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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锋利
 窦昭笑盈盈地坐在太师椅上,好像宋宜说的是旁人似的不见一丝恼怒,泰然自若地道:“公公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刚才的情形您也是看在眼里的。锦姐儿要不是出言不逊在先,又怎么会惹来家中仆妇的讥讽?我嫁到宋家的时还短,不知道宋家是什么规矩,可在我们窦家,像这种长辈还没有开口晚辈就先嚷起来的,教养嬷嬷们上前就是一巴掌,打了之后,做娘亲的还要向嬷嬷道谢,说‘打得好’,怎么宋家却截然不同?莫非这宋家的规矩连个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这件事我可得好好和公公说道说道才是。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英国公府被人嗤笑是小,锦姐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万一因此背上个‘情乖张暴烈’的名声,那可就糟了。横竖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又是嫡支,十几二十年以后,论到我的孩子说亲的时候,谁知道三房那时候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又有谁会记得这档子事?只可惜苦了二爷,要连累着他不好找媳妇了!”

 这话既戳了宋宜的心窝子,又威胁了宋逢

 宋宜气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逢却狠狠地瞪了三太太一眼。

 宋茂一家早领教过窦昭的厉害,宋茂沉默不语,宋钦和宋铎自不敢作声,大太太则和谭氏站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了似的。

 四太太看着皱眉,刚想上前说几句,却被宋同一把拽住,悄声道:“你想想钥儿!”

 宋钥今年才六岁,宋墨现在就得宋宜抬不起头,十年后。估计宋宜已经是个空架子了。

 四太太不作声了,牵着儿子的手和大太太站在了一起。

 宋逢看着急得恨不得跳脚,朝着三太太不住地使眼色,偏偏爱女心切的三太太一门心事全在宋锦身上。

 她咽不下这口气,急红了眼睛,不甘地道:“二伯,您要是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家锦儿可就白白被这两个奴婢打了!我们虽是旁支,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来。这也太欺负人了!您让我们以后可怎么在仆妇面前立足啊?”

 宋宜脸沉得像乌云盖顶,喝着身边的人:“还不把这两个婢女给我架出去!”

 “慢着!”窦昭大喝一声,扶着若彤的手站了起来,道“我看谁敢不经我的同意。就动我陪嫁的婢女!”

 几个小厮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宋宜,又看了看面如冰霜的宋墨,磨磨蹭蹭地朝窦昭走去。

 窦昭已道:“我的婢女什么时候打锦姐儿了?分明是三婶婶身边的贴身嬷嬷要打我的婢女!要问对错,先把三婶婶的贴身嬷嬷打死再论锦姐儿冲撞我的事才是正理!”

 说来说去,就是她的婢女没错。

 宋锦“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三堂嫂欺负我!三堂嫂纵容身边的婢女打我?”

 窦昭冷笑,对三太太道:“养女不教母之过,您既然连女儿都管教不好。那我就替您教训教训她好了。”然后吩咐素兰“给我把大小姐丢到柴房里关起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三太太横眉怒目。抱着声音越哭越大的宋锦朝着窦昭喝着“你敢”

 窦昭不作声。

 素兰上前就去拽宋锦。

 三太太的几个婢女忙上前拦素兰。

 素兰左一拳右一脚的,几下子就把几个婢女打倒在地,扶捂肚子地趴在地上呻/不已。

 屋里的人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姑娘家,力气这么大。分明是个练家子。

 三太太这才害了怕,抱着宋锦高声尖叫起来。

 宋锦则完全被吓傻了。脸上挂着泪珠,呆呆地望着素兰。

 宋宜再也看不下去了,把桌子拍得哐当直响:“反了,反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国公爷?!”

 屋子里一片死寂。

 眼里有你这个国公爷还敢在小年夜的团圆饭桌上和长辈们争吵?

 窦昭腹诽着,朝素兰使了个眼色。

 素兰悄无声息地退到了窦昭的身后。

 宋宜就指着窦昭吼道:“你再敢搬弄口舌,我就让宋墨把你给休了!”

 窦昭笑颜如花,道:“公公您也别吓唬我,我可不是那寒门小户娘家没人的,您要休我,也得有个理由才是——因为我嫌敞厅没有地龙,您就要叫儿子休了我,就是这官司打到了御前,恐怕也是您不占道理。”她说着,高声喊着“若朱”“你这就去静安寺胡同报个信,说就因为我说了句‘敞厅太冷’,世子爷的堂妹就跳出来想教训我,被我教训了几句,国公爷就以‘搬弄口舌’ 的名义要着世子爷休。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被公公吼了一声‘滚’,还能若无其事地呆在英国公府里。让他们过来清点我的陪嫁,把我接回去。”

 若彤抹着眼泪应“是”,提了裙子就往外跑。

 宋宜气得倒仰。

 不管窦昭说的是真是假,若真把窦家的人给招了来,这大过年的,英国公府可就成了全京都的笑柄了。

 他冲着曾五就是一脚,道:“还不快把人给我追回来!”

