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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城隍庙·十年
 “不会吧?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斑斓,你说是不是?”钟学馗嘴含着食物,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学校里已经传遍了!”游少菁一边给钟学馗喂饭,一边对他和斑斓说着今天学校里的那个流言。晚饭耽误到现在,使得她到现在才能平心静气地和钟学馗他们说事情。

 学校里关于鬼师的流言已经困扰了游少菁一整天,向钟学馗他们询问的时候,看到钟学馗和斑斓也是满脸的诧异。

 “斑斓,你说还有什么人会知道鬼师的事?并且还把这件事当作谣言在学校中传播?——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先吃饭!”斑斓如果想进行交流,就必须用嘴叼着笔,今天的晚饭已经拖了将近两个小时,游少菁不耽误它吃饭。

 在这个家庭里,斑斓虽然作为一只狗,受到的对待却与人是一样的。有专用的碗盘、被褥,吃饭的内容也和游少菁、钟学馗一样,而不是狗食罐头——即使那样可能更合适它的口味,也可以节省不少钱。

 游少菁现在已经磨炼得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斑斓听了她的话马上低头老老实实地吃饭——违背她的话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钟学馗咽下口中的饭,就着游少菁的手喝了一大口汤之后说:“可是,那个鬼师自己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吧?我看多半是有个修行者潜藏在你们学校里,怕你们之中再有人受到那样的伤害,所以故惫把事情四处散布让大家有个防范的,他一定是好意。”

 游少菁点头,她自己也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可能比较大“这么说来,他一定会去调查鬼师的事清,我们就不用管了是不是?”

 钟学馗和斑斓一起点头。

 他们两个都不希望游少菁手这件事,毕竟一个鬼师可是比恶鬼可怕得多——最重要的是,鬼师是个人类,是个斑斓和钟学馗的身份处境本领都不可能动手处置的人类。

 游少菁叹口气,她总觉得庄美琳的死就像是做了一个替死鬼,救了自己一命的替死鬼。所以在内心深处,她总是感到这件事情是她的责任,她必须要把事情弄个清楚。当然,要是有别的、正式的、高强的修行者出现,手管这件事的话,游少菁当然也不会嚣张到去和专业人士搞“不正当竞争”

 但愿是学校里真的隐藏着一个高手吧。

 不知道学校中隐藏的那个高手是谁,他能不能找出那个鬼师并且惩戒对方?

 游少菁无法想象她的同学或老师之中,哪一个是那位高手。认识的面孔一一从眼前滑过,显然没有一个符合游少菁心目中的高手形象的。所谓的隐士嘛,就是隐藏得谁也认不出来的高人。不过她在心中为对方祈祷,衷心地希望对方马到成功。

 “波波不许挑食!”游少菁的吩咐只引来波波不服气的哼哼声,总是叫它吃菜吃面,不知道它是个高贵的灵兽,只吃灵魂和的吗!看看斑斓,每一次饭菜里面的量都比它的多,它对于游少菁给它的家庭地位十分不满,竟然还不如一只狗!

 斑斓看着小猪对自己瞪眼,根本不理睬它的挑衅。自己一个地府大将,当年管辖着多少成年的波儿象啊,现在居然要跟一只幼兽纠不清,想想真是英雄气短。它任由小猪趁机把它盘子里面的全部挑出来吃了,自己却去把自己的专用写字板叼来,在上面写了起来。

 “我吃了…”先告诉游少菁自己已经不吃了,阻止了游少菁去收拾挑食偷吃的小猪,然后接着写“我认为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斑斓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所以最近“口书”的速度有了大幅度提高,而且字迹清晰了许多,并且学会了不少的简化字——用这么费力气的方式写字,能省一笔是一笔,以至于几千年的习惯也可以活生生地扭转了。游少菁本来书法水平就不错,而且特别擅长狂草,所以现在辨认斑斓的字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高人,把鬼师的事情宣扬出来,除了会引起鬼师的警觉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这样不是可以让大家有个防备,万一遇见那个仪式,只要不接灯火,不就可以避免受害者的出现?”游少菁还是认为这个流言是件好事。

 “你认为借命仪式会连续举行吗?”

