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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山崖会动
 “杀”字一起,盖虎蓝的身形陡升而起。

 他不敢恋战。

 他只能逃。

 他也只能逃。

 ──在惊怖大将军身边的一众高手里,除了大将军本身和军师杨之外,在轻功上没有人能胜得过他!

 他飞身而起,全身弓缩得几乎首脚相接,把婴儿匡护腹间,不往前、不取后、不向左右,而急若星丸地投向火场中!

 烈火狂焰中!

 死地就是活路。

 ──跟随惊怖大将军久了,盖虎蓝绝对知道在生死关头间得做些什么起死回生的事!

 他冲出火场的另一面之际,全身都着了火。

 但他仍觉得庆幸:

 ──他已把紧追着他的唐大宗抛落在火场中!

 他还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焰,突然他就听到一种声音。

 “着!”

 他听到剑风、感觉到剑锋的时候,前已中了一剑。

 剑小。

 小剑。

 ──三寸三分三的小小小小的一把娇丽的剑。

 “老李飞剑”!

 盖虎蓝狂吼一声,带着火团,带着七处着火的衣衫,背着一百二十七支钢针的重创,紧紧抱着那不知生死的婴孩,用尽他平生之力,施展他那绝世轻功,以雷的勇决、电的速度、风的无阻全力奔行,仿佛那就是他最后一点生存的力量,却足能使生者死去、使死者复生、使最后一星良知道义能从萤光化作千个太阳,比刚才那场烈火还灿亮!

 他一口气奔到“罢了崖”

 唐大宗和李阁下依然紧钉不舍。

 他们不敢追丢盖虎蓝。

 ──否则回去何以见将军!

 以盖虎蓝的轻功,他们绝对追不上;但身受重伤的盖虎蓝,也决甩不掉他们两人。

 从山下一路追到绝崖上。

 风大得像面刮人的耳光。

 月亮好近。

 月惨得像一块发不开的馒头。

 盖虎蓝一怔,这才发现:

 没有路了。

 路已到尽头。

 ──对崖象天涯那么远。

 疾奔中的盖虎蓝,仿觉山崖会动。

 就连狂追中的李阁下和唐大宗在恍惚间也有这种错觉:山崖似真的会动,着他们走来,像是要邀请他们赴一场天谴。

 这种刹那间的诡异感觉,几令这两大杀手放弃追踪。

 可是惊怖大将军的军令如山,还是要比这无力的天变还要不可违抗:今晚若是杀不了盖虎蓝和他怀中的孩子,他们这辈子就活到这里了。

 他们在追杀别人时仿佛也给无形的力量追杀着。

 这时,盖虎蓝已掠到崖沿。他已走投无路,走到无法逢生的绝处。

 他陡然停步,猛回首,刚好就上“嗖”地一道剑光。

 盖虎蓝来不及闪,来不及躲,剑入怀里,他不觉痛,亦不觉伤,只觉怀里的婴孩身子一震──大概是他中剑了吧?

 盖虎蓝往怀里一看,映着月芒一看,只见那紧闭双目的孩子像一小尊悲愤的泥像。

 盖虎蓝只有仰天长叹。

 山崖像一个跨不过去的噩梦。

 李阁下和唐大宗向他和他怀里的小生命步步迫近;盖虎蓝忽然想到:将军夫人和各路堂主现在可能已发现了总堂全家遭劫的惨剧了吧?他们可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杀敌无数可是杀友更多于杀敌的大将军,正躲在软枕暖衾里偷笑?

 将军夫人宋红男发现总堂主全家惨死之后,哭得比谁都伤心,像一朵花折落一般,竟晕死了过去,茶饭不思,足足抱恙了两个月,才略见起,但仍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整窝在房里,愁锁眉、笑颜不展。

 这使惊怖大将军更有义正辞严、名正言顺的理由,以义愤填膺悲愤难平的昂,号召“大连盟”中的五大分盟:金、木、水、火、土,来声讨誓师,矢志扫“九联盟”以报总盟主全家灭门之祸的血海深仇!

 当晚:天色破晓之时,李阁下与唐大宗已赶返“朝天山庄”向惊怖大将军急报:

 “大将军猜得一点也不错,盖虎蓝叛徒是要救冷悔善最小的儿子冷凌弃。”

 惊怖大将军一点也不动容:“哦?”“不过,我们把他杀了。”

 “孩子呢?”大将军居然以一种慈和的口吻问。

 “杀了。”

 大将军脸色一沉:“你们可真心狠手辣!”

 唐大宗与李阁下脸色剧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这正是做大事的人材;”惊怖大将军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像看他牧场里的两匹上驷的马,说“我要的正是这种人。”

 唐、李二人听了这句话,仿佛已可以望见自己前程是一条铺着澹澹黄金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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