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篇来,容我说个风凉话
永泰三年盛夏,临东苍阙。
原本五年一换的城主之位,只因老船王将将故去,身为东华海少船主的独孤夜要赶回王岛继位。
边城要地不可一
无主,时逢祁国女皇正与东都避暑,闻讯之后,移驾苍阙亲自坐镇。
此番举动当真叫人赞叹一个‘吾皇仁德’,凡事以国以民为先,实乃大祁之福啊妲!
当街生意最红火的茶楼里,尽是议论此事的话语声…
“当初女皇登基时,城里不少人家吓得纷纷离开祁境,生怕女子不会治国,昨儿个我瞧原先西街卖米醋的那户诸葛家也迁回来了,只生意定不会如前。”
“那诸葛家做了三十多年的米醋生意,身在苍阙哪个没食过他家又香又浓的米醋,结果瞧瞧——”
接话那人手心拍手背,面目里都在帮替着叹息。
诸葛老头都年近八十了,生意还得自个儿站店铺外吆喝,惨呐!
“女皇治国有道,如今天下太平,四海通商,连蒙国人都要到大祁来做生意,谁还会往外跑!”
此言一出,其他人无不点头称‘是’。
一个个大老爷们儿,面上端的就是心悦诚服,谁说女人就不能做皇帝,治天下?
苍阙易主,女皇驾到,这几
最叫百姓津津乐道。
虽说不比京城,但好歹是个商贸繁盛的边城。
独孤城主回东华海做船王,女皇却来了。
还有天烨末年,灾民围城之困是如今的蒙国的汗皇所解。
一连三位君主都与这城有这般缘分,苍阙就算不是宝地,也绝然是个福地!
能生在此,无不是前辈子修来的造化!
彼时,楼上一间雅室里,沈瑾瑜站在东珠垂帘边,把方才的说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
末了良久,他俊眉浅扬,
出个索然无味的表情。
依着那面上
出的神情便是在嘲笑众人无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永泰女皇生
好乐,哪里热闹有趣爱往哪里钻,逛到苍阙来有何稀奇?
再者独孤夜早就想携
儿回东华海,到底不是祁国人,不见得多爱戴城里的百姓。
方是想罢,他嗤笑“这些个愚民,尽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音落,就得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回他道“那是他们不知当今天下的安乐太平,有多少是二哥哥用数之不尽的银子换来的,这也委实不得办法,百姓就只认国君,天下是祁家的天下,他们是祁家的子民。”
说话的是一个温文如玉的美公子。
他懒洋洋的侧躺在沈瑾瑜身后靠墙的软榻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握着把精致的白羽扇,缓缓给自己扇着风。
姿态形容不疾不徐,泰然自若。
他的长相斯文俊秀,眉目如画,兀自透着股
柔之美。
那身淡紫菱缎锦袍柔软服帖在他的身骨上,又与他平添一股子俊逸洒
之气。
望着沈瑾瑜后背的美目里
窜着点点动人的光华,静淡的脸容细腻光滑,吹弹可破,白皙中又透着仿似小酌后的红晕。
这般看去,实在公子无双,绝
倾城。
沈瑾瑜哼笑了声,不留情面“照这么说,这里是大祁王土,你乃蒙国汗妃,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
手中的羽扇一滞,身作‘美公子’装扮的汐瑶面上溢出坏笑,故意气他道“我同女皇关系好,她邀我来做客,不可以么?”
沈瑾瑜气结,蹙紧了眉头转身瞪了她半响,才是从牙
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汐瑶不亦乐乎,不但不为那个谁掬一把同情泪,反变本加厉的说风凉话“唉,这百姓还能说个痛快,可有的人偏口是心非,放不下,忘不了,还说不出,真真憋死自个儿。”
就是她也没料到啊,大祁第一富的沈家公子,竟还是个痴情的。
沈瑾瑜被妹妹说得脸色铁青“那你倒说说,为兄当如何?”
