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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夺魂谷在江湖上还没有人知道,这是沧海一奇布下的又一道魔网,他要一举发动歼灭武林群雄,几乎每个设置的陷阱,都是经他亲手布置,而不宣扬江湖。

 但他做梦也未想到三十年后的今,会出现一个臭未干的伍海萍,更未料到伍海萍独独对他万分照顾,而踩平了他好几处重要关卡,进而要索取沧海一奇之命。

 夺魂谷是穷神查探出来的,因此,伍海萍不顾生死,照样的要闯,他和苑小玲、吕小芳三人,在客栈足足住了两月之久,小玲方全部复原。

 这段长时期相处,两位姑娘简直情同骨,形成了专门对付海萍的联合阵线。此际,他们已离开客栈好几天,正行走在奔往夺魂谷山野途中。

 又过去了两天,是个晴空万里,风和暖的中午,距离夺魂谷只不过两百里之遥,忽然间一声“无量佛!”路旁出现一位六十开外,神采外的老道。他将海萍打量了许久,缓言道:“小施主敢是玉书生伍海萍?”

 海萍和两位姑娘心头一惊,扬目看去,却不认得这个老道是哪路人物,不非常纳闷。

 海萍心念急转,反问道:“阁下是…”

 “昆仑前座执法飘尘子是也!”

 海萍暗中心火一冒,也冷冷地回道:“我就是伍海萍,有何贵干?”

 “小施主是赴夺魂谷的么?”

 “不错!”

 “飘尘子恭大驾进谷。”

 “什么意思?”

 “进谷便知!”老道冷冷回答。

 “哼!”海萍冷冷一哼,望了两位姑娘一眼,喝声:“请!”

 飘尘子嘿然冷笑,提步当先而行。

 “弟弟!这个老道不怀好意,你要当心。”苑小玲轻声告诉海萍。

 海萍毫不在意,点点头,和二女尾追而走。

 刚走了十五里路,道旁又闪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冷笑两声,问飘尘子道:“道兄!他们来了吗?”

 “在后面。”飘尘子脚步加快,转眼隐入山林中。

 那老者脸色相当凝重,见海萍到了,忙道:“阁下就是玉书生伍海萍?”

 “然!阁下是…”

 “青龙帮内堂执事,神州判官驾。”

 海萍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但却不敢断定,只冷笑了两声,道:“嘿嘿!哪来这许多臭规矩,请!”

 小玲、小芳可就诧异极了,夺魂谷分明是沧海一奇的地盘,怎会出现昆仑青龙两派的人物?她俩又不便多问,紧随海萍身后而行。

 十里刚过,路旁树荫下盘坐一位白髯飘的老和尚,他一眼瞥见神州判官,问道:“人带来了?”

 “在后面。”

 “不错吧?”

 “你问他吧!”

 神州判官急闪入林,海萍也正好走到。

 老和尚立掌合十,口念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是玉书生伍海萍?”

 海萍哈哈一声狂笑,他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心中一喜,大声道:“不错,在下正是伍海萍,哈…哈…哈…”他又是三声大笑,突然一顿,眼中两道电光,冷冷地道:“我正要找你们九大门派算账,只是沧海一奇久不面,延误了我找你们的时刻,这一路直达夺魂谷,大概是你们九大门派的人把守,不用废话,请!”

 老和尚愣了一愣,冷笑道:“好狂…”

 话未说下去,海萍昂然不睬,即和两位姑娘大踏步直往前行,老和尚气得哼了一声,忙起身直追。

 十里路刚过,海萍又碰上了雪山和华山两派两个五十余岁的怪人,这两人一见海萍和两位姑娘,不由都怪异得紧,贼眼滴溜溜转,却死盯着两位姑娘。海萍只是冷笑,不屑多话,昂步直闯。

 身后紧走的老和尚大声说道:“两位施主,那正是玉书生伍海萍,贫僧差了。”

 这两人一是雪山派的煞手,一是华山派的追魂吊客,忙笑道:“大师请便!”

 老和尚闪身山后而去,煞手和追魂吊客尾追海萍,继续奔走。

 果然,海萍的预料不差,一路上,他再度闯见邛崃派的开碑手,点苍派的催命阎罗,少林寺的慧仁禅师,和最后守候的武当神拳。不过,九大门派这次到夺魂谷的,虽不是掌门或帮主,但也是江湖上一高手。

 沧海一奇故技重施,再度掀起江湖之,燃起三十年前的大屠杀。夺魂谷之会,纵不能除去伍海萍,也将迫使海萍结怨九派,然后集各门各派的高手,而杀海萍。

 这种借刀杀人的毒谋,的确够得上辛辣狠。海萍已判断出九派人马齐出,可是,他却不知道是沧海一奇的毒计,反正他要完成师父的遗命,最起码要使他们齐到断魂崖凭吊恩师,俯首认罪,因此,他反倒镇静安详,毫不以为意。

 沿途上,他和两位姑娘谈笑风生,直奔夺魂谷,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使得在暗中监视的人,个个都心惊神动,也恨恼万分。

 正走之间,眼前倏地一黯,海萍脚下未停,抬目看去,两旁直壁入空,乌云袅袅,敢情已进入谷道。

 这谷道刚好两人并行,设若在这种地方设下埋伏,倒是不易防备,但海萍并不因此而停步,继续前进。

 片刻间,谷道已至尽头,景物倏然明朗,一大片密茂的原始森林,横挡在三人的面前,右面的山头上,竖着一面非常醒目的木牌,上书“夺魂谷”三个红字。

 海萍冷笑一声,带着两位姑娘往右边转进,刚经过那座山头,一阵震耳的狂笑,传入三人的耳中。

 海萍脸色骤变,杀机顿展道:“这笑声像是上次劈伤我的沧海一奇,快走!”

 三人脚下加紧,晃眼就走出了半里之遥,又是几声狂傲的大笑,格外宏亮,紧走几步,来到一座山头之下,定目看去,吓!

 三个蒙面怪人,十分魁梧的横阻去路。

 “伍海萍!还认得劳某人么?”

 海萍哈哈一笑,大声道:“少爷虽未看出你的本来面目,但你的声音却瞒不过少爷的耳朵,你就是沧海一奇劳人涛!”

 “不错!”中间蒙面人冷冷回答。

 “不是伪装?”

