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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潘奇不好,但好吃好喝,像今夜月极佳,和风摇竹,花影参差,不正是“小红低唱我吹萧”的美景良辰?

 况且他一生聚,手头甚丰,讨几个老婆算得了什么?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什么缺陷而能不好,就十分难得了。

 正好秦万年也不好,所以二人走得较近。

 二人正在对酌,秦万年道:“那个披发人是什么来历?难道咱们真能听他的?”

 潘奇冷冷地道:“谁说要听他的?”

 秦万年道:“除了‘七杀梦魇’,似乎世上已难再找到一个比他更高更奇更绝的人物了吧?”

 “的确,他明明站在我们的北方约百步之地,他说话的声音却来自南方,这一手…”

 秦万年道:“据说这是佛家的玄功,名为‘三界轮回’,如果这人不是‘七杀梦魇’,必是他的劲敌。”

 潘奇道:“看来武林中奇人异士,还是大不乏人。”

 就在这时,二人的瞳孔放大而又缩小。

 一个影子由淡而深,就像人在雾中,雾退后人显了形一样。

 小轩外站定一人。

 秦、潘二人可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时紧张竟一齐站了起来。

 可见沉得住气的人也不多,那要以见到什么事或什么人而定。

 这人正是二人刚才谈过的“披发人”

 此人黑亮的长发垂到前,遮住了面孔。

 秦、潘二人毕竟是成名人物,就此屈服,于心不甘。秦万年道:“尊驾再次光临,有何见教?”

 披发人道:“本人代的事,二位作了没有?”

 秦万年冷冷地道:“我俩何等身份,岂能任凭你颐指气使?”

 “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东北一个马贼出身,到中原后另有遇合,乃跻身所谓‘三绝’之中。至于潘奇,昔年不过是为医仙周光迪背药箱的小厮而已。医德不修,重财轻义,你们有什么身份?”

 秦、潘二人脸一红,立刻盛怒。同时离席步出小轩,秦万年一字字地道:“你真以为稳吃?”

 披发人道:“你们以为如何?”

 秦万年:“如果你能接下我们二人三十招的话…”

 “不必三十招。”披发人淡然道:“如果你们能接下在下三招,从此我就不再找你们,反之,你们要为我去办事。”

 三招?不错,清清楚楚,他说的是“三招”

 两人联手,如果接不下人家三招,活着糟蹋粮食,也未免太无味了。只不过二人一震之后,忽然狂笑了起来。

 他们以为三招也许没错,的确有三招也够了。

 二人正要出手,披发人大袖一挥,道:“亮兵刃!”

 二人本不想在联手之下再亮兵刃,因为披发人身上似乎没带兵刃,既然如此,他们二人就不客气了。

 二人同时取来了他们的剑。二人脸上含着笃定而又不善的笑意时出了手,披发人数着招数:“第一招…”

 二人仍然狂攻猛砍,披发人又喊出“第二招”

 就在这时,潘奇有点小动作,然后二人同时以最狂猛的内力和最粹的招术招呼。这等于是三管齐下。

 他们相信此人的武功出神入化,但不信他能逃过今夜。

 哪知就在披发人喊出“三招”的同时,只见他的双臂挽绞之下,秦、潘二人忽然失去了力道。

 他们的剑自动手,那是因为手已握不牢长剑。

 他们的身子一点力道也没有,所以身子在空中翻斤斗,就像马戏团中丢三五把飞刀或小球什么的。

 他们变成了披发人掌中的小球或弹珠。

 在武林中,任何一个高手一生中都会遭到挫败,或受人折辱,只不过像这样的折辱,只怕还是空前绝后的。

 二人在人家掌中上上下下,翻了十来个斤斗,然后两人的身子一撞“砰砰”两声,摔在地上。

 二人竟昏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披发人已不见。

 轩中灯光摇曳,恍如梦境。

 二人站起来进轩四下看看,一切如故,难道真是在作梦?

