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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敌
 孔渔然下午没课,吃完午饭,便关上门蒙头大睡。“骆驼”在外边撞了几下门,孔渔然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给它开门。或许崔隐会给它开吧,崔隐不跟它玩了吗?还是那只爱撒娇的狗想她了?对不起,小家伙儿,就在外面玩一会儿吧。孔渔然默默地念叨,也不知“骆驼”是真来撞门了,还是她在做梦。

 天已经黑了,崔隐敲敲门,没有回答,崔隐又敲“骆驼”也来帮忙挠门,门里依然没有动静。孔渔然睡得太沉了。

 “要不我们先吃?该不该叫醒她呢?”崔隐问“骆驼”

 “骆驼”不答,只用爪子挠孔渔然的门。

 崔隐摸摸“骆驼”的头,轻轻打开孔渔然的门。他看到她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她现在肯睡了吗?不嫌弃“骆驼”睡过?

 “骆驼”跳上,挨着孔渔然蜷起来,蜷成一个黑白相间的圆圈。

 孔渔然依然睡得安稳。崔隐摇摇头,轻轻地走了出去,随手关上门。

 没过多会儿,门铃声大响。崔隐皱皱眉,凑到猫眼儿前一看,又是赵旭瑞,这个魂不散的家伙,又来蹭饭了。

 “哥!开门!是我!”赵旭瑞在门外喊。

 崔隐翻翻白眼,该死的猫眼儿,凑近猫眼儿,门外的人会看到猫眼上的黑影,他想装不在家都没可能。

 崔隐转换成笑脸,一把拉开门:“来了?”

 “哥,我姐呢?”赵旭瑞探进头来东张西望。

 “她还在睡。”崔隐指了指卧室。

 “还在睡?”赵旭瑞撇撇嘴,向孔渔然的卧室走去。

 “让她在睡会儿吧。”崔隐一把拉住他往厨房走“你吃饭了吗?我正要开饭。帮我端盘子。”

 “我吃了。”赵旭瑞摇摇头,还想往孔渔然的房间走。

 “吃了再吃点!”崔隐不死心地把他拉进了厨房,分配端饭锅的任务给他。

 然后自己先端了一盘菜走到孔渔然门口大声敲门。

 崔隐一直歪着头和赵旭瑞说话,没听到开门声,也就没能及时收手,拳头敲在了孔渔然的脑门上。

 “哎哟!”孔渔然抱头惨叫。

 “呃,对不起!”崔隐皱眉,无措中刚刚肇事的那只手轻轻抚上孔渔然的脑门“对不起!对不起!”

 孔渔然把他的手拉下来,皱着眉说:“有意见直接提!”

 “那个…赵旭瑞来了…”崔隐手僵在半空,举举左手上的盘子又说“该吃饭了!”

 “孔姐…”赵旭瑞撅着嘴站在远处。这个家伙竟然明目张胆地欺负完孔姐又占孔姐的便宜。

 “骆驼”跑出来白了赵旭瑞一眼,然后走到自己的水碗前卷舌头喝了两口水。这个身上挂链子的家伙的到来吵了它的好梦。

 “赵旭瑞,你怎么来了?”孔渔然越过崔隐,边问边走向卫生间。

 “昨天请假,不是改在今天了吗?”赵旭瑞说。

 “啊!我忘了,几点了?”孔渔然惊呼着跑去看挂钟“还好,还有时间!”她忙跑进卫生间洗漱。

 “兼职吗?”崔隐好奇地问赵旭瑞。

 “嗯,本来是昨天,说你的狗生病了?它怎么了?”赵旭瑞歪头研究“骆驼”怎么看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难道孔姐骗他吗?

 “眼角增生,昨天做了手术。”崔隐答道。他心里突然温暖起来,孔渔然为了他的狗,竟然连钱都不挣了。这可不像她的性格。

 “昨天做的手术?这么快就好了?”赵旭瑞半信半疑地凑到“骆驼”跟前想看仔细一点。谁知“骆驼”竟然大声哼了起来。

 “‘骆驼’!没礼貌!”崔隐喊住它。他的狗向来与人为善,怎么就偏偏看赵旭瑞不顺眼呢?崔隐摇头暗笑,宠物和主人真是一条心,他也打心眼儿里不怎么喜欢赵旭瑞。

 添一副碗筷,崔隐示意赵旭瑞坐,只等孔渔然洗完脸之后开饭。

 “哥!你什么时候找工作啊?”赵旭瑞问。

 “已经开始工作了。”崔隐心不在焉地答。他挖了一勺饭盛到碗里。

 “哦?在哪里上班啊?”赵旭瑞问。

 “简视觉。”崔隐递给他一碗米饭。

 “简视觉?听着耳。做什么的?”

 “你不是湾西美院的吗?”崔隐看了赵旭瑞一眼,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能打扮得成一点?

 赵旭瑞摇头道:“我还没上大学呢,我姐没跟你说吗?我在上技校,学舞蹈的。”

 “不打算继续上学吗?”崔隐盛好一碗饭放到孔渔然的位置。

 赵旭瑞摆摆手:“我上够了,实在是怕了英语。”

 “怕英语?”

 赵旭瑞歪着头凑到崔隐面前小声问:“你说,我姐她不会嫌弃我比她学历低吧?”

 “嗯,难说。一般女人都会嫌弃的。”崔隐打击他。

 赵旭瑞的脸僵了几秒,转瞬他又得意地说:“可我姐不是一般的女人!对吧?”

 孔渔然推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人明显清醒了不少,头发也挽了起来。

 “姐,吃饭了!”赵旭瑞向孔渔然招手。

 “暂时不嫌弃,时间久了也会嫌弃的。你拿什么养家?男人还是多挣一些比较妥当。”崔隐继续说。

 “我可以跳舞啊!”赵旭瑞笑着说“跳舞挣得不算少。”

 “你们谈什么呢?”孔渔然好奇地问。

 “我们…姐,你不会嫌弃我学历低吧?”赵旭瑞小心翼翼地问,说实话这一点他没有信心。

 “为什么嫌弃啊?不过有机会你还是继续上学吧。多学点总不是坏事。”孔渔然一副说教地口吻,坐到崔隐对面。

 “继续上学?那我不就比你晚工作了嘛?”赵旭瑞撅着嘴说。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是你姐啊!当然得比你早毕业!”孔渔然微笑着拿起筷子吃起来。

 “可是我不喜欢…我想比你早毕业,早点挣钱…”赵旭瑞嘟囔着。他的心情突然变差,孔渔然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他到底是早毕业还是晚毕业这件事。

