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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击
 天衣居士全面发动阵势。

 他决不能再让元十三限出他的箭!

 他念念有辞,眉发迅速转白。

 狂飙起。

 残垣废瓦卷起,自成气墙,夹杂着一切碎破虚空,但任何锐物利器,都难以穿破这道“杀风景”的墙!

 元十三限笑了。

 笑声在碎物破器互撞鸣中听来,分外疯狂!

 他(达摩)的样子看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一个豪杰一般的疯子!

 他仍搭着箭。

 拉着弩。

 箭矢穿不过气墙,他什么?

 他正对那支矢喃喃呼唤着一个名字。

 他的箭尖竟是——

 向着地上!

 ——难道他的不是人,而是地?

 这豪杰一般的疯子竟要与大地为敌?!

 嗖地一箭,直向地去。

 直入地。

 没入地里。

 穿行地中。

 然后“噗”的一声,自躺在地上的神针婆婆上溅血疾而出!

 本已受了重伤,只剩下一口气的织女,怎再堪此一箭?

 这一箭,既杀了神针婆婆,也伤尽了天衣居士的心。对他而言,这是足以致命的重击

 元十三限大笑。

 狂笑。

 他像豪杰一般地笑着。

 笑态甚狂。

 笑意极疯。

 他又箭。

 ——壶里还有六支箭。

 这一次,他是往天箭。

 ——难道他的不是人,而是天?

 这疯子一样的豪杰竟敢与上天为敌?!

 天衣居士见势不妙,他虽心伤死,义愤填膺,但仍不失机敏。

 他向雷阵雨狂吼一声“打我灵台!”

 这次老林和尚反应忒快。

 他一记“霹雳雷霆”发了过去。

 天衣居士大叫了一声:“趴下!”

 语音就像一道电极般远远地传了开去。

 这时,元十三限也发了箭。

 “啸——”

 箭如一溜星火,蹿入夜穹不见。

 这次他倒没呼喊任何名字。

 张炭和蔡水择已如惊弓之鸟,仍在奔行。

 他们已接近“药野”一带。

 这时,面来了一个人。

 一个极其、极其、极其高大的人。

 ——不,两个人。

 是两个极其高大的人背肩在一起,所以乍眼看去就像是一个极其魁梧的巨人。

 月下,那人便是唐宝牛。

 他背着另一个彪形大汉。

 那巨汉当然就是朱大块儿!

 朱大块儿格杀了“风派”刘全我,唬退了顾铁三后,也不支倒下,唐宝牛背着他赶了过来,抢援老林寺这儿的战情。

 唐宝牛初以为是敌。

 但也立刻弄清楚了。

 ——原来是蔡水择和张炭。

 看来都负伤不轻!

 尤其是那蔡黑面!

 老林寺的战情想必也十分烈!

 是以,他喜得张大了嘴巴招呼道:“喂,你们——”

 ——“你们”什么,谁也不知道。

 ——那多半是废话。

 ——人与人之间招呼问好的话,多半是废话,什么“你好吗?”、“今天天气真不错!”、“吃过饭没有?”、“逛街吗?”、“这样得空的?”、“哇,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你气真好!…”诸如此类,多是口不对心、不知所云的废话。

 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完全没有这些废话来滋润,也可还真不行呢!

 唐宝牛接下去要讲的“废话”是什么,可没有人知道。

 因为没有人听到。

 ——原因是他还没说下去。

 一道尖锐的语音,已如凭空电殛,斩了他的语音:

 “趴下!”

 那是天衣居士的警示。

 张炭和蔡水择已见识过那神出鬼没凭空而来的箭矢了。

 所以他们两人马上反应。

 立即伏下。

 可是唐宝牛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见两人忽然趴地,活像饿狗抢粪,还觉得十分滑稽、非常可笑。

 但就在这时——

 箭就来了。

 箭唐宝牛!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唐宝牛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更来不及)如何去避。

 何况他身上还背着人。

 何况他背上的人还受了重伤!

 趴在地上的张炭和蔡水择一齐骇然大叫:“趴下!”“趴下!”

 但已来不及了。

 ——元十三限的“伤心神箭”岂容他有一瞬半刹的犹豫?

 箭已着了唐宝牛!

 箭镞已在唐宝牛口!

 ——除了穿心透背当场身殁之外,唐宝牛已没有第二个下场可以让他再上场了。

 稿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七:与耀德在南洋高极礼堂演讲:《二十世纪末文学的发展与辩证——港、台、新、马文学通俗化与庸俗化的趋向。》校于一九九一年九月十三与德师赴马大朗诵:《大悲十九首》《江南》《蒙古》三诗/十四晚,赴马大中文系文学双周“心穹留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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