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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爱情花
 三江门总舵位于庐山之巅。

 庄院建于山峰顶端,倒有点像帝王城堡,通路只有一条斜倚峭壁的蜿蜒小径。

 庐山常年罩雾,小径又倚于峭壁,若非一高手,想攀登并不容易,是以三江城堡看起来就似隐士般与世无争。

 事实上三江门除了几处分舵活跃于长江域商场外,早已甚少涉足武林事,这也是三江门一直能平安无事的原因。

 三江门掌门姓江名东,年已五旬,早已处于退休状态,甚少走动武林,膝下两女一男,老大江南,三十余岁,尽得家传,练了一手好功夫,处事亦十分老练,帮中上下一切事情现皆山他处理。

 老二为江西,差哥哥十岁,长得婷婷玉立,美貌天生,一手长短鞭耍得出神入化。

 老三本该叫江北,但女孩人家取此名字,少了点韵味,只好改叫江雨,十七岁,长得可比姊姊更出色,只是脾气拗了些,十分难

 早膳刚毕,姊妹俩闲来无事,相约院中练武。

 两道人影打得难分难解,只能辨出浅绿淡红,时而绞在一起,时而到处飞窜,鞭声不断,宛若捣海狂龙,猛不可挡。

 银河早已赶来,见及偌大一座庄院却了无人烟,觉得有点奇怪,当下小心翼翼掠向屋顶往内院瞧探,始发现两女斗,再看清楚,她俩是在练功,银河不愿背负偷窥他人武功之嫌,已站立于顶,脚尖扣瓦,发出声音以示警。

 声音一出,两女反应也不慢,喝声“谁”双双转向屋顶,乍见来人未曾见过,两人顿感惊愕。

 江雨大喝:“何方歹徒,也敢擅闯三江门,找死不成?”

 喝声方出,右手鞭,左手剑化成一道红影,电而去。

 银河见她年纪不大,火气可不小,懒得跟她动手,但见她已冲来七尺之近,立即“倒打金钟”闪高丈余,潇洒飘落地面,出一手绝顶轻功。

 江雨扑个空,她虽年纪小,却聪明过人,和姊姊比斗也差不了多少,若在江湖中就算一高手也未必是她对手,谁知一个照面不到就栽了筋斗,她岂能忍下这口气。

 叱骂道:“恶贼有种别逃,吃姑三鞭再说!”

 刷刷刷,皮鞭更是快捷反银河,全然不顾空门。

 江西深怕妹蛛有所失闪,也敌,以二合一斗银河。

 银河双脚未动半寸,只靠着双手拆拆架架,倒也将对方鞭势给封住。

 江西但觉此人武功甚高,普通鞭法恐怕伤不了他,正思索是否该另用绝招之际,江雨早已忍不住而耍了出来。

 “臭歹徒,这是你找死!”

 长鞭一抖,竟然变成短鞭,如此便能近身搏斗,更利于左手那把金剑。

 银河照样以拆字诀对敌,但当他拂袖去拦金剑时,没想到灌满真气的袖子竟也阻挡不了金剑,唰地轻响,硬是被切下一小片。

 他惊诧道:“断虹金剑?!”

 江雨自得讪笑:“知道就好?还不快束手就缚,免得皮开花!”剑招攻得更猛。

 银河知道金剑厉害,只好尽量避开,改以拔字诀,不时以江雨手中短鞭去阻挡金剑,倒能从容应付。

 江雨眼看招式又被制住,一把火又冒起来,猛咬牙:“你想死啦!”

 一剑猛刺银河脑袋,银河反手推往剑脊,岂知江雨竟然掉金剑以脯顶向银河右手,她虽十六七,脯可不算小,圆浑尖突,任谁也看得出她发育甚好。

 银河生正直,别说是轻薄举止,连女人也甚少跟她们动手,眼看江雨突然来这么一招,整得他惊惶大措,赶忙收手。只差两三寸即印上江雨脯,吓得他冷汗冒往背脊。

 江雨眼看一招得手,哈哈谑笑:“看你多狡猾!”趁饥鞭击向银河头,打得他落退四五步,农衫已裂,差点皮开裂。

 银河很不是滋味,喝道:“小女孩你再耍诈,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雨得意直笑:“谁跟你客气?我还想杀了你呢!登徙子!”

 含带戏谑意味,她攻得更是猛狠,反而江西被妹妹那招耍得脸腮泛热,一时也忘了出招。

 银河见江雨得寸进尺,不由也想杀她锐气,蓦然手拈剑决,用的正是焦三绝所称之“光幻影”只见得掌影乍闪有若天罗地网,猝然又暴缩,紧紧向剑鞭。

 忽听得江雨一声“唉呀”尖叫,不知怎么,手中兵刃全到了人家手中,还吃了一记不大不小的巴掌,五只指痕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白皙脸蛋,吓得她连连倒退。

 江西猝见妹妹失手,奋不顾身也鞭反攻,并大叫:“小妹快退!”

 断鞭法足可鞭断,其势之快可想而知,然而到了银河手中,完全不管用,只见长鞭扫过银河门面,叭然一响,不是长鞭中人,而是银河以一种快速手法将鞭抓在手中。

 长鞭被抓,江西自知已落了下风,但说什么她也不肯服输,又使劲猛扯,想震开银河手掌。

 银河淡漠轻哼,反手一扯,江西也是一声唉呀,跟着长鞭往银河撞去,若再不松手,可得连人带身投怀送抱,想及“投怀送抱”脸更是通红。这更让她难堪,不得不松掉手中长鞭,方自稳住身躯,已然香汗淋漓。

 就在此时,内院传出沉冷声:“手下留情!”

 声音甫落,一道玄青人影出,落于银河与两女之间,来人正是两女大哥江南,身材适中,留有短髭,十分英含威。

 银河心知正主人出来了,也不为难两女,将夺来兵刃丢于一旁,咔啷声响,那断虹宝剑却被视如破铜烂铁被抛弃。

 江雨哪堪人家对她视若宝贝的东西如此“糟蹋”恨意又生“你敢放肆!”举掌又想攻击。

 江南立即拦住她:“小妹不得出手,你不是他的对手。”

 江雨情虽拗,但哥哥的话倒是不敢违抗,气得当场直跺脚:“哥你就让他欺负我不成?”

 江南道:“你先站一旁,待哥哥问清事情再说,要是人家理亏,哥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江雨百般不愿地退往大姊身边,怒目仍不饶人地瞪着银河,口中骂个不停。

 江南心想先把来人弄清再说,遂拱手道:“在下江南,暂时代理三江门执事,敢问阁下?…”

 银河也抱拳还礼:“姓银名河,无名小卒。”

 若说战神江南可能知晓,银河两字对他来说并无印象。

 他淡然一笑:“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在下两位妹妹手中兵刃,岂是无名之辈?在下久未行走江湖,看来是落伍了。”

 银河并不想多说客套话,冷目盯向江南。

 江南似也知银河心事,立即问道:“不知侠客所为何来?”

 银河拿出向展天予他之铜牌,丢给东南,说道:“这可是三江门之物?”

 江南瞧一眼,立即点头:“没错,侠客从何处得来?”

 “五行山,鬼谷。”

 江南纳闷:“此处该属霸英堂范围,怎会有本门信物落于斯?”转问江西、江雨:“你们可有到过鬼谷,或派人前往?”

 两女摇头,江雨道:“那信物是铜铸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本门分舵主即有一块,南七省至少也有千百个分舵,偷它一块也不难,高兴的话你还可以拿去翻个十万八千块呢!”

