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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护掴二十掌
 老人话落,其他几个老人连连点头,包括安广荣在内,都同意说话之人的观点。

 安禄心里恼怒,他最是讨厌这几个老家伙,明明他才是里正,村里每每发生了大事,这几个老家伙总是和他唱反调!

 “这件事小崔氏几人虽然有错,但是我已经训诫过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错了,都是自家人,没有必要搬出祖训…”

 “胡闹!”最开始说话的老人再度开口,打断安禄的话“‘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安氏安安稳稳地繁衍这么些年,不正是因为遵循祖训,严格要求子孙,克己复礼。今你姑息小崔氏等人,若是后他人再犯,你且如何?”

 安禄被问住了,凡是安家人,不管男女,十岁必会背诵祖训,并且祖辈会要求子孙严格按照祖训上的规定做事。

 这些,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所以这么些年,在赵家屯、苏家庄都逐渐衰落的时候,安家村还在不断壮大。

 “你可还记得四十年前,太平镇来马匪那一次?”这时,老人中年纪最大,辈份最高的老人开了口“四里八乡多少村子被抢,伤了多少人,可是那一次,我们安家村安然无恙,你可知道为啥?”

 安禄的脑海中浮现四十年前的事情,那时他才十三岁,听说马匪来了,村里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人全都拿起了武器,没有武器的,就拿了镰刀、镐头等农具,夜守在村口。

 马匪只有十几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以为这次还会像前几次一样顺利,没想到还没进村,就看见村口黑一片,站了好几百号人。且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各个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马匪身下的马开始不安地打转,马匪也开始害怕了。

 当时的里正。安禄的爷爷站出来说话“若要抢我们的东西,先从我安家村所有男人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时安禄跟在爷爷身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爷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

 马匪眼神交流了下,竟然真的打马离开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再回想起来,他还能想起当时安家村每个人脸上肃穆且决绝的表情。

 “安禄,我安氏最看重的是什么?”那老人问话。

 安禄语,祖训上并没有说这个啊。

 老人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敲“人心齐。才是我安氏最看重的!”

 顿了顿,老人继续说道“小崔氏联合外人坑害我安氏族人,怎可姑息?安贵家的两个媳妇诋毁族人,怎能轻饶?安福听媳妇教唆。做了坏事,怎能放过?安贵持家不严,怎能不罚!”

 覃初柳真想给这个老头儿鼓掌,说的真是太好了。

 此时,安禄的脸色已经铁青,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包庇安贵和安福了,只得对小河道。“去把你爹和两个嫂子叫来”,又转头对外面看热闹的一个人道“把安福和小崔氏叫来。”

 不大一会儿,两家人就全来了。

 开始安贵和安福还有些有恃无恐,待看清安禄的脸色和院子里正襟危坐的几个老人,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不等安禄说话。安广荣就开了口“早在流言传出的时候我们就商量好了,犯错者绝不轻饶,只是涉及到女眷,不能进祠堂受罚。所以…”

 开祠堂,那就要动用家法了,安氏已经多少年没动过家法了,安贵和安福是彻底害怕了“噗通”一声跪在几个族老身前“我们知错了,定然不会再犯,饶过我们一回吧。”

 小崔氏和崔氏并几个小辈都跟着跪了下来,安广荣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安贵,你持家不严,安大海、安大江,你们教媳无方,罚你们跪两祠堂。”

 目光落到张氏和李氏身上“你们语出恶言,中伤族人,罚你们护掴十掌,足一月。”

 这下,不光是张氏和李氏懵住了,覃初柳也懵住了,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出乎她预料的顺利。

 她好像只开头诉了几句苦,准备的其他招式还没使出来呢,就被这几个老头儿抢了戏份。

 不过,经过这件事,她对安氏宗族的这几个老人有了更深的了解,也真心的佩服他们。

 看来,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平的事,完全可以找这几个老头儿解决了。

 覃初柳不知道,这几个老头儿可不是第一次帮她了,早在安贵要把元娘除族谱的时候,就是这几个老头儿不同意,才改成了分家。

 “我不服,”这时候,李氏突然开了口,她的身子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但是相比于受到的惩罚,这一点儿恐惧也不是不能克服的了“大姐她绝对有男人,大江亲眼看见的,你说大江”

 李氏捅了捅大江,大江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他也没想到李氏会把事情说出去,在家的时候,他已经说过李氏了。

