬居士坟前恭身三拜,缓步走出这座神秘石
!
孟红绡出
以后,因顾青枫踪迹不知,无法相寻,遂在九疑山随兴徜徉,意
等到夜晚暗入三元峡,一探那位假庞真真究竟是何来历?竟与真的“黄衫红线”
庞真真,生得如此相像?
随兴登临,
光易逝,孟红绡出
之际,本是未末,转瞬间残
匿彩,夜
四笼,九疑山中,业已笼罩了一层朦胧暮网!
孟红绡因时属正月月底,毫无月
,较易隐匿身形,遂在戌辰时分,便施展轻功,扑奔三元峡口!
但才到三元峡口,便望见峡内灯光如海,人影幢幢,笑语喧腾,一片欢笑之声,好似有什么喜庆之事。
孟红绡见状,不
秀眉略蹙,暗想难道今夜竟是“翻天怪叟”庞千晓,或“碧云娘”柳如烟、“媚香仙子”孔凌霄的寿诞之期,否则三元峡内怎会如此喜气洋洋,灯光如海?
她这种猜测完全错误,原来今夜竟是那位假庞真真姑娘与“中条剑客”顾青枫的吉
良辰,
房花烛之夕!
顾青枫在野人山中,因彼此各自乔装,话未说明,突被“紫清玉女”孟红绡用“大罗手”点倒,醒来以后,伊人无迹,怅怅久久,也就决定乘着距离“万劫大会”还有一段时间,先走趟九疑山三元峡,看看“黄衫红线”庞真真已否
险归来,安然回到三元帮内?
顾青枫以“百变无常”郝大风的面目在“万劫魔宫”中与万劫群魔盘桓之时,分明从“拘魂使者”池中龙及“桃花使者”连城玉口内听得庞真真身受重伤,多半已遭不测,如今尚
再去九疑山探望之故,无非与庞真真相互之间的情慷极深,在未获得她或生或死的确切消息以前,系念之怀,始终难定!
他是随后而来,故而到达九疑山之时,恰比孟红绡、庞真真晚了一
。
也就是顾青枫刚刚抵达三元峡口,孟红绡、黄慕枫业已进入那座神秘石
之内!
顾青枫早于前山便从与三元帮有关人物口中,听得“庞真真”
险归来,人在三元峡内,心头不
暗想“翻天怪叟”庞千晓明知自己对庞真真关怀颇甚,却为何在爱女业已无恙归来以后,不将此讯告知自己,只用飞鸽传书把铁剑真人唤回?
庞千晓如此作法,岂非显系不愿自己与庞真真过份接近?对方既然厌恶自己,何必再以本来面目投帖请谒?不如就用“百变无常”郝大风的身份暗入三元峡,一晤庞真真,彼此索
尽倾积愫,运慧剑斩情丝,从此绝缘,既可使她不拂她老父意旨,也免得自己将来在孟红绡面前难以
代!
顾青枫主意既定,遂等到宵深人静,施展轻功,进入三元峡内。
哪知三元帮因江湖多事,又与“万劫魔宫”方面结下强仇,故而警戒极严,表面虽仍松弛,其实整个三元峡内昼夜不息,满布桩卡!
顾青枫才入三元峡,便被隐伏暗处昼夜警戒的暗桩发觉!因知善者不来,又从轻功身法之上,看出顾青枫武学极高,遂也不加拦阻,只是悄悄扯动警铃,通知帮内的首脑人物!
顾青枫哪知就里,因上次来过,路径颇
,遂迳扑“翻天怪叟”庞千晓与家人聚居的后宅重地!
一路之间,毫无拦阻,但到了养德轩前,却使顾青枫剑眉双蹙,踌躇无策!
原来“翻天怪叟”庞千晓正在养德轩前与铁剑真人展枰对弈,并有两位相貌相同、生得极为英俊的十五六岁少年,侍立在庞千晓的身后!
当地是块广大草坪,别无他路可通内宅,顾青枫不
隐身在一株合抱大树以后,暗自寻思,怎样才可瞒过“翻天怪叟”庞千晓及铁剑真人耳目,进入内宅,去与“黄衫红线”庞真真相会?他正苦思无策之际,铁剑真人突向“翻天怪叟”
庞千晓哈哈大笑说道:“帮主高明,贫道认败,这局围棋倘若下到结果,我大概要输四五子呢?”
“翻天怪叟”庞千晓也自大笑说道:“真人太谦,这局棋你只是少了两个劫材,局面并不太坏,怎的就不下了?”
铁剑真人目注侍立庞千晓左右的“和合双童”萧英萧俊,含笑问道:“英哥儿俊哥儿,我前
教你们的‘分行合运巧打天星’手法,可曾练
了么?”
萧英恭身答道:“英儿等对真人所传的手法虽未
,却已略知诀窍!”
“翻天怪叟”庞千晓笑说道:“你们两个小鬼灵
,到处磨人传授,所得好处真不在少,且用这围棋子儿,把真人所传的‘分行合运巧打天星’手法,练来给我看看!”
萧英萧俊恭身领命,每人伸手取了三颗围棋握在掌内!
“翻天怪叟”庞千晓手指顾青枫藏身的大树,含笑说道:“英儿俊儿,就以这颗大树作为假设敌方便了!”
