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五章
第三十三章
维尼茨尤斯径直来到了密里阿姆的住地,在大门口就遇见了纳扎留斯,他看见维尼茨尤斯后,最初有些惊慌,维尼茨尤斯亲切地招呼了他,要他把他带到他母亲的房里去。
在密里阿姆的这间小小的房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彼得、格劳库斯、克雷斯普斯和塔斯的保罗。保罗是刚从弗列盖拉回来的。他们一看见这位年轻的军团长,便辦出了惊讶的神情,维尼茨尤斯马卜。说道:
“我以你们敬仰的基督的名义向你们问好。”“愿‘他’的名字永远受到赞芙。”
“我深知你们的美德,也亲身感受过你们的善良,我因为是你们的朋友,氺到这里来的。”
“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
你。请坐下吧,大人丨你是我们的客人,请和我们一道进餐吧!”彼得答道。
“我愿意坐下,分亨你们的爷餐,不过请你们先听我说几句活:希塱你,彼得,还有你,塔斯的保罗,能够理解我的诚意。我知道莉吉亚住在哪里,我刚才还经过李努斯那所离这儿不远的房于。玺帝已经赐给了我享有她的权利,我在罗马城里的一些住所,有近蓋百个奴隶,我可以派人去把她住的那所房于包围起来,把她抓走,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
“为此主会为你祝福,并且赐给你一颗纯洁的心。”彼得答道。
“谢谢你,请你们再听我说广去!尽管我的生活充满了痛苦和思念,但我并没有那么去做。要不是我过去和你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把她抢走、强迫她留卜-来的。可是你们的品德和你们的宗教一一虽然我不信仰它~"使我的灵魂发生了变化,我不愿再使用暴力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确实是变了。我之所以来拜访你们,是因为我把你们看成是莉吉亚的父母,有话要对你们说,请你们把她许给我做
子吧丨我向你们保证,我不仅不反对她佶奉基督,而旦我自己也要学习基督的教义。”
维尼茨尤斯说话时,昂着头,语调竖决,心情十分激动,两条腿在紧勒着
带的外衣卜‘不停地颤抖着。可是他说完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这使他又仿佛预感到他们将对他的话作出否定的回答,因此他赶忙往下说:
“我知道会有许多阻碍,但我爱她就像爱自己的眼睛一样。我虽然还不是一个基督教徒,但我决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也不是基督的敌人。我对你们表示我的诚意,是希望你们能相信我,当前面临的这桩大事关系到我的生命,我说的是真话。别人对你们也许会这么说:‘请给我施洗礼吧!’可我要说的是:‘请给我指点
津吧丨’我相信基督的复活,因为这是一些诚实的人告诉我的,他们在基督死后见到过他。我也相信你们,因为我亲眼见到你们的宗教伸张美德、止:义和慈悲,而不是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去教人作恶。虽然我对你们的宗教还了解得不够,只不过从你们的言行中了解到了一点点,从莉吉亚那里了解到了一点点,但我要丨⑷你们再说一遍,你们的宗教的确使我犮生了变化。我过去以强硬的手段管制我的奴仆,现在我不那么做了。我过去不知道什么叫怜悯,现在我備得了。我过去沉
酒
,放
不羁,现在我从阿格雷帕湖卜-逃冋来了,我对那里的一切都厌恶得透不过气来了。我过去崇尚武力,现在我放弃了它,我真是变得连自己都汄不出来]\我对宴会、美酒、唱歌、奏乐、花冠都厌恶透了。对皇宫、
体女人和其他所有的罪恶都憎恶极了。每当我想到莉吉亚就像高山上的以雪,我爱她就爱得越深了。每当我想到就是你们的宗教把她教育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更加热爱你们的宗教并决心信奉它了。可是我对它还不了解,也不知道佔奉它后还能不能很好地生活下去,我的天
能否接受得了、所以我一直生活在惶惑和苦闷中,就像被关在阴暗的牢房里一样。”
说到这里,他那紧锁的双眉
出了悲伤的皱纹,脸上涌现了一阵红晕。他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动了。
“你们肴,爱情和疑虑在折磨我呀!灯人对我说,你们的宗教不要生活,也不承认人世间的次乐、幸福、权利、秩序、政府和罗马的统治,这难道是真的吗7还有人说你(门是-群疯子。那么请你们告诉我,你们带來了什么呢"难道爱情是罪过叫?难道寻求欢乐是罪过吗?难道向忭幸福&是罪过吗?难道你们真的是人生的人敌吒?难道基督教徒应当永远是穷人吗?难道我非得故弃莉吉亚不可吗?你们的真理到底是什么呢?你们的言行就像水面一样的清澈透明,可是水底下乂是怎样的呢?你们知道,我是个汄真求实的人。请你们把黑暗驱散吧!因为有人还问过我:‘希腊创造了智慧和美,罗马创造了强权,可是你们基督教徒给了我们什么呢?’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究竟带来『什么?如果你们的。那边就是光明,那就请你们把门打开,让我也看到光明吧!”
