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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什么味道
 姐妹相依

 叶家在S市并没有多少朋友,一些亲戚在第二天晚上才赶到。慕清扬一直在叶帛凉身边陪着,碍在他的面子上,慕氏高层也来le人,慕家没动静,慕弘远在出殡的时候来le,了些安慰的话。

 叶瑞祥的灵枢没有久停,第三天就出殡le,叶雅韵和傅曼丽成天哭,根本主不了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叶帛凉在办。

 从亲手取下叶瑞祥的呼吸器的那一秒起,她一滴眼泪也没过。

 她很想哭,可是眼睛干干的,眨一眨,都觉得有刀子在割,割得眼珠子都像要裂成一片一片的,痛得她不敢眨眼睛。

 站在墓碑前,叶帛凉只觉得浑身都虚了,她呆呆地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心想,其实叶瑞祥还算幸运的,他走的时候还有子有女儿在身边,而她妈妈走的时候,连一片墓地都买不起。

 人啊,真是红尘里最痛苦又最贪心的生物,他们拥有了七情六,又被七情六所折磨。想要的东西太多,却无力负担。最后呢,不过是一身光光地去了,那些曾经努力抓在手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带走。

 爱是什么,恨又是什么呢?

 叶帛凉在这时候突然想到了张柏然,他那样的笑,那样的眼神,是不是早就参透了这些?

 叶帛凉是感谢张柏然的,若不是张柏然那天出现,把她硬进了医院,在今后的某一天,她一定会后悔。

 “走了。”慕清扬把风衣披到叶帛凉的身上,她这两天也没睡过,精神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的状态,大小事,事无巨细,全都亲自过问,亲自处理。

 她揪着风衣,又站了好一会儿,就当慕清扬想直接把她抱起来,强行带回家的时候,她突然扭头看向了他,小声道:

 “慕清扬,如果你和我之间有人先走了,另一个,要好好地活着呢,该娶的娶,该嫁的就嫁,千万不要把自己困在里面。”

 “胡,你太累了,回去。”慕清扬黑了脸,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大步往墓园外走。

 他失去父亲的时候,年纪还很小,还不懂死亡的含义,害怕的感觉大于一切。他知道叶帛凉不同,她现在的感觉是一种哭都哭不出来的痛。

 哭了,感觉对不住妈妈,不哭,心里又憋得难受。

 慕清扬心痛极了,把她一直往怀里收,抱得紧紧的,恨不能替她去难受。可是,有些事,别人真的替代不了,他除了无可奈何,便只能这样抱着她了。

 “累了啊。”叶帛凉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任他抱着自己往前走。

 今天太阳很大,不像秋天,倒像盛夏,叶瑞祥把她和妈妈扫地出门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那时候是妈妈抱着她,一样都没走路,可一身的汗把她里里外外的衣服全浸透了。

 “先去吃点东西吧。”慕清扬发动车,转过头看她,她的头歪在窗上,双手抱在前,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苍白难看,已经睡着了。

 叶帛凉这一睡,昏天黑地,一天一夜,全世界都在她的天地里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的暗沉,杂的梦一个接一个,狂|地在脑子里冲撞。

 慕清扬守了她一天一夜,连眼睛都没敢合上。她发高烧,烧得要动用冰块来降温。慕清扬最近几个月和医院结缘了,不敢来,又不得不来。像她这种高烧,随时可能引发起肺炎,后果会更严重,只能留在医院里观察。

 于是,一个躺在上淌汗,一个坐在边上淌汗,谁都在噩梦里挣扎,也不比谁舒服。

 叶帛凉醒来的时候,窗**沉沉的,他合衣趴在边上,一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手心里凉凉的全是汗。

 “慕清扬。”她摇了摇他的手,他猛然惊醒,呆呆地看了她几秒,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一开口,把叶帛凉吓了一跳,若不看着他,还以为是个被坏了嗓子的陌生人。

 “烧退了。”他把手搁在她的额上,然后趴了过来,头俯在她的前,良久,又了一句:“吓死我了,以后别生病了啊,我也快没命了。”

 “傻瓜,有护士啊,请人不就好了。”叶帛凉抱着他的头,小声道。

 “我不放心。”他闷闷地了一句,把她拖了起来,紧紧地摁在怀里,身子一摇一摇的,摇得叶帛凉又想睡了,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他在…怎么这么磨人?

