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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商定
 天下事哪有一成不变。

 窦昭这句话陈曲水很有体会。

 十五岁时候,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举人功名前止步;三十三岁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连个幕僚也做不好;五十六岁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泯然众人,孤单寂寞地老死东巷街那间矮小仄屋子里,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搬到这个宁静详和小村庄,风雪夹天气,坐镶着玻璃窗棂,烧着地头,温暖如屋子里,和一个十二岁小姑娘一起喝着六安瓜片。

 “这么说来,那些财产虽然您名字,您却不能动用?”喝了口茶清澈茶水,陈曲水问道。

 “除非我远嫁,”窦昭笑道“管事需要随我到夫家去,不然换人就会得二房。”

 “可太惜了。”陈曲水叹道“我仔细看了您名下财产,分布大江南北,如果能定个章程,这些铺子掌柜和伙计不假时就会成为我们耳目,到时候天下间发生事都逃不过我们眼睛。”

 窦昭听得心中一惊,笑道:“做生意人未必就擅长斥侯,斥侯未来擅长做生意,要找两者兼顾人,太难了,而且恐怕维系起来怕也花费甚巨,得不偿失。”但陈曲水话也提醒了她,她沉道“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窦家产业之外另做一门生意,资金不要太大,好是能开分店。从京都到真定——我们需要盯着王又省以及京都动向,免得有什么事,我们反应迟缓,变得很被动。”

 陈曲水想了想。道:“我发现小姐祖上是靠放印子钱起家…”

 窦昭脸色微红。

 陈曲水忙道:“小姐不要误会,我意思是,如果想知道京都动态。好办法是做一门与那些堂部大人们能随时说话上话生意,而堂部那些大人们无一不能是读人,我看我们不如开个笔墨店,兼着卖些时文、官绅录、同年录等等,”说到这里,他怪异地一笑,道。“若是有人需要,我们也可以借些银子给他们临时周转周转,您看如何?”

 窦昭认真思考起来,不管不承认这是个好主意。

 “可让谁去管这个笔墨店呢?”她思索道“赵良璧年纪太轻。镇不住,何况窦家人一直误以为他是赵家人,猜测他可能是我舅舅耳目,因而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一声,我才能随时知道那边情况,我也有心让赵良璧跟着那边窦家经验老道管事们多学些本事,万一哪天和窦家翻脸,也有人帮着主持那边大局,不至于手忙脚被人拿捏。他是万万动不得。至于其他人…崔大不行,崔十三我准备让他跟着窦启俊…”竟然找不出合适人来,或者,不是找不出来,是她一直没能敞开心扉,这一世里找几个信得过人。

 陈曲水道:“小姐好像很信任秀三爷?”

 “他们家需要银子。”窦昭道“而且他们家男孩子多,要是家里有了分歧,说话人也相对多一些。”当然,主要原因是窦启俊,十五年之后,他锋芒直窦世枢,她思忖着,如果窦世枢没能斗过王行省,要不要支持窦启俊和王行省斗。

 从前她不敢想,可现,她外事上有人帮忙,说不定可以试试。

 不是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吗?

 窦昭想着,就听见陈曲水道:“小姐,不管是家里也好,庙堂上也好,能让别人臣服,不一定是那么说话声音大,而是那个说话要份量。您既然打定主意要依靠家里侄儿,我们不如从现开始就您侄儿里面挑几个重点交往…”

 “那这件事就麻烦陈先生了。”她挑选人是窦启俊,不过,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了很大改变,多挑几到时候对她有力,正好也考考陈曲水眼力,窦昭笑道“我从小东窦长大,这些人我看来个个都很好,只怕难得不偏不倚。”

 窦氏是怎样一个家族?

 前前后后出过十个进士,就是江南那些百年传世旺族也不敢小视,他能窦氏子弟里挑选支援人,陈曲水冷却心又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仿佛即将来一个热火朝天夏日。

 “好。”他毫不迟疑地道“我过几天把人选交给您,您看哪些合适,哪些不合适。”

 窦昭很满意,道:“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就开笔墨店,大掌柜找个正经生意人,二掌柜,就由崔十三担任好了。他主要就是结朝中贵人,然后把京都一些事及时反馈给我们,”说到这里,她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种事他拿手,也喜欢了。”

 转了一个圈,终崔十三还是回到了她手里,不过从让人尊敬济宁侯回事处大管事变成了一个小小商铺二掌柜,如果他要是知道前世今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陈曲水迟疑道:“要不要写投靠文书?”