 “什么…”

 “我记得是一年,这是最短的期限。即使是鬼师,也没有办法连续地用这个术的。”斑斓这样写,然后抬头看着游少菁。

 游少菁这时才意识到,借命这样的仪式,不是一个会经常出现的仪式才对。就算是像以前刘汉遇到的那个鬼师一样,为了金钱给别人借命,也得找得到能出得起价钱的人啊,不可能接二连三地使用。也就是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了解鬼师的伎俩的高手存在的话,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在下一次借命仪式前秘密地对付那个鬼师,而不是打草惊蛇地四处散播鬼师和借命仪式的事情。要是那个鬼师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有了准备或者干脆一走了之,上哪里再去找他去?

 “怎么会这样?那个散播这些流言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呢?”游少菁自言自语着,陷入了沉思。刚刚觉得要是有个高手出现,自己就可以问心无愧地远离这件事情了,现在又变成这样,难道自己就是天生的“鬼怪”命,不想和这些事情打交道都不行?

 钟学馗和斑斓相互看看,一般来说,游少菁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距离她自己去找危险就不远了。

 斑斓立刻用爪子拍拍她的膝盖,然后写:“城隍庙投状。”

 游少菁看着斑斓写的字,苦着脸问:“你确定要我到那里去烧纸,纸上还要写上学校中发生的事,那样曹就会派人来处理?”开什么玩笑,要她一个青春少女公然做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她绝不同意。再说了,要是那么容易处理,人世间的鬼怪之事人人都这么一张纸烧去,早就都解决了,还会有什么恶鬼害人、鬼师借命的事情发生?

 钟学馗叹口气,也觉得斑斓这个建议很教条。

 以前,城隍庙确实是地府驻人间的派出机构,负责接受人间大事小情的投诉。可是随着岁月的变迁,人世间习俗的变化,这个机构早已名存实亡。在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还知道,遇到与鬼怪有关的事情可以到城隍庙投诉。因为司的习俗是随着间的习俗变化的,所以在间也已经很久不专设城隍一职了,所谓的城隍大部分只是由分管当地的鬼差兼任的。

 那些鬼差们整天为了工作忙忙碌碌,有点空闲也会用在对千变万化的人间社会的探索、研究上,除了极少极少的有责任心的鬼差,还有谁会去管本来就是兼职的城隍庙的事务?在钟学馗看来,就算游少菁听了斑斓的话去烧什么状书,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斑斓做了上千年的高位大将,在地府也算是高官,对于那些瞒上不瞒下的行为当然不如小吏钟学馗知道得清楚,在它的心目中,大概还觉得一切和古时候一样,代理城隍的鬼差会天天在城隍庙值班看状子,而一些小鬼就在旁边端茶递水地伺候着,有什么事情就像人间的110一样,立马去处理吧?

 斑斓认为这件事情比较大,一定要让司知道,显然因为它和钟学馗的处境不能亲自去间报告,至少应该用别的办法尽力试一试,行不行不说,但求问心无愧。趁着游少菁转身的时候,它又给钟学馗打起了眼色。钟学馗略一沉就也开始附和起它来——给游少菁一个可能解决事情的现象看,她就至少在城隍庙那边有回音(或者确定了根本不会有回音)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多少安分一些,不会自己主动去找麻烦来。扭不过斑斓的反复要求,游少菁最后咬着牙点了点头,答应趁着明天是周六,一早就去那个什么城隍庙烧状子。

 游少菁自幼在外公的教养下练就的一手好笔字在这时倒发挥了作用,斑斓亲口写了投状,游少菁舒纸研墨,一字不落地把那充满了生涩文言文的内容抄了一遍在一张黄纸上。斑斓“大声”地称赞游少菁的那一手行书漂亮,游少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得先弄清楚,那所谓的城隍庙在这个城市的什么位置。

 游少菁虽然生于斯长于斯,可是城市这么大,她当然不可能每个角落都转遍了,据她所去所知的地方,似乎都没有一座城隍庙——其实在游少菁知道的地方,除了作为风景区存在的,郊外山上有一座小寺庙之外,根本就没有那种场所。

 游少菁从书柜里翻出了本市的地图,仔细研究了半天,终究是没有什么结果,她发现了有个居民区居然叫做城隍庙小区,难道是城隍庙被拆了,在旧址上盖了这个小区?似乎不至于这么懒得起名字吧?