 叶帛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磨人,为什么她的命运这么不顺。这辈子好像只有慕清扬这一件事是顺的,她顺顺利利地就嫁了,都不用经历三角恋,情伤什么的。

 可是,叶帛凉再不想失去任何人了!她的心再经不起这样离别的痛,这种痛呵,实在磨人,像在心里撒了把碎玻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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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叶帛凉和叶雅韵母女两个在律师楼会面。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种事好像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三个人之中,除了叶瑞祥去世的那个晚上,她们和平共处了一晚之外,其余的时候,她们三个几乎再没有同时在一个场合里出现过。

 叶雅韵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轻飘飘的,脸更小了,一双大眼睛红红的,就像失去依靠的小兔子,惊慌莫名地看着四周的人,似乎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躲起来。傅曼丽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绒连衣裙,黑色高跟鞋,化了淡淡的妆,卷发盘了起来,别着一枚水晶针,阔太太的气质丝毫未减。

 叶瑞祥生前在律师楼里立下了遗嘱,律师当着三个女人的面,启封了遗嘱。叶瑞祥生前一个月,曾不止一次过,除了留给傅曼丽在英国的一套房子和一些现金外,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叶帛凉。这一点和遗嘱里完全吻合,不过在遗嘱里他提了个条件,就是叶帛凉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叶雅韵。

 现在让叶帛凉放弃都不可能了,在叶帛凉和傅曼丽两个人之间,叶雅韵明显对叶帛凉粘乎一些,现在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相反,傅曼丽倒没什么表情,不急不慌,冷冷地一笑,就在文件上签了字,拿了属于她的一部分。

 “既然老叶让帛凉接管公司,我也没意见,帛凉,你什么时候来接手?现在公司得很呐。”她放下了笔,扭头看向叶帛凉。

 “我还是不手了,你继续吧。”叶帛凉角牵了牵,淡淡地道,她并不想和傅曼丽争抢什么。

 “可别这么,你爸可是白纸黑字写了,我若霸着不放,别人又要我利害,可是叶帛凉,我得把丑话在前面,你爸打下今天的江山,我并不是吃白饭的,这里面有我的一份心血。”

 傅曼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语气冷漠严厉。

 久病前无孝子,何况半路夫。叶瑞祥和傅曼丽夫一场,自然了解自己的太太,她才四十多出头,他一走,傅曼丽不会为他守着,会再嫁,如果有可能,甚至还会生健康的孩子,因为傅曼丽一直埋怨他,把疾病带给了一双儿女,一旦她再婚,叶雅韵跟着她,会受罪的。

 叶帛凉知道,在叶瑞祥心里,最宝贝的那个还是叶雅韵。此时叶雅韵感觉到了母亲和姐姐之间的对立、尖锐,她立刻就抬起了头,抬着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帛凉。

 她的依靠,全在叶帛凉身上了。

 “你怎么办?”叶帛凉拍了拍叶雅韵,看着傅曼丽道。

 “英国那边的公司,我要!他在内地的公司我给你。我知道他另外还给了你不少现金,有一百多万吧,这些我就不计较了,就当是雅韵今后的治疗费和生活费。”傅曼丽直接了当地道。

 叶帛凉看着这个女人,心里直恨得想跳起来打她几耳光,叶雅韵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却在叶瑞祥死去后一个星期,如此绝情地对待她。

 傅曼丽却缓缓戴上了墨镜,站了起来,看着姐妹两个道: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不是我,不会了解我这二十多年来背负的一切,世人指责,儿女的病,为了爱你爸爸,我付出了我所有的青春和最好的时光,可你爸爸在去世之前,却不信任我,这样对我。雅韵,妈妈会回来接你的,只是给妈妈一点时间,妈妈想四处走走看看,冷静一下。”

 叶雅韵把脸埋进了叶帛凉的怀里,不去看她。没几秒,叶帛凉就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她抱紧了叶雅韵,仰头看着傅曼丽。

 她不是傅曼丽,她不能理解那种过程,可是这个过程也是傅曼丽自己选的,如果不是当初身为秘书的她不顾世俗,一定要为叶瑞祥生下一双孩子,破坏别人的婚姻,怎么会有今天所有人的痛苦?