 “快点吃吧,不然要迟到了。崔隐的手艺真好啊!”孔渔然例行公事地夸奖了崔隐几句。

 这句话在赵旭瑞听来很刺耳,真不愿意在她嘴里听到夸别的男人的话。

 “慢点吃…”崔隐微笑着把孔渔然爱吃的菜往她那边推了推,看她狼虎咽地吃他做的食物是对他最好的鼓励。

 崔隐的话还没说完,孔渔然就被米饭粒噎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刹那,崔隐伸手拍孔渔然的后背。

 同时,赵旭瑞递上一杯白开水。

 孔渔然尴尬地捂着嘴看看赵旭瑞,又看看崔隐。这未免也太幸福了吧。一个弟弟,一个像哥哥一样的人,都那么关心她。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崔隐和赵旭瑞对视一眼,气氛迅速紧张起来。赵旭瑞在三秒之内反应过来——崔隐是GAY这件事,是孔渔然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难道她对崔隐…

 赵旭瑞瞪着崔隐,仔细琢磨这几次相处,他哪一点表现出GAY的气质?再看孔渔然看崔隐的眼神,不自然,绝对不自然。她为他而喜欢上狗,为他的狗而翘班,认识这么久了,无论是多重要的事,她从来没有翘过班,身体不舒服都坚持着。可见他在孔渔然心里有多么重要。赵旭瑞又瞪了“骆驼”两眼,这只死狗,长得黑不黑,白不白的,冒充牛,看着就想踹两脚。

 “发什么呆啊?”孔渔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赶紧吃吧,要迟到了!”

 “嗯?没什么,想了些事情…”赵旭瑞笑得很勉强。

 崔隐看出赵旭瑞的眼神中的杀气,以后得让“骆驼”防着点他。

 孔渔然和赵旭瑞走后,崔隐站在窗前,隐约看到夜中的孔渔然和赵旭瑞肩并肩沿着马路向远处走去。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赵旭瑞临走前的眼神,他上扬的嘴角,充满了对崔隐的挑衅,他似乎在炫耀,他以为自己胜利了吗?和孔渔然一起出门,一起打工他便胜利了吗?真是幼稚。

 等等!他干嘛要跟一个小孩子较劲呢?为了一个臭未干的丫头?

 崔隐突然想到了赵旭瑞看“骆驼”时的眼神,他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看你能玩什么花招。崔隐哼了一声,迅速穿好外套和鞋子,鼻梁上架上一百度的黑胶框近视镜便出了门。

 崔隐冲下楼,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麻烦您快一点。”

 司机外头看了他一眼问:“您去哪啊?”

 崔隐指了指:“前面!”

 司机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崔隐很快就发现了孔渔然和赵旭瑞的身影。他歪头对司机说:“师傅,慢一点。”

 司机歪头看了崔隐一眼,沿着他的视线捕捉到前边人行道上急匆匆走着的两个年轻人。哦,原来是跟踪,他放慢了车速。

 崔隐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一直盯着他们。赵旭瑞那小子还不算太幼稚,还知道帮孔渔然拎大包。

 “哥们儿。女朋友跟人家跑了吧?想开点,现在不都这样吗?”司机好心地安慰他。

 “嗯?”崔隐吓了一跳。

 司机用手指指孔渔然说:“那个不是你女朋友吗?”

 “哦,是的!”崔隐点头。

 司机摇着头说:“还拿着大包,这是要私奔吗?我跟你说,这女人要是变了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要是你,女朋友我也不要了,先冲上去那小子一顿!还…”

 “先看看再说。”崔隐撇着嘴说。

 “得,还是你脾气好…”司机摇着头说。出租车跟着他们转了几个弯,没多久便停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门口。

 “进去了!跳舞去了。”司机歪着头对崔隐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崔隐付了车钱,下车一看。这酒吧门脸真是越看越破烂。几块糙的青石板杂乱扑就的地面,年头久远的木门槛,敞开的破木门,墙砖里嵌了很多大块的棕褐色水缸碎片,仰头看见头顶一块班驳的黑色的招牌,三个红漆大字——舞酒吧。

 舞酒吧?哦,原来是这三个字。那天听赵旭瑞说,还以为是598,以为是跟风798工厂取的名字。不是去兼职吗?怎么来跳舞了?难道她所谓的兼职其实是出来疯玩吗?

 走进门去,幽暗纵深的门道,头顶有几盏忽闪的油灯。感觉森森的。往里走,隐约听到音乐声。

 拐了一个弯,崔隐面前出现一道绿色丛林彩绘的推拉门,他伸手拉开,巨大的音乐声瞬间淹没了他,他走进去,随手关了门。

 空气污浊而温暾,眼镜因为突然遇到温暖的空气变得模糊。片刻,镜片上的雾气散去,他环视诺大的舞场。五彩灯光闪得人晕头转向,随着动感的韩国Hip-hop音乐,一大群年轻人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崔隐掉厚厚的外套,穿过人群,寻找孔渔然的身影,她在哪呢?许久,他都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她。

 一曲终了,快调皮的音乐响起,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上了高高的领舞台。崔隐推推眼镜,仔细一看,确实是孔渔然。

 原来她一直避重就轻不肯告诉他的工作是迪吧领舞。

 她轻挽着头发,戴一顶卡其军装帽,穿着白色的肩背心,绿色紧身热,脚下是一双中的靴子。她酷酷的表情,应和着音乐的节拍,动作夸张而前卫,又不失感,仿佛一个上满发条的机器人。众人纷纷模仿她的舞姿。

 崔隐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孔渔然,此时的她与在家时的安静不同,此刻她是整个舞场的焦点,她的青春与活力一刹那便征服了现场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崔隐,他的心跳得很厉害。

 跳完一曲,孔渔然跑了。领舞台上换了一个穿黄比基尼,白色热感领舞,崔隐在人群中搜寻孔渔然的身影。看看表,似乎没到下班的时间。崔隐起身,晃到另外一个角落里枯等。不知不觉地,他的头也跟着音乐的拍子轻点着,他这个舞蹈白痴也抗拒不了这么强的节拍。

 又等了一会儿,孔渔然再次跑上台。此时她披散着头发,已经换了件短小的白色抹,红色热,光着脚,连袜子都没穿。紧随其后的是那个赵旭瑞,他头发抹得光亮。黑鞋,黑,敞怀穿一件白衫,出肌尚不发达的腹。