顾枫青闻言一惊,暗想“翻天怪叟”庞千晓这等说法,莫非已知自己藏身树后?念犹未了,那“和合双童”中的萧英业已首先出手,右掌一翻,三粒黑色围棋带着划空锐啸,作品字形地电疾飞出!
萧英所发这三颗黑色围棋出手以后,萧俊掌中的三颗白色围棋也自随后打出!
黑棋在前,白棋在后,但飞到距离顾青枫藏身大树树身五尺左右之际,三颗黑棋突然稍稍一慢,竟被后飞的三颗白棋打个正着!这白棋所含劲力极强,虽把黑棋击得左右偏飞,但本身方向却丝毫未改,依旧“夺夺”连声,飞嵌入大树树干之内!
顾青枫方在暗赞萧俊的腕力不弱,耳边却又听得“嘶嘶”破空微响!
他一来心中已存戒意,二来又是内家好手,故而一听这“嘶嘶”微啸的破空声息,便知是方才被白棋击飞的那三颗黑棋,居然绕走弧形,暗袭自己!
转念之间,三颗黑棋业已飞到当头,顾青枫只得伸手一抄,悄悄接在手内!
这时“翻天怪叟”庞千晓目注铁剑真人,哈哈大笑道:“真人,这两个娃儿竟能在短短两
之内,将你所传的‘分行合运巧打天星’手法练到这等地步,总算难得!”
铁剑真人点头一笑,尚未答言,萧英却业已星目闪光,噘着嘴儿说道:“我那三颗黑棋被人家毫不费力地接去,帮主怎的还要夸奖?”
顾青枫闻言,知道自己的踪迹早已败
,正待现身走出“翻天怪叟”庞千晓已自双目一翻,神光电
,狂笑说道:“是哪派武林贵客,黑夜光降三元帮,何必如此藏藏躲躲?难道庞千晓还款待不起几杯水酒么?”
顾青枫听得剑眉一蹙,只好自大树之后,飘身闪出!
“翻天怪叟”庞千晓见来人形貌不但丑怪异常,并极为陌生,不由眉头微挑,一捋氏髯,正待再度发话,身旁侍立的“和合双童”中的萧英,业已飘身纵落顾青枫面前五六尺远,冷然喝道:“朋友赶快通上名号,你一不投帖,二不拜山,却夤夜妄闯养德轩重地,难道丝毫不懂江湖规矩,或是对三元帮有所轻视么?”
顾青枫本就不愿以本来面目与“翻天怪叟”庞千晓相见,如今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更不便吐
真实姓名,只好一面准备觅机退走,一面应声答道:“在下郝大风,人称‘百变无常’,是大雪山‘鬼手天尊’门下,对中原武林素所陌生,不知此处竟是三元帮重地…”话犹未了,萧英便即冷笑接口说道:“深入九疑山三元帮的养德轩前,还说不知这是三元帮重地,朋友未免太以欺人!常言说得好:”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萧英先行领教朋友几手大雪山’鬼手‘一派的
粹武学!盎巴辏掌出,一掌“毒龙探爪”挟着沉雄劲气,便往顾青枫
前击到?
顾青枫探知身入龙潭虎
,不宜妄动干戈,遂缩
气,微一飘身,退出一丈五六之外,准备暂时遁走,再作计较,哪知足尖点地,方一转身,身后不远,却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昔日见过,正是“媚香仙子”孔凌霄,男的则光看那一身赤红色的奇异装束,便知是名满江湖的“火孩儿”邬赤!
顾青枫原是聪明人物,一看眼前情形,便知自己踪迹早已败
,落入三元帮算计,如今不啻身在笼中,鱼游釜内!
这时“翻天怪叟”庞千晓站起身形,目注顾青枫,含笑发话说道:“大雪山‘鬼手天尊’昔年与老夫曾有一番过节,今
居然命你前来窥探三元帮虚实,莫非他已把那只左手练得复原如旧了么?”
顾青枫想不到“翻天怪叟”庞千晓竟与大雪山“鬼手天尊”乃是昔年旧识,闻言之下,不
愕然,暗忖自己对于“鬼手天尊”一切陌无所知,对答之间,岂不立将
出马脚?
“媚香仙子”孔凌霄何等厉害?见顾青枫这一发怔,便立即飘身近前,咯咯娇笑说道:“朋友,你大慨不是什么‘百变无常’,何必冒打‘鬼手’一派的旗号,赶快揭下脸上所戴人皮面具,让我们看看究竟是龙是虎?”
顾青枫知道无法再行隐瞒,只好伸手把脸上所戴两层人皮面具,一齐揭落!
他这人皮面具一摘,正待向“翻天怪叟”庞千晓傲然发话之际“翻天怪叟”
庞千晓却当先纵到顾青枫面前,伸手拉住他的手儿,高兴已极地大笑道:“顾贤侄,你来得正好,老夫正愁踏遍天涯,无法相觅…”话音未了“媚香仙子”
孔凌霄也自接口笑道:“枫哥儿,原来是你,你今夜却要这等大弄玄虚则甚?”
顾青枫想不到“翻天怪叟”庞千晓及“媚香仙子”孔凌霄竟对自己极为亲善,不
越发俊脸通红,讷讷无语!