 “不要。”窦昭几乎是尖锐地回答。

 前世,崔家怕她为难,主动写了投靠文书,崔十三随她进了济宁侯府,忠心耿耿地扶佐她,却不时被魏廷珍笑,这是她心里痛。

 “如果崔家子孙还有人想投靠我们,”但她也冷静地道“就让他们写投靠文书。”

 陈曲水欣慰地点了点头。

 窦昭冒着风雪回到了西窦。

 秋葵神色焦虑地二门等她:“姜先生说,您要是再不回来上课,他就要辞馆回乡了。”

 “那就让他辞馆回乡好了。”窦昭冷淡地道“你给我打热水,我要洗个澡,然后陪崔姨说说话。”明确地告诉秋葵她今天依旧不会去上课。

 秋葵不敢违逆,照着窦昭吩咐服侍她盥洗。

 姜有恭坐书房里,等到掌灯也没有看见窦昭,气得拿书指尖都发白了,他让小厮给窦昭传话:“眼看着要到节了,老夫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回乡了,想早几天闭馆,回乡过年。”之后也不等窦昭回话,直径吩咐小厮、小丫鬟帮他收拾东西。

 窦昭让海棠送了二十两银子仪程:“山高路远,天了,正是化雪时候,先生留乡里含饴弄孙就是了。”

 姜有恭当时摔破了一个茶盅。

 既然撕破了脸,海棠也不客气,一面往外走,一面用姜有恭能听到得声音嘀咕道:“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那个茶盅是官窑出粉彩,一套要十两银子,还是读书人呢,怎么一点眼也没有。”

 那些来服侍小厮、丫鬟、婆子也变了脸,做起事来拖拖拉拉,两天功夫还没有把东西收拾好,大冬天,端来饭菜不是冷就是太咸太油,让人难以下咽。

 姜有恭自从到何府坐馆,何曾有这样待遇。

 他一也待不下去了,外面找了两个人帮着收拾行事,自己雇了辆车,回老家。

 等回到家中,他这才想起应该给何文道和窦世英写封信。

 只是等他信送到何府时候,何文道已得了窦世英亲自上门道歉:“…小学才学浅薄,姜先生讲十之**听不懂,加之是弱质女,无法坚持每上学,不敬之处,还请姜先生多多包涵。我已着人送了五百两文银仪程给姜先生。”

 何文道十分不安,又给窦世英推荐了一个:“此人制艺上平常,不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作画也是高手,教令爱些怡情养东西倒是十分合适。”

 窦世英连连道谢,写了信回去给窦昭:“这次万万不可将人气走了。一次是别人错,二次、三次难怪也是别人错。有些事不用太认真,就当是家里养了个闲帮。”

 这是父亲说话吗?

 窦昭把信丢到了一旁。

 祖母招了她过去:“过年了,别家那边又没个亲戚,一定很冷清,你让人带些鸭鱼去看看他们。再就看看能不能把别家武馆买下来。能死祖宅里,到了黄泉见到见人,也不至于蒙羞。”

 窦昭正气着窦世英,看着天气刚霁,带了甘和素绢去了真定州。

 甘和素绢这一世还是第一次到出远门,见窦昭闭目养神,一路上都悄悄了车帘朝外望,头接耳地说着体己话,十分活。

 到了别家,她们门口遇到了陈曲水,他大包小包,也是来送年事货。

 别氏姐妹十分感激,忙将窦昭和陈曲水了柴房,别素兰则旁边厨房招待甘、素绢喝茶。

 别刚毅已经昏不醒,他能拖这么长时候,全仗着能用好药,而这些买药银子,大半都是窦昭给。

 她将别氏武馆地契交给了别氏姊妹。

 别氏姐妹顿时哭了起来。

 窦昭笑道:“你们要感谢那位刘子壮才才是。”

 刘子壮就是那个别刚毅困难之时买下别氏武馆人。赵良璧想赎回别氏武馆时候,他二话没说,照着原价买给了赵良璧。

 别氏姐妹不住地点头,甘和素绢好奇地望着她们。

 别素兰去做饭时候,甘就一旁帮着烧火,悄声问起她怎么回事来。

 外面传来年轻男子高亮声音:“师妹,我来看看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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