 孔渔然一改刚才的酷与帅气,变得热情、感而大胆,部仿佛被电到,颤抖个不停。她扭动着蛇样柔软的肢,与赵旭瑞配合得天衣无。崔隐再也看不下去了,那个该死的赵旭瑞借着跳舞之便,明目张胆地对孔渔然大下其手,又摸,又摸股的。崔隐瞪着赵旭瑞,恨不得冲上去把他剁成酱。

 他爱上了这个女孩。是嫉妒令崔隐意识到这一点。此刻,他爱上了孔渔然,不!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也许可以追溯到他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他对孔渔然一见钟情!那种久违的心动,害他以为是心脏出了问题。

 将嘈杂的音乐、混乱的舞场抛在身后,崔隐落荒而逃。

 一口气跑到家,崔隐头顶冒着热气。终于理解孔渔然每次兼职回家,为什么会出那么多汗。他坐在沙发上,搂着一脸茫然的“骆驼”喃喃自语道:“你也喜欢她吧?她这人是不是还可以啊?我可能喜欢她,怎么办?要不我把她抢过来?你也不喜欢赵旭瑞吧?干脆把他五马分尸算了。你说孔渔然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吗?要是他们互相喜欢的话,我破坏他们的感情是不是有点卑鄙?…哎呀!怎么总是我在说,你也说句话啊!…”

 一大早,崔隐爬起来,悄悄地洗漱,之后钻进厨房去做早餐。面包片和牛进微波炉加热。然后开始心不在焉地切腌黄瓜、火腿、番茄和生牛

 昨夜崔隐没有等到孔渔然回来便早早地把自己关进卧室里装睡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一夜他失眠了,整个夜晚脑袋都是清醒的,他起初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不想又不行,他没有信心对孔渔然泰然处之。

 崔隐突然想到了语恩,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想起语恩了。还以为这辈子心里再也装不下另外一个女孩儿,还以为他会守着回忆活一辈子。可是他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忘记”这个词。语恩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可以忘记语恩了吗?崔隐一遍遍地问自己。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盘子里小山似的三明治吓了一跳。

 揭开一片面包看看,里边夹了荷包蛋,生菜,沙拉酱和酪。

 另外一盘的面包里夹了黑胡椒牛和番茄片。

 这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崔隐看看表,去敲孔渔然的门,没有回应。

 “上午没课吗?”崔隐再次敲门。他把耳朵贴上门板,没多会儿,就听门里热闹起来。孔渔然突然拉开门和“骆驼”一起冲了出来。崔隐吓了一跳,孔渔然又没卸妆,一脸倦容。

 孔渔然尴尬地胡噜了两下头发,迅速冲进卫生间去洗漱。

 “早饭已经好了。”崔隐冲卫生间喊。

 “哦!你先吃吧!”孔渔然答得含混不清。听得出她在刷牙,崔隐笑着摇摇头。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小女生?真是见鬼了。

 三明治端上桌,牛分好杯,崔隐又端上一小盘核桃仁,她似乎需要补补脑,白白长了一副聪明样儿。

 孔渔然冲出卫生间,跑回卧室换了衣服,向饭桌跑时,瞄到“骆驼”空空的饭盆,临时改了路线去找狗粮。崔隐坐在饭桌前,歪着头看她跑来跑去。这女生真是很迷糊。自己已经快迟到吃不上饭了,却还惦记着“骆驼”的肚子。

 孔渔然倒完狗粮,洗好手,跑到饭桌前抓起一块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她没有坐下,边吃边跑回卧室收拾书包,找钥匙,找钱包,还开窗试了试外面的温度。她很快就吃完一块,又跑回到桌前拿属于自己的另外一块,端起牛,一仰脖喝下半杯,然后抹了抹嘴说:“牛有点凉了。”

 崔隐翻翻白眼小声嘟囔:“再磨蹭一会儿就变成酸了。”

 孔渔然诧异地望着崔隐:“你说什么?”

 崔隐砖头看向窗外,摇着头说:“没什么。”

 孔渔然向窗外望望,也没什么可看的。她望着崔隐,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对她爱搭不理的。发生了什么事吗?想问问,但是时间有限,她背上自己的大包,蹬上鞋,拎上外套,把最后一口三明治进嘴里,呜噜呜噜地跟他和“骆驼”道别,她抓一把核桃仁,之后便跑了出去。

 “路上小心!”崔隐自言自语。看孔渔然甩上门,世界终于平静了…

 接下来的几天,崔隐依然没有勇气向她表白。甚至连话也没敢多说。

 孔渔然还纳闷是不是自己得罪他了,他怎么突然沉默了?问他,他只摇头。每天晚上他都一个人抱着酒瓶喝闷酒,喝到醉醺醺然后倒头便睡。

 孔渔然终于明白了。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打扰他,不要打扰他整理那份感情。可是崔隐所说的整理又是什么意思呢?打算一直活在回忆里,还是想把自己从记忆里解救出来?每每望向他的时候,总是会与他的是眼神相遇,然后各自飞快地错开。

 他不老老实实整理感情,在偷看美女吗?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还以为他比较特别。不过他的眼神还算清澈,要是让她发现一丁点不轨的意图,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孔渔然看电视的时候便不停地把玩那把藏刀,应该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吧。

 孔渔然的反应,让崔隐哭笑不得,好像自己是只大灰狼,随时都会朝小绵羊扑过去。他长得很像狼吗?再说有爱玩刀子的小绵羊吗?他刻意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哪天倒霉被她捅了。

 崔隐与孔渔然一直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状态。赵旭瑞松了一口气。既然他说服不了孔渔然搬出来,只能祈祷他们不来电。关系不和也不好,因为他不希望孔渔然不开心。

 孔渔然的情绪还算正常。但是有一天傍晚她闷闷不乐地回来。直觉告诉崔隐,这丫头肯定有事,他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回身一声不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据递给崔隐。

 崔隐接过一看,松了口气,电费单。原来她是在为这个发愁,还以为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么多啊?是不是电表出了问题?”孔渔然愁眉苦脸地问。

 崔隐恍然大悟,笑道:“这里包括地热取暖的费用啊!”“啊?!地热!”孔渔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崔隐解释道:“这房子是用电取暖的,如果省着用,比集中供暖要便宜得多!”

 孔渔然指着电费单问:“那现在是省了还是浪费了?”

 崔隐问:“你怎么用的啊?所有房间一直开着?”

 “难道不是吗?”孔渔然一脸茫然。

 崔隐拍拍自己的脑门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白天可以关掉的,傍晚开,睡前或者天亮时调小可以省很多电!设定的温度一般都是20度,设得越高,就越费电…”

 孔渔然痛苦地喊:“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下我要破产了!”

