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坐在母亲的
榻前，感受着温度一点点离开她的身体。然后我想到了远卿，一个英俊的少年。在六年前，他就被父亲送到了漠北去充军，他代替父亲率领着从大唐洛
出发的长长的队伍前往遥远的漠北戍守边防。那个面若凝脂的少年在离开洛的时候还不谙世事，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马
天喜地，他甚至得意洋洋地向我扮了一个鬼脸，他说，椿若，等我骑马回来，我就带着你骑着高大的马到长安去，看繁华似锦的长安城。远卿一直到离开洛城的城门才知道他将长久或者永远地离开洛。他在那时声音响亮地哭泣，全然丢弃了贵族少爷的尊严。那年他十四岁。自此之后，父亲和母亲开始了他们生前锋芒毕
的对峙，一直到母亲失望地离开这个世界。母亲鄙视父亲卑劣的行径，他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代父受罚。
父亲在那时正忧心忡忡地辗转于女人的
第，他不相信他此生膝下只有两个儿女。母亲在最后的岁月里，经常梦见远卿意气风发地骑着高头大马从漠北凯旋而归。而另外一些时候，母亲则恐惧地告诉我，她看见了远卿被野蛮的匈奴武士刺破了
膛，红的血
，黄的飞沙，黑的怒风，白的烈
…所有缤纷的色彩都在母亲的想象里如最后一个季节的落叶纷纷飘零，呼啸而来的是萧瑟的冷风，隐约着远卿微弱的呼唤。母亲告诉我，远卿死了，她不要再等下去了。我安慰她，远卿到漠北只是代父戍守边防，那里没有战争，远卿不会死亡，只有母亲不死，远卿就不会死。母亲微笑着，泪水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