 曾五“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追了出去,心里却道:世子夫人也太厉害了!又是打又是骂的,口若刀剑,硬生生地把国公爷给镇住了。以后遇到世子夫人,还是少说话为妙。

 男女有别,他很快就追上了若彤,把若彤拦在了抄手游廊上,劝道:“若彤姑娘,你何必如此?世子夫人和国公爷置气,我们这些做下人应该劝和才是,哪有还帮着架柴添油的?快回屋里去!闹到了静安寺胡同,大家脸上都没光。”然后喊了身边跟过来的几个小厮“快,送若彤姐姐回敞厅去。”

 若彤只能“被迫”回了敞厅。

 宋宜一败涂地。

 他心里那叫一个气!

 窦昭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她非要宋锦给她赔不是。要三太太的贴身嬷嬷和婢女给素兰和若彤赔不是。

 三太太不答应,宋锦更是不愿意。

 窦照也不恼,望着宋宜悠悠地吩咐若彤:“你还是去给静安寺胡同送个信吧。”

 这个时候不指使着五太太帮自己出头,什么时候指使她帮自己出头?

 宋宜气结。

 寻思着窦昭敢这样,不过是仗着宋墨给她撑而已,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他和她生什么气啊!要找,也得找宋墨啊!

 他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向了宋墨:“你的媳妇。难道还让我帮你管教不成?”

 宋墨弯了弯,十分恭敬地道:“父亲,我的夫人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代表着英国公府,锦儿这样。很不应该,的确是犯了错。我们家人丁不旺,格外看重子嗣,因而对孩子的管教相对而言也就比较宽松。窦家诗书传世,是北直隶的名门望族,这百年间曾前前后后出了七、八个进士,对子女的培养必有其过人之处。念在锦儿是初犯。我看道歉就不必了,不如让锦儿跟着夫人学学规矩,以后她嫁了人,也知道怎样孝顺长辈。尊敬兄嫂,爱护小叔姑子,免得是非不辨,被婆家嫌弃。”

 屋里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

 本已止住了哭泣的宋锦又哭了起来:“我不要跟着三堂嫂学规矩。她肯定会给我小鞋穿的!”

 真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一包糠!

 看着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却一点头脑都没有。

 就算是这么想的,也用不着这么大声地嚷出来啊!

 窦昭暗自摇头。

 三老爷抓耳挠腮,也顾得不许多了,上前就推搡着宋锦:“还不快给你三堂嫂赔不是!”三太太也转过弯来,和三老爷一起催着宋锦:“快给你三堂嫂赔礼道歉。”

 宋锦两眼含泪,又羞又气地小声给窦昭道歉。

 窦昭不作声,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几个丫鬟。

 三太太只好又让自己的嬷嬷和丫鬟给素心和若彤道歉。

 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宋宜心中一急,昏了过去。

 宋锦不用跟着窦昭学规矩了,小年夜的团圆饭也吃不下去了,大家都坐在樨香院的厅堂里等着宋宜醒过来。

 窦昭穿着珍珠皮的小袄,嫌屋里太热,坐在庑廊下的美人靠上想着心事。

 今天她能占优势,全靠素兰有身好功夫。可素心和素兰出嫁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这样得力的人手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只能像前世似的,说服、妥协、衡量,虽然也能达到目的,却没有今天这样的畅快。

 看样子,她还是得找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

 只是女子学艺的本就少,还要能对她忠心耿耿的,只怕是不好找啊!

 想到这里,窦昭不叹了口气。

 送了大夫返回来的宋墨见她一个人坐在庑廊下,不走过去揽了揽她的肩膀,亲着她的额头笑道:“别担心,父亲的身体好着呢!大夫说他不过是一时闭过气去,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窦昭根本不关心宋宜是否能醒过来。

 她道:“我在想,能不能找两个像素心和素兰那样的丫鬟?”

 宋墨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窦昭知道他说到做到,果然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转而派人带了信让窦德昌过来一趟。

 窦德昌得了信,立刻就赶了过来,道:“出了什么事?”

 窦昭把过小年时发生的事告诉了窦德昌。

 窦德昌大笑起来,道:“你不会是让我陪你做戏,吓唬吓唬你公公吧?”

 窦昭朝他翘起了大拇指:“我果然找对了人!”

 窦德昌道:“做这种事,怎么少得了伯彦?”

 “咦!”窦昭高兴地道“伯彦也到京都了吗?”

 上次三伯父和三堂兄进京的时候,窦启俊没有跟着一道来,说是去了岭南的一个朋友家,还没有回来,为此二太夫人把三伯父和三堂兄狠狠地骂了一顿。没想到这大过年的,窦启俊却来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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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回家。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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