"我们带来了爱。”彼得说。塔斯的保罗补充了一句: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也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①”
老使徒彼得时心终于为这个痛苦的灵魂所感动,它就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小鸟,在不停地挣扎,渴望飞向天空和太阳,于是他向维尼茨尤斯伸出了双手:
“谁来敲门,门就会给谁打开。主已经降恩于你了。所以我以‘他’的名义,为你,为你的灵魂和你的爱情祝福,
维尼茨尤斯说话本来就很激动,他一听到这样的祝福,便跳到了彼得跟前,于是便发生了这么〃件极不平常的事情:这个古老的罗马公民的后代不久前还不把外国人当人看待,现在却握住了这个加利利人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嘴
上,表示对他万分的感激。
彼得感到由衷的欣慰。他知道,他在他的园地里又播下了1颗新的种子,他的鱼网乂网进丫一个新的灵魂。
存:座的人看到他是这么敬爱主的使徒,都感到非常高兴,他们齐声叫逍:
“赞美天上的主!”
维尼茨尤斯抬起他那容光焕发的面孔,说道:“我巳经看出,幸福就在你们中间,因为我也感受到了这仲幸福。我相伯\你们在别的事情上,还会使我懂得更多的道理。口I是我要告诉你们,在罗马已不可能了,因为皇帝要到安茨尤姆去,我接到丁命令,必颓跟他一道去。你们知道,如果不服从命令,那是要被处死的。你们要是真的怜惜我,就和我一道去吧,好在那里把你们的真理传授给我。那里的人很多,也很杂乱,你们甚至可以在宮廷里宣传你们的教义,比我还要安全。有人说阿克台是个基督教徒,其实
卫军中也有不少基督教徒,我在诺门塔拉城门边就亲眼见过好几个士兵向彼得你下了跪嘛!我在安茨尤姆有一幢别墅,我们都会在那里集合,就在尼禄身边聆听你的讲道。格劳库斯对我说过,为了拯救一个灵魂,你们甚至甘愿离乡背井,走遍天涯海角。为此你们已从遥远的犹地亚到这里来了,听以我恳求你们,为了我的灵魂,也这么做一次吧!请不要抛弃它呀!”
他们听厂这些活,便商讨了一阵,觉得这是他们宗教的胜利,因此非常高兴。同时他们也想到’广要是能把这样一位朝廷命官和罗马最古老的名门贵族的后代改宗过来,这对异教世界的改变该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为了拯救一个灵魂,他们准备漫游大千世界,自从他们的主升天之后,他们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可是彼得现在是全体信徒的保护人,他离不开罗马。只有刚从阿里西亚和弗列盖拉回来的塔斯的保罗,因为要去东方作一次长途旅行,访问那里的教会,以一种新的精神鼓励他们尽心竭力地丁。作,他这时想到了在安茨尤姆容易找到去希腊海域的船只,所以他表示愿意和这位年轻的军困长一问到那里去。
维尼茨尤斯看到一直是那么殷切关怀着他的彼得不能前往,不免饤些遗憾,只好对他农示了深深的感谢。随后他向这位老使徒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我知道莉吉亚的住处,本来可以直接去问她:如果我的灵魂皈依了基督,是不是可以做她的丈夫?但我述是先要得到你、我的老使徙的允I午,我才去见她,或者就请你把我领到她那黾去吧!我不知道我在安茨尤姆会要呆多久,而且你也知道,呆在皇帝身边的人是没法预料明天会怎么样的。裴特罗纽斯已经告诉我,我到那里后也不会平安无事的,所以我在出发之前要去看她一次,就让我去
享一次欢乐吧!我要问她是否巳经忘掉了我的罪过,愿不愿意和我共享幸福”彼得亲切地笑了起来,说:“谁能阻止你去享受正当的玟乐呢,我的儿子?”维尼茨尤斯抑制不住他的激动和喜悦的心情,乂一次吻着彼得的手/彼得把他的头扶了起来,说:
“你不用害怕皇帝。我“V以告诉你,你连一
头发都不会掉下来。”
随后他要密里阿姆去把莉吉亚叫来,但不要告诉莉吉亚谁在他们这里,这样可给这个姑娘带来更大的欢乐。
因为距离不远,留在屋里的人没有等多久,便看见密里阿姆挽着莉吉亚的胳賻,从小花园里的桃金娘树中走过来了。
维尼茨尤斯本想马上跑上前去,可是他一看见自已热恋的人,那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受反而使得他浑身无力了。他的心跳得很剧烈,虽然他屏着呼吸站在那里,但他的两只脚却快要站不住了。他现在的激动情绪比他第―次听到安息人的利箭在他脑袋旁边呼啸而过还要胜过一再倍。
莉吉亚走进来时,根本没有想到她会遇到什么新来的人,因此她一看见维尼茨尤斯,就41:停住了脚步,一动也不动,好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她的睑上
出了羞红,霎时又变白了,似乎感到惊疑而又害怕地望着在场的人。
可是她看到的都是明亮的、充满慈爱的目光。使徒彼得于是走到她面前,问道:
“莉吉亚,你永远爱他吗?”
