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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蛇箭双妹
 居无上叹息一声,道:“想不到那丫头会把药藏在袖中,真叫人防不胜防。”

 岳秀道:“暗算诡计,本就难防,老前辈不用把此事耿耿于怀。”

 居无上道:“那丫头呢?”

 岳秀道:“晚辈作主,放他离去了。”

 居无上道:“为什么要放了她?”

 秦震低声道:“回长老的话,这不怪岳秀,是我们求情岳兄把她放走的。”

 居无上冷哼了一声,道:“你的胆子不小啊!”秦震道:“为了帮主的安危,咱们不能不放了她?”

 居无上道:“帮主伤势如何?”

 秦震道:“和长老一样,中了那丫头袖中之毒。”

 居无上回顾了躺在地上的于化龙一眼,道:“岳少侠既有解除药的灵丹,何不赐赠敝帮帮主一颗。”

 岳秀笑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道:“那就偏劳秦护法了。”

 秦震接过丹九,投入于化龙的口中,于化龙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目。秦震扶起于化龙,低声说道:“帮主,是岳少侠赠送解毒灵丹。”

 于化龙嗯了一声,目光转到居无上的脸上,道:“居长老已是退休之人,本座不该打扰清闲生活,但目下江湖,象已萌,还望长老重回帮中,共谋大事。”

 居无上点点头,道:“龙凤会可怕的很,老叫化虽已离弃江湖,但他们仍然不肯放过,看来,老叫化不重入江湖也不行了。”

 居无上目光一瞥间,只见岳秀正带着朱奇离去,立时高声喊道:“岳少侠留步。”

 岳秀人已行出室外,闻言停下脚步,道:“老前辈有何指教?”

 居无上大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敝帮主生高傲,老叫化代他拜谢赐药之情。”

 岳秀一抱拳,道:“老前辈言重了,未学不敢承当。”

 居无上道:“恕不远送。”

 岳秀道:“不敢有劳。”带着朱奇,大步离去。

 转过了两条大街,朱奇才低声说道:“老奴斗胆,请教东主两件事?一事不解,东主何以放了那姓高的丫头?”

 岳秀笑一笑道:“于化龙在她手中,咱们总不能不顾干化龙的生死吧!”

 朱奇道:“东主仁义心肠,这就是了,那于化龙对东主十分藐视,东主何以赐药放他?”

 岳秀道:“如是不肯给他一粒丹丸,岂不是显然咱们和他一般,太过小家子气。”

 朱奇哈哈一笑,道:“还是东主的周到。”

 岳秀道:“朱奇,那居无上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朱奇道:“列名第一高手中,而且他为人忠义,在江湖上甚是得人称赞。”

 岳秀点点头,道:“于化龙呢?”

 朱奇道:“丐帮近年,势力庞大,能人辈出,于化龙几时接下丐帮主,老奴就不知道了。”

 谈话之间,人已到了七王府宅院之前。岳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叫化,急步追了过来。

 岳秀口中未言,心里却觉出这小叫化是追自己而来。

 果然,小叫化奔到岳秀身前时,停了下来,一欠身,道:“你是岳爷岳大侠。”

 岳秀道:“不敢,在下岳秀。”

 小叫化由怀中取出一封书简,递了过来。

 岳秀打开简封,取出一看,沉思有顷,道:“请上复贵帮主,就说岳秀修书不及,我准时赴约就是了。”

 小叫化一欠身,转头而去。

 望着小叫化快速奔去的背景消失不见,岳秀才缓缓说道:“朱奇,于化龙要我今到钟鼓楼上相会。”

 朱奇道:“于化龙孤做自负,大约不服气东主救他的事。”

 岳秀笑道:“他信中聊聊数语,只要我赶在三更之前,赴那里会晤,却没有提起什么事。”

 朱奇道:“有道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还望东主小心一些。”

 岳秀沉了一阵,道:“今夜之中,还是咱们两个同往…”

 语声一顿,接道:“回去之后,别提丐帮中事。”

 两个人回到了王府之后,先去谒王爷,那是亲兵、捕快、重重护卫的一座宅院子了。

 表面上看去,不论什么人,都无法瞧出王爷会是假的。

 七王爷住在一处隐密的宅院中,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主意,威风八面的七王爷,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青衣小帽,还经过一番化妆,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岳秀进入密室,欠身行了一礼,道:“大哥,委屈你了。”

 七王爷笑一笑道:“委屈的是你兄弟,为了我的事,让你仆仆风尘,往来奔走,小兄心中发生不安。”

 岳秀心里暗道:他以王爷之尊,受了如此的委屈,竟然仍能这样地把持自尊,实是难得的很。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大哥,我想,目下最严重的一件事,不是龙凤会…”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不是龙凤会,还会有别的什么麻烦吗?”

 岳秀道:“龙风会在王府中的细已去,鬼域伎俩,只要咱们稍为准备一些,就可以应付,但如龙凤会真的在君侧有人,那就是一桩很大的麻烦了。”

 七王爷道:“可能么?侍卫宫中,有很多的高手。”

 岳秀道:“过去,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我的看法变了。”

 七王爷道:“怎么一个变法?”

 岳秀道:“我看到了丐帮的帮主,以丐帮实力之强,人手之多,照样有龙凤会中人混了进去,咳!这一个神秘的组合,大约是江湖中最奇怪的组合了,他们像绕树,寄生之虫,依附在别人身上生存,找他们,无处可觅,但他们又到处可见,眼下咱们只发觉到了凤字门的人,还没有见过龙字门的人。”

 七王爷道:“这么说来,当今身侧,真的可能有他们的人了?”