 她说得正得意,江南已斥声道:“三妹不得对本门信物开玩笑,传到爹耳中,小心被逐出三江门。”

 江雨这才发现事态严重,赶忙以手掩门,目光溜向内院,深怕当真被她爹给听去了。

 江南心知银河必定有事而来,遂又问:“不知侠客拿此牌前来…”

 银河截口道:“要人。”

 “要人?要谁?”

 “双鹰盟鹰神银海及其全家人。”

 江南皱眉:“你是说荆山多宝湾的双鹰盟?”

 “没错。”

 江南道:“多宝湾虽是理想的多宝区,但多年来,本门一直以有福同享为原则,从不断人生路,也一直和双鹰盟处得不错,怎会去动他呢?”

 银河道:“希望如此,不过双鹰盟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却是事实。”

 江南问道:“这信物是在多宝湾找到的?”

 “不是,是有人暗中相告,我大哥被囚在鬼谷中,在下扑个空,却找到此东西。”

 “所以你才前来三江门要人?”

 “不错。”

 江雨斥道:“我三江门才不会做出掳人放火之事,你分叫是无事生非!大哥快拿下他,岂容他在此耀武扬威?”

 银河冷道:“只要三江门未涉此事,他在下必当登门谢罪,要是三江门真的掳了双鹰盟任何一人,休怪我要夷平此处!”

 江雨冷斥:“谅你也没那个本事!”架势一摆,又想上阵,可惜未得哥哥同意,只能干瞪了怒眼。

 江南心头虽不是滋味,心想银河未免太不把三江门放在眼里,然而礼数上,他不能失了风度,拱手道:“侠客放心,三江门并未掳人…”

 话未说完,忽而厅门传来跌撞声,众人眼光随即送去,一名衣衫破旧,灰发得糟老头抚门而出。

 银河一眼即已认出,他正是双鹰盟老管家。

 他激动非常,暴闪而起,血撞艺人:“文般是你吗?”

 文叔有若大醉初醒,晃醒着脑袋,搞不清身在何处。

 “谁在叫我…”

 张着惺忪眼眸,四处张望,想找出声音来自何方。

 银河电而至,欣喜不已,不停抚掠文叔散发,想把他脸容整得较为清晰光彩:“文叔真的是你?”一股父子般深情,至为感人。

 文叔也瞧见来人,可惜银河留了胡子,他一眼未能认出,惊问:“你是谁?”

 “文叔,我是小银河啊!您忘了吗?”银河拨着胡子,恨不得扯下它,恢复原来面目。

 文叔注视良久,终于勾出记忆:“你当真是小银河?!”

 “正是。”

 文叔两眼含泪:“是就好,是你回来就好,双鹰盟有救了,有救了。”

 紧紧抓着银河肩头,两人含泪相向。目光诉尽多少真情。

 文叔出现,给了银河莫大希望,却把江南给惊住了,暗道事情不妙,文叔怎会出现在此?

 情一阵,银河很快拎回心神,急问:“文叔您怎会在此?我大哥呢?”

 文叔叹:“说来事情突然,那天突然来了数十名壮汉,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就眼巴巴倒在人家面前,看是中了毒,醒来已在地牢,连你大哥及银星小侄儿也未见着一眼。唉,真是浩劫。”

 银河追问:“您为何在此出现?”

 文叔道:“我也搞不甭,昨夜吃过晚膳就昏昏入睡,方才醒来也不知身在何处,眼看有门有窗,也就迷糊糊撞了出来,没想到就撞见你了,真是老天有眼。”

 银河当机立断:“您从何处醒来,快带我去!”

 挟着文叔已掠往屋内,动作十分迅速。

 江南乍见,这还得了,堂堂南七省总瓢把子的总坛,岂能让人随便闯入?

 他立时长啸:“阁下留步!”

 人都消失了,他算是白叫了,赶忙抖出长剑追赶。

 江雨更是怒上加火:“好大的胆子,敢闯本门重地,格杀勿论,大姊快杀啊!”捡起地上刀剑,姊妹俩也追在后头。

 内院则为三合院,右方设有池塘花园,连着天井,十分宽敞。

 银河方掠过天井已被数名壮汉拦住,原来三江门重地该是后院,是以才设有剑阵驻守,江南方才那啸声即是通知剑阵拦人。

 三江阵,共有九人。三人执长剑,三人执双短剑,三人执长短鞭,如此长短互用,威猛而难

 银河若是一人,他倒能放手一搏,但多了文叔,他得速战速决,遂抖出短刀,怒喝一声“闪”

 音如劈雷,足可劈天裂地,震得城堡晃动隆响。声未落,银河已化成光般飞窜,宛若江洪泻堤直捣九名剑手。

 九名剑手也十分老道,见及银河以巨决堤方式对敌,也摆出剑墙,凝聚一团,合九人之力以搏一,占尽便宜。

 然而他们忽略了银河功力之霸道与智慧。

 就在双方刀剑会之际,银河早已看出九人兵刃软硬长短不同,尤以长短剑各有差距,抖起短刀点向长剑与短剑之空隙,泛带光猛窜而入。

 轰然一响,震天澈地,光泻入空隙中,那使短剑者似已承受不了银河压力,唉然闷叫。就只这一刹那,银河功力尽吐,冲破剑墙,惊涛骇地涌九人。光泻处,九人承受不了,全然倒挂飞出,撞向门墙,又是砰然巨响,一片石墙全被撞毁,屋瓦也塌了大半。

 江南和江西、江雨三人傻愣愣地站立当场。三人哪见过如此霸道的功夫?摧枯拉朽,无坚不摧,好像用尽天下所有一切都无法阻止其奔涛骇攻势。

 银河一招得逞,迫不及待又冲入厅内,想突破三江剑阵,冲入厅内,九人奋不顾身又自斗。

 银河再挥真气,轰然再响,九人分九个方位倒撞而出,穿窗破墙,砰砰叭叭,一座厅堂失去支柱全垮了下来,深院景物尽眼前。

 忽而深院闪出一道青影,罩向银河,两人空中对招,啪啪连击十数招,各自倒飞而退。

 那青影方落地已喝声:“好功夫!”随后又反扑银河。

 他正是三江门掌门江东。

 闻及前院轰天劈地声音,心知不妙,也赶来救阵。没想到一对上手就是如此厉害角色,自己得全力以赴才行。

 而银河跟对方击掌后,已觉此人功力深厚清纯,非一般高手,不得不放下文叔,双手拜叠,准备以蟠龙一气破关。

 方运真气,遍体白烟泛点淡青,沉沉一股霸气泛出。

 江东见及惊诧道:“蟠龙一气?!”心虽惊,却箭在弦,人在空中,已不能收手,只好运尽全力以搏。

 银河更是不敢怠慢,霎时蹿高空,双掌猝翻,白烟随即尽吐,好似暴开火山,猛不可挡。

 江东但觉霸气压人,心知若能战胜也是两败俱伤,可惜骑虎难下,只好引功硬拚。

 就在两人即将接触之际,左右两边又出一黑一白人影,大喝:“使不得,打不得!”

 黑白双影撞向银河及江东,砰然一响,四人四方向倒飞而退,各自找地方落脚。

 江东脸色转青白,显然十分倦累。

 银河口起伏不定,此战也费了他不少力气。

 黑、白两人也好不了多少,落地之后,脚步浮动,差点退走半步,那可就挂不住脸了。

 两人在江湖可大大有名,白衣高个子名天罡欧,黑衣矮小者名为地煞西门。两人已近百岁,乃江东师叔辈,早已退隐武林,此时若非为了三江门,两老也不会再度出关。

 江东乍见两老,赶忙拜礼:“侄徒不知师叔到来,未能礼相接,还请师叔恕罪。”

 天罡欧拍拍脯,余悸犹存:“免了吧!差点死在蟠龙一气之下,哪还有心情接受你的大礼?”