 崔隐自觉理亏,整天都想七八糟的事,他竟然忘记提醒她这么重要的问题。唉!向来打细算的孔渔然这次肯定要郁闷死了。

 他想独自把电费上,可是孔渔然是铁定不会同意的,甚至有可能向他发火。虽然她爱财如命,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占别人便宜。

 她算了一个多小时,加减乘除算了一大页,也没算明白电费应该如何分担才公平。

 “算了,我们没有必要为这点小钱斤斤计较。你是十九号才搬来的,所以少付一百。”她假装大方地对崔隐说。

 崔隐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从此崔隐默默地承包下调节地热开关的事。

 这又是一次酩酊大醉。当崔隐重新爬起来的时候,过去的时光已趁着睡眠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崔隐打算再去那里一次,自己一个人去。他想乘着那巨大的摩天轮,升到这城市的顶端。那里和天堂也许只有一步的距离,也许语恩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也许只有她才能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周四的午后,游乐园的人并不多,摩天轮静静的靠在天空的旁边,那熟悉的十八号包厢此时正悬挂在半空之中,崔隐觉得心中一阵阵疼痛。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来到这里,唉!只可惜物是人非。

 他身旁的一个老爷爷突然开口对他说:“这么大的机器是不会为一个人单独开动的!”

 崔隐想了想,对老爷爷说:“假如我把这坐摩天轮包下来呢?”

 老爷爷又看了看崔隐,意味深长地一笑,回答道:“不是你有钱就可以升到上面,你得和大家一起快乐!小伙子,要是真想坐的话,那就周末来,带着你的女友!摩天轮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坐的。”

 老爷爷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中了崔隐的心脏。女友?我的女友到底在哪里?是过去的语恩还是现在的渔然。一时间,崔隐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血仿佛都开始倒着淌,那是刺骨的疼痛,穿透了两肋和腔。

 崔隐按着膛,朝那清瘦的老人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向公园大门走去。刚出了公园门口,他一股就坐在了地上,如同一只萎顿的绵羊,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的把自己从疼痛中拉回,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摩天轮,安静得如同一座山峰。

 下午的风缓慢的吹着,空气有些仄,崔隐蹒跚的走到门口的商店,买了一盒烟,出其中一点上。烟雾沿着一条直线迅速上升,在接近空明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崔隐觉得,这是语恩在向他诉说着什么。是思念吧?可是这思念也太过遥远了。

 一接一的烟不断被点燃,然后又化成灰烬。崔隐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最应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语恩的墓前,也许那里才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从游乐场去公墓的路并不算太远,出租车一路向南,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崔隐在祭品商店里买了一束百合,他本想在里面加上一支玫瑰,但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

 语恩的墓在一片松树之中,这四季常青的植物如今已是语恩最好的屏障,把她与这个世界轻巧的隔开。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旧了,有一线雨水穿过了玻璃罩,正好滑过了语恩的脸,仿佛是一串干枯的泪痕。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流,崔隐闭上双眼,尽力的让自己的灵魂冲破松树与墓碑的阻隔。他是那么的希望自己能再看语恩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拼命的回忆之前的一点一滴,拼命的将语恩的身影拽到眼前。但,这太难了,语恩总是带着那淡淡的笑容躲在他内心的深处,她已不可能幻化成熟悉的身影。崔隐明白,她已经成了他的符号,虽然不可抹去,却已和这冰冷的墓碑一样,成为了一块爱情的纪念章。

 崔隐泪满面,这是几年来最痛快淋漓的爆发,也许只有在语恩的面前,他才能鼓起痛哭的勇气。

 光渐渐的隐去了,太阳在向人间做最后的陈述,在穹幕的西边,云朵被烧得通红。崔隐明白,这是回忆在向他举行告别仪式。

 墓碑只是一块具体的石头,语恩已经远去了。那云彩被火烧得灿烂,但接下来,他将永远隐匿于内心的深处。在明天,会有新的云彩划过摩天轮的十八号包厢,崔隐知道,那将不再是语恩的身影。

 从这次回来开始,语恩的一切不断在脑海之中盘旋,语恩对他的好,他怎么可能还清?就当是债吧。语恩那么大方,肯定不会找他讨债的。可这是他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永远都不能。

 生活必须要继续,崔隐知道,他只能赖账了,就像个孩子一样…

 回忆必须结束了,这个下午是崔隐一段爱情的终点,同样也是他最不愿接受的成人礼。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静谧,世界因而不动,大地不动,灵魂因此不动。但不动只是一个瞬间,在一眨眼的时光里,天翻地覆,月离合。

 崔隐觉得自己即便是一座雕像,也必须迈动向前的步伐。他告诉自己也告诉语恩,这不是结束,这只是新的开始。从今以后语恩将成为他心底的一团火,让他原本冰冷的腑肺恢复人间的温度,从此之后,语恩之于他不再是具体的爱,而是永远的亲情。

 点燃最后一支烟,夜幕已经降临,那火烧云彻底不见了,回过头,远方摩天轮上的彩灯高过了这城市所有楼宇,崔隐知道,那里已不再是永远的悲伤,摩天轮上七彩的灯光是太阳留给夜晚的期待,同样也是语恩对他永远的祝福。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扔掉烟头,对着墓碑,默默地道别,在此刻,他郑重的说出了那句让他挣扎已久的话:“再见吧,语恩…”

 崔隐终于忍受不了郑而末和李感没完没了的唠叨和将,他举手投降。不就是表白吗?有什么不敢的?再不拿出点行动来,恐怕就被赵旭瑞那小子捷足先登了。他怎么能输给那个离成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恶小朋友呢?

 豁出去了!崔隐开始做表白的准备工作。

 首先得制造浪漫的气氛。他上网搜索了一下。

 送玫瑰花?她八成会笑话他老土。逛游乐场?估计得等她同意之后再去。带她去山顶数星星?北京最近的山?香山?半夜?估计她会觉得他神经病。而且和星星比起来,她应该更愿意数钱。

 不能犯奢侈的大忌,她本来就嫌他大手大脚,浪费钱是她最痛恨的,所以少花钱多办事才是王道。

 崔隐感觉头有些大。她那么贪吃,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她做好吃的,估计成功的几率能大一点。

 他决定烤个披萨给她吃,披萨一定要加特殊的料,加什么料呢?甜甜的巧克力?要不干脆做成巧克力派?