 岳秀道:“所以,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一声。”

 七王爷道:“这要我自己进京一趟了,别人去,只怕无法见得到他。”

 岳秀道:“大哥如是觉着非得亲身前往不可,也应有一番布置才好。”

 七王爷笑道:“龙凤会替我安排了数大罪状,件件都是灭门的大罪,与其等到圣上查问,倒不如我先赴京城,自作一番解说的好。”

 岳秀点点头,道:“小弟先行准备一下,大哥再行动不迟。”

 七玉爷道:“兄弟你这一提,小兄也觉着事不宜迟了,咱们动身的时间,要愈快愈好。”

 岳秀道:“快则两三天,咱们就动身,迟不超过七。”

 七王爷道:“那就偏劳兄弟了。”

 岳秀辞别了七王爷,退出密室,立刻找到了谭云。

 谭云问到了岳秀到金陵分舵的事,岳秀大约说明了经过情形,但却把丐帮帮主,约他到钟鼓楼会面一事,完全隐瞒。

 名动江湖的谭二公子,听完了经过之后,惊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于化龙承继帮主于丐帮最壮大的时,席丰履厚,却有点目中无人的气势,家父论丐帮行径时,对那于化龙,也有很多的不满,岳秀此番教训于他,固然是大快人心一事,只恐其人,心狭窄,心记今之恨,后,咱们在江湖上的行动,只怕有很多不便了。”

 岳秀道:“于化龙虽然是心不大,但居无上,却是一位深明事理的人,丐帮基业,虽然雄厚,但于化龙也应该明白了龙凤会的手段,他们并非是要灭丐帮,而是要侵入丐帮的核心,使丐帮为她们所用,只要于化龙对丐帮还要尽一份心力,他就应该了解这一份危机。”

 谭云道:“但愿于化龙能在岳兄这一番教训之下,醒悟过来,那不但是丐帮之幸,也是武林之幸了。”

 岳秀笑一笑,转过话题,道:“谭兄,兄弟对江湖中事,知晓的太少,有些事,必需请教谭兄。”

 谭云道:“如论江湖历练之丰,咱们之中,无人出朱奇之右,何不请他来问问。”

 岳秀笑道:“他太主观,难作持平之论。”

 谭云哦了一声,道:“岳兄想问什么呢?”

 岳秀道:“墨龙王召也是一方雄主的身份,只怕不能久屈于此。”

 谭云沉了一阵,道:“就兄弟所知,他们对岳兄,有一份很深的敬重,只要岳兄需要他们,大约,他们还不会…”

 岳秀对谭云十分信任。这才把准备护送七王爷入京一事,说个大概。

 谭云也觉着责任重大,目下人手,已嫌不足,如是再有减少,那就真的不足分配了。

 岳秀又和谭云商谈了一阵,道:“谭兄,最重要的是你,你只要愿意留下来,兄弟已经很足了。”

 谭云道:“胆叟、顽童,誓相追随,峰南双龙那面,兄弟可以探探口气,也许能说服他们,欧俊心仪岳兄,可以留下,但咱们人手还不够,尤其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更需人手。”

 岳秀道:“我想得到途中的艰苦,而且,龙凤会,也必将出动全力,在途中截杀,这一次北上之行,不但艰苦,而且凶险,幸好,兄弟有千年何首乌制成的灵药,可惜的是,兄弟只是对药理上有些了解,对实用方面,所知有限,无法把药效全发挥出来。”

 谭云道:“说起来,也是桩憾事,咱们之中,对于辨识毒药一道,都是一知半解,而龙凤会,似是一个极善用毒的组合。”

 岳秀道:“不错,咱们很需要这么一个人,不知谭兄,是否能推荐一个人出来。”

 谭云道:“毒手郎中马鹏,医道、用毒,都很深,只可惜,他的声名太坏,心地又过歹毒,黑、白两道中人,对他全无好感。”

 离开王府,岳秀直奔马鹏的住处。

 他兼及细微,马鹏的住处,岳秀早已派人暗中盯梢监视。

 那是一座地处小巷的客栈,岳秀登堂入室,直找上马鹏住的房间。

 轻叩门环,房门呀然而开。

 开门的正是马鹏,头,臂上还包着白布,显然,伤势还未痊愈。

 岳秀突然驾临,大出了马鹏的意外,怔了一怔,道:“马某人又犯了什么王法,劳动到你岳少侠亲自出手。”

 拱拱手,岳秀微笑说道:“马兄,不要误会,兄弟特来探访。”

 马鹏道:“探访,马某人有这一份荣耀吗?”

 岳秀道:“马兄医道绝世,妙手回,对马兄这份才气,兄弟是由衷的敬佩。”

 马鹏脸色一变,道:“够了,姓岳的,用不着先礼后兵,你要干什么?何不直截了当的说。”

 岳秀伸手从怀中取下余下的半个何首乌,道:“马兄,请先收下这个。”

 马鹏道:“这我不信,你真的把它送给我了。”

 岳秀道:“物留此地,兄弟告辞。”

 一抱拳,转身而去。

 马鹏呆了一呆,道:“回来。”

 岳秀回身笑道:“马兄,还有什么指教?”

 马鹏道:“岳少侠有什么教言,但请说明,如此重赐,会无因由,马某受之有愧,岳少侠请原物带回。”

 岳秀暗暗忖道:“看来,他并非太坏的人,只是绿林道上,凶险万端,才把他磨成了毒手郎中。”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兄弟确有事奉告马兄,但因马兄对兄弟甚多怀疑,兄弟就不便多言了。”

 马鹏这才一伸手,道:“岳少侠请坐,马某洗耳恭听。”

 岳秀缓缓坐下,把龙凤会迫害七王爷的事,简略他说了。

 马鹏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如是岳少侠觉着马某人,可以交往,马某是甘愿效命,不过,在下的声誉不好,只怕沾王爷和岳少侠的清誉。”

 岳秀道:“兄弟如存世俗之见,也不会过访马兄了。”

 马鹏道:“难得岳少侠这么看得起我,也只有岳少侠这等气度,才能使胆叟、顽童,为之心折,如蒙不弃,在下愿随胆叟、顽童之后追随公子。”

 突然离位而起,拜伏于地。

 岳秀伸手扶起马鹏,道:“马兄的伤势如何?”

 马鹏道:“已好了十之八九,今天再服一次药,就可行动自如了。”

 岳秀道:“那很好,马兄,留此养伤不便,何不迁入王府同住。”

 马鹏道:“湘西谭二公子,向以武林正统而居,只怕看不起我这出身绿林的人。”

 岳秀道:“武林原是一脉人,马兄不用多虑。”

 马鹏收起案上的何首乌,道:“在下早已备好有合制的‮物药‬,配制成灵丹,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只要存有一口气的人,大概都可以求治,在下配好了‮物药‬之后,即刻奉公子。”

 岳秀道:“那倒不用了,放在你这里也是一样。”

 马鹏道:“在下收拾一下,立刻随后赶到王府。”

 岳秀略一沉,道:“马兄,目前金陵的情势很复杂,还望马兄要小心一些。”

 马鹏道:“在下尽早赶去。”

 岳秀起身告辞而去。

 马鹏送到门口,躬身一个长揖,道:“公子好走!属下不送了。”

 岳秀回眸一笑,飘然而去。

 马鹏重回房中,收拾好衣物,正准备离开时。

 一抬头,竟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大汉,当门而立。

 那灰衣人一拱手,道:“马兄要走吗?”