 满头散白发,挂上几稀疏胡须,加上剩下门前两三发黄门牙,倒是有点滑稽。

 地煞西门除了矮小圆胖,以及少许灰发外,仍是满面红光,皱纹也不多,看不出是近百岁的人。

 他对江东的话没兴趣,老鼠般细眼却不停打着银河转溜,惊诧道:“蟠龙老头几时收了这么一位徒弟?看来这笔帐又有得算了。”

 问向银河:“喂,你是老道士的徒弟?”

 银河犹豫一下,摇头:“在下不是。”

 “骗鬼,你方才明明用的是蟠龙一气,不是他徒弟是谁?”

 银河默然不语。

 天罡欧道:“不管你是不是,老人家自会查明,如若他死了,找你算帐也一样。”

 银河不解:“老人家和蟠龙真人有何过节?”

 “这…”天罡言又止,摆摆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嘴,反正算帐一定不是好事,你自个多做准备,到时别怪老夫没通知你。”

 地煞西门讪声道:“如果非跟你算,俺老人家自会告诉你啥过节,省得你死不瞑目。”

 原来天罡地煞年轻时武功已十分了得,两人狂放武林,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遇上蟠龙真人,竟然败于他的蟠龙一气之下,两人不甘心,遂约定每十年庐山一决高下。

 结果连续五十年两人皆败阵,不又佩服又气,比斗仍有是要比,却也变成好友,只是过了第六次比斗,蟠龙真人就此销声匿迹。算算年龄,当时两人约七十余岁,真人也该有百岁,该不会作古了?

 两人又等了两约期,仍不见真人赴约,更加肯定真人已离开人世。

 没想到方才打斗声把两老引来,复见银河以蟠龙一气对阵,两老又升起一丝希望,又怕江东有所损伤,才出手救人,终于又和蟠龙一气对上手,那股兴奋自是难以言喻。

 银河心知两老行事怪异,也不愿多开口以惹麻烦,反正以后若碰上两老,再花脑子处理也不迟,时下得先把大哥给找到才行。

 他道:“两位老前辈既是要寻蟠龙真人,也许在天山之巅可以找出一些线索,其他在下就无从说起了。”

 他想将两老骗得远远,这一来回少说也得花上月余,足够他把事情给办完了。

 天罡、地煞眼睛一亮,天罡道:“老道士真的躲在天山?好歹也得会他一会。”

 地煞道:“闲来无事,走上一遭又何妨?”

 两人目,已想出发寻人。

 江雨见闪老即将离去,登时紧张,方才见银河武功,她已感觉出银河那股霸气,似乎不该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宛若奔,根本无从挡起。现在要她与他对招,她可没这份胆子。

 忽见两老要走,顿时失了依靠,急道:“大爷爷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啦!那坏人会杀了我们,大爷爷快将他抓起来!”

 天罡、地煞虽极少出门,却十分关爱江雨,闻言方自想及银河可把三江门拆了大半。

 地煞含笑道:“小孙女别怕,老爷爷先把他给办完再走人。”

 江雨这时才有了笑意:“最好把他杀了,他竟敢夺我兵器,还打我巴掌,我还要剁下他的手…”

 江东闻言冷斥:“雨儿闭嘴,没大没小,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江雨赶忙闭嘴,虽是满心委曲,却也不敢顶撞父亲,更是恨死了银河。

 而江东自和银河对掌之后,发现银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气宇轩昂,并非宵小之徒,英雄惜英雄之心不油然暗生,闻及女儿如此损言人家,自该出言喝止。

 天罡欧瞧向银河,问道:“三江门与你有何瓜葛?容你如此大打出手?”

 银河道:“在下大哥自守双鹰盟,小小帮派不甚起眼,却在数天前被人暗算,音讯全无,却在三江门找到了文叔一人。”

 众人目光落向文叔。

 江东惊愕,责问江南:“可有这种事?”

 江南呐呐拱手:“孩儿不敢。”

 江东冷道:“人在三江门找到,你又做何解释?”

 江南不知如何回答。

 地煞已然开口,指向文叔:“小老头你可是在荆山那山寨?”

 文叔恭敬回礼:“小的正是。”

 地煞忽而哈哈大笑:“看来全是误会,俺还救过这小老头命,哪还会要他的命?”

 银河亦感惊讶:“文叔您当真欠地老救命之恩?”文叔点头:“不但是我,你大哥也是。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你还没进门,双鹰盟也未成立,当时只是一个小山寨,我和你大哥靠些渡船为生,后来双江恶霸简氏兄弟想硬抢地盘,结果是地老替我们解围,此后多多少少靠着地老关系,减去了不少麻烦…”

 银河闻言,立即恭敬拱手:“不知恩人在此,在下鲁莽出手,罪该万死。”

 当下截指自点道,摆明的要让地煞任凭处置。

 大敌当前,他竟然不顾性命安危,自闭武功以替文叔及大哥银海偿恩,如此兄弟情义,瞧得在场个个怔诧不已。

 时下武林又有多少如此真情至之人?

 不但众人被其义气所感动,就连任的江雨,此时也觉得恨错人了。她在想哥哥会为她如此做吗?又有谁会为地如此做?银河会吗?她眼眶不热了起来。

 地煞急忙说道:“小兄弟义气过人,今事一笔勾销,何来兵戎相见?”

 急忙数指解去银河道。

 银河感恩道:“蟠龙真人却是在下恩师,不过恩师乃传书授业,在下只在十余年前见过一面,现在亦不知恐师是否仍在世间。”

 天罡地煞哈哈大笑,天罡道:“老道人有此徒儿,死亦何憾?”

 地煞道:“可惜俺老人家晚了一步,收不到好徒弟,也罢!向老道人讨去,不麻烦你啦!”

 畅笑声中天罡地煞已飘身离去。

 银河、文叔必恭必敬送走两人。

 银河才转向江东,拱手声:“银河冒犯之处,在此领罚。”

 他不再追查文叔为何现身于此,也不再怀疑三江门是否涉嫌,只为了地煞救兄之情。

 想及银河如此义薄云天,江东更是惺惺相惜,急忙回礼:“小兄弟见外了,能解误会,自是江某荣幸,他还想和你把臂言,何来领罚?尔后三江门随时你来,就是拆窗折粱,也当它柴火煮情酒。”

 银河但觉江东亦是情中人,心头更加感恩,却也更困窘,再次毕敬拱手:“恩情容后负荆清罪。”

 他想告辞,却又怕走得太快,毁人屋、拆人墙,拍拍股走人,实在有点难为情。

 江东自知银河牵系他大哥安危不能久留,立即说道:“小兄弟你先走吧,令兄安危要紧,但愿老夫手下能为您探些消息。”

 言下之意,已决心派遣手下相助。

 银河感恩道谢,不再停留,协同文叔步往大门,逢及江南、江西和江雨,皆拱手致歉。

 江氏三兄妹不自地也拱手回礼,尤其江西和江雨,竟然还红了脸颊,含带着几分娇羞。

 银河背影终于消失大门,众人却茫然若有所失,站立许久,江东才吩咐儿子派人暗中帮助找寻银海下落,随后离去。

 江南照指示办事,也问及九剑手伤势,皆无大碍,始放心,要九人照料伤势以后,调来匠工以修复屋墙,发落妥当,他也走了,心中总是对银河武功及义举深深烙痕,挥之不去。

 剩下江西、江雨姊妹,倚向大门,远远想寻及银河踪迹,却已被漫天烟雾所掩。

 江雨有些失望:“他走了。”

 “嗯。”江西淡淡点头。

 停了半晌,江雨才又说道:“不知哥哥会不会像他一样,为我牺牲?”