 “如果叶小姐没有别的意见,请在这里签字。”律师把文件推到了叶帛凉的面前,叶帛凉拿着笔,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房子的钥匙,在紫晟国际社区,6栋28号。”律师拿出一串钥匙,放到她的面前。

 叶瑞祥什么都没给叶雅韵留,就是让叶帛凉不能抛下她不管。他在S市买了套260坪的复式楼,名字也是写的叶帛凉的,他生前并没有和傅曼丽、叶雅韵住在那里,不想让他的死亡之气留在房中,所以他一家三口一直租着公寓住着。

 叶帛凉收好了钥匙,拉着叶雅韵起来,她低垂着脑袋,一边掉眼泪,一边跟着她走着。

 “别哭了。”叶帛凉摇了摇她的手,小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不是…”叶雅韵泣着,用力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把眼泪“我们真坏,让你来管我这个累赘,对你不公平。”

 “你是我妹妹。”叶帛凉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背,叶雅韵就哭得更厉害了。

 “姐姐,我害怕,我害怕突然就死了,死太可怕了,我不想死。”

 “你不会的,你看,你并没有发病,不定你不会发病,我们平常多注意就行。”叶帛凉用力地搂紧她,安慰着她。

 电梯叮咚响了声,门缓缓打开,是慕清扬,他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上来看看,还在底下几层就听到了叶雅韵的哭声,让他心里很不安。

 “怎么了?”

 “姐夫。”叶雅韵松开了叶帛凉,又用力抱住了他,慕清扬吓了一跳,双手举得高高的,向叶帛凉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走了。”叶帛凉把叶雅韵从他怀里拉出来,几人一起进了电梯。

 叶帛凉的两口之家,变成了三口之家。叶雅韵一手挽住了叶帛凉的手臂,一手挽住了慕清扬,她抓得很紧,似乎是怕一松手,这对“杀手夫”就跑了。

 叶雅韵这个小公主,也遇上了一无所有的一天。她不是叶帛凉,叶帛凉当时还有外婆,她却只有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的、在以前十多年的时间里互不相让的姐姐。

 她的害怕和惶恐,远超当时的叶帛凉。

 慕清扬的手从叶帛凉的身后环过来,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扫过了她的耳朵,低低地道:“你就是个傻瓜。”

 是啊,傻瓜,谁没事去照顾母亲的情敌的女儿?

 男人是什么味道

 新房是装修,什么都有,姐妹两个只要把衣服和用品搬来就行。不过叶帛凉还是喜欢自己的大垫,把它也拖了过来,自己那套小公寓贴出了出租的广告,租出后,每个月还能收两千多的租金。

 慕清扬本来是反对的,不想让他和叶帛凉住过的地方沾上别人的气息,可叶帛凉坚持,她向来在金钱方面计算得,而且房子得有人住,才有人味儿。有时候她固执起来,慕清扬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还只能跟着住进新房。

 叶帛凉在家里陪了叶雅韵一个多星期,看着她缓过劲来了,这才开始空着手处理国内公司的事,通过视频会议见过了公司的管理人员,经理把帐本和公司的一些基本情况整理出来,送到了她这里。情况确实有些,应该的订单还处于真空状态,月底之前不货,又要赔钱了。

 叶瑞祥的恒昌公司总部原本设在老家C市,后来去英国给儿子治病之后,就把重心移了过去,他在S市恒新建材有限责任公司,也是以英国公司国内分公司的名义注册的,他后面两个月坚持不住院,四处疏通关系,可以给叶帛凉已经捋顺了关系,国外的客户名单也给她整理了出来。他很用心,把公司定位在了叶帛凉熟悉的建材行业。

 叶帛凉现在犹豫地是,结束掉这家公司,还是接手继续若结束掉,就意味着她将继续依附于慕清扬,可不结束,慕清扬肯定不高兴,他一向不喜欢她抛头面当女强人。而且两家公司都做建材…倒像是她要和慕清扬作对一样。好在恒新主做国内中档产品,慕氏产品定位高中档,而且现在主攻国外市场,也不算太冲突。

 她正纠结的时候,叶雅韵拿着手机进来了,抱着她的肩就开始摇“姐姐,江城哥哥请我们出去玩,去不去?”

