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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蛮横老怪物
 纪凡从中取得的宝物全交给老酒鬼。

 老酒鬼下了三滴胆汁,切下一小片内丹…

 “哇噻!老酒鬼想升旗罗!”

 “臭小子,烂小子,偏把阿拉老夫的心事都漏漏出来,对了,虬角虬筋含光剑先暂时留下,因为火嫡的皮,骨都是可用之宝,丢弃了可惜,阿拉老夫要留下数才走。”接着扳起了脸孔:“臭小子,今后行道江湖,盼勿负令祖威名!”这句话好重。

 纪凡噗的一声跪倒,大拜四拜:“哇噻!凡儿谨记!”

 “天亮了,天终是会亮的,小子,你可以下山了,从峰后走。别忘了先熄起身份,去吧,江湖中见。”

 小白蹲在小老酒鬼肩上,竟也离情依依,频频挥手。

 纪凡走了,没有三个婆婆两个妈妈的“告别式”很洒的走向江湖。

 从此,江湖上像被人放上一颗笑气弹,弄得七八糟起来。

 武昌府小河镇,在府城南面十里以外,是一个不算热闹的小镇。

 二条五丈宽的小河绕镇而过,所以叫小河镇。

 小河镇全镇连王二麻子孤苦伶仟的一家算在内也不满五百户,更由于不是官道必径之路,所以平常是很冷清的,只有二、五、八集期,才有稍微像样的人

 今天正好是十五的大集

 一大早,附近的乡农渔民等,或牵猪担羊,或挑鱼鲜,或带着自家纤的土布,粮食牲口用杂货应有尽有。

 人熙来熙往摩肩接瞳,当然少不了一些卖祖传秘方丹膏丸散的江湖郎中前来凑热闹啦。

 瞧,集场南边那块空地上,不就有两个半大不小的楞头三,正吃五吆十一面鼓一面锣的咳喝着,不知在卖些什么偏方儿,人大多太吵,远远的倒听不太清楚。

 人是围了一圈又一圈。

 一个形容惟淬又满脸病容的少年书生,看起来像是个进入第三期的痨病鬼,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得东倒西歪。

 看看卖药的摊子满热闹,一时也好奇的走近,伸长了脖子朝里头望。

 只听得周遭观众鼓噪鼓掌口哨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有什么鸟事值得这般好笑与兴奋的?

 小小病书生拼命挤开人朝里头钻,先睹为快!

 只见场子中央一块布上,摆着百十来块狗皮膏药,旁边七八糟放些瓶瓶罐罐的什么水药粉,还摆了一地的不知名草药。

 两个半椿小子,正在比手划脚的推销着。

 一个是身材瘦瘦峭峭,背像薄板如楼梯,偏爱现的穿着劲衣,展现他那排骨教教主的身材,口沫横飞的嚷嚷着,不像是卖药,倒像是在推销“排骨汤”

 另一个也是宝里宝气的楞头青,身体倒是壮壮的,有些呆手笨脚,手中提着一面破锣,扯着跟破锣一样的嗓音,声敲锣,一面跟着瘦小子喊最后一句加强语气,喊一句,敲三下破锣。

 只见观众笑得东倒西歪,听他们俩一搭一调的推销词儿,保管你笑得岔了经脉,几近“走火入魔”!

 病书生瞧了一会,也笑得打跌,果然宝气满江湖。

 您听听看:

 瘦小子:“各位亲爱的父老兄弟姊妹阿姨叔叔伯伯,各位‘古圣先贤’‘前后背,各位爸爸妈妈爷爷大家好!”愣小子:“各位爸爸妈妈爷爷好!”匡!匡!匡!

 小子今天要向大家介绍小子家祖传秘方,名叫大力透骨九转千变万化消气丸。”天!药名还真长。

 “大粒偷谷酒醉鲜花消息完。”匡!匡!匡!

 “这是我家纯炼大秘方。”

 “春天大地方!”匡!匡!匡!

 “这是百种名贵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熬炼。”

 “凄凄死十九仙…你说什么?怎么这么惨?”

 瘦小子瞪了他一眼:“搞不过你,怎么会听成这样呢?我是说经七七十九天的熬炼。”

 愣小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区区四十九仙捞面。”

 瘦小子无可奈何,再叱喝着:“这种药神奇无比!”