 当然不是,因为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潘奇念道:“看在二位成名不易的份上,刚才施毒,不予计较。本人办之事应立刻去做:传播小罗的大限只有半年。如再故违,只好把二位变为平常人了。”

 二人看完,脸都白了。

 第一,此人竟然不怕剧毒,刚才二人未动手前狂笑,就是要用毒。

 刚才二人攻出第二招时,潘奇就到上风头施毒,所以有点小动作。

 但是在他的剧毒之下,他居然能把他们二人,像玩弹珠一样在手中玩,根本不在乎什么剧毒。

 据说有两种人不怕剧毒,一是已成金刚不坏之身,自然不怕。二是本身就是使毒名家,已服了解药。

 此人会“三界轮回”玄功,有可能已达金刚不坏之身吧?

 只不过潘奇从未用毒,这是他有生第一次。

 因为他遇上了绝世的大敌,凡是他所能用的,都会全部用出。

 其结果却仍然一样。

 尤其“如再故违,只好把二位变为平常人”之句,分明是暗示如再违背他的命令,就会废除他们的武功。

 二人相对良久,都没有勇气说一句话。

 至少他们迫害过小罗,解剖过他一次。

 只不过他们尚不知被解剖的那个是假小罗而已。

 秦万年道:“潘兄,我们似乎也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是啊!再就小罗也为医学上作了贡献,这件事就算是咱们的回报吧!咱们这就下山如何?”

 他们终于找到台阶下了台,自不敢再明知“故违”了。

 小罗身患“五鬼脉”绝症“他的寿命只有半年”的话,出自武林名医潘奇之口,谁能不信?

 况且“五鬼脉”自及指甲上,即可看出。

 一般稍有医学常识的人一看便知,于是在武林中很快传开。

 现在小罗、‘葛三刀’和茜茜三人在赌场中。

 小罗一身华服,出手阔绰,就连“葛三刀”及茜茜也不例外,一边豪赌,一边叫赌场中人小心伺候。

 赌场小厮轮端上茶点,或各种稀有的水果或零食。

 小罗随手赏给小厮的小费,动不动就是三五两,甚至十两。

 非武林中人把他当作败家子。

 武林中人知道他是小罗一个只能再活半年的人。

 一个有钱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只能再活半年,他可能会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摆出最大的派头。

 他希望能以大量的财富,来填补自己寿命的不足。

 他的赌技好,很少会输。

 只不过每次赢了都会给旁观者吃红,皆大欢喜。

 因而旁观者都希望他赢。

 他在赌桌上常赢,但在人生战场上似乎注定要大输。

 这时候出现了两个少女。

 目前小罗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了,似乎对这两个少女还办不到。

 她们正是小五子和姜软软。

 小罗正要打招呼,二女已走过来,旁观者纷纷让开。

 现在她们的作风,已完全改变,完全是过来人的姿态。

 小五子道:“小罗,你好吗?”

 “当然好,不信你们看,我小罗吃油穿绸,一呼百喏,挥金如土,世上哪还有比我更好的人?”

 软软道:“只不过听说你只有半年好活了。”

 “这…”小罗洒地一笑,道:“正是。”

 软软道:“一个只能再活半年的人,只怕是乐在脸上,苦在心中吧?半年,数数看,只在一百八十几天哪!”

 小五子道:“也可以这么说,在一百八十天…不…不!

 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大约在一百四、五十天左右,你已经去了。”

 小罗摊摊手,道:“的确,到那时候,你们可以看到我的坟墓。”

 软软道:“对,我们当然会看到你的坟墓,而且会以最愉快的笑容和几口唾沫代替香花奠品。”

 茜茜厉声道:“你们过去既是他的朋友,为什么如此绝情?

 居然能咒他死,你们有没有心肝?”

 小五子一字字地道:“本来有心肝的,都给狗吃了。他以前喜欢我们,差点海誓山盟,结果如何,却和你这个小货粘在一起,他有什么心肝?”

 “葛三刀”厉声道:“‘差点海誓山盟’,毕竟没有海誓山盟,他是个身有绝症的人,你们怎么忍心?”