 江西瞄向地,嫣然一笑:“你说呢?”柳叶眉轻轻掀动,凭添几许妩媚。

 江雨摊摊手,感伤道:“我看难罗!”立时又欣喜追问:“银河呢?他会不会为我…”但觉不对,立时又把话咽了回去,脸颊已泛红。

 可惜江西早已听见,捉挟道:“你喜欢上他了?”

 “才不呢!”江雨娇嗔瞪眼,斥道:“人家是说他会不会为他女朋友牺牲一切?你哪来那种想法?真是,你没看过刚才我还跟他打了一架?”

 江西笑得暧昧:“很多爱情都是从打架中产生的。何况你跟他,误会已解,很有可能喔!”

 江雨红透了耳,恼羞成怒:“大姊你最坏,看我如何收拾你!”

 举起粉拳开始追打江西,两人追打一阵,时有捉笑声传来,最后又转回原地。

 江西望着遥远山径,有感而发:“如果他喜欢一个女的,恐怕也会为她付出一切吧…”

 江雨一阵情:“好美,好凄凉的爱情故事,我多么希望将来另一半也能像他一样,为我牺牲一切。”说得十分陶醉,早已将美梦编得天花坠。

 江西瞄向她,憋笑道:“你该不会真的上他了吧?”

 江雨瞪眼:“爱说笑,他年纪一大把,也不帅,我怎么会喜欢他?我看你才喜欢他呢。看你跟他过招就知道。”转为调皮:“刚才他拉你鞭子,你是不是很想撞入他怀中?”

 江西脸泛红,斥道:“才不像你,刚刚认识?就将脯往人家送去,你不怕当真被…”

 话未说完,江雨整张脸已飞红,猛跺脚:“大姊你太过分了!”十指张爪,飞扑地抓向江西。

 江西急忙跳开,又是一阵追逐。

 “你敢说没有?这足我亲眼所见!”

 “那是对敌之策,不这样,他怎会被我了一鞭。”

 “女人有谁敢如此对敌?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大姊你太可恶了,看我如何杀了你!”

 江雨追得更猛,追逐中不停传出笑声,那表情总带点怀少女的喜悦。

 从前院追向后院,两人兴致不减,淡淡传来一句:“小妹,要是你真的被摸到呢?你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声音转为娇羞而甜美:“大不了嫁他嘛…”

 弦月高悬,流星点点。

 江西、江雨倚窗望月,久久不能成眠,直到深夜,更深…

 银河离开三江门,与文叔相偕找了一家乡间小饭馆,吃过午膳。

 文叔问道:“小银河你是如何找到三江门的?”

 银河大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文叔叹道:“可惜老朽无法辨清被囚地方,否则或而能找到你大哥…”问道:“我真的是在三江门找到的?”言下之意,似乎不该放弃三江门这条线索。

 银河道:“文叔虽是在三江门找到的,但是我感觉得出,这是项阴谋,别说地老有恩于文叔及大哥,江掌门亦是侠义中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此事。何况对方若是做了,也不可能将您囚在三江堡,还在节骨眼里让你逃,而且您又神智不清。”

 文叔但觉有理:“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把我放出来的?”

 “不错,他不放大哥而放你,自是因为他认为放了你也无关紧要。”

 文叔点头:“这人又会是谁?阿河,有谁知道你要到三江门?”

 银河道:“严格说起来只有一人,即是霸英堂的向展天,不过另外一名曾经相助的蒙面人也可能知道。”

 随后将如何遇上白衣女子,以及被蒙面人搭救之事说了一遍。

 文叔急道:“那女子会不会是你嫂子?”

 银河怔诧:“大哥结了婚?”

 文叔摇头:“没有,不过前两年他认识了美娘以后,两人一直亲密交往,美娘也住进多宝湾,大家都把她当成嫂子,只有星儿一直不愿接受。”

 银河嘘口气:“好险,我看那女子必是嫂子无疑,我只说出寻大哥而来,她立即想杀了我。还好事情已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暗自庆幸未伤及那女子,否则要是变成嫂子,又如何向大哥代?难怪当时平常不多嘴的鹰儿也叫个不停,原是见着了人。

 文叔喃喃道:“美娘若是未遭毒手,不知阿海他是否也未遭殃?”

 “希望是如此…”银河沉半晌,说道:“看来只有向展天涉嫌最大,照理来说,他与我有对掌之仇,没有必要如此勤快地替我找人…”眼睛一亮:“对了,他说是跟妹妹一伙找寻,找她问清楚不就得了。”

 文叔道:“你是说要到霸英堂?”

 银河点头:“半月之约也将届临,而且顺路可以前往鬼谷,说不定文叔可以认出些蛛丝马迹。”

 文叔道:“我老了,功力又不济,跟着去恐怕不方便吧…”

 银河倒是没想到此,被他一说,自也该为他也人家着想。这番前去可说处处危机,若有失闪,自是不妥,遂道:“如此看来,文叔只好留在…文叔可有安全地方可去?”

 文叔淡笑:“混了大半辈子,好友说不上,酒伴倒是有两三个,去避个两三天该没什么问题。他们也非武林中人,该不会出差错才对。”

 银河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不如将鹰儿留给你,也好有个照应。”

 文叔摇手:“小蛋找人最是厉害,留给我反而无用武之地,你还是带走吧!”

 银河也不坚持,随后付帐,护送文叔到其酒友家,离多宝湾也不远,代妥善后,与鹰儿复往五行山鬼谷

 赶至满山枫叶林,已是第二天下午。

 想及前次碰上向音茹在此赏枫唱,不也回味式莞尔轻笑。

 笑声未落,忽见林中青影飘动,一闪身,一袭淡青罗裙,美若天仙的向音茹又已现身。她仍自落落大方瞧着银河,似要等他前来,灵目出喜,或该为等着银河而高兴。

 银河亦是欣喜:“向姑娘,你仍在此?”

 向音茹淡然轻笑:“这是我的家,我当然在这里。”

 “你的家?!”

 “不错,这地方早就划为霸英堂地盘,我哥哥一直守在这里,这算不算是我家?”

 银河恍然:“原来你上次说的并非假话。”

 “你认为我会说假话吗?”向音茹含情而问。

 银河摇头:“我相信你。”

 向音茹感到满意,含笑道:“多谢。”无形中感到一股羞涩涌上心头,立即找话题掩饰:“你刚来找我?还是找我哥哥?”

 “找你。”

 “为了我哥哥的事?”

 “嗯。”向音茹拂去飘落秀发枫叶,红枫淡淡轻飞,她似乎眷恋着郁幽美景,直到枫叶飘落地面,她才说道:“你问吧!”

 银河虽不想破坏气氛,但为了大哥,不得不问:“你哥哥说是跟你一同寻到此处,该是你哥哥撒了谎吧?”

