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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成事


 因孀居而大归的曾孙女要再醮,纪老太爷听着一口气没有上来,昏死过去。

 纪颂和纪颀吓得手脚冰凉,慌慌张张地上前,一个掐着纪老太爷的人中,一个高声喝斥着小厮去请大夫。

 半晌,纪老太爷幽幽地醒了过来,开口就问纪咏去了哪里:“…他常在猫儿胡同走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纪颀忙为儿子辩护:“见明刚到詹事府,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应酬同僚,根本就没有落家,他怎么会知道内院的事。就是我们,也不知道令则出去买个头花人就不见了…”

 纪老太爷一巴掌打在了纪颂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连个内宅的事也弄不清楚,难怪会被窦老五给挤下来。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当侍郎的命!”

 京都玉桥胡同的纪宅,是由纪颂的子主持中馈。

 纪颂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纪老太爷怒道:“只要我活着一天,纪家就没有再嫁妇。你去告诉窦家,他们不要脸,我们纪家还要做人,他们要娶,就娶了纪令则的牌位回去。不,我们纪家没有再嫁之女,他们家的事,与我们纪家没有关系!”又指了纪颀“你把纪令则给我带回宜兴沉塘。她娘老子那里,自我有顶着——想当初,是他们说女儿在韩家的日子不好过,我怜惜她小小年纪就守了寡,这才和韩家据理力争地把她接回了家,她倒好,竟然私相授予,勾引起自己的表弟来,不要脸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大哥都被打了。纪颀自然更不敢说话了,匆匆应“是”,去和窦家涉。

 纪咏闻言却是大惊,道:“你说子贤和堂姐已经找到了?怎么这么快?”

 子息小心翼翼地道:“是英国公世子爷出面帮着找到了,带着窦家的七老爷,把表少爷和小姐都带回了静安寺胡同。姑刚刚请了官媒过来给表少爷和小姐提亲。老太爷气坏了,连大老爷都挨了老太爷一巴掌,老太爷还说,要把小姐沉塘,窦家要娶,就娶了小姐的牌位回去…”

 “你怎么这么多话!”纪咏不耐烦地道。“我问你一句,你倒能说出十句来。你再你就去趟窦家,帮我打听打听窦家怎么应了这门亲事的?”

 子息恭身应“是”,出了纪府。

 纪咏在书房里打着转。

 窦德昌还没有这本事让窦家的人同意这门亲事,要不然他也不会先堑后奏和纪令则躲到大相国寺去了。把事情搅和到这个地步的。只有可能是宋墨。

 他顺势而为,让窦家不得不答应窦德昌娶纪令则,既讨好了窦德昌,又在窦世英表现了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还有窦昭,看着和窦世英针尖对麦芒似的,实际上她最看重自己的父亲,出了这样的事,窦世英肯定是惶恐而不知所谓,宋墨为窦世英解了难,窦昭知道了还不知道怎样的感激他呢?

 妈的宋墨。真是狡猾。

 他一巴掌就拍在了茶几上。

 茶盅茶壶嘭嘭作响,他的手疼得发麻。

 纪咏忍不住低声地骂了一句。

 子上进来问纪咏晚膳摆在哪里。

 纪咏想了想,道:“我陪老太爷用晚膳好了!”

 他大步去了纪老太爷的书房。

 纪老太爷正在那里咆哮:“什么?窦家不愿意放人!你们都是吃素的?他们说不放人你就们就一个人乖乖地回来了,凭窦家把人给扣住不放…”

 “曾祖父,”纪咏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你也是知天命的人了,火气太大,容易伤肝!”

 纪老太爷看到纪咏,气得更厉害了,撇下了纪颀。训起纪咏来:“你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总是不见人影。纪令则和窦十二私奔了,你可知道?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纪家的脸右往哪里搁?”

 纪咏轻快地笑,道:“窦家都不怕丢脸,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子贤也不错,您一个守寡的曾孙女,竟然再醮个两榜进士,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我真不知道你气些什么!要是我,早就给令则堂姐准备嫁妆了!反正窦家是铁了心要娶令则有堂姐过门,你又何必做恶人。”

 一席话说得纪老太爷哑口无言,若有所思。

 一旁的纪颀忍不住提醒纪咏:“韩六虽然不在了,可令则依旧是他的子,翰家的媳妇,就算我们答应,韩家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那就是宋墨的事了!