 这种时候还是找更熟悉这座城市的人打听一下的好。

 找谁呢?莫潇?不行,他最近有明显的关心过度的迹象,问了他,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把事情弄清楚誓不罢休的,自己可没有办法对他解释;肖怜怜?她决不会对什么城隍庙感兴趣的,游少菁凭自己对她的了解也知道,她就算从一座城隍庙门口走上十次,也不会对其留下一点印象的;李剑利?他是个警察,即使自己不知道应该也很容易打听到吧?可是他的性格同样有点黏黏糊糊,而且和莫潇又走得那么近,说不定一回头就把这件事对莫潇说了,然后两个人一起上门来对自己开审就糟了…

 游少菁想了好几圈,最后才一拍脑袋,对了,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怎么没想到,她立刻跳到沙发上,抓起了电话。

 “喂,舅舅,我舅妈在吗?…舅妈啊,我是少菁…”

 以前,游少哥跟舅舅一家并不亲近,可是当父亲坐牢之后,舅舅一家却向她伸出了援手,尽心尽力地帮助她解决身边的一切问题。向来认为自已够独立和成的游少菁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才真正明白,有的时候,亲人之间的关怀,并不是表现在平时的殷勤和嘘寒问暖上的。

 拨通了舅妈的电活之后,游少菁先听了对方一通唠叨,无非是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平时有没有邻居同学敢欺负你之类,可是这些家常话,在游少菁听来也是格外的舒服——有人关心真好。

 游少菁费了一番工夫才让舅妈相信,她能吃能睡,凶悍无比,既没有人敢欺负又活得好得很——虽然很喜欢舅妈的关心,可是这样的电活还是尽量少打,舅妈太罗嗦了,光电活费就要不少钱呢!

 好不容易舅妈的唠叨告一段落,游少菁又解释了最近不能去给表妹补课的原因,然后才问出了自已的问题,当然托词是外地转学来的同学要还愿什么的“舅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咱们这里有什么城隍庙啊?”

 游少菁的舅妈徐玉芬女士,是一位典型的迷信人物。她十分的迷信,却又不专业地信奉哪一个宗教,而是不论菩萨佛祖也好,玉皇大帝也好,阎王老爷、四季老母、泰山娘娘也好,土地公公灶王、天使上帝王母娘娘也好…反正只要是个神灵,她都拜都信仰。一年四季她都会不断地纪念着财神爷的生日,玉皇大帝寿辰,王母娘娘的大寿之类的奇怪纪念。所以问她的话,一定可以知道城隍庙的地址的——只要有这么一座庙存在的话。

 “城隍庙…”电话那边的沉令游少菁暗叫不好,难道她也不知道?不过几秒钟之后,舅妈的声音又响起来:“城隍庙好像几十年前就被拆了,你那个同学多大啊,什么时候许的愿啊?”

 “好像,好像是她妈妈,不,不对,她那一辈许的,然后就带着她爸爸搬到外地去了,现在她回来上学,代她去世的来还愿的…”游少菁边说边抹抹因为说谎而下的冷汗——天啊,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从一个纯洁少女变成惯于撒谎的人了…

 “你知道那个城隍庙小区吗,城隍庙的旧址就在那里,据说现在那里还剩下一块当年的石碑,别的已经没什么了,你那同学要还愿,也只能到那个位置烧烧纸算了。她一个小孩子家懂不懂得怎么还愿啊…”舅妈兴致来了,噼里啪啦,说了无数的对于烧香还愿的程和礼仪的介绍,并且热情地表示,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在游少菁的同学去还愿的时候,亲自前去帮忙。游少菁好说歹说,才劝得她打消了这种热情相助的念头,只是保证,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上门请教。

 放下电话,游少菁翻弄着手中的投状,长了口气——不用说了,明天这个大好的周六,她既不能用来逛街,看看电影,也不能用来打扫家里或者学习学习,而是要去一个只剩下一块石碑的城隍庙烧一张状子了,真是…

 手里拿着要给地府的状子,眼前是一个鬼差,一只地府灵猪,一个转生成狗的地府大将…看看电视上,一对情侣正在打情骂俏,人家也是高中生呢,自由、清纯、爱情、浪漫…唉,自己的大好青春,真的要一直这样度过吗?莫名的忧愁爬上了心头,游少菁哀叹着自己流逝的青春,用手托着腮发呆。

 “游丫头,换台,我最讨厌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言情剧了,找个破案的来看。”钟学馗的大嗓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难道我连伤感一下的自由也没有了?

