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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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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杨小伟退学了,直接进了效益最好的品厂,佟校亲自跟雍教育局打招呼给办的毕业证,据说是场部领导的意思。赵老师说:“头头们也心虚啦,那杨大伟早晚得回来不是?”

 早上,跑了几圈步,江勇革在操场边上说:“麦老师,您跟佟校说说,给我也弄个毕业证算了,我好赶紧去上班。”

 我说:“真的那么腻歪上学啊?”

 “一上班我就独立了,省得天天看我爸脸子。”

 我停下来,在双杠上腿,江勇革也佝偻着身子,呲牙咧嘴地陪我练。江勇革一直等着我教他点儿“真东西”

 我说江勇革你先别胡思想,要象你说的那么简单,初三慢班的学生不早都走了?现在厂子也没几个效益好的,场部也是不想一下子出来那么多待业青年,所以轻易不会让你们离校。江勇革撕心捩肺地说:“我是真上腻这个学了,我真学不进去啊!我这不是受刑呢嘛!”

 我同情地一笑:“你家里什么意思啊?”

 “我爸是恨不得我早一天上班挣钱,我妈也没指望我能上大学光宗耀祖。”

 我看一眼江勇革,心说你还真不是上学的料啊。我刚想劝他坚持到毕业,没想到他先转了话题:“麦老师我给您透个信儿,您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去。”

 “什么事啊?”我有些意外。

 “健憋机会治治丁茂林呢,他要我们一起跟他干。”

 我一下把腿落地:“你们要疯是不?”

 “不是,是丁茂林不够揍——他天天上课看人家祖英子,还站到身后头溜着脖子看。”

 “嘁!”我有些落寞般晃了下头:“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整天净盯这些?你们别给人家编闲事啊!”江勇革郑重地说:“真的,咱班学生都看出来了!”说到二一班,他们还习惯跟我说“咱班”

 我有些尴尬起来,好象那个看人家女生子的人是我。不过丁茂林做出这等事体来,也真的不夸张。我心情复杂地警告他:“你们别瞎来啊。”

 “也没什么,也就是让丁茂林丢点东西,洋车多漏几回气,弄巧了,叫他茶杯里加口唾沫什么的。”江勇革坏笑道。看来他们已经计划过了。

 我望一眼初二教室,问:“那个健跟祖英还搞对象呢?”

 “不搞了。”江勇革看我脸色,又补充说:“真不搞了——健说祖英越来越胖,将来不好收拾。”

 我笑道:“真是服了你们了…那他还跟丁老师来什么劲?”

 “嘿!对象不搞了,情义不能断啊!再说看丁茂林不顺眼的又不是几个人。您看他顺眼?”

 “我看谁都不顺眼。”

 “麦老师!”胡莉尖叫着从后面骑了过去。

 “小货!”江勇革望着她的背影骂道。

 我说你嘴干净点,一早上净听你粪了。江勇革说麦老师您不知道啊,这狐狸她妈就是一敝屣,跟咱学校好几个学生的爸爸都有一腿呢。我疑惑地问:“敝屣?你们这的方言?”“咳,文言啊,敝屣不就是破鞋嘛,还是您我们的哪!”我笑了,不过的确不记得曾经讲过这个。

 江勇哥回头瞄一眼刚刚转过房角的胡莉,接着说:“这个小狐狸也不老实,跟谁都使媚眼,麦老师您可千万别上她当。”

 我说你找旮旯歇会儿去吧,轮得上你给我上课吗?望着陆续来上早课的学生,我问江勇革,林三柱他们几个怎么没来锻炼?江勇革说肯定是昨天晚上又泡游戏厅了呗。

 我说你也上自习去吧,告诉健他们几个,跟丁老师别闹出离格儿的来,不然我找他们不答应。江勇革摆了两下拳,从墙拎起书包颠地走了。

 我望着远处搂上,丁茂林的宿舍还关着门,这臭混蛋,也是该有人治治他了。听说最近丁茂林的小日子安排得充实的,象他来报到那天计划的那样,现在,这小子周末回家总带一筐菜回来批给市场上的小贩,到了学校,懒觉不耽误睡,上课时还有子看了,妈的。

 我跑进锅炉房划拉了几把脸,先回办公室了。白的早自习。她正抹着桌子,看我进来,先笑道:“还没吃早点吧,我给你捎了一份。”

 我看一眼我办公桌上的煎饼果子,赶紧感谢,要给她钱,白死活不要,说她是我亲师姐,这点小事再关心不到,就失职了。

 “行,那你明天的早点冲我说话。”

 白好象有些气了:“麦麦你干嘛跟我分得沟是沟垅是垅的,给你捎回早点又不是想叫你记我一辈子大恩大德。”

 “那,那就算我占个便宜。”

 白笑着夸我懂事,一边往教室去一边说:“这便宜,别人我还不叫他占呢。”

 望着煎饼果子,我愣了一会儿神,觉得缺了点什么,一琢磨,敢情没放辣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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