“忘不了么,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表以心意,你前头又不是不得先例,如今阿朝
可是蒙国逍遥自在的太王夫,就是我们家汗皇陛下都要以礼相待的。”
说到这儿,汐瑶狡笑,口风一转遗憾道“可惜你不愿意。”
既然不愿意,那好,那就娶
生子罢,巨富沈家的公子爷想要怎样的如花美眷,倾国倾城不行?
沈瑾瑜总算醒悟“所以你是在劝说为兄?”
“我也不得办法!”汐瑶起身,头和羽
扇一起摇。
“近来不止舅母,连舅父都在我临行前专诚入宫,苦口婆心的嘱咐我,若在祁国见了你,哪怕你不回塔丹
个脸面,也要早些将沈家的香火之忧解了。”
说罢捞了旁边的凉茶来喝,伺候在她身旁的菱花眼疾手快夺了茶碗,对她笑眯眯道“临行前嫣絨姐姐也专诚唤了我到跟前去,苦口婆心的嘱咐,姑娘的身子还需调理,需忌口,奴婢看这凉茶就少饮些吧。”
正是三伏天,汐瑶热得没边了,伸手就要抢回来“几口凉茶而已,不碍事的。”
“怎会!”菱花轻巧躲过她的手,瞪大了眼道“姑娘来之前不是都同七爷讲好的么?莫要难为奴婢们呀!”
“可是我渴…”
言毕,外面的井宿极会来事的喊掌柜的“我家主子要的
枣枸杞莲子养身汤呢?怎么还不上?生意要不要做了?”
嘈杂的人声中,楼下传来掌柜孙子般的讨笑声,说是马上就送,还连道了好几个‘小爷爷您海涵’。
光是听那一溜绕口的名字,汐瑶都脑袋疼。
三年前自跪神台一摔,骨头断了好多
。
初初痊愈后,连路都行不了几步,将她吓得不轻。
幸而经过调理,腿脚总算能够自如,也就慢慢忘了当时成天忧心自己再不能走路的恐惧。
此番是她嫁人后第一次出行,回大祁更是时隔三年后。
思乡情切,恨不得能留一
算一
!
虽然祁云澈要明
才到苍阙,沿途足月,她却被手下的人管得好好的。
算了罢,明儿个大汗就要来了,忍一时为妙。
免得被他以此为由逮回蒙国去,那她才将答应祁若翾的事情可就办不成了。
见汐瑶面色一会儿一个变,沈瑾瑜笑道“如何?你我彼此彼此,谁也别数落谁。”
言语中的意思便是:她都是被人管着的,就莫要替他多忧了!
“这哪里是一回事!”
汐瑶混不以为然,继续苦口婆心“我润儿都两岁了,二哥哥却始终不成家,倘若真有入宫做王夫的心思,倒能安了舅父和外祖的心,论沈家的实力,第一王夫的位置非你莫属。”
这两年在朝堂中,沈瑾瑜可谓呼风唤雨,和徐锦衣二人志同道合,说什么便是什么。
幸而他两人不得异心,否则,哪
汐瑶在呼奇图听到开战的消息,都不知道该先帮那边…
见他不言,她又道“若你委实觉得憋屈,那就早
成家吧!眼下只是我同你说,你还能选个合称自己心意的,等到舅父和外祖有所动作,那时你才叫天天不应!”
方才祁若翾来时,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沈瑾瑜同祁若翾谈笑风生,泰然自若,汐瑶还以为他留在大祁只因此处不得舅父他们的约束而已。
哪想那人一走,他便是站在帘内,先眼眸追逐,罢了久久沉
。
眼皮底下的说书人正眉飞
舞的讲着女皇陛下与众男宠们的风
韵事,形容夸张绘声绘
,俨然如亲眼望见了一般。
我大祁越发放得开了,女皇仁德,不会同小老百姓斤斤计较的。
汐瑶的话已让沈瑾瑜憋闷,下面的内容更是越听越恼火,面色一沉,扬了声就唤人去掀说书人的台!
哪想魅妆几个才将将应了声‘是’,只听一楼说书那处忽而纷
嘈杂起来,竟有人先闹事了…
【番外开篇第一章,信息量好大,哈哈哈,下一章晕车出场】