 游少菁恶狠狠地看过来,吓得钟学馗一闭眼:这是又怎么得罪她了?

 不过预料中的坐垫玫击并没有袭来,钟学馗听见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再睁开眼一看,游少菁已经回卧室去并且紧紧关上了房门。

 “她总这么喜怒无常的,将来会嫁不出去的!你说对吧?”钟学馗的话得到了斑斓的大力支持,用力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同时没忘了偷偷看了游少菁的房间一眼。可怜一位九死无畏的地府大将,生生被游少菁在一个月的工夫里就驯成了这么个样子,真令钟学馗感叹不已。

 游少菁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得没来由,不一会又讪讪地出来,为钟学馗换台,并且开始剥水果。

 钟学馗和斑斓相互吐吐舌头偷笑起来。

 不管游少菁嘴里说着多少的不乐意,还是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门,骑上车直奔城隍庙小区。

 这个小区是城市中旧房子改建时建立的拆迁回搬小区,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历史,人员居住得很,也没有什么安全管理工作,所以游少菁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进入了小区——小区的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枉费她昨天晚上花了一番心思编造了一个找同学的谎言,结果完全没用上。

 看来自己真的已经习惯说谎了,连不需要说谎的时候都事先准备了谎言。天啊,我不要变成这样啊。

 游少菁一边为自己的“堕落”哀叹,一边振作精神开始寻找。

 小区是很容易就混进来了,可是相反的,寻找那座石碑则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钟头,游少菁才在小区的几座楼形成的一个夹角中发现了目标。

 那个被几栋高楼挡住了阳光的阴暗的角落中,几棵高大的槐树环抱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静静地站在阴影中,好象正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石碑曾被拦打成过两截,后来又修复起来,断裂的地方现出糙的水泥敷起来的伤口。上面的文字已经落了近三分之一,斑斑驳驳的看不清楚。而那驮碑的石兽也被砸去了脑袋,向前着的空的脖颈已经被岁月磨砾得十分光滑了。

 地上的青草长得很高,几乎没到了驮碑石兽的颈部,地面踩上去感觉软软的,不知道是因为草太厚了,还是土地润的原因。里面时不时会有小虫从脚边逃窜向四方,有的甚至慌不择路,直接就从游少菁的脚背上爬过去,吓得游少菁连连跺着脚驱赶它们。

 这个地方整体给人一种走进了另一个空间的感觉,就连周围的气温似平都骤然下降了不少。游少菁缩缩肩,虽然节气上算是到了秋天,可是怕热的她还是穿着出双肩的衣服,现在感到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上,一层皮疙瘩正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这里鬼气森森的,真像间的办公地点啊…游少菁一边暗自嘀咕,一边从口袋中掏出那份状子,然后在石碑前蹲下,拿出了火柴。

 手在发抖一火柴划了好几次,断了,换一,又划了好几次…

 终于点着了。

 烧吧烧吧,快点烧完…

 游少菁咬着嘴,看着那张薄纸烧成了灰烬,然后连飞灰也散入长草之中,不留一点痕迹了。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游少菁吁了口气,真是自己吓自己,白白提着心等了半天。

 朗朗乾坤的,怎么可能烧了状纸马上乌云密布、景像变幻,出现大鬼叫小鬼跳,阎罗王升堂的“壮丽”情景嘛,自己一定是昨天晚上噩梦做太多了!想到这里,游少菁用脚踢踢脚边残留的纸片灰烬,决定马上忘掉今天这桩荒唐事。

 最后看了这个地方一眼,拍拍身上的灰土,游少菁一身轻松地转身而去,决定约上肖怜怜出来看电影逛街,暂不回家去面对那几张可以令她想起什么曹、城隍、鬼师、灵魂的充满“封建迷信”气息的脸。