沉默了半晌。她的嘴
幵始颤抖起来,就像一个快要哭出声的孩子,知道自己犯了过错,非得认错不可。“你回答呀丨”使徒说。
莉吉亚这时跪倒在他的脚前,顺和而又畏怯地小声答道:"是的”
维尼茨尤斯也立即跪在她身边,彼得把两只手放在他们两人的头上,说:
“在主和‘他’的光荣的感召亿你们相亲相爱吧,因为你们的爰情是无罪的。”
第三十四章
维沿茨尤斯和莉吉亚在庭院里散步的时候,以出自内心的活语向她倾诉了他刚才对使徒说过的一切:他心中的惶恐不安,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还有他离开密里阿姆的家后,一直搅扰着他的生活的那种永无休止的思念。他坦率地告诉莉吉亚,他曾想要把她忘记,可是怎么也忘不了,他
夜夜都在思念着她。他还向她提起了那个她留给他的用黄杨树枝做的十字架,他已把它当作一尊神像供奉在家里的神坛!:。他越来越想念她,早在普劳茨尤斯家里的时候,他的全部心思就已经沉醉于爱情中,现在他更是这样了。别人的生命线是由命运女神编织的,他的生命线却是由爱情、思念和忧愁织成的。他过去那种
暴的举动虽然今人怨恨,怛都是出自对莉吉亚的爱,不管在普劳茨尤斯家里,还是在帕拉丁宮,他都深深地爱着她。不管在奧斯持里亚努姆看见她专心致志听彼得的讲道,还菇带着克罗顿去抢她的时候,也不管是她在病
边看护他还是她离开他出走以后,他的心中都一直充满了对她的爰。I因为如此,他对这个再一次发现了莉吉亚的住处,要他去杷她抢来的基隆才进行了处罚,才亲自找来了二位使徒,请求他们给他传授真理,把莉吉亚賜给他…他脑子里想出了这个主意是埴得祝福的,因为就是这个主意使他和她走到一起来了,她不会再像1:次在密里阿姆家里那样逃避他了。
“我并不是要逃避你。”莉告亚答道。 “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她抬起一双鸢尾花
的眼睛,冲维尼茨允斯望了一下,然后又含羞地低下头来,说道』
“你知道…”
维尼茨尤斯由于过度兴奋,连活都说不出来了。等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活。他告诉莉吉亚,他的眼睛是如何慢慢睁幵的’直到今天,他才看清广她和别的罗马女人完全不同,也346
许只有蓬波尼亚一人例外。可是他说不滑楚这种不同是怎么回亊,因为他对这还认识不够。他只觉得在她身上有一种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的全新的芙,这不仅是一种表象的美,而且是一种炅魂美。维尼茨尤斯还告诉她说,就是她的逃走,他也觉得可爱,她如果来到他的家中,就会成为他最崇拜的圣物。莉吉亚听到他的这番话,感到无比的快慰。
后来他捤着她的手,再也说不下去广。他激动地望着她,仿佛他巳看到自己的生命重又获得了幸福。他不断叫唤着她的名字,像要确证一下他已经找到了她,她就在自己身边:“啊!莉吉亚!啊!莉吉亚!”