 说些什么呢?真是头大,崔隐想了很久。太麻的估计她会吐,太直接的估计她会用藏刀捅了他。好不容易想出一句稍微含蓄点的:“我的狗太皮了,可不可以当它的主人?帮我管它?”但又怕她听不懂,以孔渔然的智商,她没准会以为他想请她当训狗师或者把狗送给她养。

 崔隐拿上钱包出门,买了些好吃又便宜的零食。经过花店,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最终没有走进去。但是他买了玫瑰花茶,还买了个漂亮的白陶瓷烛台和小蜡烛。到时候就假装停电,点亮制造气氛。然后沏上一壶玫瑰花茶,和孔渔然边喝边聊。她就是再笨也应该会明白他的用意吧?

 烤箱,一定要买个烤箱,用微波炉烤食物简直太考验他的厨艺了。以后可以给她烤很多好吃的东西。不是说抓住一个女人,首先要抓住她的胃吗?崔隐买了个烤箱,拎着一大堆配料乐呵呵地回家面团去了。

 忙活了一下午,披萨快出炉的时候,门铃响了。孔渔然摆什么谱不用钥匙开门?他微笑着拉开门,差点没哭出来。赵旭瑞!又是这个魂不散的家伙!他又来搞什么鬼?

 “嗨!我又来蹭饭了!”赵旭瑞招招手,没等请便走进门。

 “我…哦,来吧。”崔隐暗暗叫苦,回手关上门。

 刚把门关上,就有人敲门。崔隐垂头丧气地打开门,一只细长的大手掌拍拍他的肩膀。嗯?不是孔渔然?崔隐抬头一看,今天是什么风,把郑而末和李感这两个混蛋也刮来了。

 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一定是!

 崔隐撇着嘴看着李感和郑而末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

 “这是什么表情?我们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的。”郑而末举了举左手上两大袋零食。

 “是哦!见我们来就关门?”李感把一箱啤酒堆在角落里。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崔隐沉着脸说。一个赵旭瑞就够烦的了,他们也来捣乱。

 “哎哟,和小女生一起合租就开始变得矫情了?”郑而末撇嘴。

 “我们可以改口叫嫂子了吗?”李感打趣道。

 “别说!”崔隐回头看看赵旭瑞。那家伙的表情难看透了。

 “你们在说我女朋友吗?”赵旭瑞歪头打招呼。“啊?你也在啊!”郑而末吓一跳。

 “你女朋友?她不是你姐姐吗?”李感糊涂了。闹了半天,孔渔然不是单身啊。

 “不是姐姐!是女朋友!”赵旭瑞强调。

 “哦!还以为我哥们儿终于可以终结单身生活了!”郑而末失望地叹了口气。

 “崔大哥又帅,又会做饭,他还愁找不到女朋友?”赵旭瑞怪气地说“他怎么会跟我争呢?”

 郑而末摆摆手说道:“唉!算了,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吧。”

 “行了!多为你自己心吧!”崔隐打断他。

 “好香啊,晚上吃什么?”李感着鼻子往厨房走。

 “拜托你们以后来之前先打个电话!”崔隐痛苦地吼道。

 “哎,把那个叫陈旧的丫头也叫来吧!”李感提议。

 “好主意!我同意!”郑而末举双手赞成。

 “我有她电话。”赵旭瑞笑着拨了陈旧的电话。是不是该撮合一下陈旧和崔隐呢?如果他们俩对上眼,那他的孔姐姐就算彻底安全啊。

 崔隐有点想死,不仅今天的计划完全泡汤了,而且他还要给这帮冤家们做饭。翻出大盆,他和了整整一袋自发粉。李感和郑而末那两个家伙出了名的能吃。

 门铃又响,李感去开门。

 崔隐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次应该是孔渔然了吧。

 “‘骆驼’是住这里吗?‘骆驼’!”客厅里传来清脆的喊声,这声音带着一股味儿。是谁?崔隐举着两只面手,好奇地探出头去看。

 金?还有金的主人那个黄丫头?“骆驼”乐坏了,冲上去和金一起玩起来。小丫头儿看见崔隐,连忙笑着跑过来打招呼:“哥哥!‘骆驼’好些了吗?”

 “呃…好了!”崔隐点头,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丫头笑眯眯地说:“家里有这么多客人啊?让‘饭粒’和‘骆驼’玩一会儿我们再走行吗?”

 崔隐傻在厨房门口点头:“好,我在做饭。你和哥哥们一起看会儿电视吧,茶几上有零食。呃…要不要留下一起吃?我烤了披萨…”

 “好啊!哥哥还会做披萨?太了!”小丫头探头往厨房里瞅,厨房的操作台上堆着一大堆材料。

 “这又是谁啊?”郑而末走过来问。

 “邻居。帮我招待一下。”崔隐冷着脸将小丫头推给了郑而末。

 今天是怎么回事?又不是节日,也不是周末。再加上孔渔然和陈旧,今天应该有七个人和两只狗在这里吃饭。平均两个人一张披萨,再有两个能吃的,他至少得烤五张披萨。只有一个烤盘,一个一个做下去的话,他起码有四个小时都要在厨房转。

 崔隐快哭了。临时来这么多人,再去买菜回来炒菜也来不及,他们肯定也不干。要不出去吃?不行!本来孔渔然就嫌他腐败,说什么也不能得罪她!烤!说烤就烤!崔隐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叮咚叮咚…女主角终于回来了。崔隐加快速度手忙脚起面来。

 “崔隐!崔隐哪!”客厅里传来苍老而沙哑的大嗓门。

 这声音?这声音…天哪!张老头儿驾到了!

 “张老头儿!?你怎么来了?”崔隐哭丧着脸问。

 “闻着香味儿就过来了!做好吃的怎么不叫我?呵呵…”张爷爷鼻子,笑呵呵地说。

 “您就别添乱了!得!这张刚出锅儿的,您和那小丫头先吃,赶紧把盘子腾出来!”崔隐嘟囔着把披萨切成四份。

 “好!知道尊老爱幼了!来,小丫头在哪呢?”张老头儿戴上手套,端起烤盘走出厨房,也不管其余的几个小伙子,和着口水的小丫头一人捏起一块儿,咬一口占上。再拿起另外的吃起来。

 “我们的呢?”赵旭瑞和郑而末异口同声地喊。

 “等着吧!半个小时以后可以烤完一张!”崔隐没好气儿地说。

 没多会儿,孔渔然和陈旧回来了。她们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屋子里有一堆人,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三个大男人靠在墙边抽烟。“骆驼”和那只金跑来跑去,来回打滚,把屋子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一老一小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抓着披萨吃得满嘴都是酪和酱汁。

 “哎!回来啦?”张爷爷冲孔渔然挥挥手。

 孔渔然点点头说:“哦,您来啦!”