 “货真价实。”

 海萍脸色冷得像冰,大喝道:“少爷今天要追你之命。”

 “嘿嘿!老夫要你埋骨夺魂谷。”

 “哼!”海萍一声怒吼,疾逾飘风,猛可里扑进,举掌连劈了三掌。

 劳人涛冷笑两声,顿时六掌齐出,狂飙卷空,轰然一声狂响,海萍却后挫两步。

 耳听对面三人同时大笑,喝道:“姓伍的,你永远报不了亲仇,哈哈!”

 海萍一提天罡真元,一声清啸,大喝道:“小爷就不信…”

 字乍落,二次举掌,威厉万端的又猛攻过去,他报仇心切,出掌竟用上了十二成真力,劲力奇猛,见者心寒。

 陡然间,沧海一奇猛挥手,和另外的蒙面人,突地撤退三丈以外,抹头就走。海萍白费了这大的功力,不由火上加油,他冷冷一哼,掠身赶去,快如闪电。

 眼看他要追上沧海一奇,忽地九股奇猛的劲力,从三面攻到。海萍身形一挫,挥掌反拍,嘭嘭嘭…响声一落,人影闪动,面前现出了九个僧、道、俗、各种不同的人来。

 海萍杀机闪动,嘿嘿两声冷笑道:“先杀沧海一奇,再找九大门派…”话未落,身临空中,疾向沧海一奇追去。

 但九条人影,照样的飘空拦截,九股雄浑的掌力,迫使海萍再度下落。

 他目光紧盯着沧海一奇劳人涛,大喝道:“劳人涛,有本事你来和少爷拼个死活!”

 “小子,你不是狂言杀净九大门派中人么?劳大爷今天不须动手,自有人收拾你啦…”

 话说完了,人也隐身在山谷之内。海萍心中大急,提步又往前追去,刚走两步,面又是三股掌劲,猛劈过来,海萍身形被阻,前进不能,只好抬手拍出两掌,响声乍落,九个人影横排路中,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一来可就将海萍的真火出来了,只见他目中血丝陡增,杀焰凌人,横扫眼前的九人,略停片刻,忍不住傲然大笑道:“你们九大门派自愿听命沧海一奇,横阻小爷的去路,这后果不知想到没有?”

 居中的是武当掌门师弟,神拳云真强忍愤怒道:“什么后果?”

 “血洗九大门派!”

 点苍派的催命阎罗肺都气炸了,大怒道:“小子,你还不配…”

 少林派的慧仁大师赶忙一拦,笑对海萍道:“为什么要如此?”

 “你们放走了沧海一奇。”

 神拳云真冷笑道:“沧海一奇和你有多大仇怨?”

 “这个请你少管,我只问你让不让开?”

 “不让呢?”

 海萍眼中出冷电光芒,喝道:“你们替他抵命,然后血洗各派各门…”

 邛崃开碑手抢身而出,不言不语,照海萍凭空就劈出一掌,方喝道:“满口胡言,小子先接我一掌。”

 海萍一声冷笑,掌起人飞,砰地一声,开碑手震退两尺。开碑手身形未稳,心头方惊,白影已到,劲道立到,一声蓬——血箭,人影飘闪,当时一阵大,齐往开碑手那面飘去,却见开碑手在地上挣扎两下,当时就吐血而死。

 要知海萍此刻心境恶劣,恨透了这九个江湖高手,出手之下,用的是十二成真力,开碑手纵然了得,也难吃得住他汶一掌。

 八派高手,脸色阴沉,杀机大展,缓缓的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海萍。

 慧仁禅师沉声说道:“心狠手辣,邛崃派只怕容不得你!”

 海萍纵声长笑道:“我不管这些,只间你们走不走开?”

 “哪有那么方便!”神州判官喝声方落,双掌连拨,强风猛劲,卷海萍。

 海萍又是一声冷笑,怒道:“我说过要你们抵沧海一奇之命…哼…”天罡真元,陡然推动,势如地动山移。波!波!巨响一过,神州判官蹬蹬后挫,两臂酸痛,脸色发白,显然已受震伤。

 海萍杀心已起,哪容他缓气,纵身扑去,隔空补劈一掌,迳奔神州判官,众人大惊,抢救都来不及了,一声惨嗥,五脏皆裂,立即吐血而亡。

 他两掌劈死了邛崃和青龙两派的高手,只不过举手投足,简捷异常,于是,七派的高手,都有些胆战心惊,十四道眼神,出了惑的光芒,打量面前这位俊品人物。

 “呔!你们让是不让?”

 群豪顿然惊觉,互相对了对眼色,只见少林慧仁禅师慢步而出,冷冷地道:“老僧来接小施主几掌。”

 “用不着几掌,两掌取你的命。”

 “施主好大口气。”

 “一言九鼎,你试试…”他抢制机先,双掌齐出,直奔慧仁。

 老和尚心头一凛,疾速运功相抗,砰地一声,慧仁急退五步。

 海萍哈哈一笑,喝道:“第一掌过去了,再接我第二掌…”

 狂涛怒吼,应声而发,慧仁强提真气,挥掌拨劲,迫得硬接第二掌。一声巨响,石沙齐扬,海萍后撤三步,反观慧仁,却被劈退一丈有奇,脸如死灰,嘴角挂血,已是奄奄一

 之他此刻是在急怒中出手,根本就考虑不到对方的生死,因而,出掌间,天罡真元已全部发动,难怪少林慧字辈的高手,也非其敌。

 武当神拳云真道人神情黯然,沉声道:“施主果然功力高强,但又增加一派仇家…”

 海萍仍是杀机笼罩,冷冷截道:“少废话!趁早与我滚开!”

 云真道人强忍心中恼怒,道:“沧海一奇已去远了…”

 “你说什么?”

 “沧海一奇已走远了。”

 云真道人淡淡一笑,接道:“只怕小施主难顾两面。”

 “什么意思?”