 “没错,他撒了谎。”向音茹美目瞄向银河:“当时我在外,你为何没调头?否则你问我,我还是会说的。”

 银河困窘道:“当时没想这么多,所以才误了时机。”

 向音茹轻笑:“你的胡子为何不剃掉,我很想看你发窘的样子。”

 不说还好,一说银河脸颊更是发热,强自镇定:“放心,我脸红不起来,因为长了一脸麻子。”

 向音茹好奇瞧了两眼,隧即娇笑:“我不信,换个条件如何?”

 “怎么换?”

 “你把胡子剃掉,我带你去找我哥哥。”

 这本是平常事,但要在陌生女子面前剃胡子,银河反倒是困窘非常,咬了咬牙,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好吧,你要我剃,我就剃。”

 说着拿出短刀即将剃往浓黑胡子。

 “等等。”现在可换向音茹感到窘困,脸泛红,没想到银河说做就做,她仍带着少女娇羞,没那么大方能处之泰然。急忙以笑声来掩饰:“不必刮啦!要是真的满脸麻子,跟鬼魂一般丑,不吓死我才怪!”

 银河自嘲一笑:“没想到留胡子也有这个好处,可以装人。”不再剃胡,将短刀收起,

 向音娇岔笑道:“算我输,找带你去,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我大哥,因为有些地方,他也不肯我去。”

 银河了解,问道:“他一直都在这里吗?”

 向音茹点头,调头走在鬼谷方向,银河跟在斜侧方。

 向音茹边走边说:“其实我哥哥是来这里闭的。说是闭,事实上我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哥哥不做得太过分,我爹是不会责罚他的。你该知道,向家除了我哥哥以外,已没人可以继承衣钵了。我二哥‮腿双‬残废,我又是女的…”说来有点感伤。

 银河默然不语,此种事,他了解。

 沉默一阵,向音茹才恢复正常,说道:“可惜哥哥最近行径怪异,时常和一些我未曾见过的人来往,而且又常说要光大霸英堂,也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银河问道:“这些事你爹都不知道?”

 向音茹摇头:“哥哥时常说要如何扩大地盘,爹听来也甚为顺耳,毕竟男孩有志气也非坏事,只代不能违背江湖道义。我怕的就是哥哥急功心切,用上了非法手段。”

 银河道:“你也认为你哥哥可能抓起我大哥?”

 向音茹言又止,抿抿嘴,淡然说起:“我是如此猜想,因为挂在双鹰盟的旌帜就是我大哥设计的,这事自是和他不了关系。纵使没有,也该把哥哥的行径弄清楚,免得他步入歧途。”

 银河但觉向音茹甚为明理,知道事情轻重,对错,并不会为了兄妹之情以掩饰哥哥过失而害了他。

 两人聊着,也已通过山,眼前一片红樱呈现,花海如火,随风打,宛若天女敞下朵朵花瓣,十分漂亮。

 向音茹指着樱花,说道:“你觉得奇怪,初秋为何樱花盛开?”

 银河道:“是有点奇怪。”

 向音茹道:“其实这花常年四季都开着,它没有叶,只有花,殷红似血,它有个独特名字‘留情花’,见着它,感情再也不去,走不了。”

 说话间,含情瞥向银河,不知是否有了情,却想把情留在此。

 银河纳闷:“为何见着它,感情再也不走?”

 向音茹反问:“你认为何种感情才算不走,永世不变?”

 银河稍困窘:“在下还没碰过…”

 向音茹本是渴望神情,已转为娇笑:“其实这情也不只是指男女感情,又如你和你大哥一兄弟之情、父子之情、甚至宠物之情,见着了留情花,也照样可以把情留下来。”

 这么玄?银河可就有点不懂了。

 向音茹淡笑道:“其实也很简单,感情最终的维持,该是至死为止吧?”

 银河怔诧:“你是说这花有毒,可以毒死人?”

 不敢相信地瞧向如此美丽的花海,竟然是致命毒花?

 向音茹含笑道:“不错,这花有毒,但毒不浓却甚毒。”含情眸光移向层层花海,做梦般说道:“试想一对浓情意的情侣游至此,乍见如此美丽花海,自是欣喜若狂,情不自地飞奔花海中。边游边舞,拥着花、闻着花、吻着花…让真情发,爱得你死我活。然后慢慢进花香渐渐多了,两人遂拥抱一起躺在花丛中,绵悱侧,幻化美梦成仙,灵魂双双比翼双飞,没有痛苦,只有美梦。甚至剩下躯体也化成玉琼浆溶于香土中,被花儿收,再绽放朵朵红花,互诉情衷,这是多么美丽凄的故事啊!”向音茹说的有点陶醉。

 银河却听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这留情花不但可以毒死人,还能化人尸骨?实在是极品毒物,再也不觉得它好看了。

 向音茹沉醉一阵才较为醒来,说:“你知道这花为什么是红色的?”

 银河有点起皮疙瘩:“不清楚…”心头却想着,莫非和血有关?

 果然向音茹已说了:“听哥哥说,这花本是淡红色,如果以血浇它,它会变成红色,而且浇的愈多,开的愈盛愈红,我没见过,不过我相信此事。”

 银河也相信,心想偌大一片花林,要浇多少血,不急道:“你哥哥时常杀人?!”

 向音茹道:“这倒没有,因为浇花的血不一定要人血,他偶尔杀些较漂亮的鸟儿,把血泡开来浇花,不过我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既然残忍,为何不除去,把它砍光?”

 “要是我,我就砍,可惜我斗不过哥哥,最重要的是…”向音茹凝神道:“这花要是转为白色就没了毒,它的汁是红色的,含有剧毒,如果全部砍下,汁遍布满地,只要沾上它,还是得死亡。而且毒汁蒸发开来,为害更甚,久了反而比不砍还严重,只好由它了。哥哥是说找到适当处理方法再砍,我看他是想利用花海做为屏障。”

 银河心想如此一大片,确是不易处理,任意砍除反而不好。弹指打落了一分技,果然出似血红浆,滴落地面化出少许红烟,可知向青茹所说的严重

 他道:“可是前次我和你哥哥奔过此花海,怎会安然无事?”

 向音茹道:“也许你速度快,在此停留不久,所入毒不够,是以没着了道儿,或是你身怀某种灵药…”

 银河心想该是当时追得甚快,才未被此毒所害。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他说道:“虽然没毒死,但入体内之毒,难道不会作怪?”

 向音茹再道:“照找哥哥所说,毒不够该无大碍,这是慢毒药,药量不够自不能伤人,而且也会随着体质化去,你要不放心,赶明儿送你颗解毒丹即是。”

 银河摸摸口,含笑道:“多谢,既足可以化解,在下也带了些许丹药,吃它几颗也就罢了,省得又劳累你。”

 说着拿出丹丸服下,免得中了留情花毒,死得不明不白。

 向肯茹道:“此花毒幻作用,多了会头晕,而且又摆了花阵,平常人是很难过得去的,你跟我来。”

 说着走在前头,行行转转引路去了。

 银河立时跟在后头,虽然上次过得容易,那是追赶向展天,有他在前引路的关系。现在东绕西拐,前前退退,十分难行。他不得不佩服向展天心思,设计如此周密。

 盏茶功夫,两人已通过留情花区。

 里边稀稀落落仍见留情花,只是小得多,想必是刚栽种不久。其它以‮花菊‬补植,虽不在少数,但缺少照顾,显得荒凉多了。

 向音茹指向左侧半山:“我来此地即住在那边,我哥哥虽也睡在那里,不过他大部份时间都在右侧小中,他不让我去,我也猜不透他在右边山做什么?”