 那小丫头没说话,撅起薄薄的嘴,白了孔渔然一眼。

 孔渔然纳闷自己怎么招惹到她了,好像没得罪她吧。那小丫头一直看她不顺眼,遛狗时碰到几次,她每次都使劲拉着她家的金扭头就走。害“骆驼”每次都情绪失控。

 “今天又是什么日子?”陈旧忍不住问。

 “不知道!”孔渔然撇着嘴摇摇头。

 “姐!今天崔大哥请我们吃披萨!特意让我告诉陈旧姐一定来呢!”赵旭瑞笑着说。

 在厨房里忙得一塌糊涂的崔隐听到赵旭瑞的话,不觉间加重了下刀的力度,洋葱被剁得上下翻飞。好辣,眼泪哗一下就了下来。用手背抹抹眼角,眼泪却不争气地个不停。

 “嗯?”郑而末和李感同时看向赵旭瑞。

 “不是!是我提议让陈旧来的!”郑而末大声更正。

 “人多热闹!”李感附和。

 郑而末跑到陈旧旁边媚笑道:“下课怎么这么晚啊?”

 “嗯?差不多就这时候啊!”陈旧突然紧张起来,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突然跟她套起近乎来了。

 孔渔然跑进厨房去问崔隐:“今天什么日子啊?”

 “鬼才知道!我没请他们啊!一个都没请!”崔隐背对着她,鼻子。

 孔渔然听出了他声音的异样,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崔隐的表情。

 崔隐再次转身:“别看。”

 孔渔然拉住他,才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孔渔然读不懂。但是他两只眼睛红通通的,这她看出来。她吃惊地问:“你哭了?”

 崔隐气恼地纠正她:“洋葱!”

 小丫头端着烤盘跑进来说:“崔隐哥哥,你手艺真好!以后你还会请我吃吧?”

 “没问题。”崔隐点头答道。

 孔渔然看看低头忙碌的崔隐,又看看那个小丫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是朋友吗?崔隐的忘年还真多!张爷爷算一个吧,楼下的大嘴巴阿姨算一个,这小丫头也算一个?他的朋友真是老中青小全齐了。

 “这个要刷吗?”小丫头没有出去的意思,拿着盘子走向刷碗池。

 “给我吧。”孔渔然边说边捋起袖子。

 “那个爷爷要喝茶呢!”小丫头抓着盘子没撒手。

 “哦,我去沏。”孔渔然去找茶壶。

 小丫头撇着嘴,看孔渔然走出厨房,转头问崔隐:“崔隐哥哥,这个不是你女朋友吗?”

 “怎么?”崔隐看向那个黄丫头,现在的小丫头什么都懂。

 她不死心地问道:“不是你女朋友怎么一起住?还帮你遛‘骆驼’呢?”

 “我们合租这套房子。”崔隐解释。

 “我刚才听那个头发全立着的哥哥说这个姐姐是他女朋友呢。”小丫头在自己脑袋顶上比划着说。

 崔隐笑:“他在吹牛。姐姐谁的女朋友也不是!”小丫头笑着问:“那哥哥也是单身对吗?”

 “对啊!”崔隐点头。他的耐心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情哄孩子。

 小丫头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着问:“那我给你当女朋友吧!”

 “啊?!”崔隐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他每次带“骆驼”下楼散步,不出五分钟准能看见她。怪不得她总是看着他傻笑呢。现在的小丫头这么早就知道谈恋爱了吗?

 “可以吗?”小丫头歪着头望着崔隐问,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不行!”崔隐抬了抬胳膊想挣脱出来。

 小丫头皱眉,紧紧地抱住那条胳膊,不甘心地问:“你觉得我不好看吗?”

 “你太小了!知道哥哥多大吗?都够当你叔叔的了!”崔隐眉头微蹙。无奈对方是个小女生,自己两只手上又全是油,他不好动。只好哄她放开他。

 小丫头瞪着眼睛说:“哥哥觉得我小吗?我马上就十三岁了!再说,只要彼此相爱,年龄不是问题的!”

 崔隐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碰到的头号麻烦。只好吓唬她:“别胡思想了啊!再说这个哥哥生气了!”

 “我觉得你不能以年龄小来拒绝我,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谁能比我更爱你了!”小丫头激动得快哭出来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真的对我没有印象吗?”

 崔隐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他额头开始冒汗。越说越恐怖,越说越不象话!这到底是谁家的闺女?拜托赶紧领回去!

 “可我记得你呢!你是四年前失踪的,之前也有一个姐姐和你一起住。那个姐姐和你分手了吗?我就是为了能和你一起遛狗,才买了‘饭粒’。那天我把它抱回家,傍晚的时候在楼下等了你四个小时,你都没有出来,第二天早上我又等,没想到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小丫头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她松开崔隐的胳膊,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呃…”崔隐的脑袋一片混乱,怎么办?这些年一直都在拒绝倒追的女生,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子,他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无论说什么都似乎太残忍了。他如果不认真对待,肯定会伤害到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却默默等了他四年的小丫头。这孩子拥有一副倔强的嘴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怎么能和十三岁的小孩恋爱?

 孔渔然张大了嘴,那小丫头在向崔隐表白?!她端着空空的茶壶站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张爷爷还等着喝茶呢。

 “发什么呆啊?”陈旧走过来问。

 小丫头抹了一把眼泪,鼻子,冲出厨房,拉上她的“饭粒”开门跑了出去。

 一屋子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小朋友哭什么啊?

 吃喝足的张爷爷背着手晃进厨房看崔隐忙活,他拍拍崔隐的后背笑呵呵地说:“小子,这不好的吗!看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是唯恐天下不!”崔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说。

 “那我让她搬走?”张爷爷突然说。

 崔隐愣了一下说:“做人要厚道!”

 “你们年轻人啊…”张老头儿坏笑着走出厨房冲客厅里的年轻人说“谁送我回家啊?”