 茜茜道:“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小货,你尝了甜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如果我们尝了甜头,说的比你还要好听些。”

 小五子又道:“小罗,你作庄,我们来押。”

 小罗道:“你们要玩玩牌九,也未尝不可。”

 小五子道:“我们不是玩,是来真的。”

 小罗道:“来真的也成,你们赢了我照样赔出。”

 软软道:“只不过我们要以新鲜的方式来赌。”

 “什么新鲜的方式?”

 “我们下的注是我们的身体。”

 小罗面色一变,道:“你们胡说什么?”

 “怎么?我们的身体不值钱?或者我们的身体自己不能作主?”

 茜茜道:“能在赌场中公开以身体作赌注的女人,当然不值钱。”

 小五子道:“你是他的老婆?”

 茜茜道:“不是。”

 小五子道:“你们可有肌肤之亲?”

 茜茜此刻当然要炫耀一番,道:“也可以这么说。”

 茜茜认为他们确有肌肤之亲,只是尚差一点,未成事实而已。

 小罗正要责备茜茜口不择言,但话已出口。

 小五子和软软为之变。

 她们和小罗相较早也较久,没想到小罗和这小货一拍即合。

 仅管她们都已失身,早非完壁,却忍不下这口气。

 软软道:“各位听着,我们把身体作三段抵押下注,上段为部,押五百两,中段部押八两,大小腿为下部,押五百两。”

 场中立刻爆起掌声及鼓噪声。

 这样的赌法可谓千古绝赌。

 小罗道:“软软,你这是干什么?”

 “赌牌九啊!要玩就要玩新的,不落老套而且刺的。当然我们赌这三段,你们也要一样。”

 茜茜道:“这是两个女疯子。”

 小五子道:“赌输的人要让赢的人去摸一下,赢了上段,可以摸上段,赢的是中、下段,以此类推。任何人输了赖皮,都走不出这家赌场。”

 小罗忽然发现二女并不是开开玩笑的。

 似乎是有计划的出丑。不论是她们自己输了,被人摸身体,或赢了摸别人的,都不仅仅是丢她们自己的人,也丢小罗的人。

 因为目前谁都知道她们是小罗的女友。

 当然小罗如果输了,他的身体也要让人摸。

 这一手表面上看来,是戏谑或恶作剧,骨子里却够狠。

 小罗怎么劝说也不成,不由起他的好胜之心,难道我小罗在赌桌上还会怕你们不成?

 于是赌局开始。

 小罗作庄,软软是“天门”小五子是“出门”

 “末门”是个局外人,他希望自己的手今夜能大发利市。

 小罗的左手心红圈正盛,正是适于动武及赌钱的时刻。

 在洗牌时,自然要“作牌”

 “作牌”就是把大牌、好脾叠在庄家拿到的位置上,坏牌使别人拿到,当然,这还要能控制骰子才行。

 小罗洗牌后“作牌”忽然暗吃一惊。

 因为他无法有效地“作牌”

 每次他想把两张大牌拼在一起,总会弄错。

 他试过多次,似有两股暗劲干扰他。

 小罗是内行,这是高人以深厚的内力干扰他,使他无法“作牌”可以想像掷骰子时也会被干扰。

 是什么?小罗技巧地四下打量。

 四周围观的人客或也有武林中人,一看就是三四角色,他们绝对办不到。

 他不信二女有此功力,还站起来四下打量。

 他相信无人暗中帮助二女。小罗望着二女,发现她们气定神闲,有恃无恐的样子,更加不解。

 论功力,小罗对她们最清楚。软软稍高些,小五子根本差得远,论赌技二女差得就更远了。

 只不过这种赌法,就不全靠赌技了。

 这是较量内力,谁的内力深厚,谁就有赢的希望。

 在这情况之下,既不能中途退出,也不能不洗牌、叠牌,况且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现在牌已叠好。