维尼茨尤斯问莉卉亚心里有什么活动,莉吉亚终于向他诉说了衷情:早在普劳茨尤斯家黾的时候,她就爱上了他。如果他当对把她从帕拉丁宫送回普劳茨尤斯的家里,那她就会把这种爱情向他表白出来,并旦努力劝说他们不要生他的气。
“我向你发誓,我决没有想要把你从普劳茨尤斯家黾弄走。”维尼茨尤斯说“我,时把我爰上了你要和你结婚的意思对裴持罗纽斯说过,他以后可以作证。我对他说:叫她用狼油来涂抹我家的大门,让她坐在我家的炉火边吧!’可是他笑我愚蠹,后来他请皇帝下令把你作为人质召到宮里来,让皇帝亲自把你賜给我。我当时很痛苦,不知道骂过他多少回,也许这是命里注定吧!要不然我也不会和这些基督教徒相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厂解你了…”
“你要相信我,马尔库斯丨那是基督特意把你引导到‘他’的身边。”莉吉亚答道。
维尼茨尤斯抬起头来,
出了惊异的神色,十分髙兴地说道:
“是啊!全都是那么巧合,我原是来找你的,却认识了基督教徒…我在奥斯特里亚努姆听使徒讲道,感到他讲的那些都不可思议,我从来也没存听阽过。你…定在为我祈祷吧!”“是的!”莉吉亚回答。
他们走过一个密密层层地覆盖常
藤的凉亭,來到了乌尔苏斯打死克罗顿后向维尼茨龙斯猛扑过来的那个地方。
“就在这个地方。”维尼茨尤斯说“要是没有你,我节不在人世了:
“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在鸟尔苏斯面前更小要提起它。”莉占亚答道。
“我怎么会因为他保护“你而报复他呢?如果他是个奴隶,我会马上宣布他的自由。”
“他如果是个奴隶,普劳茨尤斯夫妇早就解放他了。”“你还I己得我说过要把你送回到普劳茨尤斯家里去吗?"维尼茨尤斯说“你当时告诉我,皇帝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对他们施加报复。现在好了,你可以去看他们啦,你隨便去多少次都没有妨碍了广
“为什么,马尔库斯?”
“我说‘现在’,是栺你当了我的
子后,你去他们那里就没有危险了。是的!…到那个时候,如果皇帝知道厂问起他托我监护人质的事,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和她已经结婚了,是我要她到普劳茨尤斯家里去的。’昏帝在安茨尤姆不会呆很久,因为他还要到阿哈亚去。即使他在那里要玩一阵,我也不用每天都去陪着他。只要塔斯的保罗教我懂得广你们的全部真理,我就马上接受洗礼,然后再冋到这里来。普劳茨尤斯这几天也要回到罗马来了,他们一定会友好地接待我。到那个时候,所有的障碍都消除丁,我就来
娶你,请你坐在我家的炉火旁。啊,最亲爱的!最亲爱的!”
说着他伸出了双手,似要清求苍天也来为他的爱情作证。莉吉亚于是抬起一双闪糴着欢乐光辉的眼睛,望着他说:
“那时候我就说:卡尤斯,不管你走到哪里,我I:‘亚都跟到哪里!”
“莉汽亚!我对你发誓,无论哪个女人在她丈夫家里,都不会像你在我家里受到那样的尊敬。”维尼茨尤斯大声说道。
他们一声不响地同行厂一会儿,心中涨满的幸福似乎都包不住了。这‘对倾心相爱的恋人好似一对天仙,都生得那么美丽,就像春天让他们伴着鲜花,1起到人间来了。
他们终于在门前的一株柏树下停了下来。莉吉I倚着树干,维尼茨尤斯以颤抖的嗓声请求她说:
“你叫乌尔苏斯去普劳茨尤斯家里,把你的用品和儿童时代的玩具全都拿来,送到我家里去!”
“莉吉亚的脸上
出了羞红,宛如-朵玫瑰或朝霞,她说:“这里的风俗町不一样…”
“我知道,这些东丙1般是由陪伴新娘的女傧送过来的,不过你现在为了我,就0己送过来吧!我要把它们带到安茨尤姆的别墅里去,有它们在身边,我就会常常想起你。”他合着手掌,像孩?一样不断地恳求她:“蓬波尼亚过几天就冋来,你就这么办吧!我的女神①,你就这么办吧!我最亲爱的②!”
