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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气大盛,杀人难免
 司马发痛得大叫起来。

 “十指痛归心”司马发虽是武林中人,但忍痛的本领跟一般人也没有太大差异。

 司马不可已经出手。

 他在唐宝牛断他弟弟五指之时,已一拳击在唐宝牛的腹间。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命中。

 唐宝牛像一只虾米似的弓了起来。

 这完全合乎司马不可的想像。

 他下一步出手,便是双拳合并,力击而下,右膝上抬,这招“天人地”足可叫一头大水牛骨碎裂而亡。

 可是他双拳才合并,对方忽然以双手抓住他合拢的十指。

 他马上听见指骨碎裂的声响。

 他的右膝正撞在对方的左膝上。

 这一下互撞,他的右膝虽不至当时碎裂,但也站立不稳。

 他下盘一浮,劲力便无法运聚,同时间,对方松了手,一拳把他像破伞一般打飞出丈外去!

 唐宝牛在数招间打倒了司马兄弟,凭的是勇气,一身钢皮铁骨,以及运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大获全胜。

 司马不可和司马发倒了,只剩下这个看来手无缚之力的沐利华似并不足畏。

 沐利华冷冷的看着。

 他冷冷的看着唐宝牛怎样挫伤了司马发、又击倒了司马不可,这些,都像跟他全无关系一样。

 等到唐宝牛击倒两人后,转过身来,视他,他才笑了一笑,拍掌。

 “打得好。”

 “你拍手掌是不是怕我下一个要打你?”

 “不是。”沐利华道:“我是为下一场你和我的采决战而鼓掌。”

 “既然如此,”唐宝牛无奈地耸肩道:“我不得不连你也打了。”

 忽然翡翠叫道:“你要小心。”

 唐宝牛回身,看见翡翠的笑容,很亮,很丽,但又媚丽入骨,登时心都酥了:“谢谢你,我会应付他的。”

 翡翠粲笑着,又担心地道:“他虽不是…真的丈夫…但在武功上,他的确是个人物。”

 这次是沐利华道:“谢谢。”

 唐宝牛这次有点明白什么“真丈夫”、“好汉子”了,心中惊疑未定,沐利华向他问道:“你的三魂七魄回来了没有?”

 唐宝牛豪笑道:“你那么瘦小,打赢你不算好汉。”

 沐利华脸色变得甚是怕人。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一张八仙桌前,有两张檀木椅并排着,他用手在右边椅子拍了一拍,道:“我们坐在椅上打,谁离开椅子,便算谁输。”

 唐宝牛大声道:“好。”

 沐利华指一指右边的椅子,让开道:“坐。”

 唐宝牛哈哈大笑,迳自找左边那张椅子坐下去才道:“我才不上当,那张椅子,一坐下去就…。”

 (字:左口右蓬)地一声,他所坐的椅子粉碎,他臂部撞地却用脚一勾另一椅子,借力跃起,失声道:“这…这是什么掌力。”

 一掌间能将一张椅子击碎,本非难事,难在出掌的人轻描淡写,苦无其事,而椅子保持原状,一坐而垮,更不可思议的是沐利华只向右边椅子出掌,倒的却是左边椅子。

 沐利华傲然一笑道:“须弥金厉手法。”

 唐宝牛怒道:“你毁了椅子,这不算,这不能作算。”

 沐利华道:“你没有椅子,便是输了。”

 唐宝牛眼睛一转道:“这椅子你还没坐下去,怎么知道是你还是我的?”

 沐利华冷笑道:“坐下去还不简单!”呼地退及椅前,就要坐落,唐宝牛大喝一声,一脚往沐利华肚子踹去!

 沐利华吃了一惊,连忙一闪,唐宝牛哈哈一笑,收足反身,大股就往椅上坐。

 可是沐利华身法如蛆附身,又闪到唐宝牛身后,双肘齐出,撞在唐宝牛上,把他撞飞出去!

 沐利华一面坐落,一面笑道:“你抢得过少爷我?”不料砰地一响,椅子倒了个四脚朝天,沐利华一时不备,也跌个四脚朝天。

 可是他一跌即起。

 唐宝牛嘻嘻一笑道:“刚才我摔了个仰八方叉,爬起来的时候顺便扫断了这椅脚。”

 沐利华的脸得通红。

 唐宝牛继续道:“现在我没有椅子坐,你也一样坐不到,大家平手。”

 沐利华尖喝一声,一掌击去,唐宝牛闪身避过,沐利华虽一掌击空,但唐宝牛只觉右颊却似中了一击,被打得金星直冒,热辣辣的很不好受,心知这“须弥金厉手法”非同小可,自己若真打实斗,未必是其所敌,忽道:“姓沐的,你有没有种?”

 沐利华怔了一怔,道:“你想怎样?”

 唐宝牛道:“只怕你不够胆。”

 沐利华怒笑道:“有什么我不敢的!”