 小罗这次一点把握也没有,现在他把希望寄托在骰子上。

 这表示在“作牌”方面,并未缴白卷。

 要不然,骰子有无把握,也就无关宏旨了。

 “末门”此刻的心情最紧张,他如果输了,输的是银子,他押了五百两,五百两可以摸上段及下段。

 他打量茜茜,论美不输小五子及软软。

 如果要押茜茜,自然要押她的中段或下段。

 因为茜茜才十五岁,上段还没有发育好,比二女稍差些。

 只不过其他部位就丝毫不差了。

 小罗着骰子,软软道:“各位要注意,老千弄鬼,也就在这当口换骰子。”

 小罗力贯双掌,注于两个骰子上掷出。

 “天门”拿第一把牌,小罗心头一惊。

 因为他预定是“末门”的牌给“天门”的。

 这么一错开,局面就了。

 茜茜不知小罗心中在想什么,只以为小罗是此中高手,所以颇为笃定。

 至少茜茜认为小罗绝不会栽在二女手中。

 “出门”、“天门”及“末门”的牌都掀开了。

 “出门”是前五后八“天门”是后九前六“末门”则是前三后五,庄家却是一二开步走。

 小罗的点子最少。

 场中爆出鼓噪声。

 “末门”也跳了起来,一两银子不花,可以摸摸茜茜的下段。

 软软双臂一张,道:“各位静一下,现在胜负已分,谅各位都可作证,无人作假,赌得公平,因此赢的人就可以立刻获得他们赢到的东西。”

 虽然大多数的观众同情小罗,但毕竟没有什么是非感,跟着起哄,看热闹的心理自然不免。

 “葛三刀”大声道:“各位同好请听我一言,这两位姑娘,本也是良家妇女,一个是中原一家大赌坊之女,另一位是‘云中之虎’姜开基的妹妹,近来不知为何,忽然间荒腔走板起来。毫无疑问,刚才两位姑娘在作假。”

 有人嘴道:“二位姑娘并未作庄,她们如何作假?”

 “葛三刀”道:“我这位朋友打骰子时,她们以内力暗暗操纵骰子,而使她们自己拿到大的牌。”

 软软厉声道:“这就更不像话了,试问,作庄的如果在洗牌时,没有弄鬼作牌,他怎知有大牌?”

 此言一出,果然有人鼓噪,因为这话也不无道理。

 小五子道:“你们输了要赖皮?”

 茜茜道:“这不是赖皮,而是凭小罗这两套会输给你们?必然作了假,当然不能算数。”

 “小货,你是不是皮紧?”

 茜茜道:“你们如果要活动活动筋骨,我们并不反对!”

 软软道:“有你这句话,就不算欺负你。”

 软软往上一贴,在怪怪的角度上,拍出怪怪的一掌。

 旁观者外行,居然以为这一掌只是搔而已。

 茜茜和小罗却不这么想。

 尤其是小罗,忽然一惊,软软竟然也会这种武功。

 “这种武功”也就是指“七杀梦魇”的武学。

 小罗立刻沉声道:“茜茜小心!”

 茜茜也自心惊,闪过了一掌,软软也吃惊了。

 她们二人本以为这世上的年轻人,除了小罗之外,再也不会另外有人会这种奇特绝世的武功了。

 因此她以为只要一招,就能制服茜茜。

 现在茜茜非但接下了一掌,也闪过了第二掌及第三掌。

 五六招过去,软软并未占到便宜。

 软软的武功来自常有庆,虽然常是庆实实在在地教,她也用心地学,但常有庆也是刚刚跟童先生学武,他学的直接些,更真实些,但再教给软软就要逊了。

 小五子道:“软软姊,把她让给我…”

 软软退下,小罗更加惊奇不已。

 小五子能换下软软,表示她必然比软软高明些。

 小五子含着一抹不善的诡笑,缓缓走向茜茜。

 小罗不能不提防,也走近几步。

 这时场中总管大声道:“各位听着,小罗为‘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的公敌,本坊也是该联盟会员之一,现在两位姑娘能拿下小罗,本联盟必当厚酬。”

 小五子道:“别臭美成不成?本姑娘和他们的过节纯属私人恩怨,与你们‘中原十二赌坊联盟’无关。”

 总管道:“既然无关,就别手,本赌坊另有朋友出面。”

 说着,已有二人走了过来,赌客们纷纷让开。

 这二人都是三十五、六以上,四十以内,一背双匕,一握长剑。

 小五子道:“我刚说过,这是私人过节,不容他人手。”

 这二人为首的道:“姑娘若知我们的来历,就会收回此话。”

 小五子道:“不管你们是什么来路,都是一样!”