 银河先瞧住左侧山,依稀可见口,但右边山壁则就陡峭许多,也不见门之类出入口。

 向音茹道:“出入口在两道岩壁隙里,在下边是瞧不出来的,你是要到左边还是右边?我带你去。”

 银河想向展天不肯妹妹到右边,自有原因,而且左侧乃她在居住,男女有别,贸然闯入闺房并不妥当,遂道:“我看你哥哥大概在右边,你不是说他常在右边?”

 向音茹颔首:“好,我带你去,不过你要小心,那里说不定有什么机关陷阱,我哥哥时常以此警告我不能闯。”

 银河点头:“在下自会小心。”

 向音茹满意一笑,随即飞掠而起,宛若嫦娥奔月直掠右侧山壁,银河也不怠慢,腾空跟进。

 接连数次起落,两人落于山一处较平突石块,此时可见许多巨岩片片斜叠,其中裂出人身大小隙,正好可做通路。

 向音茹指向隙:“入口就在那里。”

 银河点头,立即凝神运功往前探行。向音茹迟疑一下也跟在后头。

 行至隙,银河探头瞧视,发现通道不短,尽头传来淡淡火光,但觉无人把守,遂又往里边行去,行过十数丈,渐渐宽敞,尽头处有石梯转往左上方,石梯颇多,大约四五十阶,渐行渐高,忽有半掩石门挡前,火光即从里边传出。

 银河小心翼翼推开,发现里边乃是天然石,除了地面被铲平外,四壁和顶仍然凹凸不平,光线从左侧石壁油灯发出。

 银河但觉数丈方圆除了那盏灯,已一无它物,乃踏步跨入,想探个究竟。

 就在他跨入尚未行跨三步之际,灯光猝然幻灭,两道劲风暴而来。

 银河急喝:“有埋伏!”暗黑中一手出短刀,一手推开向音茹。

 凭着听风辨位,锵锵两声,银河自是架开两件利器,然而他却不知黑暗中反手推开向音茹,却推向毫无防备的向音茹的脯,双峰猝然被推,她先是惊急尖叫,随又娇羞,不知怎么却有一股甜意涌向心头,热得她满脸通红。

 然而银河哪曾想到这些,架开对手兵器,复闻尖叫声,以为向音茹中了埋伏,急道:“向姑娘!”反身回扑,想保护她。

 就在他回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银河勉强回刀架开,岂知另有银光乍闪,直刺银河肩头,银河想躲已是不及,闷哼一声,左肩已挂彩,整个人也扑向音茹身上。

 向音茹又急又窘:“我没关系,你快敌。”

 银河身经百战,反应自是灵敏,闻言已知向音茹无恙,复见对手十分高强,不得不全力以赴,当下滚落地面避开兵刃,复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反截偷袭之人。

 短刀唰过,他感觉得出已刺伤一人,但觉这刀该伤得不轻,对方为何连哼都未哼一声?

 由不得他多想,一青一银两道光影分别幻化十数回路,宛若寒星落满盘,唰啦唰啦把银河裹罩得无一空隙。

 银河冷喝,蟠龙一气裹身,以快制快,短刀挟以雷霆万钧之力反切出去。

 青光闪来,银河让出左肩,短刀在不可能角度里劈向青光,乓一声脆响,狠准将那人兵刃切成两段,其势未变,银光又向背心,他猛真气,倒打金钟倒提而起,只差半寸,银光空。

 银河早已打出短刀直那人腕部,叭然一响,银光落地,想必一击奏效。

 谁知那人右手腕被伤,连哼一声都不哼,左手反抓兵刃又自上。

 银河岂能让他再度得逞?翻近那人,左手夺回短刀,右手一掌打得那人撞向另一人,两人双双滚落岩壁一角。

 银河暗道要命!这两人不但武功不弱,最重要的是,两人竟然不怕痛似的,只顾得攻击。

 两人撞跌落地,随即又想扑身攻击。

 猝然喝声传来:“住手!”

 岩壁另一头石门乍开,灯光传来,向展天俊俏而带阴沉脸容已现。

 突见银河,他也感到吃惊:“是你?!不是音茹?快杀了他!”

 手一挥,两名赤身壮汉再次攻击银河。

 原来向展天之所以会来,乃因听见妹妹音茹尖叫声,以为她擅闯地而受到围杀,是以赶来解危,没想到方一进门就见着最不想瞧见的银河,深怕秘密,只好想来个杀人灭口,当然他也来不及瞧见躲在地上的音茹,否则非气炸不可。

 银河则从容对敌,有了灯光,他已瞧清那两名对手年纪都不大,却十分健壮,发不多,看似理了光头而后又长出寸许长短,面色泛白,一无表情,两眼却充满血丝,宛若猛兽将猎物噬一般,一名大腿裂开六寸余,伤口直冒血,一名右手腕已被刺穿,红外翻。

 两人伤势不可谓不重,似伤在别人身上,一无所觉。

 青色兵刃乃铁铸长刀,此时已断成半节,淬了毒,是以泛青,银色兵刃似剑似笔,尺余长,锋利非常。

 两人一味猛攻,不顾伤势。

 银河也不想多耗时间,免得有变,当下不退反进,有了灯光,双手明朗,对起阵来较无牵挂。

 但见他拨开青色兵,旋即一指点向那人天突,那人顿了一下,未能再动,他急忙反身挥刀回截银刃,并且发指点,短刀将对方向左侧,手指猛截此人肩井

 指劲打,叭然一响,银河但觉这两人十分怪异,所用劲道更是强劲,免得制服不了。然而他却估计错误,眼看指劲截出,还发出叭然声响,就算天罡地煞之也该束手就擒,而此人竟然还能动。

 银河惊愕:“你不怕点?!”

 心知要糟,他不怕,背而那个更不必说了。

 果然使青刀者方才被银河用力一截,只是僵了一下,根本未受制,眼看银河转身,青刀已猛砍他背脊。若被砍中,保证像劈猪,一劈两半。

 向音茹见状哪还顾得自己,切叫一声“小心”连人带身扑击使肯刀者背部,想迫使他叫刀自救。

 然而使刀者似乎只想手刃银河,全然不顾背面被袭,仍自猛砍银河。

 银河暗自苦笑,立即运出蟠龙一气护身,上身猝然弯如虾米,左掌掌劲尽吐,劈向使银剑者,右手短刀架于后脑。

 向展天虽惊于妹妹突然出现而想赶去拦人,却也不解银洲如此怪异对敌。因为青刀砍的是他的背脊,他却护住脑袋?分明是笨驼鸟想法。

 岂知就在青刀快劈中银河背脊之际,银河掌劲正好打中使银剑者,砰然巨响,震得那人倒摔而退,左腿还勾撞着了往侧边奔来的向展天,两人旋撞岩壁。

 银河却借此力道,整个人往后倒蹿,正好从使青刀者下裆穿去,如此一来,从上往下砍的青刀,只能劈在银河脑袋,而银河又早已架上短刀于脑后。

 锵然一响,青刀虽未劈碎脑袋,却用力猛狠,不但震得银河虎口发麻,短刀也被猛劲往下,打着了银河脑袋,打得他昏昏沉沉。不过他可未忘记钻过他人裆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顺势右腿一扫,硬将那人扫撞岩壁,自己也因用劲已竭而顿落地面。