 唐宝牛一长身,一拳击破了宫灯,摘下一支蜡烛,挥臂如鞭,横扫沐利华面门。

 沐利华面颊青筋闪现,运劲于手,竖臂硬接,只听一声沉响,唐宝牛与沐利华之臂筋贲现,相持不下,蜡烛却弹跳而起,随即落了下来。

 蜡烛落在两人双臂之间。

 烛火仍然燃着。

 烛焰炙在两人臂肌上。

 唐宝牛运劲横臂推过去。

 沐利华全力竖臂反挫回来。

 烛火灼痛了他们。

 唐宝牛额上全聚满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沐利华脸上的青筋像一群青蚓闪。

 沐利华的“须弥金厉手法”虽然强厉,但唐宝牛天生神力,沐利华一时也取之不下。

 然而火焰的灼痛却非同小可。

 旁观的人全都屏住了呼息。

 这时司马兄弟已站了起来,这两人虽伤得不轻,但挂伤的经验更不少。

 一个人受伤多了,自然懂得怎样忍痛。

 司马兄弟掩向唐宝牛。

 这是重要关头,更是生死关头。

 全场的人,明知不对,但没有一人敢身出来说话。

 唐宝牛四肢发达,天生蛮力,虽武功平平,但头脑却不照例愚騃)。

 他立时觉得情形不对劲。

 他即道:“如果你有种,不要人帮你!”

 沐利华全身像只烧开了冒烟的热水壶,双眉一剔,尖叫道:“滚开!”

 司马兄弟顿住,唐宝牛立即道:“有种!”

 沐利华此时只觉手臂已痛得刀切锥刺一般,右手挥击唐宝牛的鼻梁。

 唐宝牛却先一步一脚踩在沐利华脚踝上。

 沐利华怪吼一声,拳击偏,他回手拨掉蜡烛,唐宝牛倒退七尺,道:“你忍不住痛,你输了。”

 沐利华叱道:“我们比武功,不是比忍痛!”冲步一拳击出。

 唐宝牛架开一击,沐利华第二拳又到,唐宝牛架开一招又一招,知道招架下去,必会力不从心,知道凭武功招式决不是沐利华的对手,忽把,硬生生捱受沐利华一击。

 沐利华这一拳,击在唐宝牛的膛上。

 沐利华笑了,他对自己的“须弥金厉手法”可谓极有信心。

 可是唐宝牛并没有吐血倒下,反而一拳兜击,打在他小腹上。

 他只觉得四肢百骸的神经全部一起呻叫痛,连刚才手臂上的灼伤比起来已经不是痛只能算,这剧痛使他几乎要像一个胎儿一般蜷缩起来。

 他虽然极痛,但出拳依然猛如怒虎。

 唐宝牛击中他的同时,他第二拳又击在唐宝牛脸上。

 他恨不得一拳把唐宝牛这张可恶的脸像柿子一般打塌。

 唐宝牛只来得及把头偏了一偏。

 拳头擂在他左颊上,他的眼角、鼻孔、角同时标出了鲜血。

 可是他仍然不倒。

 而且就在沐利华因痛楚丧失了行动的敏捷时,再一拳打在对方同一个地方。

 沐利华发出一声锐呼。他感觉到像一头犀牛的独角搠进了他肚子里,痛得几乎连一切感觉都离开了他,没有站的感觉,没有手的感觉,没有捱打的感觉,也没有辱和愤怒的感觉,一切感觉就只剩下了痛楚。

 该死的痛楚。

 这痛楚使他完全忘了挣扎,没了斗志,只想找个地方舒服地蹲下来,过这场痛楚。

 过了好半晌,他才醒觉自己跪在唐宝牛面前,而唐宝牛用手擦去脸上的血,半笑半欣赏的望着他,问:“认输了没有?”

 其实唐宝牛心里也很欣赏沐利华,不料他一句问话未了,沐利华倏地像被踩着尾巴的毒蛇一般疾撞了过来,一面叫:“动手!”

 唐宝牛刚想抵抗,便发觉右手给司马发住,左手给司马不可扣住。

 跟着他便吃了沐利华一掌。

 他怒吼着一脚蹬去,踢翻了沐利华,但背后、胁下,各中司马兄弟一击。

 他摇摇摆摆的晃了几步,膛又挨了沐利华一掌,一掌之后,是五六七八拳。

 唐宝牛就算是个铁人,骨头也得给这一轮打拆散了。

 翡翠哀叫:“住手。”

 沐利华住了手,狠狠地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翡翠摇头:“我不认识他。”

 沐利华满脸青筋,眉头给汗水浸得又浓又黑:“可是我打他,你心里疼?”

 翡翠颊现出一片恍似燃烧似的火红:“你们三个打一个,不公平!”

 沐利华怒笑道:“不公平?就让他到枉死城里做冤死鬼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对司马兄弟做了一个神情。

 司马兄弟马上知道沐利华所做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那是说,唐宝牛不能是个活人。

 不是活人,当然便是死人。

 唐宝牛虽然受了伤,可是这人硬得简直像斧头劈上去也得崩了口,绝对死不了。

 如果要他死,当然还要动手。

 司马不可已经出了匕首,司马发也摸出了刀子,他们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了他,但却可以刺进他要害,再把他推出窗外,然后,说他是打斗时摔下楼撞着利器而死的。

 司马兄弟这种事做的也不算少,已经可以说是做得得心应手、驾轻就了。

 他们的刀子和匕首,又短又小,锋利无比,没有几个人能看见他们已掣刀在手,除了座上一些经历过生死的老江湖才感觉得出来:杀气。

 杀气大盛,杀人难免。

 翡翠在这时候蓦然叫了一声:“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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