铁剑真人因曾与顾青枫联袂共赴千危谷,故而已知这位“中条剑客”的高傲
情,遂呵呵大笑道:“顾老弟,我猜得出你不以本来面目请谒庞帮主之意!”
顾青枫抬头看了铁剑真人一眼,铁剑真人又复笑道:“老弟定是对于庞帮主用飞鸽传书把贫道召回三元帮,而未将真真姑娘
险归来之事相告一节,有些芥蒂?”
顾青枫听对方一言道中自己心意,方觉微窘“翻天怪叟”庞千晓却已拍着他的肩头,纵声呵呵大笑道:“这桩事儿,老夫确实处理欠妥,但顾贤侄也应该体谅老夫乍见真真宛若白痴,记忆全失,难免惊急过度,心神不属,急于想找铁剑真人回帮商议,以致…”顾青枫听到此处,也大出意外地失惊问道:“庞老前辈,真妹完全失去记忆了么?”
“翻天怪叟”庞千晓大笑道:“真儿记忆全失,百药罔效,三元帮全帮上下,束手无策!幸亏贤侄的两位友好善加治疗,使她恢复部份记忆,如今贤侄再复光临,真儿愁思一解,必可完全无恙的了!”
顾青枫愕然问道:“顾青枫有两位友好曾经来此为真妹施技疗疾么?”
“翻天怪叟”庞千晓点头说道:“孟无忧与黄无惑难道不是贤侄至友?”
顾青枫眉头一蹙,恍然顿悟地
口问道:“是不是‘
魔秀士’与‘降魔郎君’?”
“翻天怪叟”庞千晓笑道:“贤侄猜得不错,据我看来,这两人之中似以‘降魔郎君’黄无惑与贤侄的
情更为深厚!”
顾青枫心中暗想“
魔秀士”孟无忧分明就是“紫清玉女”孟红绡的化名,想不到她会跑到三元帮中替庞真真疗治奇疾!但另外一位“降魔郎君”黄无惑,却猜不透是何来历?居然会施展“翻天怪叟”庞千晓、铁剑真人、“海天剑圣”
展青萍、恩师“中条逸士”焦大先生等各家独门剑法,以及钓熬居士秘不传人的“风云雷雨”四四一十六式剑法!
心中正在狐疑难释,忽听“翻天怪叟”庞千晓认为“降魔郎君”黄无惑与自己
情深厚,不
诧然问道:“庞老前辈从何看出那位‘降魔郎君’黄无惑与顾青枫的
情深厚?”
“翻天怪叟”庞千晓哈哈一笑,尚未答言,铁剑真人业已接口笑道:“那位‘降魔郎君’费无惑在庞帮主面前替老弟与真姑娘作了大媒,难道还不是你的至
好友?”
顾青枫哪里想得到此事竟是真庞真真为假庞真真作媒?不
既觉奇窘,又觉惊疑,暗想这位与孟红绡同来的“降魔郎君”黄无惑竟替自己与庞真真作媒,莫非他与孟红绡…“翻天怪叟”庞千晓见顾青枫脸上满布羞窘为难的神情,遂失笑说道:“顾贤侄,你不要为难,我知道你心中的为难之事!”
这两句话儿,越发使顾青枫如堕五里雾中“翻天怪叟”庞千晓一面与顾青枫携手进入养德轩内,一面向他耳边低声笑道:“顾贤侄是否为了‘紫清玉女’孟红绡之故,而不敢对真儿的婚事率然应允?”
顾青枫听“翻天怪叟”庞千晓言语中业已知道自己与“紫清玉女”孟红绡早定深盟,不由得更加奇愕!
“翻天怪叟”庞千晓又复笑道:“顾贤侄放心,我们都是武林人物,应该不拘小节,豪迈绝伦,‘紫清玉女’孟红绡又非一般庸俗女儿,故而老夫对于此事采取开明措置,将来便由孟红绡与真儿双双
事你一人,无分大小便了!”
顾青枫与“紫清玉女”孟红绡固然深盟早定,但对于“黄衫红线”庞真真,情义亦复极深,平
辄因鱼与熊掌末便得兼,又不能辜负任何一面之事,忧愁无策!如今既听“翻天怪叟”庞千晓这等说法,自然心花怒放,不再矜持,赶紧恭身拜倒,改称岳父!
“翻天怪叟”庞千晓高兴得纵声呵呵大笑,俯
双手扶起顾青枫,但掌心互合之际,居然暗送内家真力!
顾青枫知道庞千晓是要考较考较自己,遂满面含笑,不动声
,提足师门的“子午神功”贯注双掌,抵拒来势!
“翻天怪叟”庞千晓把内家功力加到七成,见顾青枫仍无丝毫怯意,遂收手呵呵笑道:“顾贤侄倜傥风
,英雄了得,难怪真儿平素那等眼高于顶,竟会对你一往情深,委实不愧是我庞千晓的东
娇客!”
顾青枫被自己这位新拜的岳父称赞得满脸通红,无以解嘲,嗫嚅问道:“请问…岳…岳父,真妹何在?”