 “小施主看看身后。”

 海萍经他一提,这才想起了小玲小芳,他慌忙扭头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小玲小芳不知在何时已失去踪影。

 海萍失去两位姑娘,情绪大,也忘记查问云真老道,一拧身,调头就走,他刚走了不到两丈,身后又传来几声怨怒的冷笑,刺撼心弦。

 海萍不由心中一阵愧愤,暗付:“我连两位姑娘都保护不了,将何以立足江湖,看他们鬼鬼祟祟,定知小玲小芳的去向,我何不由他们追查要人…”思闪过脑际,猛然转身,沉步走了过去,他眼光人,像是钻透六派人物的心,紧观他们的脸色。

 云真老道笑道:“何以去而复返?”

 “两位姑娘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你敢再说不知道!”

 “脚在她们身上,我焉知她们的去向。”

 “你看见她们走的。”海萍进两步,怒声追问。

 云真老道悲愤的一笑,道:“伍海萍,你欺人太甚。”

 “是你们自己招惹的,怪不得我。”

 “你不怕我们联手合攻?”

 海萍杀机一现,哈哈狂笑道:“我只问你们愿不愿说了姑娘的去处?”

 “如果不愿呢?”

 “哼!这是你们自己找死,休说我心狠手辣。”

 云真老道恨声道:“你结怨九大门派,只怕由不得你横行下去。”

 “哈哈哈…我没有心情讨论这些,你说是不说?”

 “没有什么说的…”

 “那我就要你们走不出夺魂谷…”白影在话声中,疾窜而进,挥掌劈了过去。

 云真老道侧身一闪,飘尘子、煞手、催命阎罗、悟云大师、追魂吊客,同进向前一扑,掌已排出,蓬声响过,海萍退了三步。

 六派高手杰杰一阵怪笑,喝道:“小子,你逃不了!”六人飘进,分成六个方向,举掌劈。

 海萍杀心再起,一声清啸,神功陡运,刷刷,接连还四掌,这是他天罡真元混凝本身的真力,奋力发动,威不可当,四声波声响过,双方却分不出高下。

 海萍心火大发,再度拍出三掌,狂风猛劲,疾卷六人。

 可是,这六个人并非等闲人物,又是齐心合力,掌劲虽猛,却无法将他们退,反之,六个江湖高手,倒能抢攻过来三次,四番硬拼,没有结果。

 海萍急了,自付道:“如真力耗尽,要想置他们于死地,只怕…”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敢不全力硬对。

 蓦然,他悟出了“天煞绝命手”的追命绝着,虽然以前曾施展过这种杀人手法,但是,还未运用到随心所的境地,如今,他急中生智。得他悟思神功,获得诀窍。他心中大喜,嘿嘿两声冷笑,身法腾挪,左手指向追魂吊客,右手印中催命阎罗。

 劲风缕缕,青气疾闪…追魂吊客一声狂叫,催命阎罗一声惨呼,两人双眉之间,多了两道青痕,长仅两寸左右,鲜明之极,当场倒地而死。

 云真老道、悟云大师、飘尘子、煞四人,当时不由一懔,同时呼道:“天煞绝命手…”

 “不错!”海萍一声冷喝,接着身形腾挪,又喝道:“你们也尝尝这种神功的滋味如何?”两手掠动,青气弥漫,直奔煞手和悟云大师。

 这种神功青气,软硬兼备,遇柔钻透,碰钢摧坚,没有百十年修为的高手,极难抵挡,两声惨嗥,死法和前两人相同。

 海萍杀焰更浓,星目翻动,瞪着云真老道和飘尘子两人,喝道:“你们说不说?”

 “哼!有本事你下手吧!”两道同时回答。

 “哈…哈…真有种…你以为少爷不敢…”敢字乍落,手下绝情,只晃动间,两个老道同时闷哼倒地而亡。

 九大门派的一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受了沧海一奇的挑拨,而死于非命,只剩下了受伤的慧仁。

 海萍心情顿松,看了看地下的尸首,不也有些黯然神伤,他真力刚停,忽感到双足一软,几乎跌坐在地,心头猛战,赶忙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要知天煞绝命手,固然凶厉无俦,却最耗真元,海萍连杀八人,真元耗得太多,故感身衰力疲。

 当他气走百脉,神贯元关之际,突然慧仁和尚双目已睁,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老和尚强提真力,满布杀机,一步一步的向海萍走去。

 这是紧要关头,只要有人袭击,海萍纵然不死,也会尽失武功,渐渐地,和尚接近了海萍,一丈,八尺,七尺,五尺…

 慧仁和尚双臂缓缓的抬起,掌已大张,蓦地,他平而推,力已排出,千钧一发,生死关头,老和尚忽张双眼,唔了一声,一缩臂,硬将发出的力道住,噔噔噔…他被自己排出的力道,反震得连续后挫,蓬地一声,一股跌坐在地,和尚脸色苍白,呼吸不匀,但脸色却十分安详。

 海萍死里逃生,被老和尚跌坐之声惊醒,他星目神光湛,瞥见慧仁是从自己面前挫退的,他明白和尚是暗算自己的,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

 通地站起身来,两声冷笑,杀机又起,近慧仁和尚,冷冷地道:“嘿嘿,你还活着咧!我以为你死了哩!”一举手,照和尚前就点。

 忽然慧仁睁大了无神双目,道:“我这是自食恶果,悔也无益…”

 海萍心中一动,缩手后退了两步,说道:“你说什么?”

 “我若杀你,只怕你死已多时。”

 “为什么不杀?”

 “别有隐情。”

 “告诉我!”

 慧仁长长的了口气,略加沉,道:“没有必要。”

 “你不要命啦!”

 “呵呵!老僧已六十开外,生死二字,早置之度外,我若贪生怕死,刚才就杀了你,是么?”

 海萍杀气陡消,脸色仍然冷得像冰,再问道:“你没有杀我,我并不领情,但你不说出原因,我却恨你入骨。”

 慧仁长眉一皱,想了许久,却轻声道:“是为了两位姑娘…”

 “两位姑娘怎么样,快说呀!”海萍急得大声追问,他知道姑娘必有凶险。

 “我已经破例地吐风声,详情不便再告,你何必强人所难。”

 海萍知道再问也没有用,猛跺脚,转身而去。

 刚走了五步,慧仁大声道:“你不是要杀我么?”

 海萍刹住奔势。一旋身,冷笑道:“姑念你吐出些许情况,少爷饶你一死。”

 “嗯!留得老僧的命在,将传报你杀死各派人物的凶讯,九大门派势力不弱,必将报仇雪恨,那时,你不后悔?”