 能不去吗?可能只有江城在的时候,这丫头才快活一点儿。还有,叶帛凉想照片的事,若不是她被盯上,就是江城被盯上,注意一点的好。

 “那只能再休息一天,明天你回学校去。”叶帛凉只有合上帐本和文件,催她去换件厚一点的衣服,然后给慕清扬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对于这个“连襟”,慕清扬再不喜欢,现在也得忍着。

 “知道啦,你真罗嗦。”叶雅韵冲她做了个鬼脸,跑回了房间。不多会儿,穿着叶帛凉的风衣出来了。

 “怎么又穿我的衣服?”叶帛凉拧起了眉。

 叶雅韵却转了个圈,笑着道:“你的就是我的,我喜欢,你把这件也给我呗。”

 “那按你这个速度,我明天出门都没衣服穿了,以后只能穿你自己的。”叶帛凉瞪了她一眼,拿起车钥匙,推她往外走。

 “小气鬼,我让姐夫给我买。”叶雅韵双手在风衣兜里,晃着肩膀,快步跑进了电梯。

 还敢姐夫…你姐夫正生气呢!叶帛凉都不能,二十多天了,叶雅韵天天晚上抢先霸在她的上,慕清扬在客房睡了好些日子,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也不是非得和她那个,关键是,慕清扬晚上回来想和她个话都没机会,叶雅韵的霸占,比慕清扬还要强十倍。

 车穿过了几条街,叶帛凉脑子里的事还没理清,叶雅韵突然伸手摇了摇她,大声道:

 “姐姐,到了,你在想什么啊?你这样走神,谁还敢坐你的车啊。”

 “呃…”她连忙把车往路边上靠,可一靠拢,叶雅韵又叫了起来“姐姐,你到底在干什么,这里止停车。”

 叶帛凉瞪了她一眼,全是她搅的,她的生活都被打了。她原以为生活里多个人没什么,可真正生活起来才发现,真不是那样简单。比如吃饭,她想味道清淡一点,这丫头非得多放点辣椒。她想煮鱼汤,她非得吃麻辣的。

 叶帛凉的婚姻生活,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拉开了序幕。

 她甚至还没有见到正式升级的婆婆,还有慕老爷子,更别去考虑自己的婚礼。

 叶雅韵远远地就看到了等在游乐场大门口的江城,她欢呼了一声,推开车门就往江城那连连冲,叶帛凉把车开到了停车区,这才下车。此时叶雅韵已经跑到了江城的身边,正拉着他的袖子不知道在什么。

 爱情是神奇的玩艺儿,它让叶雅韵娇羞如同初开的花,在阳光下奋力展现着它的美。

 “江城。”叶帛凉走过去,和他打了招呼。“嗨,我都没去看你,都好了吧?”江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着道。

 “早好了,烧一退就好了。”叶帛凉笑了笑,慢慢往前走去“票买了吧?”

 “都买了。”江城指了指叶雅韵,她捏着三张通票,可以把里面的项目都玩一遍。

 “给你看个东西。”叶帛凉从手机里调出了照片,给江城看。那天慕清扬只是给江城灌酒,并没有提起照片的事,张柏然他更不会多事给江城看,所以这是江城第一天看到这张照片。

 江城的脸慢慢就开始涨红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谁照的?”