 马鹏道:“不错,骆兄有何见教?”

 来人,竟是丐帮分舵主骆天峰。

 骆天峰一步跨进了大门,道:“马兄,意何往?”

 马鹏道:“出去走走!”

 骆天峰道:“这么说来,兄弟来的很巧了,敝帮主有事请马兄一晤。”

 马鹏沉了一阵,道:“贵帮帮主要请马某人,那是兄弟的光荣,岂有不去之理。”

 骆天峰一抱拳,道:“兄弟在这里谢过。”

 马鹏道:“那倒不用了,但兄弟想知道一下,贵帮主找马某人的原困何在?”

 骆天峰道:“马兄但请放心,敝帮主决无加害之意,至于干什么?那就非兄弟所知了。”

 马鹏道:“好!咱们走吧!”

 提起包裹,大步向外行去。

 只见庭院之中,站着两个五旬左右的老叫化。

 马鹏视若无睹,骆天峰紧随在马鹏的身后,并肩向前行去。

 出了店门,骆天峰突然抢前了几步,道:“兄弟带路。”穿过了几条小巷,在一座大宅院前面,停了下来。

 骆天峰登上五层石阶,叩动门环。

 木门呀然而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当门而立。

 马鹏心中暗暗忖道:“人说丐帮是天下最富有的门户,看来是果然不错。”

 骆天峰一抱拳,道:“马兄请。”

 马鹏也不客气,大步行入门内。

 大门里面,布置的很气派,满院盆花,细小的白石,铺成了通往大厅、厢房的小径。

 骆天峰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还有点事,不奉陪了,你跟这位姑娘去吧!”

 转身步出大门。

 白衣少女砰然一声,关上了大门,笑一笑,道:“我替马爷带路。”

 沿着白石铺成的小径,直奔大厅。

 厅中布置的更豪华,红毡铺地,白绫幔壁,摆了一张红漆木案,和四张放着雪白椅垫的大师椅。

 靠木案一侧,还摆着一排锦墩。

 大厅中静静的,除了那带路的白衣女之外,再无人影。

 白衣少女一欠身道:“马爷请坐。”

 马鹏缓缓落座,道:“姑娘是丐帮中人?”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是!”马鹏道:“贵帮主在吗?”

 白衣少女道:“马爷稍坐,我去请帮主。”

 转身缓步而去。

 片刻之后,身着灰衫,打着十个补绽的于化龙,缓步行入厅中。

 对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马鹏不能不肃然起敬,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马鹏。”

 于化龙一拱手,道:“兄弟于化龙,马兄请坐。”

 马鹏轻轻咳了一声,道:“听说帮主找在下?”

 干化龙道:“不错,在下找马兄来,想请教一件事?”

 马鹏道:“在下洗耳恭听。”

 干化龙道:“听说马兄的医道很深。”

 于化龙道:“不知马兄对于用毒、解毒一道如何?”

 马鹏心中暗道:解毒、用毒一道,我大概是第一等高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对解药一道么?在下倒有点心得,帮主的意思是…”

 于化龙接道:“请问马兄,魂‮物药‬,算不算是毒药的一种呢?”

 马鹏道:“魂‮物药‬的种类很多,除非在下能看到那些‮物药‬,才知药,不过,那也非立刻可以配制出解药来。”

 于化龙接道:“马兄着到那魂‮物药‬之后,要多少时间,才能配制成解药。”

 马鹏道:“如是‮物药‬齐全,大需十左右,如是‮物药‬不全,那就很难说了。”

 于化龙道:“本帮希望马兄,替咱们配制一种解去魂‮物药‬的解药,希望马兄帮忙…”

 于化龙沉了一阵,道:“马兄如若无事,就请在此住下,吃喝花用,都由敝帮供用,敝帮已派出人手,搜集此药,俟找到之后,再马兄研制解药。”

 马鹏道:“于帮主这么看得起在下,马某怎敢不受抬举。配制解药的事,马某人答允帮主,自甘效劳,分文不取。不过,留在此地,马某人确难从命了?”

 于化龙哦了一声,道:“马大夫还有别的要事么?”

 马鹏道:“是!在下和人有约。”

 于化龙扬扬眉头,道:“马大夫,不妨修书一封,由敝帮派人送去,马大夫请留此地了。”

 一口一个马大夫,态度已显然有了改变。

 马鹏缓缓站起身子,道:“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忠义帮规,人人敬仰,想来,也不致于强把马某人留下吧!”

 于化龙道:“这么说来,马大夫,不肯赏给在下一个薄面了。”

 马鹏道:“抱歉的很,在下答应别人之约在先,无法遵命留此,帮主找到了那药之后,只要遣人通知一声,马某立刻赶到,在下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向外行去。于化龙没有还礼,也没有留客。

 马鹏出了大厅,大厅两侧,突然闪出两个中年妇人,拦住了去路。

 两人都在三十以上的年纪,布衣荆钗,穿着朴素,骤然间看去。颇似大家豪门中的管家。

 马鹏手中提一个小包裹,那里面有着他梦寐以求的千年何首乌。

 为了那大半个何首乌,马鹏忍下了中的怒火,缓缓说道:“两个大嫂,拦住了在下去路,是何用心?”

 左首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我们一对老姊妹,今当值,马大夫既已受敝帮主所邀,咱们不敢作主放你离去。”

 马鹏道:“贵帮请在下来,由贵帮作主,但留不留在此地,那要由在下作主了。”

 右首妇人道:“马爷,何必和咱们作下人的过不去,马爷既是不愿留此,何不给敝帮主说一声。”

 马鹏冷笑一声,道:“好!我去问于帮主。”

 转身行入厅中。

 抬头看去,哪里还有丐帮帮主的影子,整个的大厅中,只有那带自己进来的白衣小女。

 马鹏吁一口气,道:“姑娘,于帮主现在何处?”

 白衣女笑一笑,道:“帮主不是和马爷谈好了吗?”

 马鹏道:“什么事谈好了?”

