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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一个奸的美女
 罗白乃见惹人注目,便故意跟叶告、何梵胡扯了几句:“弊!”

 叶告、何梵都吓了一跳,一起问:“什么事?”

 罗白乃煞有介事的道:“肚饿!”

 何梵、叶告都舒了一口气,开始注意他们一举一动的李菁菁、言宁宁也啐了一句。

 不过,说实在的,大家的确都有些饿了。

 罗白乃虽是顾左右而言他,引开别人的注意力,但他说的也是真话:在中午,无情、聂青、习玫红等上山之前,大家吃了一顿稀饭馒头、野菜饽饽,但现在已过了两个多时辰了,天已开始暗下来了。说真的,在山中,天黑得特别快,气温也降得特别快,连饿也来得特别快,尤其是在这山里。

 何梵就喜欢吃:“良心话,我也有点饿了。”

 叶告眯着一对牛眼,反问道:“你说话是不是老喜欢故弄玄虚,有事没事都‘弊’个不停的?”

 “其实我从来不故弄玄虚,也不诳人,我只是说话夸张些罢了。”罗白乃认真的为自己澄清说“我以前在‘鸳鸯蝴蝶派’中,跟同门师兄弟姊妹们玩惯了,一旦有一个说一个‘弊’字,其他人就一齐接着喊:‘肚饿!’或者曰:‘眼困!’那么,就提醒师父,我们饿了,也累了,就别再练功下去,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抗议。”

 何梵明白了:“我知道了,罗小哥儿不说假话,只是说大话罢了。只是,你有时为什么会把人说成‘一包’,一只猫却说成‘一罐猫’?明明是一刀斫来,你就说成八刀斫来,一句:八辈子混不着一块,你可能便说成十三辈子混不着六块了──都是什么缘故呢?”

 罗白乃呆了一呆,搔搔头皮道:“我有跟你们说过这些话吗?那一定是又发作了!”

 但他还是诚恳地回答:“以前,我跟王小石一起逃亡过一段日子,受到多次追杀、埋伏、狙击,我一力维护正义,斩恶锄,勇挫强敌,舍身救人,终于不幸遭受暗算,虽然总算痊愈,但就不知怎的,有时候,对数字说出口的跟想的总是两回事,而但凡涉及量词,例如个、种、、包、只、匹…有时候总会了套,所以,像一‘件’狼、一‘支’太阳、一‘片’君子兰…的情形,常会出现。”

 “真的?”何梵啧啧称奇“可是,你现在倒是语言清晰,一点也没颠倒、倒错呀!”

 “我也不是常犯这个,”罗白乃苦笑道“我只是在旧伤复发之际,说话才会来。”

 何梵倒真的有些关心,也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是病.或是余毒未消,还是找个大夫彻底治的好。”

 “我这病毒也有一样好,”罗白乃倒有点消受不了他的同情“一旦发作起来,有时功力大减,有时却神功抖发,有如天助──而且,算来还是功力加强的多。往往人家打上一招,我就可以打出下一招来,真是天才。只不过,只要这伤又给了下去,我又得打回原形:既不说话、也不会发功了。”

 这一阵闲扯,倒是把本来留意他们动静的李菁菁、言宁宁等,都不再往他们盯了。

 她们自己也在谈话。

 看来,杜小月、言宁宁、铁布衫、李菁菁等人也在密议。

 客栈里,每一个人,都似有些秘密。

 本来人人都有秘密,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秘密的,恐怕不足以称为一个完整的人。

 可是,这“绮梦客栈”里的人,好像秘密特别多,而且还秘密得非常机密。

 罗白乃趁大家不注意,悄悄而迅速的对何梵、叶告催促说:

 “此时不上,还待何时!”

 “你上,”何梵摇头“我不上。”

 罗白乃对何梵比较有好感,听他说不上楼去,很是有点失望,遂问:

 “你怕?”

 “不是怕。”何梵认真的澄清“是公子代下来,要我们无论如何,都得照顾负伤和中毒的余哥哥和鱼叔叔,我们可不能开溜──万一出了事,可怎对得起鱼叔和余哥?更不能辜负公子的一番托付啊!”罗白乃听了,长叹了一声。

 叶告讥俏的问:“怎么了?又想起你那位的美女?还是上面那位酒醉的梦中情人?”

 罗白乃倒答得坦白:“都不是。”

 他好像倒欣赏一向显得硬邦邦的叶告,对两位他心仪女子的形容,所以也说了实话:

 “我是感慨你家公子可真有办法,让你们对他死心塌地效劳效命。”

 何梵听了,很认真地说“你也用不着感叹。一个人要人家对他真心,首先就得付出真情。公子对我们真情真义,我们若还有半点虚情假意。那还是人么!”

 “也是。只有真情能换真意。”罗白乃只好说“那你们是不上去的了。”

 何梵道:“除非鱼叔、余哥已痊愈。”

 罗白乃摇摇头,心忖:他们不死已经够命大了!一时三刻,怎好得全!只怕神仙也办不到。

 于是便说:“那我就只身闯龙潭了。”

 其实他当然不是怕上去。

 他亲近绮梦,惟恐不及。

 就连对剑萍,他都有好感。

 他本来就喜欢女人。

 大凡是漂亮的女人,他都喜欢。

 剑萍还算漂亮,她是那种就算往正争吵着的男人堆里一站,大家也会立即慈和下来的女人。

 但绮梦是那种就算往漂亮女人堆中一坐,大家的眼光都会集中在她身上,像在做一场绮梦不愿醒来,不管男的女的都一样。

 罗白乃当然不例外。

 他怕的只是遇鬼。

 他是想遇美,可没意思撞鬼。

 何况,他还想找人一齐背黑锅。

 万一给绮梦发现了,怪责下来,还有叶告、何梵,好歹也是客,又不是成年人,大概总会留点余地吧。

 ──他最怕的是绮梦发起狠来,会把他逐出客栈。

 这儿荒山野岭,魍影魉踪,他可不愿一人下山──真要撞鬼,也宁可联同一大干人“撞”了过去,好像也人气旺盛些。

 何况,他前不舍绮梦,后不舍玫红。

 而且,他最好朋友。

 见忘义,虽等闲事,但对他而言,他既重,亦重友,最好财兼收,利义兼顾。

 他可不似叶告、何梵等人,有个贵人照顾,他自别师门,就没遇过什么人“照顾”他,连同门、师父,也多要他来看顾;幸运的遇上王小石,给他不少裨助,想来不免感伤。不过话说回来,既有人罩着,也得回头听命于人。

 他少侠罗喝问可是自由自在身哩!

 想到这儿,绮梦微醉而醉人的星眸,仿在眼前,豪兴顿发,心大起,拍拍膛说:

 “我这就上去,你们等着我查出真相回来!”

 何梵讪讪然一笑,过去看顾小余。

 叶告只抛下一句:“你遇上不测就大叫救命好了,那我们可就能名正言顺的扑上来救你了!”

 罗白乃冷哼一声,拾级而上,没走几步,忽听上头有人沉声喝道:

 “你到哪儿去?要干什么?!”

 原来是张切切刚好下来,硕大的身躯顺着斜,罩得罗白乃脸上黯了大半截。

 罗白乃本来心中也犯嘀咕,奇怪怎么张切切去找何文田弄个洗澡水也老半天没回来,但他此时正要踏上楼去探究竟,倒祈望千万勿遇上这个瘟神,没想到这大舌头的张大妈却正好在这时候“现身”罗白乃不大呼倒霉!

 人生总是这样:

 要遇的遇不上!

 ──不该碰面的却全砸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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