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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不神功
 这时候,张三爸等人也不闲着。

 “大口飞耙”梁小悲力战辛大辛。

 “小解鬼手”蔡老择苦斗辛大苦。

 “灯火金刚”陈笑决战武解。

 “一气成河”何大愤勇斗庞捌。

 连张一女也奋

 张三爸更以一人独战吴公、巴比虫及数百名官兵帮众──他虽只一个人,但他所带动的力量,使得数百敌手直如一人一般,全闯不过去,通通成了一个整体,像龙尾总是跟着龙首,蛇身总离不了蛇头一样,人再多,冲得再猛,也冲不开张三爸‘反反神功’及‘封神指’的一夫当关、双龙出海。

 白发夫人只是在旁“掠阵”

 “掠阵”在这里的意思是:

 谁遇上了危险,她就去帮谁。

 她帮人的手法很简单,只四个字:

 举手投足。

 一出手,即是惊天动地。

 但出手之后,便一定得手,得手之后,便悠悠然地走开,或继续哄怀里的孩子,十分专注,脸泛红,好像那惊天地而泣鬼神的一击,与她全然无关似的。

 所以陈笑、蔡老择、何大愤、张一女、梁小悲都不致败。

 因为有这位美丽的母亲“照看”

 他们不败,辛大辛、庞捌、马、武解、辛大苦这些人可辛苦了。

 张三爸见门徒无碍,他虽负伤在先,但在雄心奋战、早有防范之下,巴比虫那些手段还奈不了他的何。

 所以他还有余裕观战:

 霍木楞登与单耳神僧之一战!

 事实上,他也十分关心:霍木楞登因护他而出手,要是遇险濒危,他就算舍了老命,也得要接下单耳神僧!

 可是不必。

 他不看还好,看了始知“四化大法”虽然可怕,但“三不神功”简直令人畏怖!

 单耳神僧的“化力大法”使霍木楞登受到了重挫。

 但坏就坏在霍木楞登受到“重挫”

 重挫使霍木楞登正好施展“不死神功”

 ──遇挫愈强。

 霍木楞登受挫受创之时,功力更加反弹,反击更是可怕。

 这时的反挫才是最厉害的。

 但这反击却惹动了另一反应。

 单耳神僧跌倒。

 他像无法抵受反击的压力,一跤跌倒。

 自此起,他一直或摔或跤,共一十六次。

 但每一次跌倒,都是他一击凌厉的绝招。

 “化败大法”

 反败为胜的技法。

 他以跌倒还击霍木楞登的受挫。

 如果不是张三爸这样老经世故、身经百战的高手看来,只觉他们两人一频频受挫、一跌倒连连,还不知他们在闹些什么。

 但在场中最惊险的搏斗,加起来恐怕都不如这两人的一招半式。

 这才是动魄惊心的恶斗。

 石破天惊的决战。

 但在母亲温柔且温暖怀抱里的婴孩,战争不曾惊扰了他,他却自甜甜又恬恬的睡中轻轻苏醒。

 他眼中的“大战”却不是这样的。

 他看见他那银发蓝袍的爹爹,忽然跌坐了下来,而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戟发伯伯,忽然之间,全身都似充满了似的,像只大蛤蟆,一步一步走向爹爹。

 这时,全场的人,已知怎的,都脸痛苦惊愕之,双方掩住了耳朵。

 母亲也用双指按住了他的耳孔,然而,而却使娘无法也用指住自己耳孔了。

 不久,娘白晰的耳珠就沾了两行血珠。

 但娘却未呈痛苦之,只用手指抚着他的脸颊,柔声地说:“孩子,你忍一忍,你爹就要解决敌人了。”

 ──爹只坐在那儿,怎么解决敌人呢?

 ──什么是敌人?

 ──为什么敌人要“解决”掉呢?

 他想问。

 却问不出。

 因为他是哑的。

 他长得很小,其实,他已三岁了。

 不能再战了。

 自己用的是最后法宝、看家本领、独门绝招“化气大法”

 可是,那白发的恶魔只端坐在那儿,他要攻对手一招,等于伤自己一招,这简直是跟自己作战,而失了敌手,如何能战?!

 到今天,至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不通神功”!

 ──因为此路完全不通!

 攻不进。

 杀不入。

 ──难怪这白发老怪的外号叫做“铁闩门”了!

 他攻到了第十一招,自己已伤了七处。

 竟是为自己所伤的!

 够了!

 不能再战了!

 单耳神僧遂大吼一声:“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总有一天,我定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张嘴了一口血,并一路咯血而去,转眼即不见影踪。

 他这一走,全都撤走了。

 张三爸想向霍木愣登夫妇致谢。

 霍木楞登咳嗽、咯血,只说:“我不打算救你,只是代你救了的人谢你;我本想杀了你,但有你在却可以代我杀掉更多该杀的人。”

 然后,他看了铁手一眼:“年轻人,有一,咱们一定还会再碰上的。”

 铁手还未回话,霍木楞登已跟他的爱依偎而去,两人一面走一面逗弄孩子,这样看去,仿佛恩爱里却有点寂寞,伤感中却十分温馨。

 只隐约还听他们两人的语音一沧桑一沙哑地传来:

 “白发三千丈,

 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

 何处得秋霜。”

 铁手见“天机”诸子的危难已暂时渡过,亦要告辞,张三爸道:“铁少捕头,大恩不言谢,我这小女,如丝萝得能仗乔木之托,我就虽死无憾了。”

 铁手心忖:这武林名宿怎老是忙着把女儿推给他!忙道:“我一事未成,终奔驰,迹天涯,刀口血,怎能有成家累人的打算?爸爹好意,在下心领,不敢承情。”

 张一女在一旁顿足赦嗔地叫了一声:

 “爹!”

 张三爸呵呵笑道:“好好好,你是少年英发,来方长;我是心灰意懒,来‘长方’。不过,若我还能再振天机,重出江湖,今后‘天机’子弟,只要是你有令,无不遵奉从命,任你调度。”

 铁手执意不肯。

 张三爸一味坚持。

 他立即教了铁手好些口诀,铁手见对方盛意拳拳、也委实盛情难却,而且有些暗语如“力拔山兮乞丐死”、“大风起兮炊肥羊”等,也确十分有趣,使铁手动了少年人的好玩好奇之心,顺便记下了,也把“天机”小组内的手势暗号及辨别法默背下了一些。

 张三爸正道:“但愿后你有用得上我们的一天。”

 铁手笑道:“我也愿你能早可再持杀人刀,展啐啄机,成活人剑。”

 然后他向梁小悲、张一女、陈笑、蔡老择、何大愤等一一拱手告辞。

 “但愿能再见你。”

 他们都殷殷祝福,依依不舍。

 “但愿能见天机复出。”铁手说。

 “但愿能早澄清天下,尽扫。”

 “但愿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但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但愿…”

 “但愿──”

 他们在但愿声中互道珍重。

 他们在风中分手。

 分道扬镳。

 ──但仍各做各人心头“但愿”的事:但都不会忘了彼此的期许和厚望,以及月下冲杀的义气与情。

 这便是铁手在少年时和“天机”张三爸的情。

 稿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底至十二月中:迭遇惊险期间;母病重;安定成危;情怀惨淡。

 校于一九九一年一月廿八:温、歌、旦、许、叶松湖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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