 海萍哈哈一笑道:“我若找不着两位姑娘,非要杀光九大门派,他们找我,正是求之不得,没有后悔。”

 老和尚机伶伶打了两三个冷噤,喃喃言道:“江湖动已起,不见血,必难太平,唉!”

 海萍见他说了些与自己无关之言,只冷哼了一声,调头就走。

 夺魂谷本来就机关林立,由于沧海一奇扬言海萍是天罡和混世两人的门徒,势必寻找九大门派报仇,而挑起互相残杀之目的,因此,沧海一奇保存了夺魂谷的埋伏,使海萍结怨九大门派,真是一举两得毒计,如今,夺魂谷只剩下几具尸体,沧海一奇就没有面。

 夺魂谷之战,已宣扬江湖,闹得天翻地覆,玉书生伍海萍之名头,可就响撤云霄,黑自道上的人物,只要当年参与断魂崖的,没有提起玉书生三个字,而不亡魂丧胆,就连名震五岳的沧海一奇,心机深沉,武功超群的劳人涛,也更忧愁起来。

 海萍以极快的身法,离开了夺魂谷,沿途并未发现两位姑娘的芳踪,他一路留心查着,连蛛丝马迹也没有。

 这问题相当严重,海萍急得毫无主张,他知道慧仁和尚明白姑娘的动静,无奈人家不肯直说,他也很后悔,为什么在夺魂谷不刑迫老和尚说出真情?

 小玲是他伯父之女,是苑家仅存的一人,和自己有了密切的关系,说什么也不能受害,小芳是半面神尼之徒,是他最早的心上人,两人已订有婚约,更不能置之不理。

 设若这二位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海萍势必闹翻江湖,杀得天昏地暗,月无光。

 他一路上盘思着这些问题,痛苦,忧愁,焦急,困惑…

 人在心的时候,是不会有周详的思考的,海萍正是如此,他只知寻找,而忽略寻找的步骤和方法,是以,他徒劳无功。

 深夜,他疲惫不堪,萎顿极了,垂头丧气的走进一座荒凉破落的小古庙,古庙门已剥落,蛛网层层,灰沙重重,看样子,几年来都无人到过。

 海萍一进庙,往桌案前面地上一坐,脑海浮现许多往事,一幕幕血和泪的惨况,映过心头。

 “唉!”他长长地一声苦叹道:“伍海萍啊!伍海萍!你枉有高强的本领,到如今亲仇师怨,非但未雪,连两位姑娘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人间丈夫,武林豪杰。”

 “嗤!”一声怪响,突从他桌后传出。

 海萍心头一紧,身形疾,堵在庙门口,喝道:“什么人?”

 “…”静悄悄,吹出阵阵风,给人凭添几分恐怖之感。

 饶他伍海萍胆大如天,也不直竖,倒了一口凉气,他神目如电,看了半晌,没有丝毫怪迹象,海萍怔怔出神,紧盯着神龛上,心说:“明明是人,何以没有动静…”

 “飕!”神案内窜出一张黑影,直奔门口。

 海萍陡然间一闪,那黑影竟夺门而出。

 “啪”地一声怪响,庙门外摔出一个人来,但卧地不起,海萍不由一惊,跟着纵身扑去,刚想举掌砸他,忽然他发现那个黑衣人动也不动,缩背弓,已经是半死的样子,转脸再看破庙,又寂静下来,奇怪!

 他一脚将那黑衣人踢翻过来,敢情是个五十左右的半死怪人。此人呼吸照常,并无受伤模样,啊!原来被点了道。

 海萍足尖一划,一股罡气,掠过人身,只见那人张眼一看海萍,脸色倏地一变,翻身而起。

 海萍看着他这副鬼头鬼脑的样儿,不觉心中有气,大喝道:“你是干什么的?快说…”

 活未落,却见那人迅疾打怀中取出一物,扬手照空抛去,海萍当下一惊,扬掌一拍,砰!那人震出一丈多远,砸倒在地。

 就在这当口,空中忽地一声爆炸,出了银白色的火花,四空疾,煞是美观,就在这个当口,却听庙内有人喝声:“问他要人,别砸死啦!”

 海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无所适从。是问庙中人为谁呢?还是先看那人砸死没有?抑或查探满天火星的用意?闪过脑际的是两位姑娘娇媚的笑靥,身形起处,已到了那人的跟前,伸手一探,啊!

 他惊得倒退了三步,说道:“死了!死了…”

 火星早已散尽,除多一具尸首之外,一切恢复原况,他很快的回到庙门,喝问道:“是哪位高人在此?”

 仍旧没有人说话,这是谁呢?

 海萍脑海里展出了他所认识的人影,推断之下,竟没有刚才那种喝喊之声的人,他纳闷了,庙中之人,准知小玲、小

 芳的下落,被他无意劈死的怪人,也将知道二女的去向,然而,一个不面,一个不能言,空虚、怅惘,失望…

 倏地,飕声频传,沙,沙,沙…

 海萍听觉特灵,猛可里转身看去,哈!死尸跟前,站着八个黑衣怪人,和死者相同。

 海萍心中一动,急付道:“这可能是同,许能在他们身上出口供…”思念闪过,移步前行,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八个怪人,转过身来,见是个玉面娇娃。

 其中一怪人冷冷地喝道:“你是什么人?地下的人是不是你打死的?”

 海萍没有理会,反而问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你们的同?”

 “小子,我问你的话还没有答复我。”

 海萍心头通地一跳,怒道:“你不配,快回答我的问话。”

 “我们换条件,都答复需要知道的事。”

 海萍嘿嘿一声冷笑,怒道:“我查出了来历,也就是你们伏尸之时。”

 “死要死个明白,你说罢。”

 “玉面书生伍海萍,嘿嘿!”

 八个黑衣怪人听说玉书生三个字,脸色大变,都同时啊的一声,后退了两三步。

 “你们是不是同?说!”

 “是!”八个人同时回答,声音宏亮振耳。

 海萍威凌万端,进两步,喝问道:“有两位姑娘可是你们弄走?”

 八个黑衣怪人又是一惊,都没有言语。

 海萍察颜观,已看出苗头,再进两步,大声说:“苑小玲和吕小芳在什么地方,说!”