 “这种药神经无比!”匡!匡!匡!

 “男人吃了变女人,女人吃了长胡须。”

 “你人痴了装糊涂!”匡!匡!匡!

 “不论死蛇咬伤…”

 “使匙妥汤!”匡!匡!匡!

 “木马踢伤!”

 “不买汤!”匡!匡!匡!

 “冷水烫伤…”

 “冷水当汤!”匡!匡!匡!

 “保证一贴见效!”

 “保证一跌见笑!”匡!匡!匡!

 “药到病除!”

 “牛皮不是吹的,马车不是推的!”

 “买车不坐用推的!”匡!匡!匡!

 “各位不信一试便知!”

 “一试变猪!”匡!匡!匡!

 “这药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愣小子没问清楚忙问:“你说什么?大号或小号?”

 瘦小子凿了他一个大票子:“搞不过你,我是说别无分号,意思就是没有第二家。”

 愣小子挨了个爆炒栗子竟也不生气:“你说什么?噢!我懂了,你家住在深山里,附近只有你们一家。”

 瘦小子其实也是很楞的,也搞不清楚这样的解释对是不对,反正大概差不多就算了,做生意要紧。

 “这是寒家七七八代祖传…”

 “管家七颠八倒租船!”匡!匡!匡!

 “摆在面前的正是百年罕见大刀刃!”

 “正是很玩!”匡!匡!匡!

 “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

 “有钱的捧出香肠!”匡!匡!匡!

 “没钱的捧个人场!”

 “没钱的…你说什么,要捧‘人肠’?”

 瘦小子摇摇头没理他。

 “小弟初到贵宝地…”

 “小弟吃得跪倒地!”匡!匡!匡!

 “发愿善心救人济世…”

 “花园善心九人齐死!”匡!匡!匡!

 “全部药价大大打折扣!”

 “全不要嫁太太打哥哥…你说什么?…”

 “不管少年房事过多…”

 “笑您黄狗多!”匡!匡!匡!

 “老年风关节…”

 “早年贪吃蕃前…”匡!匡!匡!

 “劳动朋友操劳过度…”

 “你说什么,我只听说过有桃花过渡,没听说…”

 “小儿发育不良…”

 “花艺姑娘!”匡!匡!匡!

 “保证百发百中一服见效!”

 “百花卖弄义父见笑!”匡!匡!匡!

 “我这药可是顶港中有出名下港有名声,名声透广东。”

 “明天到广东!”匡!匡!匡!“颓哥,我们到广东去干嘛?”

 原来这瘦子叫“颓哥”难怪有点“颓颓”

 颓哥又朝他翻白眼:“你叫‘锈抖’还真锈抖啊,谁要去广东啦?你耳朵是生来看的吗?”

 原来愣小子叫“锈抖”大概是他老爸老妈在“制造’他时突然发生地震、以致不知哪条线路没按图“施工”所以耳朵有点“相打电”(短路),老把话听偏了。

 “儿多是生来看妈!”匡!匡!匡!

 “诸位要是不信可以当场试验!”

 “不信狗吃香肠似便!”匡!匡!匡!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外套没有!”匡!匡!匡!

 “人多话就多!”

 “人头化骨头!”匡!匡!匡!

 “三人讲五话!”

 “三个人打五个爸!”匡!匡!匡!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周遭的人都笑得抱着肚子直气,有的是边笑边擦眼泪,昨天刚镶金牙的李大婶,更是夸张的张大嘴儿,满口金牙闪闪发光。

 也不知怎么胡搞瞎搞,一句换一句会差这么多。

 一个清清秀秀的公子哥儿,也一摇三摆施施然的摇着手中白玉捂扇挤进人丛中,听得是津津有味。

 另一个高八尺以上的黑大汉,薄扇似的大巴掌左右开弓,拨开裂的排开人群直往这里边闯,惹得人家尖叫连连,几乎要念三字经。

 场中两个绝配活宝,仍一本正经的推销着。

 四周观众的轰笑声,他们也觉得奇怪,莫非这些人多了笑气正在大放笑

 病书生也看得趣味盎然,天下活宝何其多,这里就有一大堆。

 颓哥仍在大声吆喝着:

 “一样米吃百出样人!”