“就照蓬波尼亚的意思去办理吧!”莉吉亚回答说,她一想起女傧,睑上更加羞红了。
两人重义陷人了沉默,充满
中的幸福使他们连气都
不过来了。莉吉亚依然倚在拍树上,她那白皙的面孔在树荫下好
①②原义是拉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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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一朵圣洁的鲜花。她的眼睛朝I、望着,起伏不定的
脯就像掀起了一阵阵波
。维圯茨尤斯的脸也变得十分苍白,在正午的寂静中“1以听到他们的心在
烈地眺动。由于他们都沉醉在热恋中,那株柏树、挑金娘树丛和凉亭上的常
藤在他们看来,也变成了爱情的乐园。
这时候,密里阿姆来到广丨’』口,清他们去进午餐。他们回到屋里后,坐在两位使徒中间。使徒望着这一对相爱的人,感到很高兴,因为他们作为年轻的一代,在老一代死后,会将新宗教的种子保存卜来,继续撤向人间。彼得切开面包后,便为他们祝福。大家脸上都很平静,感到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幸福。保罗终于转过脸來,对维尼茨尤斯说:“你看,我们到底是不是人生和欢乐的大故呢?”维尼茨尤斯回答说:
“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我从来没有像在你们中间这么幸福”
第三十五章
当天晚上,维尼茨允斯经过市场回家的时候,在大杜斯库斯街口正好遇见裴挣罗纽斯的那乘镀金大轿,由八个俾西圮亚人抬着走过来。他马上招呼他们停了厂来。当他走到轿帘前时,看见裴特罗纽斯在里面打瞌睡,便冲着他笑呵呵地叫道:“愿你做一个快乐的好梦!”
“啊!原来是你!”裴特罗纽斯惊惺过来,说广是啊!我咋天在帕拉广台一夜都没睡,实在打不起精神,现在我要去买几本书,准备在去安茨尤姆的路上读一读…有什么消息吗?”350
“你到书店里去V维尼茨尤斯问道。
"是的。我不愿把我的书房翻得
七八糟,只好买几本在路1:读。听说莫索纽斯①和
内加又出版了新作0我还要找几本帕尔西乌斯②的作品和维吉尔的〈牧歌》的新版本,这个版本我家里没有。哎呀!我实在太困了。我一直在翻着卷筒里的手镝,把手都翻痛广…怛我只要一到书店,就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看。阿维&斯书店、阿尔基列顿街的阿特拉克杜斯书店我都去过了。凭卡斯托尔起誓,我真的想睡啊!…”
“你在帕拉丁宮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你知道那里的情况吗?你把轿子打发回去吧!那些书也叫他们送回去丨然后你到我家里來,我们一起谈谈安茨允姆和别的事情。”
“那好啊!”裴特罗組斯下了轿后,说道广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后天就要出发到安茨尤姆去吧”“我从哪里知道呢?”
“你到底是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你的不是我吧?说真的,你要赶紧准备一7,后天早晨就走啦!红胡子的噪子哑了,不管是吃橄榄油泡的豆子还是在他的
脬子上
上一块
巾都没有用,他决不会再拖延了。他诅咒罗马和罗马的空气,诅咒世上的一切。要是能够一脚把罗马踏平,或者放火把它烧掉,那他才高兴呢!他气急败坏地说,那些小街小巷里肮脏的臭气会把他送到坟墓里去,他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到海上去。今天各处神庙都献上了许多供物,求诸神保佑他早
恢复噪子,如果他的噪子不能马上恢复,罗马就要遭殃了,元老院更是萝大祸临头了。”
“这么一来,他也就不用左阿哈亚厂/’“你以为我们的神君只会唱歌吗”裴特罗纽斯笑着说/‘他还是一位诗人,会朗诵特洛I火灾的诗,他也是一位赛车的能乒,-位优秀的乐师,-位无人可比的大力士,甚至还是一位了不起的舞师。他如果参加奥林匹克的竞技大会,会夺得所有胜利者的桂冠。你知道这个猴子的嗓子是怎么嘶哑的吗?咋天他给我们跳广一个‘莱达历险舞’,要农现他在这方面能胜过我们的帕甩斯,他跳得满身大汗,结果着凉了。他当时浑身
透,又滑又粘,就像一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鳗鱼。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面具,有时傢个纺锤不停地旋转,有时又像一个喝醉了的水手那样手舞足蹈,尤其是他的那个靶油油的大肚子和一双瘦小的腿,看起来真叫人恶心。帕里斯已经教了他两个星期了,他扮演莱达或者天鹅神是个什么样?你是町以想象的,像他这样的天鹅真是没法说了,可他还要公汗表演哩!首先在安茨尤姆,然后还要在罗马公演。”
“大家对他公幵演唱都很不满,你想想看,一个罗马的万乘之尊要公幵演滑稽剧,这会造成什么影响?不!罗马绝对接受不了这个!”
