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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玩出火
 一般人无时无刻不在疏忽,但高手多在成功得意的时候才疏忽。

 二转子一疏忽,就给黑斑人吐出了木珠。

 他马上制住了对方,但木珠已疾了出去。

 幸好不是向自己。二转子目随木珠,只见也不是向侬指乙。

 ──咦?那么是向谁?

 也不是向阿里!

 ──难道这黑斑家伙只习惯了吐“痰”不成?!

 木珠“啸”的一声,的,飞呀飞的,随着二转子、阿里和侬指乙的视线“飞行”了好一阵子,终于,最后,到底还是飞入了木箱里。

 然后、之后、接着、后来便听到乒乒、乓、乓乓、乒乒、乓乓乒乒、乓乓乒乒乓另彭冷砰砰朋朋唏哩哗啦…诸如此类的声音。

 …木珠先行穿了茄皮紫彩鹭立樽,然后再穿过哥窑冰裂纹龙玉盏,再准确地打碎了青州虎子黑釉青斑鼓,然后再裂了汝窑龙泉宝烛烧,再折着了三国青釉蛇九尾趺碑铭,然后击碎了鲁山花瓷羯缶,又穿破了越国飞尘青粕坛,兼震碎了寿州南青王花在手杯,震倒了刑窑北白蓝斑大青壶,更不忘弄碎了黑绿双定覆烧宝鸭枕,以及粉碎了那只耀瓷爪皮绿雉牡丹…以及一只又一只、一个又一个、一切一切古玩、宝物。

 听着那些碎裂而悦耳的声音,二转子、阿里和侬指乙的表情,真是绝世难逢、生平罕见。

 阿里觉得自己牺牲以作“引蛇出”现已全无“价值”

 他怒瞪二转子。

 侬指乙一向躁,但他总算及时抄住一只斗彩五花大深小浅瓷瓶,并咬牙切齿的问二转子:

 “杀了你好吗?”

 “惨!不好玩的!”二转子苦着脸说“这次怎么向冷大哥代?可玩出火了!”

 侬指乙深陷的双目闪过了幸灾乐祸之,他抱着那只瓷瓶,得意洋洋的道:“幸好我还保住了一只瓶子──对了,这瓶子是什么朝代的?很值钱吧?”

 二转子只睨了一眼,唱喏似的道:“这口瓶子?本月上旬刚自燕山村制成,紫定无镶,时值嘛──”

 阿里立刻接道:“大概一钱二分。”

 侬指乙一听,登时没了心情,手一松“乓!”的一声,瓷瓶落地,砸个稀哗烂。

 阿里和二转子同时叫了一声:

 “你糟了,你也打破宝物了。”

 “你比我们还糟,你是亲手砸破古瓶。”

 “什么?古瓶?”侬指乙怪叫道“你你你…你不是说,这瓶子才是刚出窑的吗?”

 二转子伸伸舌头说:“…刚才我一时看错,一时说错了。我说的话你都信?我只错口,你是错手,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便是你的大错特错了。”

 侬指乙气得结巴了起来,戟指阿里,忿道:“…你不是说,只值一钱二分的吗?”

 阿里的狗目若有所思,严肃的道:“对,我是说,那是在当时大概的价钱吧──我可没说现在的售价唷!”

 侬指乙气煞。

 他们的习惯就是这样:

 越是凶险,越要玩。

 越有麻烦,越好玩。

 ──如果遇上凶险和麻烦,也不能以“玩”的心情应对,那就更凶险和麻烦了。

 他们玩归玩,但人是拿下了:

 两个人。

 ──那两个他们以为是“封刀挂剑”雷家的人!

 所以他们回“久必见亭”的原定时间,迟了一迟,缓了一缓。

 故此,理所当然,冷血比他们先到。

 冷血到“久必见亭”的时候,给雨淋了一身

 他还想到:待会儿这样子去见小刀姑娘,总不太好吧?

 他想先进屋子里去焙干衣。

 可是,当“久必见亭”的房子在望的时候,他那野兽的本能,忽然警觉了起来。

 ──不对劲。

 这儿必然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于是他拔出了剑。

 (有血腥味。)

 他正想绕道进入屋子,以探究竟,就踩着了既软叭叭也硬的一物。

 ──那是死人!

 那是他见到的第一具死尸。

 接着下来,他发现了多具尸体。

 ──每一位都是他的朋友、战友、好友!

 他在悲愤莫已之际,就听见人声。

 来的人好快。

 轻功极好。

 ──仿佛还老马识途。

 冷血算准时间,霍然开门,提灯一照。

 那三个人吓了一大跳,并且向后一跳──他们当然就是阿里、侬指乙和二转子。

 就在他们照面一楞之间,已听有人大喝道:“呔!住手!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要杀这三人灭口不成?!”

 来的是一名红铠猛将。

 他带了三四十名轻骑便服的军士掩至。

 他身边还跟了几个人。

 他们都是住在“久必见亭”附近的邻居,其中一个,还是看守“久必见亭”的老吴。

 他们一见冷血,都纷纷指证:

 “便是他!”

 “他是杀人凶手!”

 “我亲眼看见他杀死老何全家的!”

 冷血然大怒,哼了一声,上前一步,那儿人全部噤了声,躲在“大败将军”司徒拔道身后。

 司徒拔道却上前一步,低咳一声,沉声道:“冷捕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今晚的事,你包涵点,别吓唬这些小老百姓才好。”

 这时候,那三个“迟来者”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

 阿里是受打击最深重的。

 他那淡褐色的眼,在极度受惊时的神情,更活像狗的模样。

 侬指乙和二转子也不能接受这事实:

 ──何况他们的老大:耶律银冲也命丧其中!

 而且还死得那么惨!

 冷血沉声道:“我没杀人!”

 司徒拔道示意军士和捕役进去察看:偏偏在这屋子里,死尸旁,都搜到了不少冷血“所属之物”:包括最近他比较讲究打扮时的衣物和那顶小刀编织给他的竹笠:

 ──竹笠还沾了血。

 阿里妈妈身上的血!

 冷血的心往下沉:

 他开始明白了。

 他明白这是一个“局”

 ──他那些“事物”决不是今晚才失掉的。

 这个“局”是一早便已经布好的了。

 只等他今晚自行“踩”进去。

 现在问题只是:

 他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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