 “蜘蛛满像人!”匡!匡!匡!

 “如有人带有五痨七伤…”

 “五逃七伤…怎么败得这么惨?”

 颓哥破口骂道:“你神经病!”

 “你说什么,我们这药也能治神经病?”

 “这药可是有钱没处买…”

 “有钱没醋买。”匡!匡!匡!

 “一分银子十分货!”

 “十分好…你说什么?你是士林之狼吗?”

 我的天,怎么卖药牵出士林之狼啦?越来越离谱,简直比电视上说相声还好听,人群越来越多,他们也越说越起劲。

 “各位父老们,瞧我这铁打的身子…

 “跌倒的孙子!”匡!匡!匡!

 “全靠这一味,内线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累得口气,外带炒地皮!”匡!匡!匡!

 “太祖拳是硬功夫!”

 “太祖全是病功夫!”匡!匡!匡!

 “猴拳是快手脚!”

 “猴全是怪手脚!”匡!匡!匡!

 “健康是千年根基!”

 “千年!”匡!匡!匡!

 “要保有健壮体魄,请买寒家祖传灵药!”

 “土砖淋屎!”匡!匡!匡!

 奇怪!怎么会掰成这个样子呢?

 颓哥突然发现人丛中的病弱小书生,忙向他招手:“来来来,瞧瞧这位满面病容的少年书生…”

 “满面病容也笑连数声!”匡!匡!匡!

 “让本人手替他把一把脉…”

 “替你把一把卖!”匡!匡!匡!

 病容小书生怯怯的走进场中。

 颓哥端详一下道:“瞧你两眼无神面黄肌瘦…”

 “凉拌鸟贼蛋黄…好菜!”匡!匡!匡!

 锈抖真行,加个工居然是一席好菜!

 “就让你上台来实验!”

 “上台来食面!”匡!匡!匡!

 颓哥朝锈抖挥挥手:“别再敲锣了!”

 锈抖心不在“马”:“跌在猫窝了!”匡!匡!匡!

 “…”匡!匡!匡!

 “本大国手现在要看病,你别再敲锣!”

 锈抖放下锣,跑出场外四处赶人,边赶边嚷:“国手现在要啖饼,你们别再瞧罗!”

 颓哥气得一把跳过去,劈面扭住锈抖的耳朵,扭得锈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干嘛干嘛!放手放手!”

 “去你的,你这衰人,观众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怎么跑出去赶人?”

 锈抖哇啦哇啦叫起屈来:“是你叫他们别再瞧罗,我照你的话去做也不行,你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搞不过你,你到底哪线接错啦?”

 锈抖十分不高兴,在一旁嘟哝着:“自称什么大国手,我看是‘大狗首’,我的耳朵医了三个多月,一点见效都没有,偏冒充什么‘狗首’。”

 颓哥没理他,迳自大声道:“医者断病四诀,望闻问切,这位小哥面色青黄,一看就知道病人膏‘盲’(盲)看样子不知是什么厉害的传染病,这望字就免了,这个闻嘛,兄弟鼻孔有过敏的毛病,也免了吧,现在从问开始,请问兄台‘蹲姓大号’?”

 观众哄堂大笑,这样的问法,使人联想到每天早上看报纸时所做的事来。

 “小生范及…”

 “我当然知道你‘患疾’,如果没患疾病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哇噻!小生说过名范及…”

 “哦,是‘过敏烂皮’而已,小事小事,好治好治,大力丸每服三颗,连续服用三万天,保证断!”

 范及大声道:“哇噻!”在下范及,推已及人的及。”

 “嘎?‘推挤踢人’?”

 颓哥果然很颓,仍搞不清楚是什么及。

 “哇噻!是三元及第的及!”

 “噢!‘三年鼻涕’,一定是慢鼻炎…”

 “哇噻!是及时努力的及!”

 “啊?‘急时努力’?那要开夜车罗。”

 范及可没辄了,管他“患疾”也好“烂皮”也好,实在没那么大的嗓门去争,苦笑一下了事。

 “好吧,你说这么多我还是阿里阿杂的搞不懂,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干的是哪一行生理?”