“媚香仙子”孔凌霄妙目
波地看了顾青枫一眼,含笑接口道:“真真今
情绪颇坏,哭泣半天,刚刚睡
,暂时不必加以惊扰,且在这养德轩内设宴为贤侄接风洗尘之后,再去唤醒真真,使她骤然惊喜,或许便可完全恢复记忆?”
顾青枫听庞真真一病至今,尚未痊愈,不
心中好生凄楚!暗想真妹此次因伤成病,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独斗“万劫双魔”所致,自己无论在“恩情”二字的任何一字之上,也不应对她丝毫辜负!
他虽然亟于要与庞真真相见,携手慰借,一解相思,但“翻天怪叟”庞千晓适才当面允婚,名份已定“媚香仙子”孔凌霄又是这等说法,哪里还好意思表示急不可待?只好随同众人,在养德轩中饮宴谈笑!
顾青枫因知“翻天怪叟”庞千晓还有一位庞姬,名叫“碧云娘”柳如烟,遂含笑问道:“怎的未见柳夫人…”“柳夫人”三字方出“媚香仙子”孔凌霄业已嫣然笑道:“因为‘万劫大会’会期已近,我们必须与会之人,均各下苦功,新练了几桩绝艺,我与铁剑真人今
功成,柳夫人则尚在闭关,大概要到后
才可完成她那威力无边的‘碧云四绝’!”
顾青枫听到三元帮中的这几位首脑人物,均对“万劫大会”极为重视,各自闭关苦练神功,遂向铁剑真人笑道:“晚辈自与老前辈于六诏山千危谷分别以后,便即遄程赶赴野人山百丈坪的‘万劫魔宫’,结果虽未寻见真妹,却探听得了另外一桩大事!”
铁剑真人含笑问道:“顾老弟请讲,是桩什么大事?”
顾青枫笑道:“自从‘苗疆双怪’乘虚袭击千危谷,杀死‘五毒使者’唐嘉、‘逍遥使者’崔一苇,掳走‘氤氲使者’庄梦蝶后,‘万劫魔主’深觉‘十三名手’不可轻侮,本身实力仍嫌单薄,遂与另外两个隐迹多年的穷凶极恶的魔头勾结,互相结为盟好,以张‘万劫大会’声势!”
“翻天怪叟”庞千晓拈杯笑道:“大概贤侄所说的两个魔头,便有大雪山‘鬼手天尊’在内?”
顾青枫脸上微红,点头答道:“岳父猜得不差,正有‘鬼手天尊’与他弟子‘百变无常’郝大风在内!”
说完,遂把自己巧遇“百变无常”郝大风,为他解除瘴毒,并蒙赠两副人皮面具之事,细述一遍。
“翻天怪叟”庞千晓听完以后,浓眉略轩,微笑说道:“我与‘鬼手天尊’十数年前曾在青海积石山下会过一阵,彼此苦斗了半
光
,他左掌所练‘抓魂手’虽被我勉强废去,但我也略受微伤!如今既敢再出武林,功力必复,委实是名劲敌,不可忽视!”
铁剑真人微微点头,看着顾青枫含笑问道:“顾老弟,与‘万劫魔主’缔结盟好的另外一位魔头,是何名号?”
顾青枫应声答道:“北天山‘玄冰老魅’与他的得意弟子‘玉雪书生’萧九寒!”
铁剑真人眉头一蹙,向“翻天怪叟”庞千晓问道:“帮主可曾会过这‘玄冰老魅’?”
“翻天怪叟”庞千晓摇头笑道:“我只知其名,未会其人,但就真人的重视神情看来,大概又是一位扎手人物?”
铁剑真人点头答道:“此人武功另辟蹊径,别具玄妙,往往一掌相
,便能令人为之骨髓成冰,奇寒而死!故若与这‘玄冰老魅’动手,必须早把纯
真火提聚预防,丝毫疏忽不得!”
“翻天怪叟”庞千晓忽然想起一事,向顾青枫举杯笑道:“顾贤侄,你既假借‘百变无常’郝大风的旗号身入‘万劫魔宫’,可曾看见那‘万劫魔主’是个甚等样人?”
顾青枫摇摇头笑道:“‘万劫魔主’对‘万劫大会’极为重视,如今正在闭关练功,小侄致未得见!但从‘万劫’一派的掌门女弟子‘瑶池使者’毕金环的口中,却偶然听出‘万劫魔主’似与三元帮人物结有特殊恩怨?”
“翻天怪叟”庞千晓闻言,沉
片刻说道:“我也觉得那位‘万劫魔主’似对‘三元帮’怀怨极深?但把往日所结的仇人一一细加推断之下,却又推断不出任何迹象。”
顾青枫剑眉深蹙说道:“不论那‘万劫魔主’的来历如何?这钞万劫大会’必然是血雨腥风,凶恶已极!”
“翻天怪叟”庞千晓双眉微举,目中一
神光,看着顾青枫含笑问道:“贤侄是否认为老夫惧怕那‘万劫魔主’?”
