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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狼对狼
 ──为什么还不打?

 龙舌兰一弓五矢,本来瞄准了霜田上对峙的任怨和任劳。

 现在她又多瞄准了一个人:

 孙青霞。

 她看他们在下面好像相莫逆,聊天说地起来,心底里不又狐疑了起来:

 (莫非三人都有阴谋?)

 ──莫不是那魔要出卖她?!

 不知怎的,她对孙青霞总不能完全信任:她本来刚刚为了误划了他脸上一剑而生了内疚之意,又为他肯为她出头对付任怨而生感谢之情,但而今一见此人居然跟那姓任的两个王八有说有笑,她就怒火中烧!

 甚至觉得给人出卖了。

 所以她所瞄准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孙青霞。

 她要的人再多几个也不在乎。

 反正,她使的正是“分心箭法”

 ──她不怕分心,她本来就是在不专心中练成这种箭法的!

 就在心中怀疑之际,却听那小姑娘小颜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你们练武的人,是不是在手之前,都得要装老虎狮子扮猿猴鹰鹫螳螂还是蟑螂的张牙舞爪一番,来吓唬对方的呢?”

 龙舌兰给她问得一怔:

 ──这小女孩真不懂事。

 可是,回心一想:她问得也真有点道理。

 所以,她只好答:“也许是吧。他们杀人要动手前,没有把握打倒对方,只好比手划脚一番,让对手先行怯了,他才好出手打杀,这是所谓心战犹在战之先吧!”

 那小女孩依然迷茫,喃喃地说:“怎么就不能创出一种武功,不好看但实用、没巧饰但实际、没诸多繁枝节叶但干净俐落的招式来呢!”

 龙舌兰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孩子家说出来的话。

 ──果然是个村姑;长得再好看,毕竟是个野地里的姑娘,说话也泼剌剌的,像个野汉子!

 幸好她不谙武功!

 山上,龙舌兰一弓五箭,瞄准霜田上对峙还是对话的三个男人,眼神狠得像一头小母狼。

 ──如果她也算是头狼的话,她身伴的小姑娘就像只小狐狸了。

 霜田上那三个男人,仍在以不同的姿态在对埒:

 就像三头狼。

 ──一老一中一少,谁的爪子、尖齿先咬死了对方,谁就是最狠的狼。

 人恒常如是:驯的受凶的欺侮,凶的是大坏蛋,但最凶的却又成了大英雄、大人物、甚至是伟大的民族救星、国家领袖。

 否则那也只不过是一只狼。

 一只较狠的狼。

 而已。

 任劳仍狠,斗志仍盛:“就我们二人,也未必斗他不过,他们不来,这功正好让我俩独占!”

 任怨仍以密语传声:“你忘了一件事。”

 任劳道:“龙舌兰?我注意到了。她是用箭瞄着我们,但她那种‘分心箭法’,还分不了三师哥您的神!”

 任怨道:“不是这个──你忘了他的包袱!”

 任劳盯住地上那一口长形的包袱,好一会才道:“可惜我不能过去舐一舐──我只要用舌头舐一下便知道里头有的是啥了!”

 任怨继续以密语道:“也许仇小街就是一眼透了里边藏的是什么厉害的秘密武器,所以这才迟迟不敢动手。”

 任劳仍不以为然:“也许在里边啥也没有,只这厮在虚张声势。”

 任怨以传音反问:“──要是万一真的有呢?你别忘了,至少,这姓孙的有一把长达七尺三寸连剑锷也尖锐夺人的‘朝天一剑’,到现在,还未见他亮出来。”

 这下任劳可有点气了。

 江湖传说里,真有这么一把剑。

 ──那是武林中一把魔剑,听说是从不肯斩杀女人,但男人遇着了,不饮血是决不空回的。

 传闻里使此剑得须剑剑向天开式,不然也得朝天收势,总共三十三式,剑身用以爱抚女人,剑锋则杀尽好汉,故白道上怒斥之为“魔剑”黑道上窃谑之为“情剑”孙青霞则自称为“朝天剑”其招式为“纵剑三十三”

 的确,而今只见他系刀携琴,却未见他身上有剑。

 ──他为何仍未拔剑?

 甚至连剑也不亮!

 ──莫非这才是他的秘密武器,必杀招式?!

 这不到任劳不防、不畏、不生俱。

 所以他也真的有点气沮。

 偏在这时,却听孙青霞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们商量好由谁先出手未?省得我冰镖之毒已发作了二十一次,你们还在这里动声灭的谈个不休!”

 任劳只好望向任怨。

 任怨笑了。

 他拍拍手。

 收势。

 缓缓的,他徐徐地把吊起的一足放落在冰层上,小心翼翼的,温文仔细(似生怕惊走了一只苍蝇)地向孙青霞拱手爽快地道:

 “好。你狠,你强,不管你看得起小弟否,小弟都定你这个朋友了!”

 他说到这里,姿势已全回复到一个普通人毫不戒备的状态无异,并伸手入襟──可是他的手一入怀里,孙青霞放在包袱上的手,突然紧了一紧。

 他的人很高大。

 手却很小。

 很秀。

 但很干净。

 ──像对女人的手。

 且有着漂亮女人的手指。

 纤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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