 但愿真的有城隍可以收到,要是你收到了,就请你帮帮被鬼师伤害的人吧…

 就在游少菁走了不久,一个虚幻的身影就出现在石碑前。

 如果游少菁还站在这里,她所拥有的眼或者可以看到,那个人影在石碑附近虚空一坐,又凭空掏出了几样小菜,一个酒瓶,把它们放在一张眼看不见的似乎存在的桌子上,然后重重向后一仰,虽然没有一张大躺椅的影子,可是他还是躺得极舒适的样子,悠闲自在地开始享用眼前的酒食。

 这个人影哼着小曲,向口中不时扔进一粒花生米或一片香肠,几口就啜上一口酒,把身体晃动着,得意洋洋。

 “偷得浮生半闲呐…要不是我脑筋动得早,提出自己掏包修修城隍庙,哪来得这么一个休息的好地方…工作是干不完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有酒有才叫幸福生活嘛…我站在城头观风景…”这个人影自得其乐了一阵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摸索着从股底下拽出了一张纸来。

 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便僵在了那里,过了很久气呼呼地向地上一扔,口中喃喃自语:“真是给我找事…现在怎么还有人这么迷信…我没看见,我没看见…凭什么要我做薪水之外的工作…”

 “你看你看,我说这一件的效果比刚才那件红的好吧!要不你再试试这件?”游少菁手中拿着几件衣服,对正在穿衣镜前转来转去的肖怜怜说。

 “是吗?可是这一件有点显胖呢?我最近是不是胖了啊?看来得减肥了!”肖怜怜转来转去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什么啊?你上次不是说要增肥的吗?”

 “增肥?我会说这种昏头话!”

 “就是上次,大树说女孩子瘦得像麻秆一样真难看之后…”

 “我才没有呢!”肖怜怜跳起来去拧游少菁的嘴。

 游少菁在衣架间躲闪着,指着她“你就嘴硬吧,你就嘴硬吧,等你瘦成麻杆,我们大树马上就踢了你…”说着凑近了肖怜怜的耳朵小声加上一句“瘦得着骨头抱起来多不舒服啊…”“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亏你也敢说!”

 看着肖怜怜红着脸扑上来,游少菁大笑着逃走。

 她们两个已经逛了一整天,上午逛了半条街,午饭就地在小饭店中解决,下午继续,逛剩下的半条街。两个人分别试穿的衣服加起来早超过了两位数,可是除了游少菁手中拎的几件宠物用品之外,她们什么也没买。按照她们的理论,逛街,享受的就是“逛”这个字,不一定非要花钱才能逛得高兴嘛。这样的理论和行为,他们的好朋友武有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所以以死相,肖怜怜才放过了他。

 还是要和好姐妹在一起,逛街才有意义。

 肖怜怜又把游少菁手上拿的几件衣服都试了一遍,才终于决定买下了其中的一件。有了收获之后,她们便决定结束今天的逛街行动,一起去吃晚饭。

 游少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出来逛一次了,所以心情格外舒畅,边走边伸展着手臂深呼吸,逛了这么久依旧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她心中暗暗庆幸,把钟学馗他们扔在家里自己出来玩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等会多买一些好吃的东西带回去,作为对他们的补偿吧。

 “咱们去吃…”游少菁看着肖怜怜建议说“肯德基吧…”

 “肯德基啊,肯德基啊,我的最爱…”肖怜怜一路咕哝着,拉着游少菁冲进了肯德基,生怕对方后悔似的。

 肖怜怜和游少菁的口味有大的区别,肖怜怜喜欢吃,吃甜,所以整天一边吃一边嚷嚷要减肥,而游少菁喜欢清淡,也属于那种怎么吃也不会胖的体质,永远呈现一种营养不良而过于消瘦的状态。她们两个玩在一起的时候,最大的矛盾统统出现在吃饭这个问题上。

 游少菁虽然认为吃也没什么,却唯独对于肖怜怜喜欢的那些洋快餐即没营养又油腻的特色难以忍受,她倒也肯陪肖怜怜去吃,可是每次她就只拿一碗蔬菜汤在那里喝,肖怜怜也吃不到好处。