顾青枫笑道:“小侄不敢如此想法,但我却觉得‘万劫魔主’与那‘玄冰老魅’、‘鬼手天尊’结盟联手,声势颇大,而赴会的其他武林名手方面,不仅是各自为政,其间甚至尚有仇隙!因此相形之下,岂非…”铁剑真人听到此处,不由瞿然说道:“顾老弟此虑极是,如今武林‘十三名手’之中,‘瞽目诸葛’苗平与‘黑蛇教主’谢云之双双遭害,‘中条逸士’焦大先生与‘百忍神尼’又复或归极乐,或作仙游…”顾青枫接口说道:“据我所知,钓鳌居士亦有重病在身,寿元难续,即将谢世!”
铁剑真人低哦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现存的‘十三名手’只有‘苗疆双怪’、‘娄山三煞’、‘海天剑圣’展青萍、庞帮主及贫道七八人而已!”
顾青枫向“媚香仙子”孔凌霄笑道:“根据‘瑶池使者’毕金环所说,‘万劫魔主’认为孔夫人与柳夫人可以递补‘百忍神尼’及先师焦大先生遗缺!”
“媚香仙子”孔凌霄嫣然一笑道:“那‘万劫魔主’哪里是抬举柳夫人与我递补‘百忍神尼’及‘中条逸士’的遗缺?分明只是想要把我们姊妹的项上人头也悬挂在‘万劫门’前的十三白骨圆环之内!”
铁剑真人微笑道:“这样统计起来,‘娄山三煞’及‘苗疆双怪’与本帮素有嫌隙,‘海天剑圣’展青萍也一向独行其是,则到了‘万劫大会’之时,帮主果然应该略加谨慎!”
“翻天怪叟”庞千晓点头说道:“真人与顾贤侄分析的结果,‘万劫大会’之上,仍数‘万劫’、‘鬼手’、‘玄冰’三派联盟,及三元帮两者实力最强,我们只要
识利害,不再临时树敌,或邀得‘海天剑圣’展青萍那位无甚立场的好手助阵,则正可叱咤群雄,睥睨天下!”
话完,饮干杯中美酒,双眉展处,神采飞扬,发出一阵震天狂笑!
顾青枫见状,不
眉梢一蹙,暗想“翻天怪叟”庞千晓好胜之念,如此强烈,决非佳兆!自己与他既然已是翁婿关系,则似应与庞真真设法规劝这位老人家略淡名心,善养天和,不仅为武林造福,也是葆元益寿之道!
“翻天怪叟”庞千晓狂笑以后,神情甚为高兴地侧顾“媚香仙子”孔凌霄道:
“真儿
睡甚久,如今谅已醒来,我们且陪顾贤侄去她房中,使她蓦然惊喜,可能有益病势?”
顾青枫因知庞真真因伤致病,失去记忆,心中对她关切思念万分,只不便主动急于探看而已,如今既听“翻天怪叟”庞千晓这样说法,遂赶紧站起身形,点头说道:“真妹此次灾厄,全系因我而起,小侄心中歉疚万分,委实急于探望她的伤病情势!”
“媚香仙子”孔凌霄笑道:“顾贤侄尽管放心,真真内外无伤,只是刺
太重,有点神志不清,失魂落魄的模样!”
顾贤侄因曾在“万劫魔宫”亲耳听得“拘魂使者”池中龙叙述庞真真在怀玉山中施放“三离霹雳弹”的情事,始终认为庞真真受伤颇重,甚至容貌已毁,但如今“媚香仙子”孔凌霄竟然说她内外无伤,不
讶然问道:“我在‘万劫魔宫’明明听得‘拘魂使者’池中龙说,那‘三离霹雳弹’爆裂之时,真真亦受重伤,满面鲜血!”
“媚香仙子”孔凌霄瞟他一眼,边行边自微笑说道:“那些么魔小丑之言,怎可深信,眼前已到真真所居的飞虹榭,贤侄进去看看,她除了精神略微憔悴以外,是否依旧昔日容光,玉润珠圆,毫无所损!”
话音了处,微一飘身,纵入一幢玲珑水榭之中,向内室高声叫道:“真真你看,是谁来了?”
这时铁剑真人及“火孩儿”邬赤仍在养德轩中饮酒,未曾随来“翻天怪叟”
庞千晓遂拉着顾青枫的手儿,一同飘身纵进水榭,并含笑说道:“顾贤侄,真儿见你以后,异常惊喜之下,她的病状大概便可完全痊愈的了!”
顾青枫觉得“翻天怪叟”庞千晓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儿,抖颤不已、显见他心情颇为紧张激动!不由暗想,这位老人家身为三元帮帮主,号令群雄,经多见广,又是当世“十三名手”之一,频年争战江湖“翻天三宝”之下,伏尸无数,
血成河,足可算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但如今为了关切庞真真的病状,却显出这等神情,可见得天下父母疼爱子女之心,委实无微不至!
两人刚刚落足水榭,内室帘栊已挑“媚香仙子”孔凌霄陪着一位绝代容光的黄衫少女,跚跚走出!
顾青枫哪里知道其中另有绝大隐情?这位假庞真真的身材面貌,甚至举措神态,都与真庞真真吻合得一般无二!
两人蓦然相见,顾青枫见庞真真的玉颊娇容果然丝毫无损,不由心头狂喜!
旋又剑眉略蹙,暗忖:真妹一切未变,只是那一双秋水眼神,凝注自己,怎的却陌生已极?