 怪人脸呈恐怖,嘴角掀动,说又怕,结果都没有说话。

 海萍杀机一展,走近为首的黑衣怪人,喝道:“两位姑娘在哪儿?”

 “不…不知…道…”

 海萍恨恼齐生,猛伸掌,面拍去,锋劲划过,怪人挫出两丈,吐血而死。

 他又近另一个怪人,问道:“你说!”

 那家伙脸色惨白,想说而又不敢说,更不敢动手,活像一具僵尸,海萍哼了一声,掠掌横推,一声惨叫,骨断筋拆,死于非命。

 “你说!”

 “你说…”

 惨嗥连声,眨眼的工夫,又被他砸死了两个,可怜这群魔头,有话不敢说,平素作恶多端,今夜听见玉书生之名,竞又不敢动手,任其宰割。

 海萍连杀四人,得不到结果,不由火上加油,大吼道:“那四个人是你们榜样,说不说?”

 “…”“有种!”

 种字乍落,臂抬掌张,刚要拍出,蓦然有人叫:“阁下这种杀人的手法,不嫌太狠辣么?”

 海萍气转身,横目扫去,在自己三丈左右,站着两个

 六十多岁的青衣老人,怒道:“少爷的事请你们少管!”

 “要管呢?”

 “横尸破庙之前。”

 “好狂!”

 “你试试…”

 话未完,身后掌风突发,脚声杂沓,海萍暗中一震,他知道是那四个黑衣人作怪,真元陡聚,旋身扫去,狂飙疾飘,四声惨叫,黑影像断了线的风筝,离地飘…

 转眼间,吧嗒吧嗒的四响,摔落地面,顿时了帐。

 海萍狂笑两声,转过身来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二人的榜样…”

 “只怕未必!”这话来得突然,海萍目看去,恰在此刻从破庙顶飞落两人。

 海萍杀机倏现,前进三步道:“看起来,你们都是同?”

 来人冷笑两声,反问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江湖人称的玉书生?”

 “不错!你们是…”

 “是替这八个手下报仇来的。”

 海萍的目的是在查出小玲小芳的下落,是以,他倒不急于动手杀人。他要探出来人的来路,纵然是杀死了他们而得不到确实的口供,也可以寻上门去要人,因此,他暗提真元,掌蓄神功,喝问道:“你们是九大门派中人?”

 “不一定对,也有点像。”

 海萍无名火发,怒吼道:“你敢说出来历?”

 “没有那个必要。”

 “你们没有看见八具尸体?”

 “看见了又怎样?”

 “我要你们抛尸庙前…”

 话刚落,突地三声狂笑,起自庙后,有人大声道:“伍海萍,你也太狂了些…”

 飕飕两声,又落下来两个黑衣怪人,三起人年龄都是六十出头。

 海萍眼中出了冷电般光芒,哈哈笑道:“你们的人到齐了没有?”

 刚到的两人同时冷笑道:“到齐了,是追命来的。”

 “追命我倒是不怕,我只要你们答复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海萍环扫眼前的六个老者,厉声喝道:“苑小玲和吕小芳是不是被你们截去?”

 “小子,你去问阎王爷吧!”

 “哈…哈…哈…”六个人同时大笑起来,笑声震破寂夜,庙宇亦格格作响。

 海萍真元凝聚,神色不动,但他是满脸愤怒,杀心大起。

 狂笑足有盏茶的工夫,方静止下来,一看海萍,六人同时震栗。

 海萍进数步,怒道:“鬼哭狼嗥,能将少爷怎样?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两位姑娘的下落?”

 六个黑衣老者脸色凝重,沉声应道:“不知道!”

 “哼!”声落人闪,已闪到六人的跟前,喝道:“不说实话,可别怪少爷心狠手辣。”

 “哪来这多废话,上!”

 人影纵横,照海萍猛扑,六掌齐发,恶攻而上。

 海萍纵声长笑,腕臂急拍,砰砰,砰砰,掌力接实,六个人身形摇晃,却未后撤,他们已领略到海萍的神功,自知拼内力绝讨不了好,各入脸上都抹过一丝惊恐之,后到的两人,分别向左右之人递了个眼色,同喝声“打”!

 六人再次猛攻,掌指兼施,手脚并用,采取奇招群攻法。

 海萍傲然大笑,杀气随笑而发道:“这次若叫你们能活着离开,伍海萍就碰死在破庙之前。”

 神功疾展,天罡真元已然发动,双掌并张,海萍又施展了“天煞绝命手”

 两个照面乍过,青气缕缕,自他十指出,环扫在场的六人,他身形暴弹,圈起了层层青色气圈,奇奥得使人不可思议。

 “天煞绝命手!”六个青衣怪人同时大声惊呼。嗤嗤之声,如电光火石般地绞到,他们手字有的还未落音,惨嗥接踵而起,人影飞翻,血箭,眨眼就横尸了两人,眉间现出两道青痕,剩下的四人,不免就有些心慌意,他们有自知之明,说什么也敌不过这种神功,想逃,却又逃脱不了。

 死,比什么都可怕,笼罩了四人的心头,一转眼的工夫,四人中又倒下两人,同样的在眉间出现两道青痕。两个青衣怪人心神大,胆破魂飞,哪还有刚才那种狠气。

 海萍哈哈一阵大笑,双掌一收,稳住了身形,大喝道:“我再给你们一线生机,答复我的问题。”

 两人已是三魂走了两魂,七魄跑了三魄,头上冷汗直,呆立沉思,半盏茶的时光过去了,没有答复。

 海萍向前进两步,沉声道:“你们要死还是要活?”