“我亲爰的!罗马什么都能接受,元老院已经作出决定,要对这位‘国父’表不感谢7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老百姓看到皇帝是个滑稽演员,会感到骄傲。”“可是你说,还有比这更加有损于皇帝尊严的么?”裴持罗纽斯耸了耸肩膀。
“你成大把0己关在家里,愆的全都是莉吉亚和基督徒的亊,我们这里大概连儿大前发生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吧!尼禄竟然宜布和比塔戈拉斯结婚了。比塔戈拉斯扮成新娘的模样,这352
不是太疯彺吗?你还能说什么呢?他把祭巧们都找来,为他举行庄严的婚礼,连我也参加了。找这个人什么都能忍受,我当时想,如果與的
神明,也应当冇所表示吧!…皇帝不信诸神,他有道理不信。”
“他一身兼仟大祭司和神,可又是无神论者。”维尼茨尤斯说。
裴特罗纽斯大笑起来。
“不错!这个我坯茛没有想到呢!这是世上从未有过的大杂烩。”
“只是还要说得更明确-点:这位大祭司本來不信神,这位神明还嘲弄诸抻,可是这位无祌论者又害怕诸祌。”
“维斯塔神庙里发生的那桩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这是什么01:道啊!”“既然世道是这样,所以皇帝也这样,但这一切是不会长久的:
他们说着便来到了维尼茨尤斯的家里,维尼茨尤斯高高兴兴地吩咐奴仆为他们准备晚餐,然后转身对裴特罗組斯说:“不,我亲爱的舅舅!这个世道非得进行一番改造不可。”“可是我们改造不了它。”裴特罗纽斯答道“道理很简单,在尼禄时代,人不过是一只蝴蝶,靠尼禄恩惠的阳光而活着,只要刮起一阵冷风,他就会死掉…不管他愿不愿意。凭玛娅的儿子起誓,我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是什么奇迹使得卢茨尤斯丨萨杜尔尼努斯这样的人能够活到九十二岁,经历蒂贝留斯、长里古拉和克劳迪乌斯二个皇帝呢?…现在不谈这个啦!你能不能派你的轿子去把尤妮丝给我接来呢?我不想睡了,我现在要快快活沽地玩一阵。吃饭的时候,你把琴师们叫来给我们弹奏几曲吧!然后我们再来谈谈安茨尤姆的事情,这件事确实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特别是你。”
维尼茨尤斯派了人去接尤妮丝,但他表示,他不愿为安茨尤姆的半情柱费心思,让那些靠皇帝恩惠的阳光活下去的人去
心吧!批界上不只是一个帕拉丁宫,那些心中和灵魂中另有所思的人们更是这么看的。
他说话的神态不仅满不在乎’而且是那么兴奋和愉快,使裴特罗纽斯也感到惊讶。裴特罗組斯于是望了维尼茨尤斯一阵,说道: “
“你怎么啦?你今天就像1个脖子上挂着金锁的孩子那样。”
“我今天特意把你请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得到幸福。"“发生广仆么事情?”
“这种幸福就是用罗马帝国来换,我也是不换的。”他说完便坐广下来,将手臂搭在椅背上,又把脑袋靠在手臂上,睁大了眼睛,满面笑容地说:
“你还记得我们腌一起到普劳茨尤斯家里时,你初次见到就称之为‘朝霞和
大’的那个天仙般的姑娘吗?你还记得那位普赛克①,那位赛过所有的女神和少女的无与伦比的美女吗?”
裴特罗纽斯十分惊讶地望着他,好像要弄明白他的脑袋是不是出了毛病,最后他问道:
“你到底说淮呀?如果是莉吉亚,我当然记得。”维尼茨尤斯接着说:‘“我已经是他的未婚夫啦!"‘1什么?”
①迕赛克,人的炅魂的化身、通常以鎺蝶戎带有蝴蝶翅暁的少女的形象出现354
这时维尼茨尤斯马上站立起来,命令管事:“快去把所有的奴隶都召集到我这里来,一个也不要落下!快去!”