 但是,李氏毕竟是他的发,这个时候,他就算对大姐有愧疚,也是要站在李氏这一边的。

 “确实,爹要把大姐除族谱的那一,我在大姐的房间里看到一套男人的衣裳,那衣裳很大,决计不是咱们安家村人的,倒是和永盛酒楼掌柜身边的护卫的身量很像。”大江垂头说道。

 覃初柳终于明白,那一大江为什么要留在西屋了,原来,他是发现了元娘给傻蛋做的衣裳。

 现下事情可复杂了,傻蛋的事情不好解释,连带着,那衣裳也成了难题。

 “覃初柳,可有此事?”安禄逮着机会,赶紧发难。

 覃初柳咬了咬,面上极其委屈,心思转的飞快,可是,她一时真的编不出理由来。

 “你不说话,那就是说安大江说的是真的了,看来李氏没有冤枉安元娘,那…”

 “那衣裳是我做的!”这时候。梅婆子从屋里冲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身衣裳,不正是那大江看到的那套。

 “这衣裳是我给我那早夭的孩儿做的,难道不行?这就是你们安家村的规矩。连一身衣裳都不能做了!”说完,梅婆子把手里的衣裳抖落开来“这衣裳要是送人的,怎地这么久还没送出去,你看看,你看看…”

 她把衣裳给周围的人看“这明明还是崭新的,根本没人穿过。”

 李氏还不相信“你既说你儿子是早夭,怎地做这般大的衣裳?”

 刚才提到自己早夭的孩子时。梅婆子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了,现下李氏这么问,她的眼泪唰地了下来,双手捧着衣裳,脸埋在衣裳里呜呜哭起来。

 李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还要再说,却突然被安贵喝住了“孽障,还不给我闭嘴!”

 李氏吓的浑身一灵,往四周看去,但见不少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她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村子里也有些早年丧子的妇人。早已经跟着梅婆子嘤嘤哭了起来。

 覃初柳去扶梅婆子,她知道早夭的孩子是梅婆子心中永远的伤疤,她没想到,梅婆子会为了把事情遮掩过去自己揭开伤疤。

 现在,她该有多痛?

 “梅姥姥,您先进屋歇着吧。族老们总会给我娘一个公道的”,覃初柳柔声劝着,给小河使了个眼色,小河便把梅婆子扶进屋了。

 覃初柳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再转过身的时候。心情已经恢复如常。

 “二舅舅,你看到那衣裳后,可向我娘求证过衣裳的主人?”覃初柳正问道。

 大江摇头。

 “既然没有,那二舅母在外说的那些就全是猜测了!无凭无据就在外败坏我娘的名声,这不是诋毁中伤我娘是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此时覃初柳昂头站在安禄身侧,浑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一点儿不输安禄。

 “李氏,你可还有话说?”安广荣问道。

 李氏颓然坐地,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

 “我有话说”,这时,张氏又冒出了头儿。

 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覃初柳心中暗叹,这些人啊,果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弟妹说的是假的,我说的可是真的啊,元…大姐的亲娘可不就是太平镇上的娼,这事儿可是爹亲口说的。”张氏不及李氏心眼儿多,但是关键时候嘴皮子却利索的很。

 安贵气的咬牙,这些个没脑子的,非要把这等丑事揭出来!

 几个族老并安禄都把目光落到安贵的身上,他提出要把元娘除族谱的时候,只说元娘不是他亲生,可并没有说元娘的生母是谁。

 “这件事情,姥爷确实说过,”覃初柳身而出,毫无惧意地看着张氏,直看得张氏心虚起来“可是,我有一点要问姥爷。”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安贵“姥爷,您说倾城是我亲姥姥,您当初可曾亲耳同我姥姥说她叫倾城?”

 安贵摇了摇头,覃初柳又道“在那之前,您可见过倾城?”

 安贵再次摇头,覃初柳角一勾,勾出了然的笑来“既然姥爷没见过倾城,难道仅凭一双蓝眼和投井的时间就能断定倾城是我亲姥姥?”

 安贵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一时又想不出,只拧眉看着覃初柳。

 “又是无凭无据,仅凭猜想!大舅母,你可还有话说?”覃初柳瞪着张氏,一字一顿道。

 安贵都没有反驳覃初柳的话,她还能说什么?现下她也只能等着惩罚了。

 安广荣见张氏李氏都没了话,清了清嗓子“张氏李氏知错不改,巧言狡辩,现罚护掴二十掌,足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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