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惨绿
愤然间
口而出话,显得那么突兀,让面对窦昭目光宋墨心如鼓擂,怦怦
跳。
热血渐渐冷却,思绪渐渐平复,冷静与理智重回到了他身体里,让他不由细细地反省自己刚才冲动…却越想越觉得娶窦昭这个主意很妙!
至少,他出身比魏廷瑜显贵,他人才比魏廷瑜出众,京都那些名门贵妇眼中,是比魏廷瑜受
金
婿。
还有什么反击,比得上嫁给一个处处都远胜前任未婚夫丈夫!
这门亲事,足以堵住那些对窦昭不怀好意冷嘲热讽和流言蜚语!
宋墨顿时兴奋起来。
他抓着窦昭胳膊手紧了:“窦昭,你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给那些胆敢小瞧你人一个好看,让他们都后悔怠慢了你!”
让自己来成就窦昭尊荣。
胳膊上隐隐疼痛让窦昭很回过神来,她不由朝素心望去。
素心眼睛瞪得大大,满脸震惊。
窦昭这才敢肯定刚才听到不是自己幻觉。
看样子,宋墨已经知道代嫁事了。
她不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娘子不是我?”
窦昭派了素兰去那边打探消息,若是魏廷瑜拜堂时候就发现娘子换了人,她肯定一早就得了消息,窦家也不可能这样平静。
宋墨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窦昭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宋墨不过只见过自己几次,魏廷瑜却是自己未婚夫…她和窦明一个高一个矮,模样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宋墨仅凭着几个动作就看出了娘子不是自己,而魏廷瑜,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了房吧…
她一时语凝。
宋墨却催她:“你觉得如何?”
窦昭不
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她笑着轻声喝斥他“魏廷瑜娶了我妹妹,我就得寻个身份比他显贵、地位比他煊赫、相貌比他英俊、能力比他出众人嫁了不成?我有自己日子要过,和他们赌什么气啊?”
宋墨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话。
窦昭,真这么想?
觉得自己比魏廷瑜身份显贵,地位煊赫,相貌英俊,能力出众…
这想法也太肤浅了!
他心里小小鄙视了自己一番。
可这鄙视里也带着淡淡喜悦,让他微醺。
宋墨忙把这感觉
了心底,有些
盖弥彰地道:“那你有什么主意?”想到刚才无意间听到话,又不好当着窦昭面说窦世英不是,只好提醒窦昭“你难道还真准备留家里招婿不成?”
窦昭有片刻犹豫。
既然宋墨上一世敢弑父杀弟,这一世敢和父亲分庭抗礼,显然骨子里也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
“我是准备留家里没错!”她坦然地道“但也没有想过要招婿。”她笑着自我打趣道“我准备永远留窦家,做个讨人嫌姑
!”
“那怎么能行?!”宋墨想也没想就出言反对“你若是留窦家,令尊世时候还好说,若是令尊不了,你怎么办?就算是同胞兄弟,中间还隔着个弟媳妇,何况你只有个妹妹,这妹妹、妹夫又靠不住…”然后想起围绕着窦昭出嫁前后所发生事,想到这件事只有王氏从中得到了利益,有些怀疑这幕后推手可能是王氏,加上知道窦昭和王氏不和,就不赞成窦昭留窦家了。
他把王行宜得到皇上赏识事告诉了窦昭:“…你不要小看皇上这只言片语,朝廷大小官员上万人,能皇上心里留下姓名人少之又少,我若是王行宜,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想办法进一步。王氏既然能让窦明代你嫁到魏家去,就有可能将你胡乱地许人。你婚姻大事上,她占着大义,你想反抗她,只能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可这天时地利人和也是不可捉摸、可遇不可求,你千万不可马虎大意,着了她道!”又道“我看你们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出手,反而能打她个措手不及,对你有所忌惮!”
他语气诚恳,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担忧,让窦昭心中暗暗感激,感念舅舅、舅母为自己所做一切。
她想了想,道:“我们去屋里说话吧?”
宋墨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好”
素心听得满头大汗。
这要是突然有人闯进来可怎么解释啊?
而且是五小姐刚刚代四小姐嫁到了魏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时候!