 白衣女道:“帮主吩咐,马爷要留此几,特别要小婢为马爷打扫了一个房间,准备好文房四宝,和八样精美下酒佳肴。”

 马鹏冷笑一声,道:“贵帮主想的很周到啊!可惜,在下不会留在这里。”

 白衣女道:“这个,小婢就不清楚了。”

 马鹏道:“贵帮主在哪里,你总应清楚了。”

 白衣女道:“帮主到哪里去,像小婢这等身份,如何敢问。”

 马鹏再也按不下心头怒火,厉声喝道:“这是要把在下软此地了?”

 他心头火起,挥手一掌,向前拍去。

 白衣女娇躯一闪,避开了一掌,道:“马爷,不论你把我打死,或是毒死,那可是人命官司。”

 马鹏看她闪避的身法快速,分明有一身好武功,心中更是恼怒,转身向厅外冲去。

 仍是这两个中年女人,拦住了马鹏的去路。

 马鹏缓缓说道:“两位大嫂,都是丐帮中人吧!”

 左首妇人道:“一对老姊妹,两个小脚,希望你马大爷,别给咱们为难。”

 马鹏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两位是否知晓我马某人的来历?”

 左首妇人道:“不知道。”

 马鹏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果然,随着那拍出的掌势,飞起了一片白色的粉未。

 左首女人本想举手封挡马鹏的掌势,但见有一片白色粉未飞来,不敢伸手去封挡,只好向后退去。

 马鹏飞身一跃,直向前奔去。

 但闻两个中年女人,齐声喝道:“阁下擅施毒物,休怪我等无礼了。”

 双双扬手,四点寒芒,破空而出。

 两人打出的暗器,早已有了默契,分由几个不同的方位,集向一点,合击过去。

 但闻波波两声,马鹏的‮腿双‬之上,各中了一枚暗器。

 一阵急疼,袭上心头。

 提不住丹田一口真气,蓬然一声,跌落实地上。

 两个中年女人,疾飞而至。

 两双脚分踏在马鹏的双臂之上。

 马鹏臂伤未愈,这一脚踏的旧伤痛彻肺腑。

 两个妇人动作一致,疾快的一伏身,点了马鹏两处道。

 马鹏脸色铁青,冷冷说道:“想不到啊!堂堂丐帮,竟然是如此不讲道理。”

 左边中年妇人动手,从马鹏‮腿双‬上,取下了两枚蛇头没羽箭,一面缓缓说道:“马爷,你息怒,我们奉命照顾马爷…”

 马鹏冷冷接道:“照顾我,世上有这么个照顾法么,为什么不说是囚我…”

 目光转注到两双蛇头没羽箭,呆了一呆,道:“蛇头没羽箭。”

 中年妇人道:“是咱们两个老姊妹用的暗器。”

 马鹏轻轻叹息一声,道:“江湖上人称蛇箭双英的可是两位?”

 中年妇人笑一笑,道:“老了,三年前,我们已退出江湖,目下在金陵过着凡俗之人的生活。”

 听说是蛇箭双英,心中火气消退了不少,但却满脸惊奇之

 中年妇人道:“马爷,我们帮主,对你马爷确实有一片敬重之心…”

 马鹏冷笑一声,接道:“哼!一片敬重之心,会用这等手段把我留了下来吗?”

 中年妇人笑一笑,道:“马爷,这是万不得已的事,马爷医道湛,希望能对我们帮一个大忙,因为,你配制的解毒之药,对我们大重要了…”

 马鹏道:“有一件事,在下希望先说明白。”

 中年妇人道:“什么事?”

 马鹏道:“在下和人早已有了约会,不能留在此地,这件事在下已对贵帮主说过了,但竟然非要把在下强留下来不可。”

 中年妇人道:“这个,马爷你就包涵一些了,我想敝帮主要你留下来有一定道理。”

 马鹏道:“如是在下坚决不肯留下呢?贵帮准备如何?”

 中年妇人道:“这个,我就不能作主了,必需等候帮主之命。”

 马鹏道:“好,你现在就去请示贵帮主,在下如要坚持离去,他要如何处置?”

 中年妇人道:“行!不过你得先到一座雅室中去休息一下,然后,等我向帮主请教过之后,听他裁决。”

 一面伸手扶起了马鹏。

 事实上,马鹏的伤势很重,加那一摔,摔的两处旧伤迸裂,全身都觉着痛疼,双臂道被点,也无法逞强行动,只好认了。

 这是一问布置很雅致的小室,紫墙壁,地毯铺地。

 大宽的木上,铺着白色的单。

 中年妇人,挟马鹏坐上,道:“马爷,妾很抱歉,伤的你不轻,改天咱们两姊妹好好治席酒,向你马爷陪罪…”

 马鹏冷冷说道:“那倒不用了,不过,在下希望能早些得到贵帮主的回音。”

 中年妇人道:“我这就去晋见帮主。”

 解开了马鹏双臂道,欠了欠身,退出了雅室。

 马鹏长长吁了一口气,倒在了木榻上。

 他有着十分疲累的感觉,新创旧创,使这个江湖名医,也有着痛疼难忍的感受。

 一阵轻微的步履声,行到了木榻前面,一个声音柔细的女子口音,传了出来道:

 “马爷,喝一碗参汤吧!”

 马鹏心中暗道:不论作什么打算,应该先有相当的体能,这碗参汤,不喝白不喝了。

 心中念转,挣扎而起。

 伸手取过木盘上的白玉杯,一口气把一杯参汤喝完。

 他是医道名家,参汤入口,已知是上好长白老参,点点头,道:“好参。”

 白衣少女收好了玉杯,道:“马爷这等大行家,咱们怎敢用次等参汤。”

 马鹏道:“但在下希望的是早些听到贵帮主的回音,不要耽误了在下的约会。”

 白衣少女道:“马爷,这一点恐怕有些抱歉了。”

 马鹏脸色一变,道:“为什么?”

 白衣少女道:“马爷是本帮主特命招的贵宾,除了帮主之外,别人无法作主。”

 马鹏道:“姑娘何不去请示贵帮主一声呢?”