 为首的傲然道:“在下耿鹏,乃是玄教的三位副教主之一,这位朱子玉兄,是本教五大护法之一。”

 小五子向软软眨眨眼道:“软软姊,玄教是什么玩艺儿?

 你可听说过江湖上有此字号?”

 软软道:“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护法朱子玉拔下蛇头双匕,扑向软软“啾啾啾”双匕划出无数芒线,晶亮夺目。

 软软闪了开去。

 只不过朱子玉立刻又上,晶灿的寒芒在软软四周缭绕,观众以为不久会有一道银线变成血红色的。

 软软撤下了点镢。

 未学童先生的武功(常有庆代传)之前,她的点镢上的功力,固不比乃兄“云中之虎”

 姜开基差些,但和现在相比,可就差上一大截子了。

 把童先生的武学用到点镢上,威力倍增。

 只不过玄教中的护法也非比等闲。

 说得明确点,他们的技艺不逊副教主,副教主在名义上稍高些,主要是由于藉重他们的智谋,往往在身手方面,并非出类拔萃的。

 软软虽不至于落败,要击败对方却很难。

 小五子见软软稳住了阵脚,这才对耿鹏道:“本姑娘来会会你这位副教主,如你承让一招半式又如何?”

 耿鹏道:“不会有这种事的。”

 “这可很难说,二位本以为三招五式就可以拿下我们,对不对?看来谁拿下谁,还在未定之中哩!”

 耿鹏道:“还是手底下见吧!”

 小五子道:“这样好不好?如你输我一招半式,就当众叫我一声教主,当然我只是名誉教主而已。”

 “放肆…”耿鹏长剑出鞘,已把一张赌集踹飞。但小五子却未亮兵刃,这一点,观众自然大为惊奇。

 小罗也看出,短短一个半月当中,二女果然另有奇遇。

 徒手的小五子接下副教主耿鹏,一时也不见败象。

 “葛三刀”低声道:“小罗,这可是门啊!”茜茜道:“是啊!她们的武功好像见风就长似的。”

 小罗道:“尤其是小五子,她的身手已不在我之下了。”

 另一边的软软对付朱子玉,双方打了六十来招,软软略显下风,因为她毕竟是初学乍练。

 任何武功都要先有良好的基础,再循序而进。

 软软的基础并不太差,但她学的童先生武功是间接的。

 由常有庆传的与小五子的直接传授于童先生是不同的。

 小五子这边在五十招以后,却稍占上风。

 这么一来,双方各有上风,也各有下风,截长补短,暂时难分胜负。

 小罗此刻不是动手时刻,正要让茜茜或“葛三刀”出手协助二女,毕竟他们过去有情,不能袖手。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人丛中道:“耿兄、朱护法,上面有新任务,不必在此作意气之争,走!”

 “走”字一出口,耿鹏、朱子玉二人立刻就猛攻一招,拔身弹出人墙之外,就这样虎头蛇尾地走了。

 虽说是上面的命令,有更重要的任务,耿、朱二人总是没有打出结果,二女毕竟是出了风头。

 观众此刻才知道,这两个眼的妞儿非同小可。

 就连玄教的一个副教主和护法都没占到便宜。

 小五子道:“怎么样?小罗,现在该履行诺言了吧?”

 小罗实在无法应付这个场面。

 “葛三刀”道:“小五子,小罗愿意以比赛喝酒,决定最后之胜负,当然在女人来说,也许不敢比这个。”

 软软道:“牛饮比赛,那多无聊!”

