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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章 无可奈何
 黑棋右下角八八位靠,白棋左扳,黑棋提劫。

 白棋左下角扳,黑棋右下角紧气——劫材只会越应越多,而白角只要活了,下边和右边的黑棋就是全死,所以溥家齐只有不计代价,必须打赢这个劫。

 白棋提劫,黑棋中间七路顶,白棋六路接,黑棋提劫——事到如今,黑棋只能靠本身劫苦苦支撑,但随着一个个劫材的消耗,溥家齐的脸色越发变得凝重。

 白棋右边三路冲,要劫。

 黑棋消劫——对于白棋找的这个劫材溥家齐没办法再应。

 于是白棋右边四路接,将右上黑棋大龙命断,劫争的结果成为价值百目以上的大转换。

 一片惊叹声从观战的人群中响起,谁会想到原本的白角会成了黑空,而黑棋的大龙却成了白棋的猎物,整个变化完全可以用‘沧海桑田’四个字来形容,黑棋吃掉了右下角,同时又全歼了下边白棋,似乎是战功赫赫,硕果累累,但仔细一算实空,却是恰恰 相反的结论。

 棋桌旁,溥家齐还在坚持,但观战的人们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魏国清一声叹息,他知道溥家齐的败阵意味着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已的朋友已经拼尽了全力,他没有责备溥家齐资格。

 蔡其昌的脸上出了笑容,他终于可以安心了,想到明天下午魏国清就要去自已那里接受自已的指挥调度,他就没办法把他的嘴巴合上。

 刘志峰侧头瞧了一眼喜不自的蔡其昌,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好歹也是奔四十的人的,屋里这么多人,连男带女有大有小,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儿。象个带队当教练的人的样子。

 黑棋左下角提子,白棋左边三路挡,黑棋下边一路提,白棋左边中间六路长,黑棋八路拐,白棋天元位右下一路九九位粘、利用黑棋需要补棋的功夫,王仲明又把下边的残子逃回,局面变得越来越简单,双方都不存在死活的问题,剩下的只有官子的收束。本来下到这里已经到了溥家齐的强项,奈何双方实空的差距拉的实在是太大了。

 黑棋左边三路提劫,白棋角上二路扳,黑棋二二夹,白棋提劫。

 黑棋六路贴,白棋角上一路扳,黑棋二路打吃,白棋接,黑棋一路立。

 白棋左边二路尖顶。

 棋下到这里。溥家齐投子了——黑棋全盘实空约有七十几目,而白棋全盘实空则在九十目以上,虽然因为读秒没办法数的太精确,但十目以上的差距肯定是有了。如果自已拿的是白棋,这样的差距还可以继续拼一拼,问题是自已拿的是黑棋,除了要把空追上还要有额外贴目的负责。怎么追呀?!

 刘志峰来到棋桌旁,他还要扮演好他公证人的角色,向二人分别询问过后。他高声宣布“本局比赛,王仲明执白中盘胜”

 真的输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国青双璧竟然双双落败,而战胜他们的却是一位业余棋手!如果说赢一个人还可以归之于侥幸,运气,或者是失误,那么两个人呢?星期一晚上的那盘棋魏国清或许有疏忽大意,轻敌怠慢的原因,那现在这盘棋呢?

 溥家齐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他的力气似乎在刚才那场烈的战斗中全部用尽。

 魏国清和段宜康来到棋桌旁,他们俩个的心情也都很低落,一个明天中午就要到大楼门口当门神,另一个还不清楚自已等待的处分是什么。

 “对不起,我输了。”看到魏国清来到近前,溥家齐内疚的说道,想比于自已将要受到的惩罚,他更觉得对不起魏国清,本来他有机会让魏国清继续留在国青队,但机会却在他的手中失去。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咧嘴勉强笑了笑,魏国清安慰道。

 “对,不是**无能,是共军太狡猾。”瞟了棋桌对面一眼,段宜康怪气地说道。

 三个人的对话王仲明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人家输了棋,难道连发发牢的权力都没有吗?他淡然一笑,向刘志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坐,象前天晚上那样飘然而去。

 “什么**无能,什么共军太狡猾,输了就是输了,找那么多理由干嘛。有那功夫,你还不如练练怎么顶棋盘,半个小时,很辛苦呢。”刘志峰自然也把他们几个的对话听了个满耳,笑骂一句,他也离开了训练室。