 本以为能嘘一口气,谁知向音茹本是奋力扑袭使青刀者,没想到他竟然被银河扫空。人在空中,想束手已是不能,向音茹急得尖叫,赶忙撤去功力以免伤人。

 银河本是面向地面,忽闻向音茹尖叫,以为她又有危,脑袋昏昏沉沉也辨不出人就在自己上空,一个翻身就想蹦起救人。

 这下可好,一个下跌无处可躲,一个上蹦急着想救人,就这一转身蹦起,两人相差已不及七寸。

 向音茹见他撞来,更是尖叫,躲无可躲,只得闭起眼睛由他去了,脸早就红透耳

 银河眼眸一闪,乍见有人扑来,以为是敌人,正想出手反击,猝又闻及向音茹叫声,大为惊愕:“是你!”手掌哪敢再吐劲,又近在咫尺,想逃开都已不及,硬是被向音茹给回落地,脸颊也红得发热。

 还好在场之人全落了地,否则见着此幕,再加以宣传,向音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两人落地,闭眼的反而变成银河,他如死尸,动都不敢动。

 还好向音茹并非忸怩作态之人,虽是困窘,但着人家,更是尴尬,立即翻身掠起,狠狠咬自己舌头,免得窘态百出。目光则搜向哥哥,发现他也撞个四脚朝天,并未瞧及此幕方始安心不少。

 银河也坐起来,仍能闻及向音茹淡淡体香,不由得脸颊又热,还好被胡子掩去不少窘相,他故作脑袋昏沉状,免得两人对眼徒生尴尬。

 此时向展天已爬起,眼看两名手下全被打得口吐鲜血,神智不清,哪还敢再逗留?怒瞪妹妹一眼:“音茹你竟敢吃里扒外?”双手各扶起一名手下已遁入秘道,消逝无踪。

 向音茹想叫住他已是不及,奔前几步,呆直在已恢复原状的通道石壁前,两眼已含泪。

 银河默然走向她,歉声道:“对不起,害你兄妹徒生误会。”

 向音茹赶忙敛起悲怅心灵,急说道:“不怪你,是哥哥走了。现在不救他,以后就没得救了。”

 银河长叹:“唉,却不知他如何找来如此奇怪和狠猛的手下,他倒是有心人。”反问向音茹:“你曾见过那两名壮汉?”

 向音茹点头:“见过,有时他们会在口走动,不过他们并非霸英堂手下,相信我爹也不知道。”

 “若是知道,可能会好些…我们进去看看…”银河想推开石门,却发现已锁死。“看样子是进不去了…”

 “那怎么办?”向音茹急道:“不把他抓回家交给我爹,他还是会胡作非为。”

 银河问道:“这里还有其他出口?”

 “不清楚,我哥哥说是只有一个出入口,但我并不相信他。”

 银河沉半晌,说道:“他很怕你爹吗?”

 向音茹点头:“除了我爹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以外,其他的人,他根本不理。”

 银河叹息:“看来只有劳动你爹亲自来一趟了…”

 向音茹眼睛一亮:“对呀,哥哥不出来,我把爹找来还不是一样?霸英堂就在五行山北方五十里,很近的,不必半天即可赶来。”

 瞧向银河,似想与他同去请人。

 银河:“我想留在此,要是你哥哥走了,也好知道他去处。”

 他觉得再见面可能和霸英堂相对峙,能晚些见面就晚些,尤其是对向音茹,他实在不愿在她面前与她家人瓜葛。

 向音茹没想那么远,只觉得银河说的亦有道理,遂点头:“好吧,你留在此看好哥哥也好,免得又让他溜掉了,我会很快带爹来此。”说着已动身往回走。

 银河拱手送行:“多谢姑娘相助。”

 向音茹闻言脸已飞红:“说哪儿话,我是在帮助哥哥,我还得感谢你挖出哥哥的一切,对了,你的伤…”从口拿出玉瓶予银河,含笑道:“我哥哥那两名手下的兵刃八成是喂了毒,这解药是哥哥给的,该会有效才对,你快些把它敷上,我先走啦…再见…”

 脸泛红,她突然想及方才种种尴尬事,心头更是窘困,还是先行离去,免得出了窘相。但想及那些事,回忆之下竟又是那么甜美,足以让她一路痴醉而不愿醒。

 目送向音茹离去,闻及玉瓶仍有她特殊体香味,银河脸颊不也热了起来。不敢多想,赶忙倒出白色药丸,辗碎后敷向伤口,果然一阵清凉传来,刺热尽失,想是用对了药。

 疗伤一阵,情况好多了,才又往石门寻去,仍无法找到关卡,伸指弹去,大略可猜出此门约有尺余厚,钢岩所造。虽是坚硬,但依自己目前功力,该能将它摧毁。

 但他并没那么做,静声说道:“向展天,我知道你仍在里边,你也不要怪谁。今之事,恐怕你再也难逃关系了,如果你真的掳走我大哥,现在把人放出来,我调头就走,此事一笔勾销,绝不再追问。”

 里边宁静如初,一无反应。

 银河也不催急,淡声道:“你也许不知道,这石门挡不住我,不过我不想震碎它,因为我不想知道你太多秘密,希望你能斟酌斟酌。”

 停顿半晌,里边终于有回音,笑声甚狂:“小疯狗,少在那里卖狂。就算你能摧毁一道门,也休想找得到我,这里还有十道墙,百道门,看你如何毁得了?”

 也许真的另有石门,不过银河听其声音判断,此时他就存在门另一边。

 银河淡声道:“这并不重要,只是你该为你的秘密着想。”

 “我有什么秘密?”向展天音调狂妄而紧张:“你又知道什么秘密?嘿嘿,我看你是想套我的话吧!”语调已转轻蔑。

 银河淡声说道:“我知道你上次用的毒,根本就是索命鬼指,你瞒不过我。”

 “你胡说…”向展天甚为激动。

 银河淡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就算你跟索命红娘搭不上关系,但那功必是索命鬼指。”

 “你胡说!既然是,当时仍然为何不拆穿?”

 银河没有回答,因为练这功夫,对一个正派人来说是十分残酷而不人道,它必须饮用童男童女鲜血,还得服下百种毒物通常魔道中人练此功,大都把童男童女杀了以喝血,纵使向展天未杀人,然而取血、喝血必是事实,更是正派人十分说不齿,他是为了向封候颜面,当时才没拆穿。

 向展天忽然狂笑:“是又如何?你还不是差点命丧我手下!只要我否认到底,任谁也奈何不了我!”

 银河道:“以你的野心,你不可能不用,迟早你还是会底。”

 向展天笑:“既然会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又何须为它着想?”

 银河道:“也许你不知道,练这功夫会有何种结果?全身发青,绝子绝孙。”

 “你胡说,索命红娘还不是美若天仙?”

 “那是女人之身,而且她残食百颗童男童女之心才练成此功,难道你也想如此做?”

 向展天沉默一阵,随后冷笑:“你放心,功夫是人创出来的,此功早经过改良。大爷我练到现在,若不运功,两只手臂照样完好如初,你可要失望了。”

 银河闻言,回想当时与其对阵情景,未运功时,他的手的确如常人,暗道:“难道那功真的改良了?!”

 “是你自己改良,还是他人替你改良?”

 向展天狂笑:“那是我的事,你不须要知道。”

 银河心知探不了线索,遂引开话题:“你为了扩展野心,也以怪异方法将方才那两名壮汉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想夺天下武林?”

 向展天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狂笑:“能者称雄天下,我为霸英堂后做准备,有何不对?”

 “既然如此,为何怕你爹知道?”

 “这…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银河淡笑:“你爹一生为人正直,他自是不会允许你用这种魔歪道手法,所以你才不敢告诉他,对不对?”

 向展天恼羞成怒:“谁说我用了方法?我训练他们发展极致功力,有何不对?练功也可以救人,练正功也可以杀人,你敢说以正功杀人是好人?”