 小五子以为,若二人标他一人,未必会输。

 小五子这一个多月当中,先是天天陪童先生喝酒,早已练出了过人的酒量,须知喝酒不是先天的本领,绝对是要常喝,天天喝,甚至一天要喝几次才能练出酒量来的。

 她们二人下山之后,由于已有了酒瘾,每饭必酒,甚至二人还常常比赛喝酒,小五子有一次喝了八斤绍兴的记录。

 所以她有点不服,道:“你向我们二人挑战?”

 小罗道:“不是我主动向二位挑战,是老葛说的,既然话已出口,如果二位愿意接受,就算我向二位挑战吧!”

 软软道:“你是说我们二人合起来的酒量?”

 小罗道:“当然是以一对二。”

 小五子和软软换一个眼色,表示接受。

 就在这时,小罗的目光突然粘在人丛中一个人的脸上,甚至在这刹那,他的目光溅出了火花。

 那不是小仙蒂吗?

 极度的激动,是朝夕相思的累积和爆发,他忽然大呼着:“小仙蒂…小仙蒂…我的小子…我好想你…快要想疯了…”

 他扳开人群,冲到小仙蒂身边。

 是的,她正是一个多月不见的小仙蒂。

 两人都转着激动与兴奋的泪光,小罗把她抱了起来。

 小罗似乎忘了小仙蒂的‮腿双‬本是残废的,怎么能站立呢?

 两人都被小别的喜悦和情所统御。

 他吻着她,还喃喃自语道:“小仙蒂…我的小子…

 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他一边狂吻小仙蒂的脸和颈部,一边抱着她绕场奔行。

 本是火爆场面,居然会出现这种情景,围观的人都楞楞地欣赏人间至爱至情的

 但是茜茜却在微微颤抖,这意外的打击来得太快了。

 尽管她事先知道有个小仙蒂。

 尽管她也知道小罗和小仙蒂已有了夫之实。

 她绝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已经这么深了。

 小五子和软软也呆了。

 她们已是过来人,和她们有过夫之实的人,从未有过对她们像这样的情,绝对没有过。

 她们可以体会到小罗和小仙蒂此刻旁若无人的行为,乃是纯真挚情的,也只有这种无阻无碍的情感,才会旁若无人。因为在他们的感受中,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了。

 几乎所有的旁观者都在想:“只有这种纯情,才不虚此生。”

 小五子忽然大喝一声,道:“好哩!别表演了。”

 小罗停了下来,但仍抱紧了小仙蒂。

 小五子一字字地道:“你输了的话怎么说?是不是也包括你的小子在内,都要让我们摸个够?”

 “葛三刀”道:“小五子姑娘,刚才说好的要比喝酒对不对?

 你们二位是不是自知不成,要反悔?”

 “去你的!和他比赛什么,我们都不会输他。”

 “葛三刀”拍拍手道:“场主何在?”

 到此地步,场主不能不出面,因为他隐隐看出,就连玄教的人,都不愿惹她们。

 他们如果得罪了这两个女煞星,只怕不久就要关门了。

 “在下场主牛步成,姑娘有何吩咐?”场主牛步成抱拳招呼。“葛三刀”道:“请代购绍兴酒两罐,立刻送到。”

 “遵办!”牛步成道:“在下有一言奉劝,希望各位不要在本赌场内有太火爆的场面。”

 “葛三刀”道:“这不是太矛盾了?贵场既为‘中原十二赌坊联盟’之一,要抓小罗,如今小罗来了,牛场主却又不希望贵场中有太火爆的场面。”

 场主干笑几声,大声吩咐抬酒来。

 赌场中,不但大量蓄备各种酒,而且也不乏名酒。

 不久,四个人弄来两大罐陈年绍兴。

 现在双方都各据一桌,相距五六步。

 观众都站在一丈以外观看。

 由于二女的武功了得,观众也很难估计她们的酒量。

 小五子叫伙计取大海碗两个,她和软软一人一个。

 小罗则不需要海碗。

 他不久前和欧芳菲比过酒量,而胜了她。

 她和二女不同,她们以前虽然也会喝点,酒量有限,自和童先生在一起,一必喝数次,练出酒量来了。

 小罗却是自幼就会喝,这些年没断过。

 小罗仍然抱着小仙蒂,站在桌边。

 他的左边是“葛三刀”右边是板着脸的茜茜。

 尽管茜茜恼火小罗,但小罗事先已向她解释过。

 她绝对不会像小五子及软软一样的离谱。

 事实上,二女不幸失身,是在自暴自弃之下,才会如此的。

 “葛三刀”道:“当然,双方以谁先喝光为赢,开始!”