 白衣少女道:“敝帮主有事离开了。”

 马鹏冷笑一声,道:“姑娘,你这是诚心在下过不去了。”

 白衣少女笑一笑,道:“马爷,留下来有什么不好,锦衣玉食,美女侍候,要什么有什么,人生所求的,就不过是这些了。”

 马鹏暗暗忖道:如果他们决心把我软于此,太过烈冲突,很可能误了自己的性命,此事冲动不得。

 他究竟出身绿林,行事自然不会像出身正大门派中人那样方正,忍下了中一口怨气,缓缓说道:“姑娘,你是说,只要在下留在这里,就可以为所为了,是吗?”

 白衣少女也是个极端精灵的人物,心中已有警觉,笑一笑,道:“马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自然不会大为难我们作丫头的了?”

 马鹏道:“那碗参汤太浓了,所以在下要找个女人陪陪。”

 白衣少女道:“那容易,婢子就去替马爷物。”转身去。

 马鹏道:“站住。”

 白衣少女人已行了两步,闻声只好回过身子,道:“马爷,有什么吩咐?”

 马鹏道:“马某看上你姑娘了。”

 白衣少女道:“我!不行啊!”马鹏道:“为什么呢?你不是女人,还是你刚才的承诺,是在骗我。”

 白衣少女道:“马爷,我还是处子之身,你不能逞一时之,就糟蹋了我!”

 马鹏笑一笑,道:“姑娘,你如是不同意,在下也不能强迫你,我只有去请命贵帮主了。”

 白衣少女凄凉一笑,道:“马爷,小婢只是奉命行事,你不能把一股怨恨之气,全发在我的身上。”

 马鹏察言观,已知道击中了白衣少女的痛处,笑一笑道:“姑娘,可悲的是在下看上了你姑娘,那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姑娘,没有人能代替你。”

 白衣少女原本白里透红的娇靥,一下子变成了铁青颜色,道:“马爷,你何苦要害了我。”

 马鹏道:“我也知道,在下这副尊容,实在很难叫姑娘看得上,所以在下只好去求贵帮主了。”

 白衣少女沉了一阵,道:“马爷,你不能去找帮主!”

 马鹏接道:“为什么?”

 白衣少女道:“我就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开了口,他一定会答应。”

 马鹏呵呵一笑,道:“这么说来,在下确然很受贵帮的重视了?”

 白衣少女道:“如是不重视你,咱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事,把你留下来。”

 马鹏道:“姑娘的意思,可是答应了在下?”

 白衣少女道:“我想先了解你,你对我是个什么看法?”

 马鹏道:“在下一生精力,都耗费在医道、用毒之上,对于怜香惜玉的事,在下是一窍不通,不了解你姑娘言中之意。”

 白衣少女道:“那你可认真的想想了,一顿饭工夫之后,我再来听你的答复。”

 转身向外行去。

 马鹏道:“姑娘,告诉我作为夫如何,玩玩分开又如何?”

 白衣少女道:“我只要你的答复,至于应该如何?那是我的事了!”

 望着那白衣少女消失于门外的背影,马鹏不地自暗暗吁了一口气。

 他已明白这座宅院,表面上看去,并无什么防守,但骨子里,却是防守的十分森严。

 闭上双目,暗中调息。

 睁开眼时,那白衣少女已然停在了木榻前面。

 马鹏吁一口气,道:“姑娘,一定要答案吗?”

 白衣少女道:“我已经很耐心的等了很久。”

 马鹏道:“在下这副德行,想来也不会讨得你的心,所以咱们玩玩算了。”

 白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好,你的伤势如何?”

 马鹏道:“我伤的不太重,但也不太轻。”

 白衣少女咬咬牙道:“现在我已经答应你了,希望你乖乖地住在这里,别再妄动逃走的主意。”

 马鹏笑一笑,道:“有你姑娘这样如花似玉的人陪我,叫我走我还得考虑一下了。”

 但内心之中却是大为焦急。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我随时候教,你现在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转身行了出去。

 马鹏乃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看情势丐帮似是决心把他留下来了,已非言语所能解决。

 打开包裹,取出了一些毒药,准备选择个适当的时机突围。

 他暗中估算伤势情形,用最好疗伤‮物药‬,也要休息两天,才能够施展轻功。

 他和衣躺在上,闭着双目,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能逃离这座宅院。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竟在迷糊糊中睡去。

 一阵语声,把马鹏从睡中吵醒。

 身坐起,看窗外阳光金黄,已然将近黄昏的时分。

 只听一阵清亮的声音说道:“阁下这样转来转去,形同搜查人犯一般,不知用心何在?”

 但闻杨晋的声音说道:“丐帮都是穷叫化子,怎会还有这样一处豪华所在。”

 那清亮的声音说道:“杨总捕头对丐帮的了解太少了。”

 杨晋重重咳了一声道:“表面上衣不蔽体的丐帮,竟然如此富有,这真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看来我们得好好的查查了。”

 那清亮的声音接道:“杨总捕头,丐帮可是江湖上正大门户,我们不偷不抢,银钱来路清清白白,如若你查出了丐帮是非法所得,你尽管查办。”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本帮本来就不怕。”

 杨晋笑一笑,道:“这个小室看来十分雅致,不知住的什么人?”

 清亮的声音,道:“这里住的本帮中一位女弟子。”

 马鹏身跃下木榻,举步向前行去。

 但见人影一闪,那白衣少女已然拦在了马鹏的身前,低声道:“回去。”

 马鹏笑一笑,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杨总捕头,兄弟马鹏在此。”

 白衣少女想阻止已然不及。

 但闻蓬然一声,木门被人推开。

 杨晋当先冲入室中。

 白衣女一转身,拦在了杨晋的身前,道:“你是什么人?”

 杨晋道:“应天府总捕头杨晋。”

 白衣女道:“恕小婢不识大驾。”

 杨晋道:“不敢当。…”

 目光转注在马鹏的身上,接道:“马兄怎么在此?”

 杨晋望望马鹏身上的伤势,缓缓说道:“马兄受了伤?”

 马鹏道:“一点皮之伤,算不得什么?咱们走吧!”

 白衣少女道“走?你要到哪里去?”

 马鹏道:“姑娘,在下这点伤已不碍事,多承姑娘照顾,在下告辞了。”

 白衣少女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如何能够代。”

 马鹏已行到了杨晋的身侧,低声道:“杨兄,能够走么?兄弟伤势未愈,只怕不能动手。”

 杨晋道:“马兄放心,兄弟是受命而来已有准备,大胆的走吧!”

