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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刘钦听夕岄一说,心中更来气:“将军,夕岄所言极是。皇帝人太甚,我们躲在这,畏畏缩缩也不是办法。成熵都已经杀到盐禹了,不出几便能夺下丰城,一路杀到丘都来!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祁明夏听罢,挤了挤眉眼,瞥一眼鼻息咻咻的刘钦,继而站了起来。

 “你说的,我怎会不懂?只是,如果我出兵,那就是造反!”

 刘钦一愣,却说:“造反又如何?那皇帝是摆明要毁了祁胤,我们出兵乃是救国,何错之有?”明夏却转过身说:“皇帝要毁祁胤,只有你我几人知晓,左翼军的将士们怎么会知?若是让他们知晓了,岂不天下大?”

 “可是将军,你可知,将士们现在已怨声载道。想当年我们皮甲上阵,击退成熵人是何等威风。如今却像个缩头乌一般,躲在这里,闷不吭声。丘都被屠之时,已没有人再臣服于皇帝,如今我们反了就反了,谁会问一个为什么?”

 说到此处,刘钦已是双目赤红。他与左翼军中,所有的将士一般,这数月来感到憋屈之极。身为堂堂男儿,谁都愿意为国浴血奋战,即便战死沙场那也是荣耀。只是,皇帝把这些热血将士们,弃之不顾,怎生不令人愤怒?

 祁明夏听罢,先是一闭眼,继而喟然一叹。夕岄在一旁,一直未有说话,倒是此刻却拍了拍刘钦的肩,说到:“刘钦,你也莫要激动。将军深谋远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如果我们擅自出兵,造反之名是不了了。到时候,只怕皇帝正好借此发兵,让左翼军与右翼军相残,祁胤更是亡的快。”

 刘钦一听,恍然大悟,忙摇头说:“哎呀,我怎未有想到!”

 祁明夏一直闭着眼,负手而立,站的久了,便让人瞧出了他周身的忧郁气息。刘钦此时也不说话了,悄然的坐在一旁,像是一个犯错了孩子。良久之后,明夏回身,缓缓坐了下来,执笔书写。

 “将军,你写什么?”刘钦又问。

 明夏却不理会,匆匆写过之后,便把信递给夕岄。

 “送到我父王那,速去速回。”

 夕岄颔首,遂把信揣入怀中,掀开帷幕而去。帐篷外雷声铮然,像有雄狮虎豹在天的尽头,狂啸嘶喊。沙漠里雨要么不来,要么便是汹涌澎湃,夕岄一身淋淋的,竟感到有一丝冷意。

 但他并没有多加在意,只是兀自把马领了来,要跳上去。

 临走之时,却听见一声温婉的轻唤:“夕公子。”

 夕岄闻声望去。

 芊泽披着一件连帽蓑衣,匆匆跑了过来。她站在夕岄身边,睁着一对清澄的眼,相视而望。

 “你怎么来了?”自从他把芊泽从丘都救出后,便再与她没有集。此时她冒出来,当真令他吃惊不小。

 芊泽见他微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到:“每次见你回来,都是匆匆忙忙。我向营寨里的将士们打听,说你今可能会归,所以我就寻来了。想不到,真的看见了你。”

 芊泽说到此处,夕岄只觉心中一跳,莫名感动。然,他却依旧冷冷的问:“你找我作甚?”

 “是这样的…”芊泽感到有丝尴尬,又笑了笑说:“你把我从丘都救出来,这么多了,我都未有和你道一声谢谢。所以…”她并未说完,夕岄却一凛眉,打断道:“不必了,区区小事,不用记挂在心。”

 “啊?”芊泽被他的厉声之话,吓了一跳,顿时神色有些失落。夕岄见她如此,心里又后悔自己的决然。

 “我是指,我只是奉命行事,没有必要想的这般严重。”他越解释,仿似更为拒人千里之外。芊泽站在原地,一时无语,短暂的静谧后,夕岄索跳上马,要策马而去:“雨太大了,你回去吧,再淋会生病的。”

 芊泽这才抬起头来,见他要走,小脸上显出一丝慌乱。他听他说起雨,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赶忙把身上的蓑衣下,双手递了上去。

 “夕公子,这雨大,这个你穿上。”

 夕岄见她下后,全身濡,不免讶然道:“你…”“穿上吧,你来来去去,总是一件单薄衣裳,哪里顶得住。”她执意把蓑衣放上马背,着狂的雨水冲着他笑:“知道么,虽然你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话,但我却觉得,你好熟悉,很亲切。”

 熟悉,亲切,宛如一个故人。

 “而且,你救过我的命,我真的很感激!”雷声愈大,女子的声调便也随之抬高。那真诚的字句,冲破雷鸣的束缚,传达到男子耳畔,让他在一瞬间感到久违的暖意。

 他怔然了半晌,旋即才笑了出声。

 他的笑有半分苦涩,半分释然,和半分感动,参杂在一起,却让人看了,倍感心疼。芊泽听着他微弱的笑声,霎时就想到了祁澈。她不由自主的拽紧他的衣裾,张口便想唤他‘澈’。

 然,她并没有说出口。她知道祁澈已经不在了,面前的人,只是恰好给了她一个累死祁澈的温暖感觉。

 “芊泽。”夕岄低首看她,他深深看了数秒,才说:“谢谢。”

 言毕,他大气的披上蓑衣,驾马而去,留下一句:“快回去吧!”

 芊泽站在雨中,遥遥望去,那黑影如一缕尘烟在滂沱大雨里,愈渐淡薄。

 阳光为云霞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云隙中有金缕迸出。云翘骑着马,到芊泽帐篷前喊人,她喊了数句见未有人回应,便跳下马来掀开帘幕。帐内空无一人,她狐疑的锁眉,问道帐前的阿嬷:“芊姑娘,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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