 今天很奇怪,游少菁居然主动提出去吃快餐,真是太不寻常了。

 “少菁,你不是受了什么刺吧?上次大树说你是排骨并没有恶意的——我想像排骨一样还像不了呢,你是不是当真了,所以要增肥吧?”武有树坚持认为健康的美才是最美(比如肖怜怜),所以对游少菁那么瘦还吃素很有看法,常常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对她加以抨击。“排骨”或“剔了的排骨”是词汇量偏少的他常常用在游少菁身上的形容词,游少菁要是为了这些事情生气,气到明年也气不完。

 “才不是呢,大树说的又没有错,我是太瘦了嘛。我最近老是自己凑合着吃,有点馋了,今天一定要大大鱼吃一顿——是你自己说请客的啊。”游少菁毫不犹豫地撒谎。天啊,我又对怜怜说谎了啊!

 “好啊,原来你不是不吃,而是人家请客才肯吃,你这个小气的家伙…”

 游少菁一边逃避肖怜怜来呵她的,一边偷偷吐舌头。她来吃肯德基,纯粹是为了给家里的三个食客带东西回去,因此,欺骗自己的好朋友,她也感到歉然,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游少菁坐下之后点了大堆东西,抱着“吃不了兜着走”的悲壮心情,她开始大吃起来。

 最近游少菁有些举动变得怪怪的,不是因为她父亲入狱的事受了刺吧?肖怜怜看着她,心里有些担忧。

 认识游少菁差不多十年了,肖怜怜对游少菁的了解,恐怕比游少菁的亲人们都多得多,游少菁从这个学期开学之后,多了很多沉默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使问她她也是用傻笑来回答。虽然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可是游少菁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和以前两个人之间什么秘密也会分享的情形截然不同了。

 “少菁,你现在一个人住,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你可一定要说啊!要不,我也不住校了,搬去和你一起住!我们两个人也相互有个照应!”肖怜怜想来想去,决然地这么说。

 “怜怜,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游少菁感激地跳起来,给了肖怜怜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何尝不知道肖怜怜有多么关心她,何尝不知道肖怜怜的父母平时对女儿管得多么严,肖怜怜如果要实践刚才的那番话,势必要和父母发生一场冲突,可是肖怜怜还是下定了决心,不惜与父母冲突也要这么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关心游少菁了,叫游少菁怎么能不感动。

 可是,游少菁不论心中多么愿意,也不能答应她。

 钟学馗、斑斓、小猪波波,他们哪一个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即便对肖怜怜,游少菁也不能说,在这一瞬问游少菁感到十分的难过和委屈:自已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为什么非要面对那些诡异可怕的事件,又为什么非得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谎?自己到底欠了谁啊。

 心中对自己的遭遇十二分的觉得可怜,可是游少菁口中还是只能对着肖怜怜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不能那样啊,不然你爸爸妈妈会很生气,你放心,我一个人都住习惯了,生活得好的,周围的邻居也都是我外公的老同事、老邻居,他们都很照顾我的,要是我真的不住了,第一个就会找你求助的,到时候你可不能不管我!”

 “你真的还能适应吗,我看你一直都有心事似的。”

 肖怜怜这句让游少菁眼泪差点掉下来,有朋友,被关心着真是太好了。于是向肖怜怜赌咒发誓表达自己会把自己照顾好的强烈决心。

 坚定意志之后,肖怜怜终于放弃搬去和她同住的念头。她给游少菁手中递着鸡腿说:“那你可得多吃点,越来越瘦了,一定是自己吃饭不注意的缘故!”

 游少菁虚心接受批评,抓过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颇有钟学馗吃饭时的英姿。

 两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话题又回到了学校之中,肖怜怜在班上是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游少菁除了学习之外还能知道学校中一些大大小小、真真假假、有有无无的事情,全靠有了这位好朋友。

 两个人说起学校中的学生长老师短,大事小情当然也就免不了会说到那件事——庄美琳的死,鬼师借命的谣言。

 游少菁本来很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可是她又很想和肖怜怜说点什么。所以肖怜怜提起话头的时候,她一直是怔怔地听着,当肖怜怜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她却一把抓住了肖怜怜的手说:“怜怜,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没和任何人说(钟学馗和斑斓当然不是人),那个时候的庄美琳她死的样子…和那个传言中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我亲眼看见了!”