黄衣少女凝望顾青枫几眼,臻首微偏,向“媚香仙子”孔凌霄问道:“孔姨娘,他…他究竟是谁呀?”
顾青枫见庞真真果然失去记忆,竟不认识自己,不
心中一酸,噙泪
滴,皱眉叫道:“真妹,我是顾青枫,你…你难道真…真个不认识我了么?”
黄衣少女又复向他凝视几眼,微一摇头,缓缓说道:“你这人还不讨厌,但我却不认识你!我最喜欢秋天那些红得像火的满山枫叶,你为什么不叫红枫,却叫顾青枫呢?”
顾青枫哪知眼前的黄衣少女并不是与自己
深义重的“黄衫红线”庞真真,闻言不
两行英雄珠泪垂坠青衫,感觉到束手无策!
那黄衫少女见顾青枫凄然垂泪,反倒嫣然一笑说道:“咦,你怎么哭了?
常言说得好‘丈夫有泪不轻弹’,你既是男人家,就不应该轻易流泪!罢馐保不但顾青枫伤心
绝,啼笑皆非,连“翻天怪叟”庞千晓也不
老泪纷披,愁肠百结?
他本来以为爱女经过“
魔秀士”孟无忧、“降魔郎君”黄无惑等一番疗治之后,失神的病状业已大大好转,如今再与她心所深爱的顾青枫互相见面,或可霍然痊愈?谁知眼前事实又大出意料顾青枫与“翻天怪叟”庞千晓均对黄衣少女泪眼相看、愁眉无策之际,那位“媚香仙子”孔凌霄却蓦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她伸手拉着“翻天怪叟”庞千晓走过一旁,笑
地说道:“帮主,我倒有条妙计,定然可使真真祛除这种失神落魄的病状!”
“翻天怪叟”庞千晓摇头苦笑道:“真儿连顾贤侄都不认识了,你还有什么妙计?”
“媚香仙子”孔凌霄柳眉双扬,得意笑道:“我刚才灵机一动,突然想起真真所患是非常病症,一定要用非常手段,方能使她心神复原,寻常药石,决无功效!”
“翻天怪叟”庞千晓苦笑道:“你的话虽不错,但谁会这种非常手段?”
“媚香仙子”孔凌霄笑
地伸手一指顾青枫,并凑向“翻天怪叟”庞千晓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翻天怪叟”庞千晓闻言,先是略蹙双眉,微微一愕,然后点头说道:“这种办法,大概是无可奈何的最后手段,你且陪真儿进入内室,我与顾贤侄商量此事!”
“媚香仙子”孔凌霄秋波微转,看着顾青枫神秘一笑,便即挑起帘栊,陪同黄衫少女进入内室。
顾青枫弄不懂“媚香仙子”孔凌霄向自己所作的神秘微笑是何用意?不由心中好生怙-!
“翻天怪叟”庞千晓叫了一声“顾贤侄”有话要说,但却似有所碍难,
言又止!
顾青枫见状,越发深觉蹊跷不安,遂向“翻天怪叟”庞千晓说道:“岳父有话请讲,不必碍难,凡属能对真妹有益之事,顾青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翻天怪叟”庞千晓听他这样说法,欣然
喜,拍着顾青枫的肩头,大笑道:
“贤侄对于真儿,果然意挚情深,我们武林人物,不必拘泥什么缛礼烦文,今夜便算你们二人的
房花烛之夕!”
这“
房花烛之夕”六字,听得顾青枫俊脸通红,心头狂跳,慌不迭地连连摇手说道:“此事恕小侄有方岳父尊命,我决不能背着‘紫清玉女’孟红绡与真妹先圆花烛!”
“翻天怪叟”庞千晓闻言,凝视顾青枫,点头说道:“贤侄真是光明君子,我也知道此举失礼,有点强你所难,但真儿的病势极深,非经如此大喜之事,无法使她心神恢复常态!贤侄与她情份不薄,庞千晓也年迈苍苍,仅此独生爱女,请贤侄略为通权,答…答允老夫所…所请了…吧!”
庞千晓说到后来,因关切爱女病状,业已双睛含泪,激动得几乎语不成声,全身颤抖!
顾青枫则一来因与庞真真生死患难相共,彼此爱好,情份极深,二来见“翻天怪叟”庞千晓关切爱女的神情,颇为感动,哪里还说得出决绝之语?
就在他略作沉思之际“媚香仙子”孔凌霄已从内室中挑帘而出,手中擎着两杯美酒,递给顾青枫一杯,笑
地朗声说道:“事分缓急,人贵从权,‘紫清玉女’孟红绡是位巾帼奇英,决不会对你今宵之事有所责怪!何况还有‘翻天怪叟’庞千晓、铁剑真人及孔凌霄等为你作证?来来来,我敬你一杯,祝贺顾贤侄与真真从此花好月圆,无灾无厄!”
顾青枫暗想庞真真之所以病到如此程度,乃是为了一心维护自己的安全,独斗“拘魂使者”池中龙、“桃花使者”连城玉等“万劫双魔”所致!
她能为自己不惜性命,自己怎能衔恩不报,如此薄情?似应答允“翻天怪叟”
庞千晓及“媚香仙子”孔凌霄所请,也许共度良宵,一番
旎温存之下,庞真真当真能够复原如旧,岂不是好?