 “谢天谢地!老祖宗终于走了!”崔隐嘟囔着用袖子摸了摸脑门的薄汗。

 十一点,终于把所有人的胃都用披萨填满了。崔隐捡了点不知谁剩下的饼渣子进嘴里嚼,又凉又硬。他累瘫在沙发上不愿动弹,连话都不想说了。

 孔渔然微笑着听大家扯皮。有人问她时,她的回答通常只有一两句,之后就又沉默了。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安静?寡言?上次郑而末他们来的时候,孔渔然似乎也没说几句话。她是不是有点交流恐惧症?看表情也不像不高兴。崔隐眯着眼睛观察安静的孔渔然。

 “哎!披萨真不错!咱们也别做什么简视觉公司了,干脆开披萨店得了。”郑而末眯着长眼笑道。

 “必输客?还是披萨简?”李感应和。尽管崔隐已经多次阻止了他喂“骆驼”他仍不死心地扔QQ糖给“骆驼”让它练习接食物的本领。

 “我可以带男朋友免费去吃吗?”陈旧也笑嘻嘻地凑热闹。她抓一把豌豆脆,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个不停。

 “嗯?你有男朋友吗?”李感和郑而末异口同声地问。

 “七八个吧。”陈旧得意地说。

 “听她吹吧。正常人怎么会追她?”赵旭瑞吐出一个瓜子皮,斜着眼睛打击陈旧。

 “为什么?”郑而末皱眉。

 “身材也不好!长得也一般!老气横秋的!夸张得要命!人世间上的事就没有她不懂的!感觉…”赵旭瑞滔滔不绝地臭陈旧,突然见她瞪着两只牛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她不顺眼归不顺眼,毕竟是姐姐的朋友,得罪了不太好,他连忙改了口“感觉还不错啦。可能有人就喜欢她这一型的吧。”

 “赵旭瑞!我忍你好久了!你以为是渔然弟弟我就不敢打你吗?太嚣张了你!”陈旧终于憋不住,攥起拳头,朝着赵旭瑞的脑袋就是一拳。

 “陈旧,怎么了!”孔渔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拉住暴跳如雷的陈旧。

 “你干什么啊?还不许人说真话吗?”恼羞成怒的赵旭瑞随手把手中的瓜子甩了出去,哗啦瓜子洒得满地都是。

 “骆驼”跑过来,冲赵旭瑞汪汪叫了两声。

 “赵旭瑞!你别惹陈旧!”孔渔然皱着眉搂过“骆驼”的头,轻轻地安抚它。赵旭瑞和陈旧这两个家伙在一起时间别超过一个小时,否则肯定会吵起来。

 “不能绅士点吗?”李感将陈旧拉到自己身后质问赵旭瑞。

 “不要吵架好不好?刚才不是聊得蛮好的吗?赵旭瑞你少说两句,陈旧你也别把他的玩笑当真…”郑而末想当和事佬。

 陈旧从李感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瞪着眼睛冲赵旭瑞喊:“你跟我很吗?。”

 赵旭瑞哼了一声:“看你是孔姐的朋友好心提醒你,你别太自我感觉良好!”“吵够了没有?!”崔隐一声低吼。震住了屋子里所有的人。

 孔渔然皱着眉头说:“大家先回去吧,改天再来玩。”

 “你们俩送陈旧。”崔隐面无表情地拍拍身边的李感和郑而末,把他们拍起来。

 陈旧瞪了赵旭瑞一眼,提起自己的衣服和包,换上鞋甩门而出。李感和郑而末对视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孔渔然目送他们下楼。这个热闹的晚上,没想到大家竟然会不而散。物极必反还是有道理的。

 孔渔然转身回来,看见赵旭瑞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板凳上一个人生闷气,一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崔隐霸占着整个沙发,恐怕已经睡着了。他今天累惨了。

 孔渔然随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走过去,轻轻地盖在崔隐的身上。

 “该回家了,赵旭瑞!”她轻声说。

 “孔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老叫我赵旭瑞!你怎么老叫我的名字啊?!”赵旭瑞猛地站起来,歪着头大声强调。

 “赵旭瑞这名字不错!”孔渔然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把火撒在她身上。

 “你总叫我的全名!好像我们不似的!就不能叫我小瑞,亲爱的什么的?”赵旭瑞撅着嘴,一脸的哀怨。

 孔渔然心一沉!完了!果然被陈旧说中了。她眉头微蹙,假装生气地说:“胡说什么啊!赶紧回家吧!”

 赵旭瑞起身走到孔渔然面前,满脸幽怨地说:“渔然,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我?”

 “没礼貌!叫姐姐!跟姐姐开这种玩笑!”孔渔然板着脸,抬手拍了拍赵旭瑞的脑袋。“我看你是喝多了,赶紧回家去!”

 赵旭瑞拉下孔渔然的手说:“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能感觉出来。姐姐不会轻易对谁好的。但是你对我很好,很特殊的好。我刚才和陈旧吵架,你也不知道到底该偏向谁对不对?”

 孔渔然摇摇头说:“那是你的错觉。我只把你当弟弟。姐姐当然得关照弟弟了。而且姐姐对谈恋爱这件事没兴趣,你是知道的!”她想回自己的手,赵旭瑞紧紧地握着不放。

 “渔然,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以后不会叫你姐了!总叫你姐姐,你就总把我当小孩儿看。我不想当你弟弟,我要当你的男朋友!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赵旭瑞!别闹了!赶紧回家吧!”孔渔然大声打断他。

 崔隐皱着眉翻了个身,迷糊糊看到赵旭瑞拉着孔渔然,他咳嗽了一声,坐起来盯着两个人。崔隐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只不过打了个盹儿,没想到就让这小子抢了先。

 孔渔然看了崔隐一眼,咬了咬嘴转过头来哄赵旭瑞:“好了,回家吧!”

 “你同意当我女朋友,我就回去!”赵旭瑞摇着头说。

 “赵旭瑞!你别闹了!先放开我!”孔渔然皱着眉挣扎着。

 “在你答应我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赵旭瑞坚决地说。

 崔隐起身走过去,伸手抓住赵旭瑞的手说:“你姐姐会疼的!”

 赵旭瑞瞪着崔隐,眼睛里出凶光。竟然敢手?凭什么?他抬手推了崔隐一把,大声骂道:“你滚开!跟你没关系!”

 那一掌并未对崔隐造成威胁,他仍然抓着赵旭瑞的手,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赵旭瑞有些意外,虽然他从小到大都不惹事,但也不是没打过架。用这么大力气推他,就算不倒退几步,起码身子应该晃一下才对。没道理纹丝不动啊!

 看着发呆的赵旭瑞,崔隐摇摇头,他扣住赵旭瑞的手指突然往上掰了一下。赵旭瑞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崔隐冷着脸质问赵旭瑞:“怎么可以对姐姐这样?”