可若是就这样站院子里说话容易被人发现。
两害相权取其轻。
素心把心一横,帮窦昭和宋墨
了暖帘,又沏了壶上好铁观音送了进去。
窦昭委婉地把当年母亲死告诉了宋墨:“…如果不是如此,我怎么能有银子开铺子?你不必担心,她动不了我,反倒是这件事之后,她只怕是再难窦家立足,窦家碍着情面虽然不会休了她,但她也休想再
手家中大小事务。”
至于西窦到底有多少银子,她本着谦虚低调,没有说。
窦家打算,她也没有说。
毕竟那只是个互惠口头约定,只要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就有变卦可能,她不能把没有落定事到处嚷嚷,若是万一情况有了变化,自己岂不是造谣生事?
宋墨以前就隐约感觉到窦昭应该有笔能自由支配银子,他一直以为那银子是窦昭生母陪嫁,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她事事都只能靠自己!
他偶尔想起自己遭遇,觉得天底下大抵没有比自己悲怆人了,没想到窦昭际遇比他还不如!
王氏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把亲生女儿嫁给魏廷瑜,是因为两人私相授受吧?
宋墨怅然地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不出嫁,那笔银子就得由东窦人管着,肯定会引起窦家其他人觊觎,就算是留家里,只怕以后日子也难有太平时候。何况令尊怎么想…他老人家未必就愿意看着你孤独终老。万一令尊坚持要你招婿,你怎么办?就算你招了个老老实实和你过日子夫婿,令尊正值
秋,万一又诞下子嗣,你该怎么办?万一令尊、令舅舅都去世了,你弟弟却联手东窦要和你重分产,甚至是不惜对簿公堂,你又怎么办?”
赘婿是不能参加科考,也就意味着窦昭到时候得不到来自朝堂支持。
他想想都觉得窦昭前路满地荆棘。
窦昭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可总不能因为未来艰难就坐以待毙吧?
但相比这些有可能遇到困难,已经知道婚姻之苦却让她是避之不及。
或者,这就是人生。
从来没有十全十美时候。
你只能从中选择一种你认为能忍受苦难!
两人各怀心思,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直到外面响起了早起丫鬟、婆子走动,两人这才惊觉天已经亮了。
宋墨不由道:“我说事,你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他表情严肃认真,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了深思
虑,这让窦昭不得不郑重对待。
不要说她已经有了对付窦、纪两家计策,就算是没有,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甚至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含蓄地道:“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可是…”宋墨还试图说服窦昭,但窦昭觉得,争论没有发生事,永远不可能分出对错、得到结论,不如就此打住,让他死心好。
她暗暗咬了咬牙,言简意赅地道:“世子,我是不可能嫁给你!”
“怎么不可能…”宋墨一句话没有说完,已是脸色大变。
不错。
自己婚姻,并不由自己作主。
自己有什么资格窦昭面前大放厥词?
他面色刹时间苍白到了极点,眼中也
出几分羞愧之
。
“对,对不起!”宋墨第一次因为无法履行自己承诺而向别人赔不是,而且还是自己向来看重窦昭面前,这让他有种无地自容感觉“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窦昭顿时后悔自己话说得太直接。
“没事,没事。”她急急地道“我就是觉得…”觉得什么呢?得找个让宋墨不那么受伤害说法才行!什么说法能让他不受伤害?当然是实话实说…窦昭略一迟疑,就有了决断“你说要娶我,我十分感激。只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已经决定不再嫁人了!”
是不想嫁给自己?还是不想嫁人呢?
少年宋墨,此时
感到了极点。
他心里反复思量,生平第一次,不敢开口问个究竟,只能微微地点头,轻描淡写地笑着道“知道了”,却难掩满脸挫败。
窦昭看着有些心痛,忍不住解释道:“嫁了人,不仅要服侍丈夫管束小妾,而且还要教养儿女,可这种事却未必能天道酬勤,我实是没有把握能做好,索
逃避不为,自私地推卸责任罢了。七太太安排明姐儿嫁到魏家去,我早有察觉,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嫁人,倒不是不想嫁给你!”
真吗?
宋墨很怀疑。
他若是要打发一个人,总会先温言细语地安抚一番。
“我知道了!”他突然间心灰意冷,又有抑制不住伤感从心底涌起“那,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一声吧,京都我比你熟悉,行事也比你方便…”望着渐渐透着白光窗棂,他神色漠然地起身告辞。
窦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锦衣卫都指挥使。
可望着宋墨笔
却让人感觉到脆弱背影,她还是狠狠心,什么也没有说。
一脚迈下台阶宋墨情不自
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