 “呃…,这是咱们国青队的主教练吗?”望着刘志峰的背影,段宜康悻悻的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牢自然引起周围不少观众的笑声——被罚丢人是自找的,

 人家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不挖苦你两句,那还是刘志峰吗?在队里搞出那么多事情,没骂你就算很够意思了。

 “呵呵,散了散了,都回去睡觉去啦,国清,明天见哟。”刘志峰走了,蔡其昌也要回家,临走前特意还向魏国清打了个招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呃…明天见。”魏国清下意识的回应道,心中纳闷儿,蔡教练乐得这么开心干嘛?怎么说也是经常见面,平时的关系也很不错,溥家齐输了棋不表示同情也就罢了,为什么乐得跟捡到了个钱包似的?

 比赛结束了,看热闹的人们慢慢散了,不少人一边走一边聊刚才的棋局,看来到不了明天中午,这场比赛的情况就能传遍整个棋院。

 黄茉莉,韩彩娟,何智苑几个并没有走,虽然之前和魏国清,溥家齐闹了点儿小别扭,但那终究属于人民内部矛盾,现场比赛结束了,溥家齐输了,那还闹什么别扭?

 “唉,早就说了,王老师的棋很厉害,你们就是不听,看,现在怎么办?”何智苑叹道。

 “…。,有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只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们两位吃苦头…”魏国清翻了翻眼皮答道——他是职业一棋手,自然有通过比赛分析一个人实力强弱的能力,前天晚上自已由于心态失衡,失去了棋手比赛时最重要的平常心,出手太过急躁,实力并没有充分发挥,所以对那盘棋的失利并不是很服气,但今天这盘棋他是做为旁观者一直呆在旁边观战,所谓当局者,旁观者清,处于第三者的立场,他可以比较公正,理智的看待棋局的进行,做出自已的判断并与实战的进程进行比较和分析,也因此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一盘棋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说左下角的飞,右边四路的碰入,还有下边双方的攻防,当然,其中也包括右下角那步锁定胜局的先,从这些招法中可以看出王仲明不仅有着非常出色的大局观,而且力量极其强大,对胜负关键处的嗅觉灵敏异常,棋路灵活多变,其所显示出来的计算力和攻击力绝对不在自已之下,平心而论,溥家齐这盘棋的发挥也相当不错,右边的穿象眼反攻,对左下白棋的攻击,上边黑棋大龙的做活,都是无愧于职业一棋手的表现,序盘和中盘咬得很紧,虽然屡屡遭到对手奇招的突袭,但应对得法,虽稍显被动,却也未落下风,只是为山九仞,功亏一溃,又或者说对手的捕捉胜机的能力太强,赌术太高,竟能想到把净活的一个大角走成打劫活,然后再利用劫材有利的优势形成转换,将黑棋右上角的大龙吃掉,如此巧妙的构思,宏大的气魄还有精确的计算,只能说溥家齐这盘棋输的并不冤。

 正因为如此,魏国清虽然很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王仲明的的确确有着职业一棋手的实力,两胜吴灿宇,十秒超快棋胜谭浩强,先胜自已,再胜溥家齐,单靠运气,这个世界绝没有哪个人能做到这些。

 所以,认赌服输,既然是自已错估了对方的实力,仅仅因为人家是业余棋手的身份就跟人家作对,那么被迫离开国青队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事到如今他也想开了,把这当成自已人生中的一次教训也就释然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样的话,不过是顶着棋盘站半个小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溥家齐说道——难堪,当然会很难堪,但与输掉这样一盘棋相比,那点儿难堪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就是,兄弟嘛,两肋刀都是小意思,何况是罚会儿站!对了,要不要找蔡教练,记得他那里好象有几块小孩子用的半寸盘,轻轻巧巧,比咱们用的两寸盘轻多了,反正刘教练只说是顶棋盘,又没说顶什么棋盘。”段宜康笑着说道——所谓苦中求乐,既然事情已经无可避免,那就尽量自已给自已解心宽吧。

 “切,就那点儿出息,你怎么不干脆去国象队借他们的棋盘呢,那个更轻省,顶脑袋上连带扶都不用扶。”何智苑鄙视的哼道。

 “呃…,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呀,智苑,到底还是你聪明。”段宜康却象是没有听出何智苑语气中的嘲讽味道,先是一愣,然后夸张的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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