 纪咏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所以我说曾祖父老糊涂了,初嫁由父,再嫁由已。纪家能做好人不做,却为翰家出面打头阵,两面不讨好,白白错过了这次机会。”

 纪老太爷闭着眼睛不说话。

 纪颀却知道祖父知道自己错了,下不了台又不愿意向纪咏低头。

 这几年纪咏在仕途上一步一个脚印,算无遗漏,嘴虽然一如从前那样的恶毒,人也一样的凉薄,可有好事,却知道照顾自家人了,他又胜在年轻,在纪家声誉隆,很多人都不由地高看他一点,顺带着纪老太爷的影响力则有开始渐渐地减弱。

 他道:“照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由我出面去和姑母涉。”纪咏大言不惭地道“只要翰家答应了,我们纪家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纪老太爷听着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瞥了纪咏一眼,道:“我看你是想去窦家卖乖吧?”

 “给您看出来了。”纪咏不以为意地道“我好歹也姓纪。你们去唱了白脸,我现唱红脸,窦家韩家两不得罪,岂不是好!”纪老太爷冷“嗯”一声。

 纪咏笑道:“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去趟猫儿胡同,免得我姑母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然后也不顾纪老太爷的脸得像要下雨似的,径直出了门。

 纪氏听纪咏说,纪家之所以这么闹一场是做给韩家看得。实际上纪家是乐于纪窦两家再结亲的,纪氏顿时喜出望外。她知道,祖父是不可能突然想通的,能有这样的结果,肯定是纪咏从中周旋的结果,她红着眼睛拉了纪咏的手。哽咽道:“我这也是不想毁了子贤的前程!”

 “我知道。”纪咏道“我实际上为子贤可惜的。天下无处不芳草,他又何必非要娶了令则堂姐。不过事已如此,我们也只能想办法不让事态扩大,免得坏了子贤的名声。”

 纪氏连连点头,觉得纪咏前所未有的贴心。

 她感慨道:“窦家的长辈们也不同意。全仗了砚堂从中说和,韩家的事,恐怕还得麻烦砚堂。”

 “他在勋贵圈子中有名的足智多谋,”纪咏眼睛亮闪闪的“你把这件事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纪氏连连点头,第二天亲自去了英国公府,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墨。

 窦昭听着直皱眉,道:“砚堂是女婿,出面合适吗?”

 韩家若是通情达理,当初韩六爷病危的时候就不会着纪令则过门了。

 纪氏面红耳赤,道:“我这也是怕夜长梦多,偏生你六伯父不愿意管这件事…”

 “没事。”宋墨打断了纪氏的话,他轻轻地捏了捏窦昭的手,道。“总不能让岳父去跟韩家的人谈吧?这件事由我出面好了!”

 “砚堂!”纪氏满脸的感觉。

 窦昭则紧紧地握住了宋墨的手。

 想让他低三下四地去求韩家,这恐怕是纪咏的主意吧?

 宋墨在心里冷哼一声,给了窦昭一个有成竹的微笑。

 他就没想过和韩家和平解决这件事,而是派了人去查韩家的事。

 韩家是江南的名门望族,兴族百余年,子弟众多,怎么会没有点私之事?

 宋墨给韩家送了一封信,韩家很快就同意了纪令则有的婚事。然后宋墨就开始急着办窦德昌的婚事。从确定全福人到请钦天监的帮着算吉,他忙得团团转。

 窦世英逢人就夸:“要不是我这个女婿,家里早就了套了。”

 大家都知道窦德昌被人绑架又被宋墨救了回来的事。纷纷夸奖宋墨孝顺,能干。

 窦世英就趁机请大家去喝喜酒:“日子定在六月初二。钦天临的说这是个好日子。取得是纪家的姑娘,他的表妹。”至于是谁,翰林院的那些夫子就不好打听了。

 消息传出来,纪咏气得肝痛,暗想,倒便宜了窦德昌这个笨蛋!

 偏偏又被哭得伤心绝的纪母拉着诉苦:“你舅舅们怪我没有约束令则,可我毕竟只是个婶婶,难道还能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不成?六叔父良为娼死了人,自己做了天怒人怨的事被人促住了把柄,不自我检讨,反说是我们纪家不帮他…那个宋砚堂也是,手段这么狠干什么,他就不怕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哪天碰到韩家人手里?”

 “你少说两句吧?”纪咏厌恶地道“韩家照这样下去,只有落魄的份,还想和宋墨斗,做梦去吧?”

 纪母听着不高兴了,嗔道:“你这孩子,不为你舅舅们说话反站在宋砚堂的那边,你到底姓什么啊?”

 纪咏翻着白眼,丢下母亲一个人走了。

 纪母忙追了出来。

 纪咏已不见了人影。

 纪母困惑地问子息:“他这是怎么了?”

 子息只得道:“许是詹事府的事太多了!”

 他再也没有那胆量给纪母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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