 银河道:“话是不错,可惜你把那些人当工具,那是不人道,走了。”

 “放,那是经过他们同意的。”

 “要是你爹同意,你会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这…这…你胡说什么?谁用了功,我只是训练他们上乘功夫而已!你少管闲事!”

 银河淡声:“我不想管,我也知道你不想让你爹知道,诚如你所说,功照样可以救人。你练功,不杀童男童女以取血,将来也不胡作非为,没人管得着你,只要你有能力,霸英堂照样可以雄霸天下。只是你别断了人家后路,这非侠道之举。”

 “这本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时代。”

 “人并非物,人是有智慧,是可以和平共存的。你爹领导霸英堂数十年,不就和三江门共处,相安无事?”

 “我爹老了,当年他还不是双手打天下?我只是将他的事业加以扩大,有何不可?”

 “没人阻止你扩大。只是请你别断人后路!”

 向展天凛然道:“做大事难免会牺牲,这是亘古不变真理。”

 银河心知很难说服对方,否则天下早就太平,就如练功一般,他自恃功亦能救人,却不知要练此功,首先即要饮童男童女鲜血,甚至动刀取命,未救人即已先杀人,尔后纵使救再多的人,又如何挽回那几条牺牲的人命?

 “或者正之差即在此吧?”银河暗自叹息。

 向展天以为夺了道理,得意黠笑,不久说道:“我如此做并没错,只是时机未成罢了。将来我爹也会明白我的苦心,倒是现在说不过他,实是恼人!”

 银河问道:“我大哥当真在你手中?”

 向展天顿了顿,没有回话。

 银河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出八成,你何不放了我大哥?他对你的霸业该无任何威胁才对。”

 向展天狡黠道:“他是没有,只是碍了点手脚。不过我现在觉得你的威胁倒不小。”

 银河答道:“只要你放了我大哥,我自不管你如何发展霸业。”

 向展天哈哈狂笑,笑声一顿,黠声道:“你大哥如何,暂且不淡,不过咱们倒可以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向展天又黠笑几声,才郑重道:“看你武功十分不弱,不防把那几招叫什么蟠龙一气,还有光幻影秘本口录予我,我倒可以帮你找回你大哥。”

 银河闻言,原来这家伙为了武学可不择手段,道:“我大哥仍安全无恙?”

 “这…我并不清楚。”

 银河冷道:“除了保证我大哥无事,否则这易免谈!”

 向展天犹豫一下,说:“他该没事,我向你保证!”

 银河早就认定大哥在他手中,闻言心中稍安,遂点头:“好,我这就抄录口诀给你!”

 答应过快,向展天反而起疑心:“你当真答应?该不会要诈?”

 银河冷道:“君子一言九鼎,岂会耍诈。”

 向展天素知老一辈者最讲信用,否则自己也不会无法和爹沟通。说什么义气,在他看来可谓愚昧。虽然他感觉银河有父执辈的义气,自己却不能愚不可及。

 他说道:“你不必抄写,隔着石门,你念我写,如此谁也不吃亏。”

 银河点头:“好!省得我手酸!”

 说着就朗朗上口念了一大堆。

 向展天哪能记得了?赶忙喊停,调头拿了纸笔回来,才让银河仔细朗读,自己也好抄写,心头自是狂喜万分,如此轻易即可获得无上绝学,实是天上掉下来的元宝,不捡都不行。

 银河也照实念口诀,连口诀前面一大堆师父教诲徒弟之类的留言也照念。

 向展天抱怨太长不想抄写,银河却说里边暗藏玄机,不得不抄,向展天不得已只好苦命抄写。

 银河边想边念,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把诲言给抄写完毕,接下来正式武功口诀,向展天抄得精神百倍,他自幼习武,自能分辨何者武功口诀真假或是威力多寡,他相信银河念的不假,更是笑逐言开。

 银河也不傻,他知道蟠龙一气口诀十分复杂,绝非录了口诀,三两天即可学会,而且愈是后面愈是难解,有的甚至跳出武学常规之外,否则怎会有惊天劈地之威力?纵使懂得前面一小段口诀,根本于事无补。他盘算向音茹回去请父亲,大约半光景会赶回来,届时自己也不必再念,甚至可以以此小段口诀取得向展天将大哥救出,否则只有借向封侯之力迫他就范了。

 向展天此时也为抄录口诀给乐歪了心,并未想及妹妹早就离开去请他爹,抄得心无旁骛,专心已极。

 时光分秒流逝,斜已薄西山,山谷一片蒙

 山里,油灯燃油也灭去大半。

 银河正在计算时辰过了多久,外边忽而传来向音茹急促声音:“爹,就在这里头。”

 银河闻言方站起来,向封候高壮身躯已步入中,紧跟着焦三绝和向音茹也鱼贯而出。

 银河赶忙拱手:“堂主,我们又见面了。”

 向封侯脸色泛红,一股怒气闷在心头,也不知如何面对银河,抱了拳却说不出一言半语。

 向音茹立即指向石门:“爹,哥哥就在里头。”

 向封侯骂道:“这畜牲!银少侠,老夫教子无方!”愧疚抱拳歉礼,大步走向石门,喝声:“小畜牲,还不给我出来!”一掌震向石门,砰然作响。

 方才向封侯离得远,说活也不大声,向展天隔着石门听不清,只知有人来到,现在父亲在前猛吼,吓得他脸色发白,略自急叫:“爹怎么来了!”抓着手抄口诀就想开溜。

 向封侯叫门不开,火气更炽,顿时想破门而入,掌劲提至十成,以他一派宗师,功力自属顶尖,大喝:“畜牲还不出来…”

 一掌击去,轰然暴响,岩碎石飞,尺余厚石墙被打得稀烂,尘烟中正见着向展天逃身躯。

 向封侯怒喝:“你还想逃?”电追扑,一手抓住向展天肩襟。

 向展天见着父亲,哪还敢逃?双膝落地,满是委曲和不甘叫声“爹”头已低下。

 向封侯怒不可遏:“你眼里还有爹的存在?老夫劈了你!”一掌就想打向儿子天灵盖。

 银河急叫“不可”向音茹尖叫“爹”双手掩面。

 只有焦三绝赶在最前头,他似乎最了解大哥脾气,叫声“大哥请息怒”双手已架住向封侯右手,急道:“有事慢慢处理,如此并不妥。”

 向封侯挣扎几下,始终甩不了焦三绝手劲,骂了几句,老眼含泪:“有何好说?如此孽子,背着老夫做坏事,问他还不肯承认。若他不死,叫老夫如何向天下人谢罪?”

 焦三绝说道:“事情没那么严重,小孩难免做错事,怎可任意处死?”

 向封侯叱道:“连他爹都能骗,留着他有何用?”

 焦三绝道:“小孩无知,只要能认错还来得及。”

 “认错?”向封侯强忍泪水,声音哽咽而沙哑:“说,你把双鹰盟鹰神掳到哪里?”手也软低许多。

 “孩儿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

 向封侯怒气又升,右手老是被抓砸不下去,左手一个巴掌狠猛打向儿子,打得向展天滚撞壁墙,指痕留颊,口角挂血,手抄纸飞得满天。

 向封侯怒气未竭,欺身向前,怒骂:“你还敢说没有?”

 又是一巴掌打向儿子。

 焦三绝急忙拦向他:“大哥,小孩血气未坚,承不了这种打法!快住手!”

 两人拖拖拉拉,焦三绝始终横在向展天前面以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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