 “哇噻!生理?初中就读过了,教我们生理卫生的女老师说得不清不楚,所以生理也是一知半解,你问的是…”

 “我是问你那儿得意。”

 “哇噻!得意的事可多啦,比如说…”

 换颓哥没辄啦,只好问最通用的:

 “你是靠什么吃饭的?”

 “哇噻!噢!你早说得好,干嘛问那么多又转回来,小生是个读书人。”

 “你说什么?你是个‘吐丝人’?爱说笑。”

 锈抖也过来凑上一脚“你会‘毒死你’,太不可思议了。”

 “哇噻!小生是一个文人!”

 “哦,原来是个‘浑人’。”

 “难怪说话牛头不对马股。”

 “哇噻!小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就算你是个‘浑人’吧,你总不能老进游民收容所去白吃白喝吧?”

 “哇噻!小生是出外游学的。”

 “你说什么?原来是个‘修鞋’的?”锈抖抢着问,由于他的耳朵不大灵光,每次总忘不了先问一句:你说什么?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他的注册商标了。

 颓哥摇摇头:“搞不过你,你不像是‘修鞋,的。”

 “你说什么?他明明说他是‘修鞋’的。”

 “我说他不是修鞋的!”

 “他是修鞋的!”

 “不是!”“是!”两个活宝居然为这事大吵了起来,吵得天花坠轰轰烈烈面红耳赤月沫横飞,口水几乎了范及一脸。

 观众们都没散去,个个看得傻不拉叽,觉得这种场面比花钱买票看大戏还精彩,大家都舍不得走呢。

 两人吵了半天,总算获得了协议,还是维持各人的意见修鞋的和不修鞋的。

 “修鞋的生意还好吧?”

 “哇噻!小生不是修鞋匠,小生是出来跑天下…”

 “你说什么?原来你是千里马…”

 锈抖的联想力令人绝倒。

 “哇噻!小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蛋卷酥?万宝路?喝!你真,又吃零食又抽烟,没被教官抓到吧?真搞不过你,好厉害!”

 “哇噻!小生是个士子…”

 “你说什么?你吃个柿子就过敏烂皮啦?”

 “哇噻!小生…”范及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那手摇白玉捂扇的少年公子哥儿,踱着生硬的方步摇摇摆摆的走上前去作了一揖:

 “三位大哥请了。”声音圆圆润润腻酥酥,使人听得三万六千孔服服贴贴。

 “锈抖,他说你家‘大锅倾了’没得吃啦!”

 “不,他说你家‘大锅倾了’!”

 “不对!他说‘大狗醒了’!”

 “不对…!”

 “下对…!”

 这两个烦是不烦,老是争争吵吵的。

 “两位请听小生一言…”

 “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一元’?”

 “爱说笑,小生只是想替你们排解…”

 “你说什么?你去过‘北极’?”

 “搞不过你,你是谁的‘拜姐’?”

 “两位请不要装疯卖傻…”

 锈抖两眼一瞪:“你说什么?谁‘折窗换瓦’?”

 颓哥摇摇头:“绝对不是我干的。”

 少年书生气得粉脸通红,杏眼瞪得比锈抖还大:“你们真的气死我了。”

 “你说什么谁又‘争着骑死鹅’?”

 “绝对不是我干的。”

 “你…你们太过份了。”

 锈抖急忙下鞋子看鞋底。

 颓哥茫然问道:“你看鞋底干嘛?”

 “他说我过‘踏过粪’了,我看没有嘛。”

 “你‘踏过粪’也不是我干的。”

 少年书生气得猛在锈抖的赤脚上猛跺一脚,锈抖杀猪似为袍着一只脚猛跳猛叫,惹得观众鼓掌叫好不已。

 连小书生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出雪白的贝齿,还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范及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颓哥边笑答道:“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锈抖瘪着苦瓜脸雪雪呼痛,这下子不仅是“相打电”简直是“线”了。

 “咱们别理这两个臭疯子。”小书生朝范及道:“这位有病的兄台,您是叫什么‘赖皮’来着?”