 马鹏一,向外行去。

 杨晋一横身,挡在了马鹏的身后,隔住了那白衣少女。

 杨晋一挥手,不远处四个捕快奔了过来,带着马鹏离去,杨晋却回头对身侧一个四旬左右灰衣人挥挥手,道:“多谢阁下带路。”

 那穿着一身灰衣,四旬左右的年纪,目睹场晋带人离去,突然一瞪双目,大声喝道:

 “站住。”

 护拥马鹏的四个捕快,和杨晋一齐停了下来。

 灰衣人冷冷说道:“杨总捕头,丐帮一向遵守王法,从不逾越,但阁下带了捕快在此地抓人,也未免太伤丐帮的面子了。”

 马鹏冷笑说道:“阁下,在下和丐帮中人素无来往,阁下等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呢?”

 灰衣人道:“那是敝帮帮主之命,未得帮主令谕之前,阁下不能离开。”

 马鹏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贵帮主一言如山,但在下不是丐帮中人,似乎用不着听从贵帮之命了。”

 灰衣人冷冷说道:“杨总捕头,马鹏明明是江洋大盗,怎会变成了王府中人。”

 杨晋道:“就算他是江洋大盗吧!也似乎在杨某人管辖的范围之内,用不着丐帮中管…”

 语气突转冷漠,接道:“贵帮随便掳人,无视王法,看在贵帮一向好的声誉,杨某人可以不予追究,如是贵帮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杨某人翻脸无情了。”

 杨晋一挥手,四个捕快,带着马鹏离开宅院。

 马鹏惊喜地道:“杨兄带的人手太少,如是丐帮真的翻了脸,杨兄和四个捕快,只怕是很难走离此地了。”

 杨晋微微一笑,道:“这个马兄不用担心,马兄行动不便,前面车辆等候。”

 转过了街口,果见一辆大马车,等候道旁,马鹏跨上车厢,四个捕快中,竟有两个人跟了上来。那挤上来的两个捕快,已然伸手在脸上一抹,取下了一张巧的人皮面具,出本来的面目。

 赫然竟是岳秀和谭云。

 马鹏有些意外,也有着无比的感谢,摇摇头,道:“岳少侠、谭二公子,马鹏怎当得两位如此接应?”

 岳秀笑一笑,道:“咱们来晚了一步,致使马兄吃了不少苦头。”

 马鹏道:“岳少侠怎知在下被丐帮掳来此地。”

 岳秀笑道:“不瞒马兄说,在你住的客栈中,咱们早已派有监视之人,丐帮掳去马兄一事,咱们早已得到消息了。”

 谭云道:“他们掳去马兄的用心何在?”

 马鹏把经过之情,很仔细他说了一遍。

 篷车直行入王府之中,马鹏才下了篷车。

 岳秀早已替马鹏安排了一座小巧的独立院落,而且替他准备了一个女婢,两个药童。

 马鹏立刻开了一个药方子,要他们准备‮物药‬,但岳秀却笑一笑道:“马兄,你伤势未愈,先养息一下伤势再说。”

 马鹏道:“不要紧,在下这一点皮之伤,不碍熬炼‮物药‬,又不是耗费气力的事。”

 岳秀和谭云,辞出跨院,谭云对岳秀说:“岳兄,咱们不能不准备一下!”

 岳秀道:“怕丐帮攻袭。”

 谭云道:“就算于化龙能忍下这口气,但丐帮中弟子,却未必能忍,咱们把马鹏带入王府,更引起他们怀疑,说不定会来个扰王府。”

 岳秀道:“你说丐帮真的会这样放手施为吗?”

 谭云道:“这几年的丐帮,一帆风顺,养成了一股骄狂之气,他们也许会自作主张的胡作非为。”

 岳秀道:“谭兄说的也是,咱们不能不准备一下,这一点,要请谭兄费心布置了。”

 岳秀回到了卧室之中,闭门睡了一觉,晚饭后,又坐息了一阵,直到天近二更,才带着朱奇,离开了王府,直奔鼓楼。

 朱奇留在了二楼门外,岳秀步入厅中。

 只听暗房中响起了于化龙的声音,道:“是岳少兄。”

 岳秀道:“不敢,在下岳秀。”

 于化龙道:“本座先谢过岳少侠救命之恩。”

 岳秀道:“不敢,不敢,在下只不过略效微劳了。”

 于化龙道:“丐帮的组织太庞大,难免参差不齐,多承岳少侠的指点,使本座发觉了帮中的危机。”

 岳秀道:“帮主明察,好叫岳某人佩服。”

 于化龙叹口气,道:“这些年来,江湖上的朋友,都说我于某人夜郎自大,高做自负,其实,丐帮中事务众多,在下很少有暇和江湖朋友们来往,这一点,招惹了不少的误会。”

 岳秀道:“树大招风,在所难免,不过,龙凤会确是一个可怕的组合,他们把力量建筑在别人的身上,借尸还魂,贵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关系天下武林安危。”

 于化龙点点头,道:“多承夸奖,所以,在下也忧心如焚,岳少侠人间麟凤,在下特地相约,请教大计。”

 岳秀道:“请教不敢当,在下当是知无不言。”

 于化龙道:“岳少兄对龙风会中事,知晓好多?”

 岳秀盘膝坐下,道:“龙凤会中事,一言难尽,咱们坐下详谈吧!”

 于化龙也盘膝坐了下去,道:“在下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却从未听过这么一个组合。”

 岳秀笑一笑,道:“大约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奇怪组合了,它们无处不在,却又没有法子堂堂正正的见到他们…”

 于化龙叹口气接道:“我不明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他们为什么在武林中,闯出一个门户,这些人,背弃了江湖人求名求利的原则,甘心潜化无形,寄生于别的组合之中,不知是甚么用心。”

 岳秀道:“目前,对龙凤会的来历,在下也是一片茫然,不过,天下没有无因之果,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但龙凤会太神秘,所以,我们无法下手,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找他们追查。”

 于化龙点点头,道:“多谢岳少侠,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江湖对我于化龙的批评很多,但我只承认一件事,有时间,我难免有些刚愎自用,这些年来,我已努力在改正,但一个人的天,一时间,如若想改正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岳秀道:“有一件事在下要奉告帮主,并希望能约束你的属下…”

 于化龙怔了一怔,接道:“什么事?”