 “不知道,你发现那天有人跟着我们吗?我开始以为是雅韵,可是她当时手里并没有拿东西,就算是藏在包里照,角度也不可能调得这么清晰。如果不是针对我,那就是针对你来的,我觉得我们两个都要注意一下。”

 “你们在什么呢?”叶雅韵买了三个棉花糖回来,递了一个给叶帛凉,自己吃得满嘴彩糖丝。

 “少吃这种,有素的。”叶帛凉皱了皱眉,想从她手里夺过来,可叶雅韵却一闪身,躲到了江城的身后。

 “江城你看,我姐姐比我妈还罗嗦讨厌,我妈还不这样管我。”

 “那你跟你妈住去,跟着我就要听我的。”叶帛凉不客气地骂了一句,叶雅韵也不生气,冲江城吐了吐舌头,一面吃棉花糖,一面挽住了江城的手。

 江城有些尴尬,却不好甩开,只由着她挽着了,三个人慢慢地往人群里走去。

 “姐姐,坐这个。”叶雅韵抬头,看到了高高甩起的飞船,兴致伸手指着。

 “哎,算了,你和江城去。”叶帛凉一看就害怕,连忙摇头。看着他们坐了上去,便独自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

 “叶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她扭头一看,只见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矮个儿男人,正伸手递给她一支太阳花。

 “有人让我送给你的。”他咧嘴一笑,出满嘴黑黑的牙。

 叶帛凉拧起了眉,警惕地看着他“谁?”

 “就在那里。”那个人转身指了指人群最多的方向,叶帛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男男女女一大群,没有她认识的。

 “他给了我十块钱,让我给你这朵花。”男人把花放到她身边的椅子上,然后快步走开了。

 叶帛凉犹豫了一下,拿起了太阳花。这是第三次有陌生人给她送花了,到底是谁呢?第一次是玫瑰,第二次百合,这一次是太阳花…而且是一朵,那个人是正巧在这里遇到了她,还是一直跟着她?

 叶帛凉打了个冷战,猛地站了起来,快速打量着四周,想找到那个人的蛛丝马迹。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音乐,各种七八糟的味道,这种环境是她最厌恶的,如果不是叶雅韵要来玩,她是不会踏进来半步。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候急促而且尖锐地响了,吓得叶帛凉手一松,花儿就跌到了脚边,几片花瓣从花蕊上挣脱,可怜巴巴地飘开。

 电话是慕清扬打来的,这小气的男人还是在意她和江城在一起的时刻,怕她又被江城占了便宜去。

 “没牵你手?我会用开水为你净手的。”他慢着。

 “啊,讨厌。”叶帛凉听着他的调笑,小声骂了一句。

 “一起吃饭?”慕清扬不笑了,认真地问她“你还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了?”

 “哪有那么严重,她这些天心里难受才和我睡的,你别小气巴拉。”

 “我小气巴拉…”慕清扬才了一半,那边响起了话声,他和人了几句,又凑到手机边上,对叶帛凉小声道:“难道你不要和我商量婚礼的事?”

 “这个啊…爷爷同意了吗?”叶帛凉角勾起了笑,又坐回了长椅上,弯捡起了那朵花,在手里转动着。

 “又来,你嫁给他?”慕清扬不耐烦地了句“我有事,晚点给你电话,给我放规矩点,别再让我撞上七八糟的事。”

 “就你大少爷脾气大…”叶帛凉没反驳完,那边已经成了盲音,轻舒了口气,再看刚才那男人指的地方,那里又多了些身影,大奖的声音响个不停。

 难道她也要去找个私家侦探?

 叶帛凉把太阳花举到眼前,一瓣一瓣地扯着花瓣,默念着:幸福、一定幸福…没妖娥子,一定没妖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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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在慕氏脚下,叶雅韵仰头看慕氏大楼看着,小脸上有些不高兴的模样。

 “你不能不让他回去上班吧?”叶帛凉瞪了她一眼,江城从游乐场回来,就被公司的电话叫回去了,今天并不是周末,他能出时间陪雅韵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叶雅韵小声了一句,又转过头来看向叶帛凉“姐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了,你,男人是啥味道的啊?”

 “啊?什么啥味道,你还想吃人|啊?”叶帛凉怔了一下。

 叶雅韵趴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问道:“不是啦,就是…你和姐夫那个的时候,啥感觉?”

 “去你的。”叶帛凉的脸一下就涨红了,把她推开,骂道:“满脑子想什么呢?”