 这两人有了缓气之机,眼珠转,蓦地电光闪耀,猛扑海萍,怒骂道:“王八小子,与你拼了…”掌力雄浑,威厉万端,连人同时攻到。

 海萍的阅历到底还差,毕竟没有防他们有此遽变,而且距离又近,如果叫他碰上,即使不死,也得重伤,他手足失措,匆忙中,想往左侧闪,正待——

 厉风突起,临空卷到。噗!两声狂吼,人影斜飞,几达两丈五六尺远。

 “吧嗒!”两声巨响,砸落山石之上,那两个青衣怪老者,已尸不动。

 海萍讶然之极,定目看去,破庙门前,站着一位奇装怪服的蒙面人。他心存感激,也忘了道谢,紧盯着那人发愣,沙哑的笑声。刺人心弦,使海萍不由一震。

 海萍脸上没有笑容,但却缓和地道:“多谢相助,他定当投…”

 “不必了!”好冷峻的话音,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海萍怔得一怔,又道:“请问前辈是…”

 “不必了!”又是一声冷峻的回答,连余音都不闻飘

 海萍又是一怔,心说:“天下竟有这等怪癖的人,几乎有点不近人情…”

 那个怪蒙面人的两道眼神,从蒙面布巾眼出,简直就如同两道电箭,在海萍身上游动。

 “你就是玉书生伍海萍?”他说话了,还是冷得和冰一样,硬得像铁一般。

 海萍暗中一惊,他不明白人家是何用意,听口气,似乎有点儿敌视,然而,他为什么救自己?电闪般的在海萍脑中盘旋了这个想法,勉强答道:“是的!”

 “九大门派的人你杀死了八个?”

 海萍心中又是一阵剧烈的跳动,沉声道:“不错!”

 “不怕人家寻仇?”

 “要怕就不会杀他们!”

 “哦!”蒙面怪人一声惊呼,冷冷地遭:“我忘了你是天罡神煞,混世神魔的门人,怪不得你顶神气,原来是替师门雪怨。”

 “你都清楚,那么你是…”

 “不要问啦!”蒙面怪人拦住海萍之话,反过来问道:“你要不要知道这些人是谁?要不要找出两个女娃的下落?”

 海萍心头大喜,忙笑道:“当然要!”

 “我有条件。”

 “动口之劳,也要条件?”

 “虽然轻而易举的出自我口中,却费了我不少的心力,没有条件,恕不相告。”

 海萍沉思片刻,沉声道:“说出你的条件吧!”

 “第一,你要善待娉婷公主,不准对她无礼。”

 “你是她的…”

 “哼!这是条件,你答应不?别的不必问啦!”

 “好!我答应了。”

 蒙面怪阴沉的一笑,接道:“第二,九大门派,实质上只剩下五大门派,这些掌门人你不能杀,明年三月十三,将他们带到断魂崖上会面,办得到吗?”

 海萍为难了,杀他们容易,要他们到断魂崖,这就大有问题。再说,也不知为了何事。他想了许久,方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杀了多痛快。”

 “你不答应?”

 “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哼!那末我走了。”蒙面人说声走,头也不回,跨步而去。

 海萍心里可真的恼透了,却又不能发作,更又挂念两位姑娘,忙大声叫道:“喂!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有什么可商量的…”说话之间,人又走出了两丈远,眼看着蒙面人即将隐于黑暗山中。

 陡见海萍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喝道:“我答应你啦!”

 蒙面人沙哑的嗓音,发出刺耳的怪笑,又走了回来,冷言道:“这还像话。”

 海萍满肚子不愉快,要知他生傲骨,从不求人,即使当年天罡神煞传他武功,所谈的条件,他都抵死不从,宁可放弃大好机缘。

 事隔三两年的今夜,为了两位姑娘,而受制这个蒙面怪客,试想他好受得了不?

 海萍迫不得已,强忍心头悲愤,沉声道:“你该说出两位姑娘的去向了吧!”

 “那是当然。”蒙面人略停片刻,沙哑着嗓音道:“江湖上

 近来成立了五旗盟帮,势力雄厚,远在各派之上,论他们的组成,是由邛崃、雪山、点苍、华山、青龙各派掌门人联合变而来…”

 “这与两位姑娘有何关联?”海萍言询问。

 “你愿听就听,不愿听我马上就走,哼!搅人兴致!”

 海萍忍气声,杀机暗起,只好不再言语,听那蒙面人继续道:“五派掌门公推‘生死判官郭基’为首,分为红,黄,蓝,白,黑,五龙旗,听命金龙旗指挥,但名义上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帮派…”

 他一口气说到此处,嗓音更哑,停了一停,又道:“外人殊少知其全貌,前些夺魂谷之战,五旗坛已暗中潜入,使两位姑娘追斗,据说人家功高人多,已被擒往五旗帮总坛。”

 海萍听得暗暗心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破庙后偶听这些狗腿子说的。”

 “五旗盟帮总坛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在将军坳…”此话甫落,纵身撤出两丈以外,大声道:“到此为止,你可记住咱们的条件,再见!”

 海萍恨得一咬牙,怒道:“总有一天,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天色还只在三更左右,破庙静寂如恒,一股血腥气,直冲鼻端。

 海萍心中翻腾跳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即刻赶到将军坳,救出两位姑娘,他引声高吭,拔起身形,飞离这座破庙广场。

 白影在黑夜的山野中,恰如一条白线,急似流星赶月,快过电光石火…

 一座一座的山头,一丛一丛的森林,向他身后倒去。错眼间,已奔出五十多里地。

 天明,他已抵达一座村镇,刚进镇口,不由心中一急,想道:“我心急而行,并未问明将军坳是在何处,河山之大,叫我到哪儿去寻…”

 他自己怨恨自己太粗心大意,不暗暗地叹了口气,信步进入村镇,神采丰俊,潇洒大方,引起不少人羡慕。

 这镇中市面萧条,大的酒楼没有,小酒店却有几家,是专供来往客商打尖的。

 海萍满怀愁肠,跨入小酒店中,独自在那儿自饮白吃,他没有酒量,举手间,却连饮了五六杯,俊脸通红,连脖子都红了。

 惺松着双目,醉态可掬,乍一抬头,昏沉中,似乎看见一个人从店门经过,海萍觉得很面,却又想不起他是谁。

 忽然又一个人从门口过去,走得非常快速。

 这一次他可是看明白了,不期然心头一震,忖道:“她又来了…”心说来了,接连又走过了两三起人,速度一个比一个快捷。

 海萍诧异万分,暗道:“真是冤家路狭,越是不想见她,却偏偏要狭路相逢。嗯!我自装酒醉,当未看见,干脆给她个不理。”索低了头,闭目不看。

 突地——“格…格…格…”一阵娇笑,起自门外。

 海萍暗喊声“糟!”斜目看去,怪呀!不见有人。

 他满以为酒醉心,是自己心里作怪,忍不住抬头看去,

 咦,门口正站着一位千娇百媚,弱不风的美丽少女。

 她甜甜地一笑道:“人家正在受罪,你却有这种闲情逸致在这儿饮酒作乐,真没良心。”

 海萍一听话中带刺,对了面,又不得不招呼,只好硬着头皮微笑道:“公主请进,在下正在发愁哩!”