 惨惨惨惨惨惨,越掰越离谱,居然被叫成赖皮。

 范及心想:赖皮就赖皮吧,跑江湖真得须要有点“皮功”比如说吃亏时要“死皮赖脸”打架时最好不要伤到“皮”朋友间最好不要撕破“脸皮”说话间兔不了要“吹牛皮”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厚脸皮”!死汉怕赖汉,这可是闯江湖的不二法门呢!

 这“皮”的学问可还真不小。

 “走!小妹…的哥哥作东,请你喝两杯,你付账!”小书生说溜了嘴,转得可真快!

 说实在的,小书生长得真俊,红菠菠的脸蛋儿可以死城内四五百个姑娘家,有一股顽皮黠慧的风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人的气质,只是脂粉味重了些夕大概是有钱的公子,难免跟着流行擦点男面霜吧!

 锈抖这回耳朵可尖得很:“你说什么?喝酒?妙极啦等一等,我马上收拾收拾就走,只要有人要花钱请喝酒,我的主义是天塌下来也先让别人顶!”

 “对对对!天大地大食比天大。”颓哥也附和:“有酒有先吃先喝,酒醉饭吆喝起来才串劲道十足。”

 “你说什么?‘道失足’?一定是马路翻修,你没看见止通行的警示灯才会…”

 锈抖又“锈抖”了。

 “搞不过你,收东西,别人花钱至‘痛’也,我们喝酒至“快’也,白吃白喝,痛快痛快!”

 颓哥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锈抖却跑到场外赶人。

 “酒痛犯子,大事临头大事临头,走开走开,哥哥不在家,今天不卖药,明天没酒喝时大家请早,现在下班啦,虽说银子是我的命,只要有酒喝,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边说边赶。

 天下居然有这种生意人,吆喝耍了半天卖,几乎磨破了两片皮,吼得喉咙里冒烟,好不容易招来了一大堆“没钱捧人肠”的大票观众,结果一文钱都没捞到手就下手赶起客人来了,这是搞什么鬼嘛。

 颓哥忙跳将过去,又是一把扭住锈抖的耳朵:“喂!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赶起人来啦,领知顾客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

 锈抖每一次像杀猪般的叫起来,边叫边嚷:“各位快走快走,当心咱们‘大沟心’(大国手)替你们‘医死父母’(衣食父母)…”

 颓哥冷不防又在锈抖刚才被小书生跺过的痛脚上:“祸不单行”的加上一脚,锈抖这回叫起来比杀牛更大声。

 颓哥幸灾乐祸的笑道:“这确定是我干的!”

 又惹得人群一阵哄堂,笑声未完突然传来几声惊叫,一个高大的少年正把旁边的观众推得东倒西歪,大踏步向场中抢进来。

 喝!好像是法国艾飞尔塔断了半截以后移到中国来,长得是又黑又高又长又大,偏穿着一袭儒衫,头上歪戴文士帽,手中乌骨…不,乌骨摺扇长达两尺半,展开来足以遮住半边天,走一步扇一下。”

 扫帚眉铜铃眼,鼻孔像风霜,澎恰恰也自叹不如,说话像打雷,没半点读书人的样了,偏喜欢冒充斯文。

 “兀那汉子,俺大生正看得‘心灰怒放’好不高兴,你怎么可以‘半途废了手脚’(半途而废),俺大生给你银子,你们再票上一段给俺瞧瞧。”

 这倒好,竟把摆摊卖药的说成了唱戏的,话中一片。‘浑”味,还摇头晃脑一派酸气冲天,实在不伦不类。

 锈抖脚疼还没溯,又身而出瞪了半截塔一眼:“老子今天不要银子,要喝老酒,今天命全部结束,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半截塔一瞪铜铃眼:“俺大生看得正,你们怎么可以跟着流行‘罢工’?俺今夫非再看一段不可!”

 “你说什么乌话,你给我听着!”锈抖一手叉,一手伸出食指,本来是要指半截塔鼻尖的,可是伸长了手臂、再加上踞起了脚尖,也只能点到半截塔的下巴:“老子说不卖就不卖,你却又待怎的?”

 半截塔又翻起铜铃眼,声音像火车过山:“兀那臭小子,儒大生可是个‘抬死人’,呃,不不,是个‘毒死人’,俺说要瞧就要瞧,你又待怎的?”

 锈抖擦去额上被的唾沫:“你说话就说话,别老拿‘血口人’,别瞧你像个冬瓜就可以欺负入!”

