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红颜铸剑
城外,钟山下。
一顶草庐依山而建,一眼清泉从山上
下绕草庐而过,却在庐前聚成一个深潭,水
碧绿幽深光可鉴人。而在草庐之侧,简易的草棚之内,铸剑炉火熊熊,染红了两名铸剑师黑黝黝的面孔。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光黯黯青蛇
,文章片片绿
鳞。非直结
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凝立在铸剑炉之外,杨雪若披着紫
的披风,
风而立,清秀的容颜上光彩湛然,轻轻
唱。
红棉嬉笑着赞道:“小姐,你的诗才比那孔家郎君丝毫不差,但名头却都被他占了去!”
杨雪若微微一笑:“你这丫头,这哪里是我的诗作,而是前辈所作的宝剑篇,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走吧,给铸剑师送上酬金,看看我铸的宝剑可成了?”
红棉撅了撅嘴:“小姐啊,他时下正与那歌姬柳心如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真是枉费了小姐对他的一片痴情苦心!”
杨雪若脸色一肃,斥责道:“红棉,你怎么能听信这种无稽的流言蜚语?郎君绝不是贪恋美
之辈,更不会因为一介歌姬而负我,今后,且不可再妄言诋毁!”
杨雪若虽然待红棉像姐妹一般,但毕竟主仆有别,她这么板着脸发起怒来,红棉就不敢再
讲话,她红着脸凑过去向小姐深施一礼,撒着娇讨着饶。
“红棉,你且谨记,我已经与郎君立下盟约,今生今世,至死不变!今后,你待郎君要如敬我一般,若有半点不敬,就莫要留在我身边了。”杨雪若秀美的容颜上满是寒霜,声音更是冰冷无比。
红棉心惊胆战地垂下头去:“是,奴不敢了。”
杨雪若拍了拍红棉的肩膀,轻笑一声:“好了啦,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这张嘴啊就是不饶人!算了,赶紧去看看,我们铸的剑是不是成了?”
红棉恭谨地嗯了一声,一溜烟跑过去跟铸剑师
涉询问前几天杨雪若亲自来托付
代的宝剑是否铸成了。
自古以降,江南便有铸造名剑的底蕴渊源。江宁城外这座铸剑炉,是江南一带最有名气的铸剑作坊。但作坊的主人、铸剑师朱云子生
怪癖,立下各种严苛规则,不是谁来铸剑都能应允,也不是谁出高价都能获得他亲自锻造的宝剑。而且,他一年只铸造12柄剑,多一柄都不能。
正因如此,朱云子铸剑名气虽大、成剑质量更高,但铸剑作坊的生意却不是很好,只能勉强维持运转。
朱云子从不为达官显贵个人铸剑,若不是杨雪若与朱云子的独女朱华相
默契,杨雪若此番请托也断然遭拒。
不多时,一个十七八岁的明
少女捧着一柄长剑,喜笑颜开地与红棉并肩走出草庐。少女身着青色劲装,
束玉带,飘逸的黑色长发梳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
。
“雪若!”少女招了招手。
杨雪若笑着:“朱华,这可是我请朱伯父铸的宝剑?”
朱华轻笑“正是。雪若,你且看!”
朱华说话间原地腾空而起,她婀娜的身形在半空中一个舒展,只听嗡地一声轰鸣,一柄犹如一泓秋风般透亮锋利的长剑在空中舞动起来,在阳光的反
下耀眼生辉。
“呔!”朱华轻喝一声,身子落在地上,但手里的长剑却是猛然一挥,劈在身边脚下的一块试剑石上。
火花四溅,寒光闪过,一角试剑石被生生斩落,剑痕完整光滑如镜。
红棉倒
了一口凉气:这宝剑如此锋利…太锋利了!
“雪若,我父师徒三人千锤百炼五个昼夜不眠不休方才赶制出此剑,正如你所言,这是英雄剑而不是文士剑,尺寸、重量都高于普通佩剑,刚柔相济坚韧锋利,希望这人能不负你亲身铸剑的良苦用心!”
朱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态双手捧着宝剑,递给了杨雪若。杨雪若没有立即接剑,而是先躬身一礼然后才双手接剑,仔细观察打量着。但她体弱无力,这宝剑本就是为孔晟量身定制,考虑到了他的天生神力,份量格外十足,她捧了片刻就觉得异常吃力,气
吁吁,赶紧将宝剑转交给驾车的仆从。
杨雪若两女与朱华道别,离开朱云子的铸剑炉,驱车绕城而过,直奔城西江畔的旷野。此时,孔晟正雷打不动地纵马奔驰在这片旷野之上,不厌其烦地磨练他的马术骑乘。
马车上。杨雪若低头认真凝视着摆放在自己身前的这柄宝剑,剑身除镌刻以七星图案外,还刻着孔晟的名字以及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而剑鞘、剑柄则以江宁特产的梨木制成,镶以银、铜镂花饰件,显得古朴、庄重。
杨雪若凝望着面前的宝剑,眼前却浮现出孔晟那张坚毅英
的面孔来,她眸光中的柔情越盛,喃喃自语道:“郎君将箫剑于我,奴家便亲身铸英雄剑赠君!期盼此剑能随郎君纵横天下,指点江山、匡扶社稷,不负奴家今
之苦心和痴心!”
车马粼粼,沿着护城河边缘,渐到城西门。不远处,草绿与枯黄
织的草地上,一匹白马酣畅淋漓地奔驰着,扬起一溜烟尘,而依稀可见马背上那个
板
直的少年郎背影。
杨雪若下了车,望向白马远去的方向,微笑不语。红棉吃力地捧着宝剑站在她一侧,低低道:“小姐,真是搞不懂孔家郎君,他明明是才子文士,为何偏偏对这刀剑武艺这般热衷!难道他还要从军打仗不成?”
杨雪若侧首扫了红棉一眼,眉眼间满是幸福自豪的笑容:“红棉,
世之间建功立业,郎君习文之余磨练骑
武艺,近可自保防身,远则护国安民,着实是深谋远虑。而天下间又有几人如孔郎这般能文能武?”
红棉明亮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光泽,却是默然无语,静静侍立在小姐身侧,凝望着孔晟从远端纵马骑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