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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身
 陈皮立即拔剑。

 万里望马上阻止。

 他想透过“谈判”解决事情——当没有较大胜算的时候。

 “你们想干什么?”

 “我要知道你们匆匆忙忙地要去干什么勾当?”

 “我们干什么,关你事?”

 “我的当然不关你事,可是,你们说什么砍臂断指的残暴事儿,我却听了几句,你们要什么?到底要害谁?”

 “…又不是杀你害你,你老娘又不在我手里,你挑什么梁子!”

 “好,那咱们就放手打一场,我们输了任由你,你们败了,就押去见‘四大名捕’,好好审一审,要不然,给我实话实说!”

 “这——”

 万里望还待说下去,可是却没有机会了。

 “好!”只那么一句,已拔剑在手的陈皮已出剑刺敌!战斗于是开始。

 战斗于焉结束。

 “新月剑”陈皮拼的是唐宝牛。

 ——他净选大的啃。

 可是唐宝牛身上纵然伤痕累累,但也决不好啃。

 唐宝牛跟他对敌,一反常态。

 他只守不攻。

 他闪开了陈皮的第一剑。

 也躲过了陈皮第二剑。

 又险险避过了陈皮第三剑。

 更在千钧一发间格开了陈皮第四剑。

 再在险过剃头的情形下让开了陈皮的第五剑。

 可是,第六剑又刺了过来。

 唐宝牛退无可退。

 避无可避。

 他突然大喝了一声。

 喝声来自他口里,但声音却自陈皮背后炸起。

 陈皮马上分心。

 分神。

 他回身。

 回首。

 唐宝牛就在这一瞬间出拳。

 ——出拳,不是打向陈皮,而是直擂向陈皮手上的剑锋去。

 剑锋折。

 剑断。

 一寸一寸地断。

 一下子,就折裂到剑锷上去。

 剑锷也为之碎裂。

 拳已直接打在陈皮虎口上。

 虎口迸裂。

 腕臼。

 臂折。拳眼已到了陈皮的口。

 陡然停住。

 ——没打下去。

 这一拳要真的打下去,只怕陈皮就得变成一块人皮了。

 陈皮颓然闭目。

 唐宝牛缓缓收拳,鼻子翘得老高。

 陈皮在这时候,对鼻孔朝天的敌手,大可有七种方式反攻、十一种方法挣出死角。

 但他没那样做。

 因为他败了。

 败了就是败了。

 ——愿赌服输。

 ——要打认败。

 他是光明正大的败了。

 ——只要败得心服口服,他就一定服输。

 因为他是“新月剑”陈皮,不是赖皮,也不是泼皮。

 ——一个自重的人不耍赖。

 怕失败的人永不成功。

 不怕失败的人就算失败了也是另一种成功。

 万里望和方恨少的战斗却刚好相反:

 不是方恨少败了,而是万里望打从一开始就跑。

 他一面飞舞铁莲花,务求把敌人得不敢近身,让他可以逃跑就好。

 ——既然一百个男人里,顶多只有一个算得上是条好汉的,能当上条汉子他已心满意足,但万一当名汉子要付出太大的代价时,他当只耗子也不致自形鄙陋。

 他的铁莲花旋舞劲密,能攻能守,给铁莲花砸着哪儿哪儿就砸成一朵大血花,就算给锋锐的铁索捺着,也必皮开绽、刮骨钻髓。当世之中,铁莲花旋得最好的,万里望至少可名列三名之内。

 他舞起铁莲花来,就像方圆丈八之内,生开了百来朵铁的莲花。

 只不过,无论他旋舞运使得多快多劲,漫天都是花影,但仍然是有空罅的。

 只要有一丝空隙(甚至那还不需要是个破绽),方恨少就可以了。

 至少,他的轻功就可以办到了。

 ——“白驹过隙”身法,是讲求小巧灵动机变的轻功提纵术中之最。

 最什么?

 ——最快。

 ——最巧。

 ——最妙。

 甚至也最令人不可思议、束手无策。

 万里望把铁莲花舞得正起劲,逃跑之意最是浓烈之际,突然,人影一闪,方恨少那张清亮的脸,几乎是跟他脸贴脸、鼻触鼻、嘴对嘴地黏在一起。

 他唬了一跳。

 ——那就像他自己的脐眼里忽然突出了一条蝎子尾巴一般不可思议。

 就在这一瞬间,方恨少至少有十七八种方法可以把他放倒。

 可是方恨少一样也用不上。

 因为他没学过。

 他一样也使不出来。

 因为他不会使。

 ——他一蹿就蹿入了万里望的死门去,可惜,他的武功却远不如他的轻功好。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瞪着万里望。

 问题是:如果他不出手解决万里望,在这样极近的距离下,敌人就会反过来收拾他。

 这一下,他好比只想调皮地逮着个机会,抓住机头机尾,威风那么一阵子,可是,不意整个人撞着了机身,机会大于他本身的实力,要是吃不下,只怕就兜不住了。

 怎么办?

 怎么好?

 方恨少一时间什么也不能做。

 他也什么都不做。

 他只是往万里望的脸上吹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说:“你完了。”

 说了这句话,他干脆负手而立,好像当万里望是一个只剩下一条鼻未死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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