 岳秀道:“贵帮留下的那位马鹏,已被杨晋杨总捕头带回了七王爷府。”

 于化龙一皱眉头,道:“这位杨总捕头,似乎是专门和我们丐帮作对。”

 岳秀道:“那倒不会了,救回马鹏的事,兄弟也知道。”

 于化龙道:“岳少兄,知道那马鹏的出身吗?”

 岳秀道:“知道。”

 于化龙道:“以这样的出身,怎会和杨晋扯上关系?”

 岳秀道:“马鹏的出身虽然不好,但他的医道很。”

 于化龙道:“这个不错,本帮把他留下,也就是为了借重他的医术。”

 岳秀道:“于帮主请看在下的面子,不用再追究这件事,就在下所知,杨晋请马鹏进入王府,也是奉命行事。”

 于化龙道:“奉命,奉何人之命?”

 岳秀道:“七王爷。”

 于化龙道:“七王爷也知道马鹏这个人吗?”

 岳秀道:“他需要一个懂医道的人,自然,不一定需要马鹏。”

 于化龙道:“如讲起马鹏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声誉,那实是见不得人,但他的医道,却十分高明。”

 岳秀道:“不错,要用他的医道,出身不重要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听说贵帮需要他配成一种解药。”

 于化龙道:“不错,我们需要配制一种解毒的‮物药‬,那不但对我们丐帮十分重要,而且,对整个江湖上的情势,也十分重要。”

 岳秀道:“御外必先安内,于帮主对贵帮的事是否有了一番清查。”

 于化龙道:“岳少侠,本帮太过庞大,遍布大江南北,弟子逾万,管起来,十分困难,难免有些良莠不齐。”

 岳秀道:“有一句话,人上一百,形形,上万的弟子,实在也很难对付了。”

 于化龙道:“这只是有形的人数,如若岳少侠见到过马鹏,他定然会告诉你,我们还有很多别的力量,实非外人所能想象。”

 岳秀道:“哦!”于化龙道:“这是我们丐帮中一大隐秘,除了一些长老,和帮中重要的人物之外,很少知道这些内情。”

 岳秀道:“于帮主,这么看得起在下,岳某人甚感荣宠。”

 于化龙叹口气,道:“高小云逃走之后,使我生出了很大的警觉,因为,我注意到本帮中一位女舵主…”

 岳秀接道:“女舵主,什么地方的舵主?”

 于化龙道:“金陵。”

 岳秀道:“金陵舵主,不是骆天峰吗?”

 于化龙道:“那是明舵,还有暗舵,也就是本帮留住马鹏的地方,金陵暗舵,实际上,就是江南道上的总分舵,掌理了江南八处分舵,这位江南总舵主,是敝帮中一位很杰出的女弟子,算起来,她还算是我的师妹。”

 岳秀道:“于帮主的意思,可是说,那位女舵主十分可疑吗?”

 于化龙道:“本座留心观察之下,确有此感。”

 岳秀道:“帮主那位师妹,可是同出一门吗?”

 于化龙道:“不错,同出一门,不过,我们的年龄相差很远。她进入师门之时,我已经入选当了候补帮主,两年后,我接掌了帮主之位,接任五年,她也离开了师门,她的武功却有了很大的成就,可以说尽得我师真传…”

 岳秀道:“于帮主,把贵帮中事,全部给我岳秀交谈,岳某人是感激不尽,足见帮主不把在下当作外人。”

 于化龙道:“不瞒你岳少兄说,我连帮中长老,都还未提过此事。”

 岳秀道:“承蒙如此看重,在下自当尽我心力,不过,兄弟还想问几件事?”

 于化龙道:“岳少兄请说?”

 岳秀道:“令师和丐帮有关连吗?”

 于化龙道:“有!他老人家不是出身丐帮,但却数度解去了丐帮之危,丐帮上下人等,都对他老人家敬仰万分,几次押他为帮主,他均坚辞不就。”

 岳秀道:“他一直在丐帮没有名份吗?”

 于化龙道:“有!他对丐帮的帮助太大了,经过长老会议决定,封赠他为太上帮主,他老人家虽然有了这个封号,但他还是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也未问过丐帮的事务,但却答应,替丐帮培养两个人,一个是在下,另一位,就是我那位师妹了。”

 岳秀道:“于帮主是…”

 于化龙道:“我是丐帮出身。”

 岳秀道:“你那位师妹呢?”

 干化龙道:“我那位师妹不是出身丐帮,但她确确实实的是我师妹,因她入门时,我见过她,此后,每一次我去探望师父时,都见她一面。”

 岳秀道:“这么说来,令师妹的身份,无可怀疑了。”

 于化龙道:“照理说,不该怀疑,不过,这次区区南来金陵,是未受师妹之邀而来,所以,但如不遇岳少兄,区区也不会知晓龙凤会这多事情。得承指点,暗中观察,发觉了很多可疑之处。”

 于化龙笑一笑,又道:“岳少侠,如说我于化龙有一点缺憾,那就是不太喜欢和江湖上的朋友应酬…”

 语声一顿,道:“我希望,能由岳少兄这里多了解一些龙凤会中事。”

 岳秀道:“龙凤会,只怕很少有人了解,它们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使人不解的是,他们不知用的什么方法,竟然能使那样多的人,甘愿效命,这大约是龙凤会中的最大隐秘了。”

 于化龙沉了一阵,言又止。

 岳秀一皱眉头,道:“于帮主有什么事?”

 于化龙道:“有一件事,在下不便出口。”

 岳秀道:“请说无妨。”

 于化龙道:“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在下实也不便指令丐帮中调查这件事情,而且,她久居金陵,人地熟悉,丐帮中人,她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实也无法私下派出人手,在下之意是想借重岳少兄之才…?

 岳秀笑道:“要我调查令师妹?”

 于化龙道:“正是此意,但如岳少兄有什么碍难之处…”

 岳秀道:“不碍难,不过,在下未见过令师妹…”

 于化龙道:“这个容易,我会让你见见。”

 岳秀道:“最好别让令师妹知道,咱们安排一个方法,使在下在一种很自然的环境之下见见她。”

 于化龙道:“丐帮中没有徇私的帮主,只不过,我没有证据,我不能轻易说要调查她。”

 岳秀道:“我了解于帮主的心情。”

 于化龙道:“所以,我不能轻易说出什么?也不便到长老会中,要他们查明此事。”

 岳秀突然一转话题,道:“于帮主,令师现在何处?”

