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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呵,笑话。”萧忆情冷笑起来,齿之间透出冷意“以殷硃那种身手,怎能得手?南宫无垢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清楚。我只是要南宫杀了她。”

 阿靖一怔,喃喃:“对,杀了听雪楼下嫁的新娘…南宫世家罪无可赦。”

 “不是‘南宫世家’。我不想做那么绝,急了对大家都不好。”萧忆情摇了摇头,望着外面浩浩亲队伍“我只是要找一个借口,让南宫世家出他们的少主来——南宫无垢这种人,绝不能留。”

 霸主的羽翼之下,绝不容许一点点的野心和不服从存在。

 敢于挑衅他权威和玩手段的,都需要一一剔除出来!

 但…无论如何,殷硃是绝对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吧?

 阿靖没有说话,忽然站起,劈手夺过那支金钗,对怔怔站在廊下的硃说了一句话:“你走吧,我不会把它还给你。”

 硃的手蓦然一颤,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过来。

 阿靖将那一枝金钗收起,意味深长:“新娘子,是不能带着这种东西出嫁的。”

 殷硃空着双手,怔怔了半晌,忽然忍不住地将头埋在喜帕中痛哭——没有了…她这样辛苦地筹划了多年,才获得了一个刺杀仇家的机会,然而一切却转瞬间成空了。没有了这支金簪,她一个弱质女子,赤手空拳,又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

 忽然间那种空虚和乏力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包围。

 仿佛是回到了昔年的金枝雀花下,周围都是惨叫声和步步近的敌人,她却毫无挣脱的力量——一瞬间,她只哭得全身颤抖。

 “怎么了?”廊下忽然红影闪动,那个本来应该守礼呆在马上的人掠了过来,关切地问。

 是新郎。南宫无垢。

 硃转头看见他,有些惊惧地倒退了一步——那样依稀稔的面容近在咫尺,然而眼眸中却带着某种完全看不出是刻意装出的关切,殷殷询问。

 他不认得她了罢?早就不记得那个金枝雀花下蓬头发的女孩了罢?

 如今他来娶的,只是一个成年后奉命要接受的、听雪楼的女铸剑师。

 他已忘记过去…而她呢?

 “南宫公子不必吃惊,只是哭嫁而已…”在僵持的时候,阿靖微笑起来,看着有些手忙脚的新郎,淡淡道“这是个老规矩,不是吗?”

 “哦…”新郎有些莫名的放开了手,心疼的看着痛哭的新娘子,拿起喜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回头招过女傧相:“快扶她上轿!”

 硃茫然的随人回过身,任凭伴娘拉着,向亲的花轿走去。

 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死,却又眷恋着什么;想要复仇,却知道那已经是散去的烟云…靖姑娘拿走了她的金簪,以后,她又该怎么办?再铸一枝来刺杀自己的夫婿么?还是…还是就这样将错就错?

 不等她将这件事想清楚,女傧相搀扶着她进了轿子,轿夫抬起了轿,启程。

 大群亲的人,吹吹打打的向楼外走去。

 在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她感觉一旁骑在马上的新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如此的相似:漆黑,不见底,没有丝毫的喜怒。就宛如——

 六年前,那个少年看着金枝雀花下挣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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