及至自己拿定主意,也自信有此定力,虽圆花烛,不效于飞,只要与庞真真清白相持,问心无愧,
后也不致对“紫清玉女”孟红绡无法
代!
顾青枫想通以后,俊目一张,神光湛然,向“翻天怪叟”庞千晓及“媚香仙子”孔凌宵恭身说道:“真妹此病,因我而起,顾青枫自应义不容辞地为她尽力!
小侄遵从岳父与孔夫人之命,与真妹清白相对,并尽量加以安慰便了!”
说完,含笑举杯,把“媚香仙子”孔凌霄递给他的那杯美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媚香仙子”孔凌霄见状,嫣然一笑,便招呼“翻天怪叟”庞千晓,向顾青枫告别,双双退出这所建筑极为
雅的飞虹水榭!
“翻天怪叟”庞千晓一面与“媚香仙子”孔凌霄向养德轩走去,一面蹙眉说道:“想不到顾青枫贤侄竟如此矜持,他们今宵既圆花烛,竟仍声称要与真儿清白相对!”
“媚香仙子”孔凌霄闻言,一阵咯咯娇笑说道:“这班少年人只是嘴硬,其实移干柴近烈火,哪得不焚?何况他们本就已情深意挚,我又从中帮了一点小忙…”“翻天怪叟”庞千晓听到此处,愕然接口问道:“你在那杯美酒之中做了手脚?”
“媚香仙子”孔凌霄点头笑道:“我早就料到顾贤侄可能会有点含负清高的道学头巾气,故而把一粒‘媚香丸’溶于酒中,敬了他与真真每人一杯‘媚香美酒’!”
“翻天怪叟”庞千晓脸上微红,双眉一皱问道:“你怎么让真儿也服下这种物药?”
“媚香仙子”孔凌霄秋波一转,媚笑道:“帮主平
何等精明?如今是否为了真真病势悬忧太过,有点糊涂了呢?”
“翻天怪叟”庞千晓讶然问道:“我何事糊涂?”
“媚香仙子”孔凌霄笑道:“真真适才看见顾青枫贤侄之际,是否只觉得他不太讨厌,而并认不出这位‘中条剑客’是与她互相爱恋、盟山誓海的心上人儿了呢?”
“翻天怪叟”庞千晓点头说道:“就因为真儿连顾贤侄都认不真切,我心中才格外忧虑!”
“媚香仙子”孔凌霄目注“翻天怪叟”庞千晓笑道:“帮主请想,真真既认不得顾青枫贤侄,我若不敬她一杯‘媚香美酒’,她怎肯与一位陌生男子同
共枕,鸾凤和谐?”
“翻天怪叟”庞千晓闻言后,不
暗骂自己当真糊涂,但觉得由父母下手,使爱女爱婿服用媚药之举,总有点不大对劲,遂默然无语地赶往养德轩中,与铁剑真人及“火孩儿”郝赤等,饮酒解闷!
就在庞千晓等群集养德轩中饮酒之际“紫清玉女”孟红绡业已到了三元峡口!
这两处情事,暂且慢提,先行表叙飞虹水榭之中,那位“中条剑客”顾青枫的奇异遭逢及温馨
旎!
顾青枫见“翻天怪叟”庞千晓与“媚香仙子”孔凌霄退出飞虹水榭以后,因
襟坦
光明,遂略一定神,伸手挑起珠帘,缓步走进内室!
那黄衫少女正自倦倚绣榻之上,见顾青枫挑帘走进,也不坐起,只把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睁得大大的,凝望着这位“中条剑客”!
顾青枫一阵心酸,侧身坐在绣榻边,拉着黄衫少女的一双素手,柔声问道:
“真妹,你当真不认识我了么?”
黄衫少女任凭顾青枫弄抚着自己一双柔荑素手,也不羞缩,秀眉微扬,含笑答道:“我不认识你,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顾青枫不仅由外貌上认定这黄衫少女就是庞真真,更因她风神语音,无一不像,故而根本未起丝毫疑窦,接口笑道:“你是三元帮帮主‘翻天怪叟’庞千晓爱女,‘黄衫红线’庞真真七字,驰誉江湖…”话犹未了,黄衫少女便即摇头说道:“你说得有点不对,我是三元帮帮主‘翻天怪叟’庞千晓的女儿,名字也叫庞真真,但却从来未曾闯
江湖,更没有什么‘黄衫红线’的外号!”
顾青枫不知这黄衫少女如今向自己所说的乃是实话,尚以为对方神智未清,
发谵语,依然含笑说道:“真妹爱着黄衫,擅用‘红线十三针’,又复
于剑术,武林中遂公送美号‘黄衫红线’,你怎么连自己的外号都忘记了呢?”
黄衫少女道:“黄
衣服,我是从小就爱穿着,但哪里会用什么‘红线十三针’呢?”
顾青枫因先入为主,始终认为对方精神恍惚,记忆丧失,不
怜生心底,愁锁眉尖,又复问道:“真妹,你对我们在千危谷恶斗‘娄山三煞’、万劫群魔,以及长途跋涉,东海求医等事,难道全都无法记忆了么?”