 于化龙道:“小师妹出师之后,家师就飘然远隐,如今已数年之久,未见一点消息。”

 岳秀点点头,道:“于帮主,我会尽力,但我不能对你承诺什么。”

 于化龙道:“丐帮不会白受人家恩情,必然会有一报。”

 岳秀淡然一笑,道:“这是以后的事了,咱们暂不用谈,不过,岳某人留在金陵的时间不多,只有数工夫,所以,咱们的行动要快,如是不够快,在下恐怕就很难帮上忙了。”

 于化龙沉了一阵,道:“这样吧!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在金陵分舵候驾。”

 岳秀道:“是明舵还是暗舵?”

 于化龙道:“暗舵!要不要在下派人接你?”

 岳秀道:“那倒不用了,在下自己会去。”

 于化龙道:“看来,丐帮的暗舵,已经是半公开了?”

 岳秀道:“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明太阳下山之前,在下定当赶往贵舵拜访。”

 于化龙沉了一声,道:“岳少兄不能带太多的人。”

 岳秀道:“能带几个?”

 于化龙道:“这个要你岳少侠自拿主意了,如是你岳少侠觉着非要帮忙不可,那就请带人来,不过在下的意思,岳少侠最好是一个人来。”

 于化龙沉了一阵,道:“岳少侠,这么推重本帮,于某人深感肩负重大,不过,在下可以奉告岳少侠,于某人要尽力而为。”

 岳秀道:“但得帮主一言,在下就放心了。”

 一抱拳,接道:“在下告辞了。”

 于化龙道:“我也要走了。”

 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鼓楼。

 岳秀带朱奇直奔王府,谭云仍在孤灯守候。

 见岳秀归来,立刻上去,道:“岳兄,看到于化龙了么?”

 岳秀道:“看到了。”

 谭云道:“岳兄,那于化龙的为人,是否很冷傲?”

 岳秀道:“在下的看法,倒无什么特别的冷傲,只是他得志太早,席丰、履厚,做事为人,难免有些太过自信一些。”

 谭云笑一笑道:“看来,江湖上传言,倒也未必可信。”

 微微一笑,接道:“王府中,一切平安,岳兄该早些休息。”

 岳秀道:“谭兄,想不想知道兄弟和于化龙会谈的经过?”

 谭云道:“如是岳兄不方便说,兄弟就不用听了。”

 岳秀道:“咱们情投意合,还有什么隐秘可言,不过…”

 谭云接道:“岳兄,如是太机密的事,多一个知道,就多一个漏的机会了。”

 岳秀道:“谭兄不要误会,兄弟之意,只是想请你谭兄帮个忙。”

 谭云道:“岳兄要什么?但请吩咐一声就是。”

 岳秀很仔细的说明了和于化龙会面的经过,道:“谭兄,对此事看法如何?”

 谭云道:“以干化龙那等冷傲的人物,以丐帮帮主之尊,肯向岳兄求援,足见他对岳兄的敬重了。”

 岳秀道:“难道于化龙也生出了如此的警觉之心,为人为己,及为江湖大局,兄弟都觉着应该助他一臂之力。”

 谭云道:“岳兄应该去一趟!于化龙这个人,不能得罪,丐帮的实力大大了…”

 岳秀接道:“自然要去一趟,不过,在下想请谭兄一起去一趟。”

 谭云道:“于化龙和谭家寨素无渊源,如若兄弟去,只怕不大方便。”

 岳秀沉了一阵,道:“这一点,兄弟也想过了,所以要委屈谭兄一下了。”

 谭云道:“如何委屈我?”

 岳秀道:“兄弟想请谭兄改扮一下?”

 谭云道:“装扮岳兄的从人?”

 岳秀道:“那岂不太过委屈谭兄了,兄弟的意思是请谭兄,稍为改装一下,掩去二公子的身份,和兄弟同往丐帮一行。”

 谭云道:“好吧!要兄弟扮成什么人物呢?”

 岳秀道:“一个中年文士如何?”

 谭云笑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计议妥当,才分头安歇。

 第二天,岳秀安排好王府中事,和谭云同时赶往丐帮。

 时正中午,于化龙早已在门内等候。

 双方面都很守时。

 于化龙一抱拳,道:“有劳岳少兄。”

 岳秀道:“不敢当。”

 于比龙望了谭云一眼,也未多问,转身带路,行入大厅。

 大厅中早已摆好了整桌的酒席,四个白衣少女,含笑宾。

 于化龙低声道:“岳兄,这一位怎么称呼,在下也好为本帮中人引见。”

 岳秀道:“这位是兄弟的朋友,别人称他二先生。”

 于化龙一皱眉,道:“二先生,连个姓也没有吗?”

 谭云道:“在下姓言。”

 于化龙哦了一声,道:“言二先生。”

 谭云道:“不敢当,叫言二就行了。”

 于化龙一伸手,道:“两位请上座吧!”

 于化龙低声对女婢道:“去请黄舵主来。”

 白衣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于化龙道:“今只有咱们四个人,岳秀兄想知道什么,只管发问。”

 岳秀道:“可以随便问吗?”

 于化龙道:“这个要看情形了,不过,黄分舵主,是一位很健谈的人,这一点,要请你岳兄自作主意。”

 岳秀点点头,道:“兄弟自会留心。”

 但闻一阵幽幽香风袭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突然出现在大厅。

 岳秀目光一抬,只见那少女容貌秀丽,衣着朴素,但眉字神情之间,自然出一股刚毅之气。

 只见她躬身对于化龙行了一礼,道:“见过帮主!”

 于化龙一挥手,道:“不用多礼,见过这位岳少侠和言二先生。”

 青衣少女目光转注到岳秀的身上,道:“久仰了,岳少侠。”

 岳秀起身抱拳,道:“江湖上传言,常有失误,姑娘莫信。”

 青衣女目光一掠谭云,道:“这一位是言二先生了?”

 谭云也站起身子,道:“不敢,不敢,山野村夫言二。”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自行在于化龙身侧坐下,道:“帮主招呼属下,有什么指教?”

 于化龙道:“一则你见见岳少侠和言二先生,二则有件事,想和黄舵主谈谈。”

 青衣少女道:“岳少侠和言二先生,既得帮主邀入此地,想来和帮主谊不错了?”

 于化龙笑一笑,道:“岳少侠对咱们丐帮有过很大的恩情。”

 青衣少女哦了一声,道:“这就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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