 “喂,这很正常啊,我过完年就19岁了,我在那边受过|教育的好不好?好多女孩子19岁早就当女人了,你不也是17岁…咳咳…”叶雅韵知道错了话,连忙装起了咳嗽。

 叶帛凉伸手就拧住了她的嘴,没好气地骂道:“你还有道理了,年纪轻轻,满脑袋不健康的思想,我告诉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学校去,再成天男男女女的想着,小心我不客气。”

 “你打我啊,我告你待!”叶雅韵不在乎地顶撞了一句,然后放下了车窗,冲着大步过来的慕清扬摆手“姐夫好。”

 成天带着花儿一样的老婆和小姨子一起晃,慕清扬应该有成就感才对,可是一看到叶雅韵,他的热血就往脚底涌,他和叶帛凉领证二十多天了,还没能上句亲密的话,全拜这丫头所赐。

 叶帛凉让出驾驶座,慕清扬上了车,看了一眼叶雅韵,又看了一眼叶帛凉。然后发动了车,快速往前驶去。

 叶帛凉脸上还烫烫的,和自己的妹妹谈那种话题,不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所以现在心还在突突地跳。倒是叶雅韵很是坦然镇定,一路上巴啦巴啦地跟慕清扬她在游乐场里的事,末了,又幽幽长叹了一声,

 “姐夫,你这么厉害,你把江城给我绑回来吧。”

 叶帛凉真想找个地钻进去,她的妹妹,为什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可慕清扬倒认认真真地看了小姨子一眼,叶雅韵毫不脸红,着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叶帛凉啊…我去提亲?”慕清扬扭头看了叶帛凉一眼,那种表情,就像是一个笑已经忍了数十年一样。姐妹两个的性格,实在天壤之别。他想像着,叶帛凉若是这样为了他疯了,他会是什么感受?

 “别。”叶雅韵又尖叫了,然后小声道:“我就别害他了吧。”

 她情绪又低落下去,叶帛凉无法劝她,慕清扬也不会哄人,车里顿时静得像没了人。

 男人是什么味道,其实叶帛凉也不知道。像慕清扬这种,家里人打下了江山,他只要守着江山,就是富二代,太子爷,他身上的味道就是富贵,就是强势,就是霸道,还有给她的好。别的男人么…在叶帛凉看来都是千篇一律的男人而已。

 叶帛凉突然又想到了张柏然,她拧了拧眉,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反复会想到他,可她现在突然想听听张柏然的意见,她是接管叶氏,还是继续在南区。她身边,没有一个能在她迷茫时给她意见的朋友。

 “呀。”叶帛凉突然想到了送检的材料,她这段时间忙晕头了,不知道刘薇薇那里出了结果没有。

 “怎么了?”慕清扬从后视镜里看向她。

 “我上回把几份材料送去检测了,问问结果。”叶帛凉想打电话,却听慕清扬道:

 “我已经让人拿回来了,那边的事,你不要再管。”

 叶帛凉放下了手机,小声问道:“是材料被换掉了吗?”

 “嗯,你不要管。”慕清扬平静地了句,叶帛凉这才明白,慕清扬从头到尾肯定都是知道的,他只是任其发生而已。叶雅韵现在在车上,叶帛凉不能细问,只有忍着。

 慕清扬把车靠了边,示意叶雅韵先下去,叶雅韵见他们两个要谈正事,乖乖地下了车,在车边等着。

 “你都知道?”叶帛凉小声问道。

 “南区的事我调查了很久,老爷子不动,一是考验我,二是给我这个机会。”慕清扬点着了烟,转头看向她。

 叶帛凉猛地明白过来,老爷子是把所有立威的机会都给他准备好了,这样才能镇住慕氏上下,否则依着他二十九岁的年纪,上有叔伯,下有哥哥们,他就算接了权,老爷子一旦不在了,也会有很多麻烦。

 只有她傻,傻乎乎非去碰,差点儿又给他惹事。

 “那算了,我不去南区了,我把我爸的公司的事处理一下。”叶帛凉懊恼地拧了眉,推开车门要下车。

 “叶帛凉,举行完婚礼,把你爸爸的公司结束掉。”慕清扬熄了火,低沉地了句。

 瞧,一定是这样!再多几句,他又要让她回家生孩子了。

 慕清扬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认为女人是用来暖被窝,生孩子的。

 叶帛凉径自下了车,拉着叶雅韵的手,抬头一看,这是家商务会所,来这里干什么?