黄衫少女睁大一双妙目,凝注顾青枫,摇头笑道:“我从襁褓之际,生长迄今,除了这次被人
倒,送来此处以外,足迹始终不曾离过苗岭,哪里和你去过什么千危谷呢?”
顾青枫越听越觉伤心,移坐
头,轻伸猿臂,拢住黄衫少女的香肩,向她玉颊之上亲了一亲!
黄衫少女仍不羞缩,只向顾青枫微笑问道:“我一看见你时,就觉得你不太讨厌!如今你对我这样亲热,可是喜欢我么?”
顾青枫笑道:“真妹,你可知道你爹爹已把你许配我了,并指定今宵就是我们的
房花烛之夕!”
黄衫少女闻言,双眉一扬,含笑问道:“枫哥哥,你愿不愿意娶我?”
这一声“枫哥哥”叫得顾青枫回忆起与庞真真互相爱好的欢乐前情,不由偎着黄衫少女的香腮,一面凄然垂泪,一面柔声说道:“真妹,我们如今
房花烛,怎会不愿娶你?你已经记得叫我‘枫哥哥’,大概就快好了?”
黄衫少女听得顾青枫说是愿意娶她,高兴得娇靥堆
,下
在几上斟了一杯香茗,双手捧给顾青枫,含笑说道:“枫哥哥,你既然愿意娶我,便请喝了这杯香茗、我再告诉你几句老实话儿!”
顾青枫毫不考虑地一面饮茶,一面微笑问道:“老实话儿?难道真妹的这场失魂落魄怪症,竟是装出来的?”
黄衫少女笑道:“我根本未曾失魂落魄,何必要装?”
顾青枫讶然问道:“真妹既然不曾失魂落魄,怎会对前事无法记忆?
黄衫少女笑道:“我根本不是‘黄衫红线’庞真真,你叫我对她所经之事怎样记忆?”
顾青枫见她说话的神情果然不似有甚疾病,不
疑惑更深地蹙眉问道:“你方才不是曾经承认你是三元帮帮主‘翻天怪叟’庞千晓的女儿庞真真么?”
黄衫少女点头笑道:“我确是三元帮帮主‘翻天怪叟’庞千晓的女儿庞真真,但却不是‘黄衫红线’庞真真,依我猜测,那位‘黄衫红线’庞真真可能是我姊姊?”
顾青枫越听越惊讶绝伦,弄不清对方所说的到底是否满口谵语?
倘系谵语?则对方的言语神情均极自然,丝毫看不出失常之处!
倘非谵语?则不但从来未曾听说“翻天怪叟”庞千晓有第二位女儿,何况也决无姊妹二人均以“真真”为名之理!
黄衫少女见顾青枫满面疑惑的神情,又复笑道:“枫哥哥,你喝了那杯茶儿,已经是我丈夫,我才肯告诉你老实话,连这‘枫哥哥’三字,也是别人教我这样叫你的呢!”
顾青枫闻言,不
心内一惊,暗想照对方的话意听来,莫非三元帮这等举措,竟是设下圈套,算计自己?念犹未了,黄衫少女继续笑道:“昨天来了一位‘降魔郎君’、一位‘
魔秀士’,那‘降魔郎君’委实厉害,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黄衫红线’庞真真,对我讲了好大一段故事,使我了解故事内容以后,便于永远冒充下去!”
顾青枫惊问道:“有这等事?那‘降魔郎君’对你讲的是什么故事?”
黄衫少女笑道:“他讲的是你与‘黄衫红线’庞真真东海求医转来,路经怀玉山
风峡时,巧遇万劫群魔,要把你当做‘天下第一狠心人’沥血挖心,及‘黄衫红线’庞真真为你独斗‘拘魂使者’池中龙、‘桃花使者’连城玉,以致身受重伤的经过!”
说完,遂把庞真真向她所说的话儿,对顾青枫复述一遍。
顾青枫知道这些情节除了自己以外,只有庞真真能够知晓,故而闻言之下,不
暗想,难道那位“降魔郎君”竟是“黄衫红线”庞真真所扮?但她怎会与假扮“
魔秀士”的“紫清玉女”孟红绡遇在一处?
这疑问正在脑中翻腾,难于解释,黄衫少女又向顾青枫嫣然一笑道:“那位‘降魔郎君’对我叙述这段故事之际,神情凄楚异常,边说边自垂泪,最后还声明要替你我作媒,并叫我对‘翻天怪叟’庞帮主视如亲父,好好孝顺!”
顾青枫听至此处,已知自己所料不错,再联想到“降魔郎君”的颊上疤痕,以及所擅各名家剑术等事,遂恍然大悟地失声说道:“这位‘降魔郎君’才是真正的‘黄衫红线’庞真真呢!”
黄衫少女点头笑道:“你的想法与我相同,但我却要辜负我这姊姊的美意,今夜与你成婚以后,明天便将回转苗岭去了!”
顾青枫讶然问道:“你真是来自苗岭?”
黄衫少女点头笑道:“我师傅拾得我时,我身上束有一条素巾,上书‘此女名真真,系庞千晓之骨血’!遂蒙她老人家抚养教育,一向生长于苗岭天蚕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