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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红尘?江成?
 那不是我的记忆,却仿佛就是我的记忆,如此深刻,让人难以忘怀。

 然而,那些记忆很模糊,让我只能看清大概,却看不清全部。

 我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布衣,行走在一片荒郊野外,不,这不是荒郊野外。而是葬岗。

 身体瘦弱的我在葬岗里寻找食物,用死人的衣服来取暖,用死人的祭品来果腹,用在尸体上的弓箭来当武器。每一天都行走在生死之间,每一天都如同野狼,多活一秒就是最大的愿望。

 那一年,梅花开放,冷得我瑟瑟发抖,在荒芜偏僻的葬岗中,有个女孩路过这里。与其他路过立即逃走的达官贵人不同,她下了马车,穿着一身纯洁的鹅黄衣裙,身后跟着两个恭敬的随从。两人犹如天与地,一个纯洁如白云般高耸,一个肮脏如尘埃般低

 由于记忆太模糊。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感觉到她在微笑。真是奇怪,明明看不清,却能感觉到她的笑容温暖无比。

 “你没有名字,那便跟我姓。你混迹在尘世中。我便为你取名…李红尘。”

 记忆中,李红尘就是我,我就是李红尘。

 十岁的我进入那女孩漂亮的巨大府邸,学习养马,打杂。以一个奴仆的身份,静静地跟在那女孩身边。

 直到那一天,饥荒来临,家乡大。饥饿的人们冲进女孩家中,她的父母倒在了血泊之中。粮仓被一抢而空,瘦弱的我带着女孩在深夜逃出,也不知逃了多远,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又来到那个葬岗。

 那葬岗已经不普通,到处都是行尸走,僵尸们为了鲜血袭击两个孩子,恰巧一名道士路过,将二人救下。

 那道士说,女孩天生道骨,是个学道的好苗子。而对我的评价,却只有五个字:朽木不可雕。

 十五岁那年,女孩已经是道教一颗璀璨的新星,我还是那般普通,犹如茫茫沙漠中的一颗砂砾,没人会在乎这砂砾有什么不同,没人会在乎这人有什么能耐。

 然而,在女孩十九岁的时候,她却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决定。

 那年,天下第一的道教少教主来提亲,我依然如个奴仆站在他身后。表情是那多年来的平静。心中不甘,不舍,愤怒,嘶吼,却不敢有任何表示。

 可那女孩却是委婉拒绝。她指了指身后的男人,用微笑的态度告诉了世人一个如同惊涛骇的消息:“我的夫君,一直在我身边。”

 那天晚上,两人共赴爱河。当女孩那柔软美丽的身体累倒在我怀里,我闭上眼睛,嗅着她的发香,却听见她在微微哭泣:“红尘,若是人生只剩十年,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那句话犹如个炸弹,我抱着她不知所以。身体微微颤抖。

 那天起,我修炼最危险的道术,做最恐怖的任务,用最霸道的武器,当最耀眼的天才。

 一步一步,人们以为我是为了变强,却不知道我只是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天下灵丹妙药,我全都拿到,却不能让她有任何好转。她修炼道术走错了道,寿已尽。再好的‮物药‬也不能让她继续活着。

 明明站在了天下的最巅峰,每天却只能看着这个心爱的女人愈发虚弱。每天在人们面前强颜欢笑,却时常一人在风声呼啸的山巅哭泣。

 最后,她说她很累了,于是我放弃了,与她在昆仑山平静生活。

 可是那天,女孩看着白云朵朵,她轻声呢喃:“若是能活得如仙人一般,在这美妙绝伦的世界上生存,那该多好。”

 仙人…

 我那时就有了个想法。神佛能成仙,我为何不能成仙?位列仙班,并非是神佛的专属。

 逆天而行。

 我告诉那个女孩,再等我三年,等梅花第三次开放,就是我回来的时候。

 我用尽天下第一的玄学,奉献天下最好的法宝,终于找到了人们俗称的阎王殿。

 那是个让人看不清的人影,我跪了七天七夜,求成仙之术,求一本生死簿。然而,天下第一人,却在那受到无尽嘲笑与辱骂。

 愤怒占据了心脏的全部,一人,一刀。一弓,在地府杀了四个来回。

 我站在一座高山上,地府的无数鬼魂化为巨大黑手,朝着我狂暴而来。然而,只是微微拉弓。电光火石之间,数万鬼魂,已经是魂飞魄散。

 那个女孩的笑容依然在心中挥之不去,我每一天都在告诉自己…

 这世上最巅峰的风景很美,可若是没有你的陪伴,那也只是高处不胜寒。

 曹地府无用,我便踏上寻仙之路。太行山巅,张三丰羽化登仙之处,却找不到半点仙人踪迹。

 我皈依佛门,寻求佛祖踪迹,等走遍了当年佛祖走过的路,却发现只是空谈。

 终于,女孩的死讯传到我这,天地犹如崩塌了一般,我头晕目眩找不到方向。怒火更加强盛。万丈功德化为怨念,直到这一天,才惊来了多年寻找的满天神佛。寻找多年想请他们帮助,最后却等来了他们主动来毁灭我。

 我跪在地上,诉求自己的悲痛。想请他们将那可怜善良的女孩还回来。然而,我没得到他们的帮助,只听到怒斥与嘲笑。

 我告诉自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一天,龙脉夺天弓,拉弓如满月。

 当一个不知是什么名字的神佛被龙脉夺天弓杀,天也怒了。

 天赐于我天谴,我还于天一剑。

 那把多年的佩刀冲天而起,不需要道符,不需要咒术。只凭我的信念,就飞入云霄,刺入那满天神佛之中。

 最后,那把刀落入悬崖,刺在了崖壁上,刀身没入,只留几寸刀柄在外。

 我捂住脑袋,死死地回想那个地方。那是黄河中下部,我记得是如今的河南,但记不清那悬崖究竟在何处。

 多年下来,那把刀究竟如何?

 天说我该死,将龙脉夺天弓分为三段,弓身,弓弦,器灵,我狼狈而逃,最后只夺回一个器灵。

 然而,我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而是回到那女孩的身边,将她安葬在当初那个葬岗。多年过去,那儿已经是一片美丽的山坡。

 我抚摸着她冰冷的脸庞,低声喃喃:“对不起,最终…没让你等到梅花开放。”

 我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我的魂魄。把我俩肮脏在一起。

 准备后事,设立传承,我的魂魄完成了这一切后,魂魄化为一道不腐金身,静静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我是…李红尘。

 不对,我是…江成。

 记忆仿佛一下子混乱,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可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视线忽然被黑暗占据,在那黑暗之中,有一道红色的眼睛正在死死看着我。那眼睛神色冰冷,冷得我骨头发凉。

 “李红尘!”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里凭空响起“四百年了,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我要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轰!”我惊得睁开眼睛,四周是鬼才塔第十层。

 “呼…”

 我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口。

 我不是李红尘,我是江成…好可怕的记忆,差点让我患上人格分裂症。

 那个眼睛是谁?那个声音是谁?

 原来龙脉夺天弓,一共被分为三段,我已经得到了其中两段。

 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我努力地拍了拍脑袋,死死地回想四百年前李红尘丢在河南悬崖上的那把刀…具体是在哪个城市?

 该死,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好好学地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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