 “她不再是我姐了!从现在开始她是我女朋友!”赵旭瑞边说边向孔渔然走去。

 孔渔然后退了几步,现在的赵旭瑞很可怕。

 崔隐突然搭上孔渔然的肩,将她搂向自己。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不巧!昨天她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

 孔渔然的心漏跳一拍,瞪大了眼睛望着崔隐。

 “反悔了?”崔隐微微一笑。

 孔渔然与崔隐相视而笑。然后转过头对目瞪口呆的赵旭瑞说:“没错!我和崔隐已经开始交往了。赵旭瑞,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你对我,也只是对姐姐的那种依赖。赵旭瑞,你还太小,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赵旭瑞痛苦地摇摇头说:“不!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姐姐!你知道我叫你姐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压抑得想杀人!我喜欢你,不是对姐姐的那种喜欢!我不是小孩,分得清什么是爱。难道你一直没有感受到我对你…”“赵旭瑞…”孔渔然后悔当初轻易答应了这个小男生的请求。她不是向来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怎么那时就昏了头,答应做他姐姐呢?就因为他说自己父母都去世了,便同情他,想照顾他吗?可是她都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爱上了自己?

 “我就知道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同恋!你为什么骗我?我就那么好欺负吗?我是那么信任你,喜欢你,你说什么我都听。可是你却说只是把我当弟弟?我应该早一点追你!现在怎么办?…”赵旭瑞无助地泣着,身体剧烈地抖动,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崔隐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差劲?他拍拍赵旭瑞的肩膀说道:“别哭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你少猫哭耗子!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吗?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长得帅你就厉害吗?我长得也不比你差!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爱渔然!”赵旭瑞哭得真像个孩子,鼻涕眼泪混作一团。

 孔渔然不知说什么好,皱着眉头,感觉欠了赵旭瑞的债。

 “不!最重要的是我们相爱!”崔隐给了孔渔然一个暧昧的微笑。

 赵旭瑞憋得满脸通红,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冲到门口时抬脚猛地踹了鞋柜一脚。鞋柜的门板应声裂开,赵旭瑞甩门而去。

 孔渔然呆呆地看着那扇柜门,她没想到平时遇到不如意的事只会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生闷气的赵旭瑞竟然会这么冲动暴躁。他这么跑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崔隐拍拍她的肩意味深地说:“他没事,放心吧。多受几次这样的打击他才能长大。”

 孔渔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崔隐靠得实在太近了,她向旁边挪了挪身子,逃出他的怀抱。局促不安地望着他,到底是个老男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崔隐拉起孔渔然的胳膊,检查她的手腕,还有些红,不过似乎没什么大碍。

 孔渔然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腕了回来。半天,她安静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崔隐摇摇头,用同样客套的语气答道:“不用谢!”

 两个人都沉默了,面对面站着,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终于,孔渔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那么说?”

 “什么为什么?早点睡吧!我带‘骆驼’下去转一圈。”崔隐打开卧室的门,把“骆驼”从上提了出来。

 “啊!还没遛狗!”孔渔然拍了拍脑门儿,人太多竟然忘了。他一直忙着做饭,带“骆驼”散步的任务应该是她的,可她竟然忘了。孔渔然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崔隐甩开膀子忙了一晚上,招待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朋友。

 崔隐扫了一眼客厅,轻声说:“别胡思想,睡吧。不用收拾,反正明天我有的是时间。”

 “好,早点回来。”孔渔然轻声应着,有一点点感动。

 “嗯。很快就回来!不然你睡着了,‘骆驼’还得敲你的门。哎,你现在不打地铺了吗?”崔隐突然想到。

 孔渔然说:“‘骆驼’它很大方,把让给我一半!冬天挤一点还暖和。”一想到“骆驼”心情轻松了不少。

 崔隐微微笑了笑,穿上外套,带“骆驼”出了门。

 今天无论如何不是适合表白的日子。太了,太累了,以为人走之后还有机会,但是气氛都让赵旭瑞搞糟了。孔渔然今天的心情一定很差,受了那么大的刺,不要再给她添负担了。再说以她的脑袋,思考不了这么多事情的。她怎么能把这么复杂的事情想清楚呢?崔隐为自己的慎重打了满分。

 十二月的北京,夜空下,人烟稀少,空气冷得几乎能结冰。崔隐呼了一口气,松开“骆驼”的牵引绳,让它自由地跑跳。他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还感觉有些冷。真羡慕“骆驼”穿着皮衣,可能它也冷吧?它的皮衣夏秋冬都穿着。秋还好,夏天就热了,想不下来,只好掉了。做狗也不容易啊,可怜的家伙。“骆驼”跑到五单元的单元门前往里张望。它怎么会喜欢上那丫头家的金呢?是缘分吗?那小丫头不是说买金就是为了能和他一起遛狗吗?

 啊!真麻烦!一看就是那种难的丫头。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明天一早就能碰到她,怎么对那她说呢?她还不到13岁?那么四年前,就是说她9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天哪!他上辈子到底干什么缺德事了?!崔隐的头开始冒汗。

 孔渔然可能也听到了那个小丫头的话,她会怎么看他呢?唉!

 孔渔然此时也在为赵旭瑞的事发愁吧!她今晚恐怕会失眠。

 他和她竟然在同一天,同一个屋檐下,同样拒绝了比自己小的追求者。还真有默契。

 他刚才抱着她,她竟然没有拒绝。虽然是做给赵旭瑞看的,但是她完全可以不配合的,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拒绝赵旭瑞。她喜欢他吗?不知道,至少知道她不喜欢赵旭瑞,这一点很重要。在抱她的时候,他有些心猿意马,有亲她的冲动,心跳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崔隐撇着嘴傻笑。

 直到“骆驼”扑到他怀里,他才清醒过来。他摸摸“骆驼”的头问:“嗯?你便完了?便到哪了?”他摸出手机在附近的草丛里照了半天,也没发现它的大便。难道这家伙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偷偷解决了?

 崔隐带“骆驼”上楼。“骆驼”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去喝水。崔隐打开所有的灯,握着手电筒,弯着在犄角旮旯里又照又闻。没有形状可疑的物体,也没有臭臭的气味。

 但是他闻到了一股方便面的味儿。果然。茶几上有一海碗冒着热气的方便面,面里加了紫菜,还有一个胖墩墩的荷包蛋。碗下着一张字条,崔隐拿起来一看,一行清秀的小字:凑合填一下肚子吧。

 崔隐自言自语:“这丫头,没迷糊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捧着大碗吃起来。

 “骆驼”趴到他脚边休息。

 崔隐低头小声对它说:“你该睡觉了!”

 “骆驼”抬眼看看崔隐,崔隐指了指卧室。它爬起来懒洋洋地走到门口,抬爪子准备挠门,门竟然虚掩着,原来她给它留门了!它欣喜地回头看看崔隐,摇摇尾巴,然后颠地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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