 “哟!你是天下大英雄,居然也有发愁之说,岂不叫人笑掉了大门牙?”

 海萍被她揶得心火直冒,可是,他答应了人家不可对她无礼,强按心怒,勉强笑道:“公主不进来坐坐?”

 “嘻嘻!我还有事,再见啦!”走了,留下了一阵脂粉味,和给人难忘的甜笑。

 海萍愣了片刻,倏地想道:“她妙语双关,很可能知道二位姑娘被劫之事,我何不追去问问…”念头闪过,当即付账出店,目远眺,哪还有娉婷公主的芳踪。心中大急.急步顺着方向,匆忙追去。

 行程不能说不快,但追出镇外,仍未看见人影,他这时只想找着娉婷公主,查问二女的下落,因此,不择方向,放步而进,过了两个山头,又走入了山区,此处,更难见到公主的影子。

 海萍可真的头痛起来,他料想自己是追错了方向,否则,凭娉婷公主,决走不过自己。

 心中发急,嘴里就不由得怨恨起来道:“鬼女人,怪里怪气的,真不能给她好颜色…”

 说未说完,倏地山拐角处,有人冷笑道:“你敢背着人骂我,岂有此理。”

 海萍话声咽住,把脸回望,可不是,娉婷公主好端端的站在那儿,她身后站着一公一婆。再后,正是他在酒店门口看见的铁笛追魂等人。

 海萍俊脸一红,呐呐言道:“我是来寻公主的。”

 “不敢当,少骂两句我就感激不尽了。”

 “公主是否知道小玲小芳被劫的事?”

 “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不错!”

 “嗯!你对我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改变。”

 海萍被她这两句话,刺得火高千丈,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

 娉婷公主倒是怪会做作的,柳一软,转脸对铁拐婆婆遭:“婆婆!我疲乏得很,咱们离开这儿吧!”

 铁拐婆婆冷哼一声道:“我早叫你不要救他,你偏就心有不忍,到头来还是使自己生气。何苦来…”

 “别说啦!走!”一伙人很有顺序的,从容的转过山角,疾奔而去。

 海萍心头好恨,假如不是答应了蒙面人的条件,他要不将他们杀光了才怪,但他硬生生地下了这口气,长长地一叹,恨道:“哼,我偏不求你,看我能找着将军坳不!”他含怒纵身,闪入山野之中。

 女人家心狭隘,嫉妒最深,娉婷公主绝世才华,貌美如仙,她得不到海萍,心有不甘,因此,她暗中嫉妒小玲小芳,为难海萍。事实上她已探知五旗盟帮的所在地,就因为她怀恨二位姑娘,而不愿说出真情。

 她错了,她以为这样作可以制服海萍,殊不知海萍就是看不顺眼她这种目中无人的作风,含怒离开了她。爱情是给与,不是占有,娉婷公主以占有的手法对海萍,而起海萍的恼怒,双方的距离,也就越拉越远。娉婷公主走了很远,回脸不见海萍追来,忍不住眼泪直,痛苦万分。

 海萍心中怀念的是二女的安全,他一路疾奔,走的是正南方向。

 娉婷公主是如何的苦痛,他根本不加理会。

 奔势特急,倏忽间眼前出现两僧两道,横阻去路,海萍脚下一停,掠眼看去,四个出家人都在五十以上的年纪,手中都有兵刃。

 “来人可是玉书生伍海萍?”左面老道说话。

 海萍心里的怒火远未消去怒道:“不错,你们是谁?”

 “昆仑派非尘子,云尘子…”

 “峨嵋派悟明僧悟净僧。”

 “拦阻我是何用意?”

 “你在夺魂谷杀死本派的飘尘子和悟云大师,还要明知故问…”

 “他们甘愿作沧海一奇的爪牙,杀死也不为过。”

 僧道四人,脸色一变,同时怒道:“我们要你血债血偿。”

 “你们还不配!”

 非尘子一顺长剑,悟明僧一提铁禅杖喝道:“你看配不配…”

 呼呼两声,禅杖长剑同时罩落,海萍傲然一笑,身形一转,移出了七八尺。

 他笑声还没有落,刷地又是一响,云尘子从左,呼地一声,悟净僧由右,夹攻过来。

 海萍剑眉一皱,蜂摆动,后撤八尺有余喝道:“住手,我有话说!”

 非尘子和悟明僧抢近两步,杀机满面怒道:“快说!”

 海萍冷笑两声道:“杀你们四人,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我答应另外的高人,于明年三月十三带着各派掌门到断魂崖会面,今可以放你们活着离开。”

 非尘子气得脸色苍白,干咳一声,喝道:“你太狂了,要知九大门派已发动全部人马,一齐找你报仇雪恨,容不得你活到明年三月十三!”

 海萍杀机外吐,沉声道:“你们要打?”

 “你说对了!上!”

 两条禅杖,两枝长剑,如惊涛骇,齐奔向海萍,海萍纵身前扑,双掌陡分,照砸来的兵刃拍去,劲力如山,罡风奇猛。

 噗噗!两声怪响,铁禅杖被他雄浑的真元,反弹得疾飘而起,几乎手而飞,两枝长剑,也震偏了准头,僧道不大感震惊,齐向后退了两步。

 海萍大笑三声道:“这时还想逃命么?迟啦!”

 身如闪电,白影疾,已到了四个僧道的面前,只见他臂抬掌张,青气突从他五指上,缕缕排出。

 “天罡绝命手…”

 “天罡绝命…”

 一僧大呼,三人回应,都出了恐怖之,哪知第二声

 尚未叫完,非尘子首当其冲,摔出一丈有余,气绝身亡。

 两僧一道亡魂丧胆,正想撤退,突听悟净僧一声狂吼,禅杖踉跄扔出老远,倒于当地,横尸山野。

 海萍杀气腾腾,晃肩挪步,猿臂展动,十指疾伸,眼看云尘子和悟明危在顷刻,猛然一股力道看来热绵绵的,但一经接触物本,即紧若金汤,强硬无比。

 海萍当时一震,发出的青气,不得不住回击,一芦大响,风旋沙卷,直将云尘子和悟明僧,撞出七八步之外。

 海萍挫后两步,暗中也是一惊,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空中忽然摔下一人,踉跄了两三步,方站稳身形,海萍扬目看去,原来是一位年已七十的老僧。

 老和尚看了看已死的悟净,脸色倏地一变道:“果然是天煞绝命手,厉害,厉害!”