 “俺大哥还没成婚,到今天还是幼齿的,怎么会‘骑妇人’?”

 小书生脸一红:“大黑鬼,你的话好脏。”

 “俺大王幼读‘撕书’,当然出口成‘章’。”

 “你说你是‘大生’?”

 “你小子一下点大,比俺大生小了两三号自称是小生,俺大生比你大不了不只两三号,不叫大生叫什么生?”

 原来半截塔果然是“浑人”

 小书生笑弯了

 “照你这样说来,商人该叫‘伤生’,农人叫‘脓生’补胎的是‘胎生’,卖蛋的是‘卵生’,畜牧的叫‘畜生’…咯咯咯…”话说未完已经咯咯的笑了出声,人长得俊,笑声也清脆好听。

 半截塔仍然是一本正经:“俺大生管不了别人叫什么生,俺大生看他们耍嘴皮子看得正有真来电,怎么耍到一半就要‘去了’?”

 锈抖怒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你才要去了。”

 “你们又没请俺喝酒,俺干嘛要去?”

 锈抖拿他莫法度:“该死的,你好像吃定我了。”

 半截塔仍然一本正经:“有人要请你喝酒,是你吃定了人家,怎么说俺吃定了你?”

 这些活宝,一个比一个难

 锈抖火冒三千丈,扯起嗓门大声吼,好像要跟半截塔比谁的嗓门:“老子不做生意又不犯法,你他爹他娘的瞎歪,惹了老子,叫你来时是黑个大生,去时变成了‘瘟生’!”

 半截塔或许听不懂啥子叫“瘟生”但听锈抖拉开了嗓门啼哩哗啦暴跳如雷的样子,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词儿,扫帚眉一竖,也起喉咙大吼:“死那王八羔子,俺大生要不是啃了几年‘生鲜酥’(圣贤书),早一拳打破你这王八羔子天灵盖上的“一头皮!”

 照这话听来,半截塔大概不是个凶恶的人。

 “你讥什么?凭怀也配!”锈抖刘薄的道:“瞧你披这身儒衫,简直是侮辱斯文,城隍庙里的七爷八爷穿起来也比你多几分书卷气,你呀,你穿起来就像是狗穿衣服,外表人模人样,终究还是一只畜牲。”

 这句话鸟得太重了,锈抖有时很“相打电”

 半截塔怒发冲冠,将二尺半的大招扇往背后一,一声怪叫赤手空拳火杂杂的冲上,钵大的拳头像支大铁锤,劲风排空而至火候十足。

 抖也一声虎吼,身形不退反进,上盘手崩开大拳头,左手拳“黑虎偷心”朝前轰出,这一拳本来要打坎的,但由于身材悬殊,只能打到腹部而已。

 谁知半截塔是张飞卖针线中有细,上面的一拳竟是虚招,如象腿的大脚猛的一跺,锈抖又杀诸似的叫了起来,抱着第三次被跺的脚跳起阿哥哥。

 作为锈抖的脚板儿可真倒媚,有事没事总挨跺。

 颓哥在旁幸灾乐祸:“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兀那小子也别闲着,俺大王不打就不打,要打就打个又痛又快,你也上来挨几下吧!”伸只婴几手臂的食指朝颓哥勾勾。

 “黑大个儿,你找我,没错吧?”

 “兀那小子,当然没错,俺大王不找你谁?”

 “我又没惹你,你干嘛找我?真搞不过你。”

 “俺大生就是要找你,也看瘪了你。”

 颓哥本来就颓颓,哪受得了拨?

 身形一起如大鸟凌空般的扑向半截塔,一阵劈哩叭啦,两个人拳来脚往的大打出手。

 拳掌着之声此起彼落,渐渐打出真火来了。

 半截塔浑身金钟罩铁布衫,横练气功十分了得,拳头打在他身上的蚊子叮牛角,无关痛

 颓哥拼命在他身上捶了二三十拳,仍然若无其事的挥着铁钵大的拳头招招进

 颓哥看起来颓头颓面,其实身形滑溜极了,绕着半截塔滴,溜溜转,半截塔的拳头老在他身前身后空处挥。

 这是一场烈但不精彩的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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