 二女把酒倒入大海碗中“咕嘟、咕嘟”猛灌。

 小罗则是酒成注,直接入喉,观众都看呆了。

 以双方的喝法来说,二女就比较慢些,因为她们要把酒倒入酒碗中。

 如果上次小罗和欧芳菲比饮,二女看到的话,今夜的比赛,她们就该慎重考虑的。

 “葛三刀”花样有时比小罗还多。

 二女开始流汗,这是一般善饮者的必然现象。

 大量的水分灌入胃中,必须尽快消散,不然的话,由于灌的速度太快,就会满溢,胃满了还能灌得下去吗?

 小罗的头上、身上及四肢上,都开始冒气。

 就像是蒸馒头时,蒸笼上冒着腾腾蒸气一样。

 只不过稍有不同的是,蒸馒头的气会很快消散,除非厨房中门窗紧闭,不出去。

 小罗身上的氤氲蒸气,却极不易消散。

 旧的不消散,新的继续增加,蒸气自然是越来越浓了。

 二女喝到一半时,已经愈感乏力了,但在羞刀难入鞘之下,她们还在勉强在下灌,只是速度慢得多了。

 至少,她们要尽全力把罐中的酒喝完。

 因为小罗一人喝一罐,她们二人合喝一罐。

 两女汗浃背,头发和衣衫尽

 此乃盛夏稍过季节,衣衫单薄,她们的丝质衣衫都贴在体上,身上曲线起伏。

 观众在大眼福之下,双目发直,涎水出都不自知。

 小罗身上的蒸气白茫茫一片,而且范围起来越广,似在向窗口扩延。因此,小罗等人已被蒸气隐住了身形。

 就在这时,小五子大叫道:“不妙!”掠近蒸气处双掌齐挥,把一团浓密的蒸气挥得散开,小罗的桌边,连一也不见了。

 软软道:“好个狡猾的东西,追…”

 “慢着!”场主身边五个莽汉,面一拦。

 小五子道:“别挡姑的路,听到了没有?”

 “听是听到了。”一个保镖护院头头道:“你们总要留下一两个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小五子厉声道:“别忘了,我们不是输家。”

 场主道:“就以饮酒来说,两位却不是赢家。”

 软软叉着,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你们要怎么样?”

 那个头头眯着眼,打量二女的上、中、下段。

 似乎要仔细看看,到底哪一段最人。

 要马上肯定那一段最人,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噢!我懂了。”小五子肢一扭,媚眼飞地道:“你们要看清那一段最划算对不对?”

 这些人本来应该是些光,是不吃眼前亏的老江湖才对。

 可是心窍之下,居然忘了二女不久前对付玄教的副教主及护法的身手,尽管未分胜负,却已见高明。

 头头道:“三段都不错。”

 五个莽汉和场主都大笑起来。

 绝对没有看清二女是如何扑上的,五个莽汉加上一个场主,在一片掌风腿中摔了出去。

 把四周围观的人砸得尖叫惨呼不已。

 小五子道:“牛场主…”

 “在…姑娘有何吩咐?”

 小五子道:“这些下三滥每人只要瞄我们二人一眼,我们都要回家好好洗个澡,才能把毒眼的遗毒洗干净。牛场主,你认为这损失重不重?”

 牛场主一跛一跛地走近,连连打恭作揖,道:“姑娘高抬贵手,牛某自当有所表示,以表敬意。”

 立刻叫账房取来二千两银票,把二人恭送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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