 海萍已料知是九大门派之人,接着冷笑道:“知道厉害就好!”老和尚转身来,厉声道:“三十年前双煞毙命断魂崖,就因为他们滥杀好人,方引起群雄混战,你今天沿袭今师的疯狂杀人,只怕你也难逃出断魂崖混战而亡之路。”

 “老和尚,你怎知我是滥杀好人?”

 和尚用手指指地下的悟净沉声道:“这是老衲的师侄,从不杀人,今天却死在你的手中,还有夺魂谷的悟云,也惨死在你的毒辣手法下,这不是杀好人?”

 海萍仰脸一声大笑:“哈哈!和尚!夺魂谷的悟云,仗九大门派之势,横阻我寻仇沧海一奇,我三番叫他们让开,他们置之不理,我为了寻找仇家,不得不杀他们,这能怪我?”

 老和尚听得一怔,接道:“那悟净也是阻挡你寻找沧海一奇吗?”

 “悟净硬要替悟尘报仇,我让了他两招,叫他们离开,不但不听,反以人多为胜,我杀他也不冤枉呀!”

 老和尚转眼望了望身后的悟明,那悟明也低头不语,心中有些明白,叹了口气道:“在劫难逃,小施主,你走吧!”

 海萍对这位老和尚的心平态度,油然起敬。脸色缓和许多,道:“老前辈可是峨嵋派的掌门人?法号是…”

 “老衲法慧,是峨嵋长老的住持,掌门人若在此处,这件事只怕不能善了,你去吧!”

 “伍海萍恩怨分明,既是前辈出面,在下心感不尽。不过,在下还请老前辈转言贵掌门,明年三月十三赶到断魂崖相会。”

 “为什么?”

 “到时方知,不便先告,我还有急事赶往将军坳。再见!”他说完话,起身往南而走。

 法慧慈眉轻皱,忙道:“小施主到将军坳的方向走错了,应该转往西北方向。”

 海萍心中一喜,转身对法慧施了一礼道:“蒙老前辈指点,谢谢!”谢字甫落,疾若飘风,又转向西北行。

 法慧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此子功力通神,老衲也非其敌,少沾血腥,总是好的,我们走吧!唉!”

 老和尚本慈悲之旨,化解了这场杀孽,也无意中指点海萍的津,使后断魂崖之会,少了好多血,少死了多少人…

 海萍心急似箭,一路疾奔,如流星赶月,势不可挡,他驰骋原野,毫无忌惮,心情却是沉重的。

 经过一道原始古林,蓦地有人大声喝道:“站住!”

 海萍一惊,猛然刹住奔势,回身探望,古林之前,站着十来个青衣壮汉。每个壮汉前绣着一条黄的小龙,为首的壮汉,雄赳赳的手持一面金黄的龙旗。

 海萍看得心中一动,忙扑近林沿道:“叫在下转来,是何用意?你们是哪路人物?”

 为首的壮汉一扬黄龙旗,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身上的标记也不认得。哼!”海萍强忍心火,勉强笑道:“哦!莫非你们是五旗盟帮?”

 “对啦,小子!钱留下来!”

 海萍星目大亮,陡现杀机,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他目一瞪,电光自目中出,冷笑道:“钱留下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总坛在什么地方?”

 拿旗的壮汉哈哈一笑,喝道:“别他妈的见鬼了,干脆你连命也留下来吧!”

 这家伙说着话,旗照海萍就抓,海萍一笑,一探臂,就扣住了来抓的手腕,稍一用力,那个壮汉头上就下了黄豆大的汗珠。

 “狗崽子,你知道少爷是谁?”

 “哎哟!小子说你是谁?”

 “玉书生伍海萍!”

 壮汉脸色吓得惨白,连疼痛都吓忘了,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伍海…啊哟…玉书…生…”

 “不错!五旗总坛在什么地方?”

 “少爷!您先放手,我说…”

 “先说了再放你,否则,哼!要你的狗命。”

 壮汉迟疑了半晌,方痛苦地道:“离这里九十里路的森林之内。”

 海萍冷笑一声,喝道:“真的么?”

 “小人不敢说谎。”

 海萍一松手,将那个汉子送出十多步远,笑道:“饶你一条狗命。再见了…”

 他转身狂奔,眨眼失去身影,这一带的山路,非常曲折,山头也错综复杂,行走其中,极易失方向,海萍奔窜山内,多走了好多路,过去了三个时辰,才走了二三十里路。

 入夜,方奔出山野,眼前一大片古林,他略加打量,即沿着森林,疾往西行,几个转角一过,古林的中间,现出了极为宽敞的缺口,足可容七个人并行,他略现笑意,提气凝功,跨进林内,大步走去,盏茶之间,就走完这片古林。

 景物大变,呈现眼前的,却是几座高耸云表的山峰,这山峰错立而生,形成一张八卦图形,海萍救人心切,硬往里闯。

 他刚转过了第一座山峰,星目一探,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噤,跟着怒火冲天,杀机大展,原来在山峰左首的山石上,挂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五脏骨堆在人皮的旁边,在人皮的顶端,放着一颗人头,海萍从那颗人头上,认出是说出将军坳方位的壮汉,难怪他既恨且怒,他钢牙咬得吱吱响,怒道:“好残毒的刑法!我若不杀光这群魔崽子,誓不为人…”

 蓦听一声:“嗤!这话靠得住吗?”

 海萍循声看去,吓!左面山峰前,站着一个骨瘦如柴,形如枯骨的怪老者,看上去恶形恶状,十分可憎。

 海萍哼了一声,问道:“什么人?”

 “黄龙旗坛,副坛座神。”

 “那个人是你们杀的?”海萍用手一指那人皮。

 “他总坛机密,应当死!”

 “哈哈…哈哈…”海萍排出几声凄厉的狂笑,喝道:“这就是你们的杀人手法?我伍某人要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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