 “天啊…”肖怜怜了口凉气。

 游少菁是少数几个看见过庄美琳尸体的学生之一,但是她一直守口如瓶。肖怜怜已经从别的渠道知道了庄美琳死的时候的样子,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好朋友的说法,而不是经过了无数次传播的“传闻”只不过她来也没有勉强过游少菁,做出一定要她说出来的举动。现在游少菁亲口说那个传言中庄美琳可怕的死状是真的,这令一直把一切当做夸大了的传言来看的肖怜怜十分吃惊。

 “那个时候,我爬上去看了一眼,她的尸体就好像是个七、八十岁干瘪的老人一样,而且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她一定是笑着接过那盏灯火的…”反复思量之后,游少菁还是临时改口,没有把自己也做了那个梦的事说出来,这不是她想骗肖怜怜,而是怕事情传出去,自己会引起那个鬼师的注意,对方在明自己在暗,自己既然有心管这件事,就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个关于借命的传言,现在一定已经引起鬼师的注意了。

 “天啊,天啊,天啊…”肖怜怜反复说着这句话。

 “怜怜,那个传言很可能是真的,所以,万一你做那种梦的话,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去接那盏灯啊!”游少菁拉着她的手,有些心焦地叮咛。就如同斑斓说的,那个鬼师的家庭有可能代代相传,却从来不用那个术,可是也有可能一旦开始使用,便收不住手地连续使用起来,就如同当年斑斓所经历的那次一样,她反复叮咛肖怜怜,就是以防万一。

 肖怜怜撇撇嘴“都听说过这个传闻了,谁还会去接那盏灯火啊!不过这么说来‘那’一个传言也是真的吗?”

 “什么‘那’一个传言啊?”游少菁问。又产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传言吗?不知道会不会提供一点那个鬼师或者那个散布流言者的信息?

 “你不知道吗?十几年前,咱们学校中已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件了,那个死者的尸体的模样,和庄美琳一模一样的…”

 游少菁手一松,鸡腿落在了身上,留下了一大块油渍。她盯着肖怜怜,等她说下去,却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发出极大的跳动声,在这个响着音乐与人声的快餐厅里,都可以听得清楚…

 “十几年前,那时候咱们学校的老师们还没有现在那么好的住宿条件,很多新婚的老师结了婚之后,还要夫两个一起住在集体宿舍中,当时的死者就是一个老师。那是一位姓高的年轻男老师,他是个很好的人,老是笑眯眯的,从来不对学生大声喝骂,所以学生们都很喜欢他。当时那位高老师和同样是年轻老师的一个女子相恋,然后结了婚,他们的婚礼很多学生都去参加了,有些人很久之后都还记得那个虽然不华丽,但是热闹无比的结婚仪式…

 “高老师结婚之后,和他的子一起住在咱们那栋宿舍楼的一楼,夫两人占了一间宿舍,大家天天看着小夫出出进进,亲亲热热的。可是有一天早上,高老师的子醒来之后,发现枕边的丈夫已经死了,而且变成了一副干瘪的老人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种温柔的微笑,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变成了一个苍苍老者,并且带着笑容逝去了。当时高老师的子几乎吓疯了,抱着高老师的尸体一直尖叫,引来了许多师生,却谁也分不开他们…

 “当时学校的态度很强硬,说是怕影响不好,根本不肯报警处理,只是找人把高老师拉到了医院检查。你想想也知道,结果就是根本找不出高老师的死因,学校就想用心脏病发作这样的理由来处理,可是他的子不同意,和学校大闹了一阵…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那个时候的学校不像现在,还怕什么社会舆论、学生家长,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下什么事,谁也没有办法…”

 肖怜怜说着摊摊手“你知道吗,那时的老师们住的宿舍就是现在我们住的宿舍,而那位高老师的子,本来也是位优秀的青年教师,后来因为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无法再做任课老师了,便被调去当了宿舍管理员…现在你,猜到是谁了吗?”

 游少菁张着嘴半天才问:“你说的是,是,白老师…白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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