“你成了他的未婚夫”裴特罗纽斯又问了一句。他的惊讶还没有消除,维尼茨尤斯家宽敞的客厅里已经来了许多人,在他们中有衰颓的老者,有年富力强的男人,还有女人、小男孩和小女孩。后来人越来越多,不仅把大厅里挤得满满的,就连那称为咽门的走廊上,也能听到各种方言的说话声。没多久,奴隶们便在圓柱中间沿着墙壁排成广几排。维尼茨尤斯站在天井旁,对解放奴隶德马斯说:
"在我家凡是服役满广二十年的奴隶,明天都到市法官那里去办理解放的手续;不满二十年的每人发给三枚金币和一个星期的双份口粮。命令免去对所有关在乡下牢房里的奴隶的惩罚,去掉他们脚上的镣铐,让他们吃
。你们知道,今天是我喜庆的日子,我要让全家的人都高高兴兴。”
在场的人听到他的这些话,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一声不响地站着,等到过了一会儿,这才举起双手,异口同声地叫道-
“啊!老爷丨啊!啊丨…“
维尼茨尤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们本要跪在他的脚前,向他表示深深地感激,但这时不得不迅速地退了下去。整个府邸从地下室到屋顶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维尼茨尤斯又说:
“明天我还要把他们召集在花园里,让他们在地上画一样他们爱画的东西。凡是画了鱼的人,都由莉吉亚去解放。”
裴特罗纽斯对任何事情都不会老是感到惊讶,因此他这时候也恢复了常态,便问道:
“是
吗“?对了,我记得基隆说过,这是基督教徒的标忐/’他把手仲向维尼茨尤斯,又说:
“-个人只要见到广幸福,幸福就水远&不会离开他。愿弗洛拉①在你的脚卜长年撒卜-鲜花,愿你得到你希望得到的一切:
“我原以为你会反付的,所以我想让你知道,你即使反对也没有用:现在我真的要感谢你了。"
“我怎么会反对呢?我决不会反对。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做得很对!"
“啊,你瓦是个骑墙派!难道你忘了,在我们离幵蓬波尼亚家里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维圮茨尤斯高兴地说道。但裴特罗纽斯回答得很冷淡:"没有忘记。只是我改变了我的看法。”过广一-会I他义说:
“我亲爱的,罗。的,切都在改变,丈夫改换着
子,
子也改换着丈夫。为什么我就不能改变我的看法呢?傢这样的改变难道还少吗?有的人为广讨尼禄的
心,还有意宣扬阿克台是皇族的后代,差点比尼禄和她结婚了。其实,这也没打什么不好,沾帝要是有她这么一个贤良的
子,我丨1‘』不就有了一位品德高尚的皇后吗?凭普罗泰乌斯②和他在海中寂寞的忭宅起誓:我随时都会改变我的看法,只要我认为这种看法实用和方便。至厂莉存亚,她的皇族出身总比阿克台要实在一些吧!但你到广安茨尤姆,对波贝亚可要提防宥点,这个女人是爱报复的/,
“我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我在安茨尤姆连一
头发都不会拫失。”
“你以为你这么说义会使我大吃一惊吗?那你就错了。不过我要间你,你的这种3信是从哪里来的?”“使徒彼得对我这么顸言过广
"啊!既然是使徒彼得对你说的,那当然没有问题。但我还楚要为你采取一些必要的安全措施,即便为了使徒彼得的预岜不至失灵也好嘛!如果彼得偶尔说错了,他就会失掉你的信任,而你的信任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你想干什么就干你的吧!不过我还是相信他。如果你以为点着他的名儿说几句讽刺话丨,就会
起我对他的不满,那你就错了。”
“我还要问你,你巳经是基督教徒了吗?”“现在还不是,可是塔斯的保罗要和我一同去,他要在那里给我讲授基督的教义,然后我就会受洗。你以前说过,基督教徒是生活和欢乐的大敌,这种看法是不对的;/’
“既然如此,这对你和莉吉亚不就更好了吗?”裴特罗纽斯说。
然后他耸了耸肩膀,又自苻自语地说:“事情总屉那么竒怪,这些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追随者呢?他们的宗教为什么能够传播得那么快和那么广泛呢?”
