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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是我的青蛙
 蛙鸣忽尔俱寂。

 “你请的人已经到了吧?”追命的语音忽然冷了起来,每一字都像是冰镇过似的“既然来了,就请他出来吧,何必在那儿玩青蛙呢!”

 只听一人大笑道:“那是我的青蛙,你别小看它,它们的叫声,可是告诉我旱天几时到?雷雨几时临?河塘水涸未?敌人在不在?还有,”那声音又大口大口的了几口气,才又咬断了什么事物般的格啦笑道“谁对我好谁叛我?它们也可以告诉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以掌托抚着一只人头般大的青蛙,一面大步自岩的阴影里步出:“这真是我的青蛙。”

 “我的好青蛙。”

 追命又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干尽。

 好苦的酒。

 还带味。

 ──但酒既已斟了,那就干吧。

 他知道来者是谁。

 所以他没打算再有什么酒可喝。

 “东家?”他气定神闲、金刀大马地说“委屈了!要你把话听完才现身,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他曾在“大连盟”里当卧底,所以惯称一声凌落石为“东家”;见面第一句,他还是这般先唤上一声。

 “凌光头,”他随后就说“你应该庆幸,能有于一鞭这样的伙伴,你这般薄凉,但他却依然不卖你,跟你讲信用,义气,这是你走运。”

 凌落石摸着光头,啧啧有声地惋惜道;“可是。他跟我讲义气就是对你背弃。我有运就是你倒霉。”

 追命淡淡地道:“我来的时候也没有寄太大的希望。”

 凌大将军道:“我算定你们会来这儿劝服老于,只来了你一个,却有点不够味儿。”

 追命笑道:“假如我们四师兄弟都来齐了,你吃得消?”

 “对,”大将军居然不愠不怒“我也不想把你们这等人物兜着走。”

 追命忽道:“好像!”

 大将军奇道“什么好像?”

 追命道:“青蛙。”

 大将军道:“青蛙?像什么?”

 追命:“好像你。”

 大将军仍然不恼:“你说样子?”

 “我是说能耐。”

 “能耐?青蛙的能耐?”

 “别小看青蛙。它入水能游,出水能跳,不是人人都可以办得到。”追命道“就像你,在朝在野,黑白两道,你都吃得下、吃得开。”

 大将军抓抓光头哈哈笑道:“没想到这会儿你可捧起我老人家来了!”

 追命摇首笑道:“我的话还有下文,青蛙再厉害,到底还是青蛙,翻不成龙,变不了鲤鱼!到头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法自毙,指可期!”

 “谢谢点省。”大将军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伤天害理,妄造杀戮,自然容易自取灭亡。但要是精明强干,绝不昏庸糊涂,那结果就可能永不败亡了!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吧?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追命笑饮酒。

 摇首。

 “没有了。”

 他说:“可惜这酒太难喝了。”

 “酒难喝,总比人难惹的好;”大将军拍了拍手,月下岩上,走出了三个人“难惹的人这儿就有几位。”

 “老字号,温家。”大将军作引介“温辣子,温吐克,还有副将军猛。”

 追命抱拳,道:“请。”

 大将军望定他道:“你现在投靠我还来得及。”

 追命笑道:“哪有这等便宜事。请吧。”

 遽然,长空一阵尖啸。

 啸声至少在两里开外传来,但依然清晰可闻!

 大将军神色骤变,叱道:“七十三路风烟,截下!”

 尖啸此起彼落,迅即转为长啸,已在两里之内。

 大将军轰轰发发地把话滚滚地迫了出去:“三十星霜,拦着!”

 长啸未已,倏起倏落,已在里内!

 大将军的光头在月下照出了微汗。

 “‘暴行族’,”他喝如千面铜拔齐鸣“截杀──”

 话未说完,月影一黯,一人已翻落到他身前来,即与追命并肩而立,神定气足玉树临风,拱手朗声:

 “凌大将军,我铁游夏,要和崔老三联手,斗胆斗一斗阁下还有这儿的朋友,请了!”

 稿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一:与罗倩慧、何包旦、叶浩、伍永新、陈玉娇、狄克、梁倩雯、李志清、余铭、陈雨歌为孙益华庆祝生日于金屋。

 校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三:温梁何倩返马行。

 再校于一九九一年九月九、十六:二赴胡、蔡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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