 “张柏然的新地盘。”慕清扬介绍了一句,叶帛凉再看那招牌,果然充满了张氏风格——

 “御用皇宫”

 这名字俗极了,可里面又特别皇宫,特别奢侈。张柏然回来不到半年,买了地建房子不,还买了个洗浴中心,没一样和他们张家的生意有关,更和他自己的事业无关。他自己本来是服装设计师,OP品牌很有些名气,最近没看到他推出什么主打服装,倒是追求|女模特女明星的新闻多多。

 还有,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服装设计师了?

 叶帛凉看着他笑眯眯地走过来,头皮一阵发麻,感觉就像看到了一头狐狸,那狐狸正双眼冒着绿光,盯着她呢。

 “大驾光临,。”他一摊双手,两边立着的几十名服务员立刻齐齐弯,恭声着“光临”,这阵仗,足像接皇帝的大驾。

 “感觉不错吧,我最会调教人。”张柏然冲三人勾勾手指,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他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尽头,推开,一张偌大的办公桌出现在眼前,桌子上空空的,连支笔也没有。

 “你也不怕气死你家老爷子。”慕清扬在沙发上坐下,四处打量着。

 “你以为他和你家老爷子一样脆弱?他心脏强大得很,而且儿子也多得很,不少我一个。”张柏然不以为然地回了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向了叶雅韵。

 “拖油瓶,现在拖你姐姐来了。”

 “你才是拖油瓶呢。”叶雅韵恼了,挥拳又要打他。

 “这么凶,跟你姐姐学学,要不嫁不出去。”张柏然抓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拖,叶帛凉一见就跳了起来,连忙过去抢叶雅韵。

 “张柏然,你也安份点,她还是孩子。”

 “你有这么大的孩子?”张柏然嗤笑一声,目光刺向叶帛凉。叶帛凉头皮又是一麻,那种凉嗖嗖的感觉又来了。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接着是女人温柔的声音:

 “张总,苑小姐来了。”

 “啊,对了,苑佳汐决定不走了,给我管理这洗浴中心,我们开夫店。”张柏然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笑着道。

 “谁给你开夫店,美得你,张柏然你再胡八道,我明天就走。”苑佳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把手里的袋子往桌上一丢,转过身,笑地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

 “帛凉,真不好意思,你父亲葬礼的时候,我出去了一趟。”

 “没关系。”叶帛凉摇摇头。

 “雅韵还好吧?”苑佳汐又大大方方地看向了叶雅韵,叶雅韵冲她咧了咧嘴,笑得很假。

 “其实我是和柏然一起筹备饰品公司,我在国内考察了一下,还没有真正大牌优秀的饰品公司,不是抄袭别人的作品,就是制滥造。对了,我已经选好了办公楼,这两天在招聘员工,还要请模特来拍饰品广告。”苑佳汐笑着着,倒像是在解释她留下来的原因。

 “模特呀,我可不可以?”叶雅韵来了精神,站起来,伸出双手给张柏然看。她的手很漂亮,玉白纤长,没有一点疤痕瑕疵,是做手模的好材料。而且她人也漂亮,当平面模特是没问题的。

 “不行。”

 眼看张柏然的“毒爪”就要落到叶雅韵的手上了,慕清扬和叶帛凉同时出声,他们担心的事一样,张柏然无守,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对叶雅韵伸出爪子。

 “你们两个真是…”张柏然拉开了脸,明显懂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可以的可以的。”叶雅韵却连连点头,拉住了张柏然的袖子,很认真地道:“你让我工作吧,我想工作。”

 “雅韵。”

 “姐姐,我想试一试,我这辈子,什么都要试一试,我想知道,那些闪闪亮亮的明星什么感觉。”叶雅韵扭过头来看着叶帛凉,一脸严肃。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叶雅韵是,苑佳汐是,张柏然也是…叶帛凉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认知,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自己的梦,她之前觉得自己可怜,不过是因为她心里堆得太多的恨。

 叶帛凉现在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怜,至少,她拥有希望。

 今后的事,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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