维尼茨尤斯很热情地回答说,就像他巳经受过『宗教的洗礼似的:
“真的!在罗马,在意大利各个城市,在希腊和亚细亚,他们的信徒成“上万,到处都有,在军队和
卫军中,就连皇宫里也有许多信徒。不论奴隶和公民,不沦穷人和富人,不论平民和贵族,他们都信这种宗教。难道你不知道科尔内里尤斯家有一些人,还有莲波妃亚‘袼列齐娜都是苺督教徙吗?以前的奥克塔维亚不也很可能是基督教徒?现在的阿克台不就是基督教徒吗?这个宗教确实已经传遍了全世界,只有它才能改造这个世界。你别鸷肩膀厂要是再过-个月或者一年,说不定你自己也会改信棊督教广:
“我?这决不可能。”裴特罗纽斯说“凭莱达的几子起誓,即使它里面包含着人和神的一切智慧和真理,我也不会信奉它…因为这沖宗教要求劳动,可我不爱劳动,它还要求舍弃,生活巾的一切我都舍弃不了…你的
情像一团火,义像开了的水,像火和沸水这样热情奔放的东西你总是可以得到的。我就不-样,我有我的宝石和丑雕,我的花瓶和尤妮丝。我虽然不相信奥林匹斯山,沮我却为自己在这个III:界上诖立了一座奥林闪斯山。只要神的简还没何把我
中,只要皇帝还没有命令我割开动眯,我就要把我的牛:活打扮得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的美丽。我人‘爱紫罗—的芳香和方便舒适的较亇了。我也爱我们的诸神…何只是拿他们当作作文草的对象。我也爱阿哈亚,而月。我马上就要陪同我们那位体胖腿瘦的皇帝、那位无可比拟的神君,那位高踞于一切之上的赫耳库勒斯式的勇武的尼禄到那里去
他说完后,又想起了竞冇人料定他会接受加利利的渔夫的宗教,便笑广起来,开始低声地
唱道:
我要以哈尔姆伙奥斯和河重斯托基领为徬样,用他金娘的绿叶装为我的明亮的宝剑。
尤妮丝来了后,他就打住不唱了。
她一来到,就即刻摆上了晚餐。在用餐的时候,琴师们还给他们演唱广几首歌曲。维尼茨尤斯也向裴特罗纽斯讲述了基隆是怎么来拜访他,他的来访又怎么使他想起了去我使徒,这种想法又是在他鞭打基隆的吋候产生的。
裴恃罗纽斯又觉得困乏了,他听完后,便立即把手按在脑门”:回答说:
“只要结果不坏,想法总是好的。至于那个基隆,如果我当时仵场,就会送给他五个金币。你既然打他,还不如就把他打死,因为以后见到他,那些元老们说不定还会向他点头哈
呢,就像他们现在对我们的鞋匠骑士瓦提纽斯是那么惟命是从一样。晚安丨”
他取下花冠,要和尤妮丝一道问家了。维尼茨尤斯把他们送走后,來到书房,给莉告亚写了1〃面这封信:
但愿你睁幵你邵双美丽动人的眼睛时,我的女神啊1这时信能够向你说一声早上妤丨我正是为了这个才给你写信的,虽然我明天就能够见到你了。皇帝将于后天起锃去安茨尤姆,遗憾的是,我不能不陪他去。我已经告诉过汴,杭旨不去要遭到杀身之祸,我现在是不想死的。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去,你只要因我一句话,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留在这里。到那个时候,裴特罗組斯会尽力设法来保护我的。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奖勐了我家听有的奴隶,明天我还要将那些服没满了二十年的奴隶领到琯法宫那里去办理解玫的手续。亲爱的,我想你一定会费扬我的这种举动,因为它符合你所信奉的慈善教义的主张;再者我也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明天我要告诉他们,他们获得了自由是你的功德,他们应当感谢你,传扬你的美名。而我则心甘情愿做你的奴隶和幸褐的奴隶,永远也不要求解故。安茨尤姆和红胡子的旅行是该沮咒的!捗挥信崽芈夼λ股垩拇厦?才智,却得到了三倍和四倍的幸福,囡为我可以不去阿哈亚了。短时间的分别会引起我对你的甜蜜的思念。我在这里只要稍有空闲,我就会骑上快马,跑到罗马来,看看你那秀美的身娑,听听你的甜蜜的声音,这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要是我这个做不到,我就派奴隶捎信给你,也期吩着得到你的消息。祝福休,我的女神丨拥抱你的双脚。我把你叫做女神1你不会生气吧?如果呀不愿我这么叫,我以后就不叫了,但今天例外。我从你未来的家里用我整个的灵魂问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